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承認
我承認
這次假期額外的長，直到春回大地，萬物複蘇。
田野綠潤，盡頭是一棟棟樂陶陶的白色房子，路邊點綴零星野草莓，巨大的樹下細繩吊挂着廢棄輪胎。
馮俨桑身處其中，米色開衫，碎花吊帶長裙，長發披肩，春風吹起發絲，她擡手擋風，手指卻欲拒還迎般糾纏其中，笑的文若。
李應決說真心喜歡，并非憑空捏造，張口就來，實是由衷之言。熱愛自然，熱愛生命，性情溫柔，善解人意，文雅聰慧……每一種美好共同組成了獨一無二的馮俨桑。
李應決鞋底點地，默默思量，風将他的話語傳向遠方，
“你怎麽看？”
馮俨桑立刻心領神會到李應決所指是昨天畫展中的那幅畫——千年老樹，枝繁葉茂，水面如鏡，卻映照枯枝敗葉。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衰敗之中孕育着新生？或者新生之日起即隐含衰敗？命運？”
馮俨桑與他并排走在田野，踩在黑色的果粒之上，
“又或者這其實是樹的根系，深埋地底的根，紮根地下，伸展天空，向天地兩邊延伸，大地之上可有尺規？天空又何嘗不是颠倒的土壤，無盡的對稱……”
“二維的畫表現三維的空間影射世界的鏡像……”
随着斷斷續續的對話漸落，兩人背影如黑點逐漸接近地平線。
夕陽餘晖灑照大地，終于預感的時刻來臨，馮俨桑深吸了口氣，笑如水堅強，
“李應決，我們分手吧”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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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都不先挽留我的啊”
馮俨桑假裝嗔怒的語氣，避而不答，繼續反問道，
“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
“知我懂我，一般男女知音不就是愛情嗎？”
李應決同樣抛出另一個問題。
“那你為什麽荒廢筆墨，不再作畫？”
馮俨桑輕輕的問，眼眸含水，笑的柔和且包容，
“三年了，其實真的挺不舍得，恐怕不會再有男生願意像你一樣和我談柏拉圖式的戀愛了，但其實每天只是牽手擁抱，我就開心的不得了，實在想象不出快樂如何再進一步，再進一步是圓滿還是毀滅的開始？”
“很喜歡騎自行車，它真正解放了我們的身體，充分舒展四肢，感受風的輕撫與暴虐，所以每次出游按照我的喜好，陪我一起蹬在林蔭大道時，你真的有努力去愛我”
馮俨梓仰了仰頭，想避免眼淚掉落。
“一定要有愛嗎？相敬如賓不好嗎？”
一直沉默不語，充當聽客的李應決轉頭看向對方。
“可你心中那個位置已經有人了，不是嗎？”
馮俨桑悲憫的眼睛像大洋泛起漣漪，
“李應決，很多人說你變了，但實際上并沒有，你只是在尋找一個答案”
良久，馮俨桑低頭抽了抽鼻子，複又說道，
“李應決，喜歡一個人其實像得了重感冒，鼻子堵，眼睛澀，心頭酸”
“你有過這種感覺嗎？”
當深埋心底的話說出的那一刻意味着放下，深知此道理的李應決調笑道，
“你有過”
落日金光流照他側臉，一如少年時曾經模樣。
“是啊，暗戀了你很多年，一朝夢想成真，喜不自勝，現在……以後還能做朋友的吧？”
“當然”
晚風從遠方吹來，馮俨桑最後一次滿懷愛意的笑着看向少年愛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