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陷入無夢的睡眠,醒來以後,卻很不舒服:嘴巴極度幹澀,全身猶如被拆開重組過一般,還有一個龐然大物壓着我,讓我幾近窒息。
秦淮像豬一樣重。我試圖推開他,手腕卻酸軟無力,不能移動他分毫。我轉而揪秦淮的耳朵,看他悠悠轉醒。
秦淮竟然沒有任何不滿,他拿開我的手,翻身,面對着我,摸着我潮紅的臉。
“怎麽這麽熱?”他低聲問,溫柔的聲音幾乎穿透時間的迷霧,把我帶回五年前的那個夏日。
我們準是和好了,不然秦淮怎麽會對我這麽好聲好氣。
我縮進他的懷裏汲取涼意,一邊有氣無力地叫:“秦淮,我好難受。”
秦淮的身體一僵,他可能是為自己的口是心非感到有些尴尬,不過也可能是我神智不清時所産生的錯覺。
他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你發燒了,吃些藥應該就會好,我這就去拿。”
他抽身離開,我眯着眼睛看秦淮用床頭的鑰匙開門,下樓,沒有人支撐的我逐漸縮成一團。
接下來是一段偷來的快樂的時光。秦淮的變化很微妙,我無法用确切的言語形容,只能沉浸其中。
秦淮逐步放開對我的禁制,不再限制我的行動,他說我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當然,前提是我有足夠的力氣。
我當然沒有足夠的力氣,我總是很累,秦淮設了門禁,我總要在特定的時間趕回來。除卻第一天的溫柔以外,秦淮的控制欲達到巅峰。
他時常回來,親我,抱住我,玩弄我,不高興的時候便随心所欲地把我弄哭。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捂住我的嘴,讓我在淚眼朦胧中聽他笑出聲音。
這樣的秦淮壞極了,但我就是無法拒絕,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也無法控制住自己這顆狂想的心。
盡管我不願意承認,但我的心死灰複燃;刻骨的恨意在三年的日思夜想中竟然消失殆盡,留下的只有憂慮和想念。他不回來的晚上,我開始拼命揣測他在哪裏,和誰共度良宵。
我在C城混得很差,只認識蛋糕店的小圈子,就連一些道聽途說的消息都得不到。我想故技重施,雇一個私家偵探去查秦淮,又怕事情敗露後秦淮會打斷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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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自己的臆想所困擾,時常患得患失,開始樂于在秦淮背上留下抓痕,咬他的肩膀,這樣就可以在秦淮于不三不四的小妖精相處時宣誓我的主權。
我幾乎開始唾棄起這樣的自己了。我輕而易舉淪陷在秦淮的存在之中,每日胡思亂想。無暇顧及其他,我陷入他的聲音,他的臉,沉迷他的懷抱,不可救藥,三年半的堅持,一朝化作泡影。
我幾乎扯下自己的尊嚴,用盡心思,為了能讓他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妄圖把秦淮榨幹: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與終日不見陽光的我相比,生活規律、身材健美的秦淮簡直是噩夢。他越來越過分,還不許我把頭發剪短。我抗争無效,被系上一個銀色的發圈,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
“這是給我的禮物嗎?”我問。
秦淮勉強敷衍:“算是吧。“
“真是越來越敷衍了。”我對他的态度不滿,卻只能小聲嘟囔:我怕讓他生氣,也怕再次被抛棄。
有人可能覺得身為一個男人,紮着長頭發圍着另一個男人轉會顯得既另類又娘氣。我也知道,所以秦淮出差回來的前夕,我偷偷把頭發剪短,轉眼間,鏡子裏的人變了個模樣,一頭的短發,笑意盈盈,好不精神,連帶着發型師都大驚小怪。
我得意洋洋,心裏想着給秦淮一個驚喜。
我撥通秦淮的電話,他很快接通:“江臨?”
“你回來了嗎?今天下午我去接你好不好?”我小心地問道,因為秦淮不大喜歡我出現在他的公司附近。
秦淮那邊聲音嘈雜,像是走在大街上,他不置可否:“車練好了?”
我笑:“自然,那我下午五點到?”
秦淮懶洋洋道:“有什麽事嗎?一定要開車過來?”
我回答:“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啊。”
“驚喜?好吧,我在外面,六點在上次那家火鍋店見。”
等到見面時,驚喜變成了驚吓。
秦淮看着坐在火鍋店前吃得不亦樂乎的我,咬緊牙齒:“把頭發剪了?嗯?誰同意的?”
我含糊道:“我自己啊。”
“行,”秦淮冷笑,“把這些都吃掉,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
我癱倒在沙發上,眯着眼睛,一點也不想起身,。
發圈從我褲子口袋裏掉出來,是我下午放進去的。我撿起它,上面是糾纏成一團的頭發。
秦淮在不遠處,片刻不離手機,也不知道在和哪個小野貓發語言。
這些日子,我恃寵而驕,愈發不怕他了。
我把發圈扔給秦淮,正中他的臉:“秦淮,把上面的頭發給我清理幹淨。”
他被襲擊,面露疑惑:“怎麽?”
我懶洋洋道:“別裝傻,你明明聽見了。”
“行吧,”秦淮起身,“你也用不到了,用火燒好了。”
“好,”我賭氣道:“燒掉更好,”
沒想到秦淮拿出打火機,奔向廚房,真的這樣做了。
“別!”我吓得從沙發上跳起來,卻為時已晚,這可是我的生日禮物啊。
“別大呼小叫。”秦淮在廚房裏喊。
我摔了遙控器,把毯子拉到臉以上,閉緊嘴巴。
五分鐘之後,秦淮把我從毯子裏拽出來,發圈套在我的手指上。
一切完好如初。
他對着我咬緊的嘴唇,用手指攪開,逼迫我說話。
“怎麽做到的。”我酸溜溜的問。
“用剪刀啊,”他難得心情好,和顏悅色的解釋道:“也就你這麽好騙。”
……
後來我回想起來,發現秦淮的确說對了:只有我這麽愚蠢的人,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如此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