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辦法總比困難多

上回還兇巴巴的老頭現在卻笑的嘴巴像是挂到了耳朵上,還抓了一把紅紅的果子看到他們喝馄饨的桌上:“吃吃吃,是小洋柿子,自家種的。妹頭,今天你又是5分錢一把抓嗎?”

江海潮連連否認:“沒有沒有,菱角藤5毛錢一斤,螺蛳肉一塊錢一斤。”

老頭笑呵呵的:“那就對了嘛,不能瞎來,我們賣菜的不能自己打自己。”

他要了一碗面加加荷包蛋,也不在店裏吃,裝在搪瓷缸裏端走了。

海音偷偷問姐姐:“他是不是菜頭啊?”

所謂的菜頭是老派說法,就是賣菜這行領頭的。按照她從故事書裏看來的,所有在這一片賣菜的都得聽菜頭的話。

馄饨攤老板娘過來抹桌子,聞言樂不可支:“現在還有什麽菜頭啊,他就是自己封的,自家種菜,自家賣,賣的時候長了,新來的就要問問他門道。”

原來如此。

江海潮暗自松口氣,她看到這老頭就害怕呀。

家公爺爺問了句:“這邊菜好賣嗎?”

老板叼着香煙笑:“這有什麽好賣不好賣,人肯定天天都得吃菜,不種菜的就得買菜。但人就這麽多,要說能吃多少也不現實。”

桌上的人喝完最後一口湯才舍得走。

超超捧着鼓鼓的小肚皮,又去摸海軍的,咯咯直樂:“軍軍哥哥,我的肚子比你大。”

婆奶奶付了賬,喊他們:“走走走,(回)家去吧,太陽都烈了。”

Advertisement

但幾個小孩走出馄饨攤,魂又叫街上各種賣吃的賣喝的給勾走了。

左邊散發着濃濃鹵香的是鹵鹌鹑,濃油赤醬,看着都讓人流口水。右邊清涼涼的,是賣冰棒的,赤豆、綠豆、還有奶油,應有盡有。

家婆奶奶卻視而不見,帶着他們花了兩塊錢買了個雞架子。

大家口水又拼命往外冒,雞架子就是雞呀。不管是雞燒蘿蔔還是雞燒洋山芋,都好吃。

超超興頭頭地喊:“奶奶,晚上燒雞!”

婆奶奶沒反對:“燒,天這麽熱,也擺不住。”

太陽快到頭心了,烤的人好像人臉貼着紅彤彤的竈膛,個個都是一身臭汗。

可大家都興高采烈的,三個姑娘像風一樣騎着自行車往前沖時,楊桃還興奮地問大姐:“明天我們再來賣吧。”

15塊錢呢!螺蛳是從溝裏趟來的,菱角藤也不是自家地裏長的,完全是沒本的買賣!

江海潮也一顆心怦怦直跳,興奮的不得了。如果是自留地上長的菜,賣一次還要等好久才能重新長出來。但菱角藤是長在水裏的野菜呀,想翻的話,什麽時候去都行。

楊桃又開始嫌棄:“就是擇起來太麻煩了。”

她到現在都覺得手指頭疼。

海音說實話:“要是不難擇,人家也不買了,直接騎個車過來撈菱角藤,也沒人管啊。”

楊桃嘆氣:“他們真有錢,這種野菜都不想自己弄,要花錢買。”

5毛錢一斤呢,5毛錢能買一碗馄饨了。

不過這也不算什麽,二舅舅二舅母還願意一天花30,讓人家替他們去挑圩呢。

比起累死人的挑圩,擇菱角藤跟挑螺蛳肉都不算什麽了。

三個姑娘摩拳擦掌,就等着下午大幹一場,明天再來江口掙錢。

一天賺15塊,一個月就是450,一年下來……

“5400。”海音已經心算完了。

如果不是還騎着車,楊桃能直接拍案叫好:“幹兩年就是萬元戶了!”

海音認真地指出了二姐的錯誤:“菱角藤就夏天有啊,等天冷了就沒了。”

楊桃臉上的笑凝滞了。

江海潮樂呵呵的:“賣一個夏天也好啊,900塊錢呢。”

哎呀呀,真是的,前面的時間全浪費掉了。如果她們一放暑假翻菱角藤挑螺蛳賣,那之前讓他們愁破頭的10塊錢醫藥費又算什麽呢?

三姐妹越想越高興,把車子踩得虎虎生風,一點也不覺得太陽曬人了。

到了家,婆奶奶也沒耽誤,直接喊她們刮洋山芋(方言:土豆)皮,然後剁了雞架子加在一起紅燒,盛起來足有一大海碗,擺在飯桌中間,香死個人。

江海潮感覺自己的口水一下子又多起來。

真奇怪,最多兩三個小時前,她才剛吃過一碗肉馄饨。明明當時肚子飽飽的。

可現在,雞肉的香,又是這麽的勾人。

“吃吧,吃吧。”家婆奶奶招呼他們,“多吃點,今天你們辛苦了。”

超超說了句漂亮話:“我想天天這麽辛苦!”

楊桃怼他:“你辛苦什麽呀?你幹啥了?從頭到尾除了吃還是吃。”

超超扯着嗓子喊:“我擇菜了,菱角藤我擇了!”

婆奶奶嫌他們吵:“行了行了,整個村都是你們的喉嚨,吃你們的飯!”

楊桃瞪了眼超超,夾了一塊雞架。她就要吃,還要多吃,省得便宜這臭小子。

吃過午飯,大家都滿足地捧着肚子。

婆奶奶看三個丫頭收拾碗筷,招呼她們:“中午睡一覺,早上起的太早了。”

三人躺下來時,海音還問表姐:“要不要弄個鬧鐘啊?我怕睡死了。”

楊桃滿不在乎:“沒事,到時候奶奶肯定會喊我們的。”

但等她們睡得昏天暗地,再睜開眼時,家裏卻靜悄悄的,只有電風扇呼哧呼哧的聲音。

海軍和超超還有虞凱都在隔壁房間睡的直淌口水呢。

江海潮沖下樓,看見堂屋茶幾上的座鐘,直跺腳:“哎呀,都兩點半了。婆奶奶,我們走吧。”

回答她的只有屋外的知了叫。

她跑到院子裏,裏外轉了一圈,才肯定家公爺爺和婆奶奶都不在家。

三奶奶正坐在院外陰涼處撿豆子,看她喊人,回了一句:“你家公爺和婆奶奶去田裏除草了。”

江海潮愣了下:“這麽熱的天!”

三奶奶笑了:“這有什麽辦法?再熱也曬不死草呀。草不除,稻子就要被捂到了。”

楊桃跑出來,小聲嘀咕:“那不翻菱角藤了?”

三奶奶哈哈笑:“你天天吃菱角藤不煩啊?”

說不清楚究竟為什麽,姐妹仨都不約而同地沒好意思提她們是要去賣菱角藤。

回了院子,江海潮給妹妹分析:“今天應該是來不及了。我們中午才回來,下午翻了,晚上根本來不及擇,再過一天,菜都壞了。”

楊桃和海音點頭,應該就是這樣。

既然暫時不翻菱角藤,江海潮就運氣,站在走廊下朝樓上喊:“虞凱,起來了,趕緊學習!”

楊桃和海音都吓得花容失色:“還喊他學習呀,今天誰教他?”

“你呀。”江海潮指着楊桃,理所當然,“我跟海音都試過了,不行,當然輪到你了。”

楊桃發出哀嚎,絕望地抓腦袋,然後“噔噔噔”跑上樓,沖被吓醒了還睡眼惺忪的虞凱喊:“起來啊,到現在四則運算都不會,你怎麽睡得着啊?”

虞凱委屈死了。會不會四則運算跟能不能睡着覺有什麽關系呀?困了累了肯定能睡得着啊。

江海潮把一個大包袱丢了出去,瞬間神清氣爽,也有心思拿起書津津有味地看。

今天太熱了,海軍和超超爬起床也沒跑出去玩,而是在房裏看《小龍人》。

但江海潮和江海音感覺自己不該丢下楊桃,跑去看電視。而且為了讓虞凱也沒話說,她倆還一人捧着五年級的數學書做題,一人拿着五年級的語文課本背課文。

搞得虞凱想放松一下,都不敢吱聲。

太陽西斜時,二舅母拎了幾個梨瓜(香瓜)過來,看堂屋裏的人都在埋頭學習,頓時臉上笑開花。

她再看看自己兒子對着小學一年級的數學書抓耳撓腮,海音卻在背五年級的課文,而海潮幹脆在做五年級的題,頓時一股氣沖到頭頂心,又默默地叫她給咽下去了。

能從頭開始學,也是好事,總比一點都不學強。

她招呼丫頭們:“來來來,先歇歇,吃梨瓜。在井裏湃了一天了,好吃呢。”

梨瓜瓜如其名,熟透了就會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不用切開,隔着皮都能聞到。等到切成幾瓣,那香氣就更加濃郁了,甜蜜蜜的,果然好吃。

江海潮幹掉一瓣瓜,看着二舅母的臉,突然間想起來:“虞凱,你今天作文還沒寫吧?”

虞凱要跳腳了。大表姐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支支吾吾:“我一會兒就寫。”

可他媽早就看穿了他的拖延功,直接斷了他的後路:“吃過瓜就寫,晚上回家我跟你爸看。別想抄,你寫不出來人家書上的。”

虞凱差點給他媽跪下。不抄還怎麽寫啊?寫什麽作文,他連日記都寫不出來。

二舅母布置完任務就施施然地走了。

海音到今天只寫過看圖說話,卻積極幫忙出主意:“你就把今天做的事情寫下來好了。”

虞凱滿臉無辜:“我今天沒幹嘛呀,就賣了王蛇和泥鳅。”

海音倒是還記得:“要寫時間、地點、人物、幹了什麽。”

虞凱還算老實:“今天,我去江口趕場,賣了王蛇和泥鳅。”

完了。

好像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海音也說不清楚。

楊桃在旁邊着急:“你多寫一點啊,讓你寫作文又不是讓你造句,怎麽能一句話呢?”

虞凱事實上也很急:“我寫不出來啊,我不知道寫什麽。”

江海潮也頭大,教人算算數也就算了,還要教人寫作文。她哪知道怎麽教。

可她才剛剛吃完二舅母拿來的梨瓜,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總不好意思真撒手不管。

于是她找了一個投機取巧的辦法:“你把作文書翻開,找一篇差不多的,然後你就模仿人家寫。”

可她話都說到這份上,虞凱居然還不會,抓着本作文書跟傻子似的,就呆坐着。

江海潮要哭了,平常她沒覺得虞凱的腦袋瓜子有問題啊,為什麽會這麽不開竅?

這本作文書她已經從頭看到尾,明明有好幾篇文章可以用嘛。

“這篇,賣兔毛;這篇,賣米;這篇,賣花生。”

虞凱卻理直氣壯:“沒有賣王蛇跟泥鳅的啊!”

江海潮直接不想講話。

楊桃氣得大喊:“你就不能代替嗎?把米把花生把兔毛替換成王蛇和泥鳅,不就行了?”

結果他寫完了,江海潮直接想打人,一個勁地戳作文書:“你睜大眼睛看看啊!人家去供銷社賣兔毛,是因為供銷社收兔毛。咱們供銷社會收王蛇嗎?還有,人家把兔子抱在懷裏去剪兔毛。你把王蛇和泥鳅抱懷裏,你能抱得住嗎?”

楊桃一個勁地運氣,又開始喊:“替換替換,把供銷社替換成江口趕場啊,把收購員替換成買王蛇的人。”

虞凱不敢吱聲,又乖乖重寫一遍。

可惜毫無疑問,他拿出來的作文還是讓人沒眼睛看。開玩笑哦,供銷社的收購員和趕場買菜的人怎麽一樣呢?說話都不是一個調調。完全不改,直接硬套上去,誰看了誰都奇怪。

虞凱還滿臉無辜:“我不會改啊,這怎麽改?”

江海潮瞪他:“你就把你和買王蛇的人是怎麽說話的,直接記下來不就好了嗎?”

虞凱的臉都縮成一團了:“我沒說啥呀,人家問我多少錢?然後要買就買不買就走了呗。這也寫不了幾個字呀。”

“才不是呢。”海音指出事實的真相,“你跟人說了很多話,你還說家養的王蛇肉吃起來跟豬肉一樣,根本沒營養。”

虞凱跳腳:“這怎麽能寫?”

江海潮一揮手:“能寫,就這麽寫。啥都不寫,那你作文還寫什麽?”

海音倒是好奇一件事:“家養的王蛇味道真的跟豬肉一樣嗎?”

虞凱搖頭:“不知道,我們家的王蛇都是在大溝裏面套的。”

海音急了:“你都沒吃過,你怎麽能張嘴就來?”

虞凱半點都不心虛:“我爸說的呀。”

海音一本正經:“那你要把這句話也寫上去。不然人家看了會想錯的。”

虞凱剛想反對,又想多寫一句話,可以多湊十幾個字,好像也不錯。

但即便寫了這些,字數還是很少啊,根本湊不齊一篇作文。

楊桃不耐煩了:“那你再多記幾句話嘛。”

“我不記得說了些什麽呀。”

這回又是海音出手,她從小記性好,能一句句的把話全都重複出來。

但這麽一記錄的話,哇,哪裏只一篇作文?足足寫了5頁紙!

江海潮也覺得不對勁,作文好像不能這麽寫。但要是省掉一些,前後的話連在一起,又覺得怪怪的。

虞凱倒是很高興,他頭回作文能寫這麽多字呢。

家公爺爺從田裏回來,看了他的作文,也沒批評,反而點點頭:“寫的蠻清楚的。”

江海潮聽的都自我懷疑,是不是作文真的要這麽寫?

別看家公爺爺只上過幾年私塾,連高小都沒考(家裏那時沒錢了),按高中畢業的爸爸的話來說,家公爺爺寫文章比他強。

虞凱更是高興的一蹦三尺高,興沖沖地拿着書包回家顯擺去。

家公爺爺在後面喊:“明天過來再寫一篇,好好寫。”

江海潮脫口而出:“那明天誰管他?”

楊桃第一個跳出來撇清關系:“我要去翻菱角藤。”

海音不幹了:“昨天我就沒去,我還沒看荷花呢!”

海軍和超超也跳出來:“奶奶,帶我們去,我們也要看荷花。”

家婆奶奶忙着喂雞,直接否定:“翻什麽菱角藤,不才翻過嗎?”

晴天霹靂呀,大冬天的兜頭澆了一盆雪水。

三姐妹都急了:“明天我們不翻菱角藤嗎?那不賣了?”

家婆奶奶平靜的很:“賣一次就夠了。總共就那麽些菱角藤,哦,你天天去翻,全都被你拿去賣了,人家想吃怎麽辦?跑到江口去買啊。”

江海潮都要跺腳:“那是溝裏自己長的呀,誰想翻自己去翻好了,又沒礙着人家的事。過年時我們挖荠菜也沒人管啊。”

家婆奶奶卻堅持:“自家吃無所謂,能吃多少哩。拿到街上去賣,不是一回事。”

眼看家婆奶奶跟石頭一樣,根本說不動,她們只好把目标轉到家公爺爺:“明天我們挑螺蛳肉。”

可是家公爺爺也搖頭:“螺蛳趟光了,魚吃什麽呀?偶爾趟一次就算了,天天趟,讓人家喝西北風去呀?”

兩個小的還好,雖然失望,但有限。畢竟比起擇菜和挑螺蛳肉,出門玩更對他們的胃口。而玩瘋了的時候,吃不吃肉好像也無所謂了。

三個大的就失望透頂。她們都以為這個夏天能掙900塊錢了。有這筆錢,不僅能交他們5個人的學費,一學期的本子、筆、橡皮都能包圓了。

結果家公爺爺和婆奶奶竟然不幹。

晚上躺床上睡覺時,楊桃都氣得直蹬腳。

江海潮卻若有所思:“你們說,婆奶奶是不是為了奶糖啊?”

楊桃沒反應過來:“奶糖?今天沒買奶糖啊,買的是麥芽糖。”

海音接過了姐姐的話:“好像是的哎。”

她掰着手指頭數。

前天,婆奶奶給兩個弟弟奶糖吃,在她們面前就沒這回事。

昨天,婆奶奶去翻菱角藤,家公爺趟了兩大桶螺蛳,然後整理出來。

今天,帶他們去江口趕場,賣了菱角藤和螺蛳肉,買了糖。

江海潮補充道:“一開始他們只想帶我們去的,沒打算帶海軍和超超。”

楊桃張張嘴,半天才冒出句:“把奶糖給我們就行了。”

“他們應該沒錢。”海音小小聲道,“本來應該是豆腐燒河蚌湯的,賣豆腐的明明來了,婆奶奶卻沒撈豆腐,肯定是沒錢了。”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如果有錢的話,他們爸媽也不用出去闖生活了。

江海潮分析:“所以他們賣一次掙15塊錢,給我們買了麥芽糖糖,帶我們吃了小馄饨又買了雞架,他們覺得就夠了吧。”

楊桃在涼席上打滾:“夠什麽夠啊?爺爺奶奶就是奇奇怪怪的,上次你們那100塊錢憑什麽要還掉啊?現在連螺蛳和菱角藤都不能動,後面是不是連浮萍都不能撈,豬草都不敢打啊!沒這個道理嘛!”

江海潮嘆氣:“那也沒辦法,說不動的,不然什麽叫老頑固呢?他們年紀大了,都頑固了呗。”

楊桃在涼席上打滾,出主意:“我們自己去弄吧?”

江海潮直接拒絕:“怎麽弄啊?你會撐船嗎?你翻得動菱角藤嗎?你能拿得動趟網啊?”

那絕對不可能,她們根本沒這麽大力氣。

“螺蛳算了,菱角藤我們自己家溝裏剪,一次少弄一點。”

“那船怎麽辦?”

“找虞凱吧,他應該會。”

但第二天一早,她們和虞凱說了這事兒,虞凱卻毫不猶豫地拒絕:“別開玩笑了,你們根本降不住,會掉溝裏去的。把菱角藤翻上來要很大力氣,我也拽不動。”

然後無論她們如何好說歹說,虞凱頭都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堅決不配合她們的異想天開。

他瘋了,要是她們掉到溝裏去,他就是浮出水爬上岸都能被他爸媽踢回去。

眼看磨破嘴皮也說不動虞凱,三姐妹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

虞凱不得不求饒:“算唻,別翻菱角藤了。你們不是想釣蝦了嗎?我們再去釣蝦兒好了。”

江海潮眼睛一亮:“行啊,我們釣蝦兒去賣。”

這個虞凱倒是痛快答應了:“好哎,我們什麽時候去釣。”

“現在就去。”江海潮手一揮,“等太陽大了再回來學習。下午再去一趟。”

家公爺爺和婆奶奶又下田去了,家裏由她們說了算。

海軍還想跟着姐姐一塊去釣蝦兒呢,但三姐妹都害怕他跟超超瘋起來會掉水裏,直接嚴厲拒絕了。

這就不是小孩玩的東西!

直到晚上天都要黑了,家公爺和婆奶奶才從田裏回來。看到桶裏密密麻麻的海蝦,婆奶奶只瞥了一眼,沒說任何話。

超超還撅着嘴,表示不滿意:“姐姐不肯燒蝦兒。”

楊桃看他可沒好臉:“這麽多菜還不夠你吃啊?”

開什麽玩笑,蝦兒她們明天早上可是要拿出去賣的。

結果三姐妹一說這意思,家公爺爺頭個拒絕:“明兒我要去田裏放水。”

楊桃急了:“爺爺,你下午再去放嘛。”

家公爺爺皺眉毛:“下午還輪到你放?不一早過去哪兒還有水?”

“那你遲兩天再放嘛。”

這話可捅了馬蜂窩。家公爺爺瞬間發起火來:“啊!過兩天!等稻子幹死了,一個個都把嘴縫起來嗎?”

家婆奶奶也罵她們:“沒得數,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一天到晚瞎講八道!”

三姐妹全縮了腦袋,即便她們能說服家婆奶奶,也沒辦法跑去江口。因為婆奶奶不會騎車,而她們誰也帶不動她呀。

洗完澡,姐妹仨垂頭喪氣地上樓,連《白眉大俠》都沒心思看。

江海潮聽兩個妹妹嘆氣,突然靈光一閃:“對呀,找二舅舅!”她興奮得眼睛閃閃發亮,“虞凱講過,二舅舅一大早會去江口賣王蛇的,我們跟二舅舅一塊去!”

楊桃和海音立刻跳起來,跟着大姐一塊兒往樓下沖。

家公爺爺和家婆奶奶正在院子裏,一邊乘涼一邊說話,看她們一陣風似的沖出門,罵了聲:“瘋瘋癫癫,成什麽樣子了?”

到底沒有不準她們大晚上的跑出門。

二舅舅跟二舅母也在自家院子裏乘涼,堂屋靠門的位置擺着大彩電,裏面正在放錄像帶。

虞凱今天得到了爸媽的一致優待,不僅自己看得津津有味,瞧見三姐妹跑進來,還主動邀請:“在我家看錄像唻,《旋風小子》,你們肯定喜歡看。”

二舅母拿了冰棒給她們吃。

三姐妹趕緊謝絕,開口說了來意,她們明天一早想跟二舅舅去江口趕場。

江海潮還相當有眼色地加了句:“我們賣完蝦兒就回來,不耽誤學習。”

二舅舅滿臉驚訝:“明兒江口沒場啊!不是才趕過場嗎?”

三姐妹傻眼了。對呀,場不是天天有的。

“那下回要什麽時候?”

“哦,應該是這個禮拜四。”

姐妹三人頓時難掩失望:“要這麽長時間啊?”

二舅舅笑了:“天這麽熱,你們也不怕曬。蝦兒嚒,自家吃吃就行了,賣也沒人買。”

江海潮振振有詞:“有人買的,端午節時,我跟我媽上菜場,看到有人賣蝦兒。”

二舅舅只是笑:“這樣啊。”,然後沒了下文。

二舅母則催促她們:“吃冰棒,吃冰棒,再不吃就化了。”

三個丫頭只好道謝,接過了冰棒,沒滋沒味地含在嘴裏道別走人。

虞凱還在後面喊:“你們真不看啊,很好看的。”

楊桃喊了一聲:“你早點睡呀,明天還要再寫作文呢。”

院子裏,虞凱急的要死:“我還要再看一卷,《城市獵人》!”

二舅母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把他呼到邊上去:“看個屁,看完這個趕緊給我睡覺!”

三姐妹已經走遠了,海音突然間冒出句:“冰棒要化了,再放回冰箱還能重新凍起來啊。”

兩個姐姐抓着冰棍的手停滞了。現在說這也晚了,唉。

海音又問:“姐,那明天我們把海蝦燒了嗎?”

楊桃不願意:“我們釣了好久呢。”

“明兒江口沒場啊。”

江海潮臉皺成了一團,咬牙道:“那我們就去鎮上賣,菜場就有人賣過。”

節日快樂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