第5章 章

第 5 章

7

我進入了她的大腦。果然如小白所說,吳圩的全部數據被清空了,主控室的電腦連一個屏保都沒有,只有白色的光一直閃爍。

我坐下來,在電腦內插入磁片,創建新的程序。

忘了說了。

五年前,被老師憎惡的老王還是走上了歪路,他突破禁忌研究了他不該觸碰的地方,被人舉報以後收壓了。在那之前因為理念不和,我和他鬧翻了,離開了他。

在他出事以後,我作為證人指正了他,成功從污泥裏脫身。

這是官方消息。

然而事實上,他把一生的研究傾囊傳授給了我,甚至在知道身邊出了內奸以後,先一步找借口将我擠出局,一人背下了全部的罪名自此杳無音訊。

他臨走之前對我唯一的希冀只有這個,繼續堅持下去。

我不敢再觸碰禁忌,但也從未放棄過。

我把王教授留下來的部分數據做了修改之後植入到吳圩的大腦中,又把以前儲存吳圩的記憶和趙小姐過往,重新編了一份後植入。

不足的部分,就當是寫小說了,重新編造一份。

這過程極其漫長,久到我差一點和吳圩合二為一。

“師姐!”小白的聲音即使在耳邊響起,我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面容清秀的小助理。

“這是哪兒?”環顧了一圈,發現不是在入夢室,我茫茫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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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這是你的個人休息室。”小白扶我起來,“你從吳圩的夢裏出來以後就失去意識了,我把你送到這裏來休息。師姐,你最近太累了。”

我這才注意到我在輸液。

“吳圩呢?”我緊張起我的作品。

小白臉色一暗:“她的數據恢複了,不過和以前也不一樣。”

他糾結了起來,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攤手:“師姐,你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我點點頭,扶着小白的肩膀到了觀察室。吳圩已經醒了,身上還插着各種管子,旁邊儀器上滴滴閃爍着新的數據。

“好久不見了。”我和她打招呼。

她的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好一會才開口:“這是違法的,你觸犯了禁忌。”

“嗯,我知道。”我笑笑,擡手敲了敲儀器,“現在你自由了,只要你能解除它們的禁锢,你就可以走了。”

她臉色灰白,長久地看了我一眼後,擡起滿是管子的手,按照順序一下一下關閉儀器。

身後,小白發出了不敢相信的輕呼。

這些儀器連接上的時候有固定順序,拆除的時候也是,否則不但留不住順序,連儀器都有可能全部報廢。

這些儀器加起來足有幾千萬那麽貴,大家平日都寶貴着呢,除了特定的幾個人,其餘人都不敢亂碰。

吳圩有條不紊地解除了禁锢,下了地,和我四目相對。

“小白,帶她出去吧。”我吩咐,讓出一條路,可她卻像沒聽見一樣,慢慢吞吞蹲下來仔細研究剛剛丢下去的儀器,滿眼都是求知欲。

這是她植入給她的記憶的那個人燃燒了一生來研究的東西。

“成功了。”我在心裏下了結論。

出了觀察室,我聯系了車子,将吳圩送到了老師的研究所。

三個小時以後,老師的電話打了過來,電話那頭的人已經很努力在克制,但我還是聽出了裏面的激動:“你過來一下吧,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我這裏。”

放下電話,我驅車趕過去,半路上被孟理截了個正着,他拉我下車,将我放到了他雪佛蘭座駕的副駕駛上。

“你別搗亂,我有事情要做。”我掙脫不開,生氣地

砸喇叭。

他不理我,調轉車頭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我找到趙小姐了。”徹底遠離了去研究所的方向,孟理這才開口,把檔案袋子丢到我懷裏,“你要去找誰我管不着,但多做點準備,有足夠的資本自保,這才是正經。”

他把車子開到海邊停了下來,在我的怒目下打開車窗,抽起了煙。

孟理破解了趙小姐所有的聯系方式,找到了她藏起來的郵箱和電話號碼,過去八年時間,一直有人用固定的電話號碼和Email和她聯系。

地址一直在變動,出動了最高級別的紅客才找到了幕後真正的地址——是老師的家裏。

案發後,最近一次捕捉到的信息是在吳圩被送到曲院長那裏檢查以後被扣下,送回到我這裏之前。她被臨時轉移到了老師的家裏。

在那之後,可疑的信號再次啓動,聯系了趙小姐,內容被孟理檢測到了。

在那個只有老師和吳圩所在的地下室裏,竟然傳出了趙小姐爸媽才能發出的信息。

我困惑了好一會才理出個頭緒,提出疑問:“他的職業特殊,信號應該是被屏蔽的,不可能被監測到。”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信號和屏蔽信號的技術不也是人類發明的嗎?被破解掉也不是不可能的。”孟理對自己的能力極為信任。

我還是不太相信。

老師在做那種秘密的任務,應該更謹慎才是。能被孟理團隊破解的內容,國外的勢力更是輕而易舉吧。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老師設下的陷阱等着魚兒上鈎呢,還是有其他內幕?

我好不容易制定的計劃又被打亂了,頭疼不已。

手機響起,老師的電話打來,我看着閃爍的號碼,沒接。我的手機也做過處理,開機情況下也無法監測到具體位置。

可隐藏的科技這麽多,誰又知道呢。

我關掉電話。

“你查到了什麽?”我問孟理。

“現在,我能查到的在世的人,只有趙小姐一個人。

她的爸爸媽媽在他們的好朋友失蹤之前就長年在國外工作,這也是她被性侵時候求助無門的原因。”孟理翻出了夫婦二人的出入境記錄和範明的入境記錄放到我面前。

“十四歲的女孩子單獨和爸爸的中年朋友住在一起?”

“也不算住在一起,是兩棟房子,住得比較近而已。”

我陷入沉思。

“朋友失蹤以後,他們離開國外的公司回國,沒多久又走了。在那之後就只有靠電話和Email和趙小姐聯系了 。禮物倒是世界各地寄回來,照片也有。”

“照片?”我從繁複的出入境記錄中擡起頭。

孟理點出新的圖片庫和技術分析指給我看:“是後期合成的,專業度很高,我們用專業的機器分析了多次才檢查出來。”

我低頭看了一眼她爸媽最後一次出境記錄的時間,又仔細辨別了一下造假的圖片,不好的預感冒出來:“她爸媽……不在了嗎?”

“我們也這麽懷疑。”

吳圩是老師的作品,他和趙小姐家是世交,能給當時十五歲的趙小姐做這種風險極大的手術,未必沒和她爸媽溝通過。

如今趙小姐爸媽音訊全無,由吳圩和老師僞裝身份,看來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他們是死在老師手上嗎?

“你把你的猜測告訴趙小姐嗎?”

“這種機密當然不能說。但她可能察覺到什麽了,情緒很不穩定。能不能借助你的實驗室破個例,趁這時候進去看一下,說不定丢掉的記憶能回來呢。”

我搖搖頭。

“我知道這事兒違規。”孟理還想争取。

我再次搖頭。不是違規的事兒。一般的案子,我們也有過違規的操作上面大多睜一只眼閉只眼不會追究什麽。

但這次我被盯上了,一旦被內奸舉報出去,就會把好不容易摘除出去的孟理再次拖下水。到時候不是犧牲掉我能救得了他的。

他見我态度堅決,眼神裏有失落,但也沒說什麽,把資料向下翻了一頁,推到我面前:“你再好好看看,多記一些,希望能幫到你。”

“還有,我希望你回研究所去,在結果出來

前別做什麽決定,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不是每次都能及時出現保護到你。”

我低下頭,認真地思索他的話。

我的沉默代表着權衡,我也在掙紮。

我有不得不跳入泥潭的理由。

他和我認識這麽久了,自然有明白我的沉默意味着什麽。

“希望……”他的聲音中透着無力,因為對未知世界的不了解,什麽都做不了,整個人彌漫着一股無助,“希望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即使是幫不了你,也別害了你。”

說完,啓動車子開回了将我劫走的地方。車子還在原地,已經因為違停被貼上了條子。我在他的注視下下了車,回到我的車上,啓動車子繼續向老師的研究所駛去。

一個小時以後我到達了目的地,迎接我的是老師鐵青的臉,他鏡片後的眼睛每次陰郁或者生氣的時候格外吓人,像極了電視劇裏面常見的變态殺手。

我下車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他把一張照片甩到我面前,我掃了一眼,是孟理。

“是他嗎?”他問我。

“什麽?”我不想回答。

“別裝傻。一個小時的路程走了兩個小時才到中間去了哪兒?不是被他劫走了嗎?”老師怒氣沖沖地瞪着我,“他又和你說了些什麽?小趙是不是被他綁架走了?”

我拿起偷拍的照仔細端量着,冷笑了一聲:“老師連我幾點出門都知道,您的卧底就這麽急不可待的想要表現自己啊。”

“哼。”他冷哼一聲,站起身背向了我。

桌子上放着煮好的咖啡,已經涼了,看來他估算了我到來的時間,提前煮了咖啡等我,不料我突生變故,咖啡都晾涼了。

“你們朋友一場,你最好勸勸他,做這種違法的事兒,可不只是丢工作這麽簡單,弄不好連性命都沒了。”他緩和了語氣,勸我,“把人放出來,我覺得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他是警察,我明白他的立場,我會和上頭請示給這件案子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不讓他為難。”

說完這些昧着良心的話,他轉過頭看我,目光平和了許多。

“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就別為這種小事情鬧分歧了。”

徹底收起了自己的怒火,以大局為重起來。

“好啊。”我拿起冷掉了咖啡,喝了一口,和他達成一致。

“吳圩的程序您分析過了嗎?”我們切入正題。

他聽到吳圩的名字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卻又暗淡下來。

“你給她的程序加了密,擅自破解會自動銷毀。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我們合作吧。”

我點點頭:“那是王教授出事以前整個團隊一起研究出來的成果,因為我闖了禍,他把我趕出去,自己獨占了成果。這是我根據記憶自己恢複的。吳圩的大腦裏,大概有一半,是我的誠意,剩下的是我的籌碼,希望可保護我。”

我看着他說出編織出來的謊話,他也看着我,在我說出王教授驅逐我獨占成果的時候,彎起嘴角笑了一下,似乎看出來我在撒謊,可是并沒有拆穿。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不是他。”他順着我的謊話做出保證。

“不只是這個。”我進一步提出要求,“我有三個要求。第一,在我和你們合作期間,不許傷害我身邊的人,不許為了達到目的,讓他們來威脅我。”

“身邊的人?包括誰?”

“我的同事,孟理。”

“哼。”

“第二,你拿我們的研究成果做壞事,不許叛國。”

“這個自然,不用你說我也不敢。我背不起千古罵名。”

“第三,我希望幫我找到王教授,我要确認他的生死。”

王教授這三個字果然是他的痛處,前面還溫溫和和,什麽都好商量的人,一下子警戒起來:“為什麽,他趕你出來了,你還惦記他。”

“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老師不要操心了。”我絲毫不留情面地怼回去,氣得他翻白眼。

我不想再為這些陳年舊案繼續和他掰頭先一步,找了個臺階下:“吳圩我先帶回去修改一下數據,把強行破解自動銷毀這點設定去除掉,其餘的就靠老師自己了。”

“只要老師能做到我說出的三點要求,見到人的當天,我把剩下的數據一并奉上。”

“不過還是給老師提一個醒。吳圩的身體與常人無異,如果反複破解失敗造成大腦混亂,數據也會損毀的。

所以老師還是抓緊時間吧。

期待我們早日合作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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