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個是抛棄，一個是束縛
一個是抛棄，一個是束縛
“繼續保持冷靜的大腦去處理今天将要面對的事情。”這是北信諾在回答宮治‘準備如何和父母繼續相處’的問題。
“對你現在來說确實足夠，但不能總是那麽冰冷。”宮治很擔憂會不會有一天北信諾也會這麽對他。
總得來說，不會。他可不會、不敢以及不情願用冷漠的态度對待北信諾，就想想那場景都是對他極大的折磨。
小諾會不會單方面對他冷漠？這就不知道了。
“阿治，下周我可能會在棋院有比賽，具體每天回家時間會變得不固定……”
“沒關系，我會在訓練後帶着書和作業去棋院。之前我在那邊逛街的時候，看見有不少咖啡店，我可以去那邊學習。”宮治打斷正在說話的北信諾，他知道北信諾大概又在安排讓他下周不用去棋院接她的事情。
如果不去接小諾，他要麽會在外面閑逛一陣子，要麽會回家和阿侑打鬧。
可如果是在棋院附近，他可以靜下來去看書、去完成功課、去思考一些事情，等待的時間是宮治非常寶貴的個人時間，他很喜歡。
做這件事不僅是為了北信諾，更是宮治自己的選擇。
“嗯，那我也問問棋院能不能安排一間休息室給你用。”北信諾不好意思讓宮治每天都待在咖啡館，她也在做出自己能做的努力。
“小諾，要是以前你可能會直接拒絕我剛才的安排，但今天你沒有，你還試着幫我解決困難。”
北信諾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句話，阿治說的是事實，也是她的改變。
以前她肯定會拒絕阿治的安排，因為即使這件事是阿治的好意決定的，但最後還是會給阿治帶來麻煩。
北信諾讨厭麻煩。
可不知不覺間，身邊已經出現一大堆很‘麻煩’的人和事，他們教會她接納別人的善意、幫助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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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說明我變了。”人都是會變的，不會變的人不存在于這個世界。
“變得更好了。”宮治也感覺到他和北信諾相處時的變化，他可以慢慢将北信諾當做同齡人、身邊人，而不是當做像北學長那樣的神祇，或者是捧在手心的寵物。
他和小諾都是獨立個體，平等個體。
“明天晚上來我家吃飯吧，爸爸和媽媽會做很多好吃的。”宮治想起媽媽昨天提到說想再邀請小諾回家吃飯的事情。
“可我不知道明天什麽時候能結束？”
“沒關系，就算晚點也沒關系，爸爸會去棋院接我們，然後送你回家。”
“那我和奶奶、哥哥說一下明天不回家吃晚飯。”事實上，自從去棋院之後，北信諾回家吃晚飯這件事就變成一件不确定的事。有時候北信諾會和木谷坤始、道載元一一起吃飯，有時候會和方圓天一一起吃飯，有時候會和宮治在路過的小吃店一起吃飯。
回家看見桌上準備好的宵夜，總是還會忍不住再吃一點。
奶奶都說最近她的臉開始肉乎乎。
“好，媽媽和爸爸會很高興你能來吃飯。”
北信諾在想，如果是宮家父母會怎麽處理和孩子的關系？至少他們肯定不會責怪孩子。
“阿治，我先下樓了，晚點在和你說今天的事情。”
“知道了，去吧。明天一起吃飯。”
“好。”
和宮治聊天總能讓北信諾獲得更多的能量，阿治啊，就像是北信諾的能量庫。
“哥哥，明天晚上我要去阿治家吃晚飯。”北信諾下樓湊到北信介身邊小聲和哥哥講話，北爸爸和北媽媽回房間整理東西，吃過午飯後就要回東京了。
“那就不給你留晚飯，不然吃太多會睡不着。”從樓上下來的小諾開心一點了。
“哥哥，為什麽只有我和爸爸、媽媽吵架？”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沒有和他們吵架嗎？”
“對。”
“我從小待在奶奶身邊，覺得這樣很好。奶奶會帶着我做很多事情，但不會強迫我做任何事情。雖然小時候看着別人的父母都在身邊會有些羨慕，但奶奶給我的感情和反饋讓我感到滿足。更何況，爸爸和媽媽只是不在我身邊，又不是不愛我。”
北信介很清楚父母對他的愛意，縱使相隔很遠，也堅定不移。
反而是長在父母身邊的妹妹在懷疑父母對她的感情，很難不說奇怪。
“我就覺得爸媽不愛我。”北信諾仰着頭看窗外奶奶載下的小樹，很快它就會長成大樹。
“別人說父母愛你，但你感覺不到，就是不愛。我不會和你說父母一定是愛你的，但我希望今天開始你能敞開心扉去感受來自父母行為背後的意圖。”其實北信介更想用‘愛’，可他覺得妹妹不一定能接受這個字。
“知道了，哥哥。哥哥會覺得我今天的行為很過分嗎？”北信諾還是很在乎北信介對她的看法和意見。
“不會，忍了這麽多年有些爆發和脾氣很正常。”北信介笑着摸了摸北信諾的後腦，妹妹不該有太強的負罪感。
“就是就是，雖然我心裏還是有些負罪感，但是真得很爽诶！”北信諾聽到哥哥的肯定有充足的底氣，‘她沒錯’的信念慢慢開始進入腦袋。
為什麽一定要分清楚是非對錯？
因為世俗的觀點是對才是正途和該走的路，她還是世俗衆人，逃不掉。
北信諾深知自己的弱點，她努力調節自己的弱點。
“下次可以說得更明顯，哪件事不喜歡、喜歡的是什麽，講清楚之後才可能得到相應的對待。”
“好，哥哥。哥哥，奶奶什麽時候回家？”
“不知道，估計等爸媽走之前會回來。”
“哥哥，其實之前奶奶和我說過，随便和父母發脾氣，她會幫我，可是她今天卻跑掉了。”北信諾記得在父母回家前，奶奶特意叮囑她随性做事、尤其是不有考慮父母感受。還說，奶奶會給她兜底，可惡，奶奶都跑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
“所以我在這裏幫你呀，我和奶奶都在幫你。”
“嘿嘿，還有輕織、公冶和阿治，很多人都在幫我。”
“下次，我們可以提前幫你規劃如何去鬥智鬥勇。”
“不用了，我已經快學會了。”
北信介又開始準備午飯，爸爸和媽媽的口味這麽多年也沒變，妹妹倒是很快變得和家裏這邊一樣。
“這是你們倆的零花錢，小介和小諾數量一樣。”北爸爸将提前準備好的零花錢遞給北信諾和北信介，後面這句話是北媽媽特意叮囑要說的話。
“謝謝爸爸，謝謝媽媽。”北信諾開心地接過零花錢，看起來很多錢。
“小諾，在家裏和奶奶好好相處，照顧好奶奶。圍棋也要全力以赴。”北媽媽聽到北信諾提到自己才站出來講話。
“知道了，媽媽。你也照顧好自己，不要再天天在外面吃飯，也要找時間回家吃飯。”以前沒時間陪自己，現在總要留點時間陪陪爸爸。
“嗯，放假後，你和小介一起來東京。”
“好，媽媽。”
北信諾和北信介将父母送到車站也沒見到北奶奶，直到他們準備回家時，北奶奶站在車站門口等着他們。
“奶奶，去哪裏了？”北信諾跑得很快，心情很好。
“去和老友見面、聊天、玩耍。”北奶奶看着飛奔的孫女，知道一切都很順利。小諾慢慢戰勝自己的心魔，小介也已經走出來。
北奶奶知道其實小介也有自己的心魔，自小跟在她身邊的小介縱使有着她完全的愛，卻也不完整。
小介以為父母抛棄了他，父母只愛妹妹。事實上，父母對兩個孩子來說都是魔障。
一個是抛棄，一個是束縛。
抛棄小介，束縛小諾。
被抛棄的小介在家裏、在奶奶身邊慢慢得到滋養、在生活中慢慢得到成長，最後一步還是得小介自己走。看到被父母帶在身邊的妹妹過得那麽掙紮，北信介慢慢開始釋然，他要弄清楚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妹妹和他都在掙紮？
似乎無論什麽境地都是地獄。
被束縛的小諾從父母身邊掙脫，離開父母、來到奶奶身邊，奶奶充滿心疼的尊重，哥哥的支持和幫助，朋友的幫助、分享和祝福，看似和以前的束縛一個形式，卻在內裏充滿自由。這才是北信諾想得到的感情和回饋。
北信介越是了解妹妹以前的生活，越是心疼妹妹。
一個人被留在家裏，一個人被留在學校，一個人被留在醫院，一個人被留在本因家，永遠都是被動的生活。
從很小就習慣被留下，就知道自己是一個人，就認為自己是累贅和彌補。
內心永遠在自我愧疚、期待贖罪。
如果是他，他會怎麽辦？
北信介會主動選擇一個人生活，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學習、一個人睡覺，他一個人的狀态是他的主動選擇。
北信介強大的內心會讓北信介不存在愧疚、贖罪的負面情緒，這樣他可以內心安寧、父母可以不用彌補。
而北信諾如果從小被養在奶奶身邊，她會像哥哥一樣陪着奶奶，享受奶奶的愛成為善良、懂得珍惜的人。
至少不是孤單的人。
對了，北信介意識到自己強大的內心是奶奶的愛幫助造就，原來在奶奶身邊、被奶奶愛着才是最重要的。
還好，他是被愛包圍的孩子。
小諾也在奶奶的愛意下變得大膽和強大。
“下次帶我和小諾一起去吧。”北信介對奶奶的朋友很好奇，是不是以前他見過的那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