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蓋澆面(捉蟲)
虞凱還真不敢打這個包票,歪着腦袋想了想:“要不挑着擔子到村裏賣?就像賣鹵幹賣豆腐的。”
坐在他車座後面的超超積攢的委屈瞬間爆發:“姐,今天沒買豬肺,也沒買鹵幹!”
“沒錢!什麽都別想!”
“騙人!今天你們明明掙了錢了,我看到了。”
“我們還要再買套網呢,沒套網怎麽套蝦兒?”
“你都說賣不掉了,還逮什麽蝦兒啊。”
“哪個講賣不掉的?沒聽到啊,我們到村裏賣,這麽多村呢,肯定不夠賣!”
超超被氣得又要“啊啊啊”,江海潮卻說:“去村上應該賣不掉。”
楊桃不服氣:“怎麽賣不掉?我看豆腐鹵幹都賣的好的很,去晚了根本都買不到。”
像他們楊家圩,基本上吃不到鹵幹。因為賣鹵幹的老頭,前面兩個村子一走,東西全賣光了,沒必要再跑他們村來。
江海潮認真道:“不一樣的,像豆腐鹵幹,人家不來賣,村裏就吃不上。蝦兒不一樣,回家想吃自己釣就行了。”
“那鎮上人為什麽要買?”
江海潮說不清楚,但她就是隐隐約約有這個認識:“你看村裏賣魚能賣掉,哪個賣螺蛳賣河歪歪咯?”
虞凱笑出聲:“哪個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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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他家,村裏好多人家螺蛳都不稀罕吃。趟了螺蛳回家,也是拿石頭砸碎了喂鴨子。
楊桃瞬間喪氣:“那我們還買套網嗎?”
為了買套網,她可是把自己的小辮子都剪掉賣了。其實真的好心痛,但她不好意思當着人面講。
“買,當然買。”江海潮信心十足,“鎮上要不了這麽多,我們就去江口賣。”
海音不得不提醒大姐:“下禮拜二江口才有場啊,我們把蝦兒都留着嗎?會不會餓瘦了?”
虞凱積極出主意:“用網套着吧,擺在水裏,這樣不容易死。”
江海潮搖頭:“不,就在江口賣。你們想想看,鎮上現在也沒場,但街上還有人賣東西呀,鹵菜店還天天開着門呢,也沒見他賣不出去。”
虞凱目瞪口呆:“大姐,你還要在江口開鋪子啊?”
好大的志氣。
他爸年前也想在江口開家鋪子,固定下來,專門賣魚賣王蛇。但後來考慮成本還是放棄了,繼續當游擊隊。
楊桃激動得不行:“大姐,我們真開鋪子啊?”
海軍和超超也跟着嗷嗷亂叫,亢奮得不行。
好在海音沒被帶偏,還能考慮實際問題:“要是開了鋪子,等我們開學後誰去賣蝦兒呢?”
楊桃不假思索:“爺爺奶奶去啊。”
海音反對:“家公爺和婆奶奶要種田呢,怎麽走得開。”
楊桃想都不想:“田有什麽好種的,種田又不掙錢。”
虞凱已經被帶歪了,只顧得上哈哈哈:“我姑爺爺姑奶奶聽了肯定要罵死你,不種田,怎麽交三糧四錢?”
他家總共四畝田,去年光公糧就交了一千多斤,差不多要一半了,更別說三提留五統籌了,他都聽不懂到底為什麽要交那麽多。
江海潮估計家公爺爺不會這樣講,他只會罵,不種田喝西北風去啊,又不是吃國家糧的。
其實她覺得只要有錢肯定能買到糧食吃,像春英嬢嬢,還特地把小麥馱到江口賣呢。要是她用同樣的價錢買,春英嬢嬢肯定願意。
但這種話絕對不能跟家公爺爺說。否則他一定會罵臭了他們的。種田的還要買糧吃,真是敗家哦。
她趕緊拽回飛奔的思緒,一本正經道:“不開鋪子,我們試試看能不能放在人家鋪子裏賣。你們還記得不?上次在馄饨攤,有人吃面專門要我們的鹵蝦呢。”
楊桃和海音都興奮起來:“對對對,最後鹵蝦就是這樣被包圓的。”
嘿!在馄饨攤上賣蝦兒,保準像年畫上印的那樣:財源廣進。她們可記得馄饨攤子的生意有多好。
三姐妹興沖沖地騎着自行車,跑去找二舅舅拿套網。
結果二舅舅竟然拿出三個套網:“哦,我都忘了,馬上就下套網。”
三姐妹面面相觑:“二舅舅,一個套網不是30塊嗎?”
她們所有的錢,包括今天掙的加在一起也不過60啊,怎麽也買不到三個套網。
二舅舅笑嘻嘻的:“買三個還不還價啊,我還了價了。”
三姐妹不相信:“還價也不能用買兩個的錢買三個呀。”
二舅舅還是笑:“你們什麽記性哦,早上不還給了我泥鳅和塘虱魚嚒,我順手都給賣掉了。好了好了,快點快點,趕緊把套網下了,回家吃晚飯。”
回去的路上,江海潮一直神情複雜地盯着虞凱,看的虞凱渾身發毛。
要進門的時候,她突然間重重地嘆了口氣,伸手拍虞凱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要好好學習啊,你要不好好學,我們都對不起二舅舅和二舅母。”
她又不傻。泥鳅就那麽一點,塘虱魚根本不值錢,又能賣出什麽價?
虞凱目瞪口呆,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們對不對得起我爸媽,跟跟我有什麽關系?”
楊桃和海音也想明白了,全都板着臉:“當然是你。”
江海潮更是蓋棺定論:“吃過晚飯就學習。”
虞凱大驚失色:“不看《小俠龍旋風》了?”
三姐妹異口同聲:“看什麽看?看看你的成績報告單,你還好意思看!”
虞凱發出哀嚎。他可算明白為什麽他媽這麽喜歡這三個表姐妹了。
才不是因為她們成績好呢,而是她們說話的腔調跟他媽一模一樣。
第二天一早,三姐妹就想去江口找馄饨攤談寄賣的事。
可惜天空不作美,從天蒙蒙亮起,便稀裏嘩啦下起雨來。
中途雨一度變小,她們趕緊騎車上路。結果連村都沒出,雨又嘩啦嘩啦下了起來,而且還電閃雷鳴。
二舅舅趕緊帶她們退回頭。這種天氣要是被大雨困在路上,搞不好會出事的。去年夏天就有人下田時,被雷給劈死了。
“等等吧,等雨停了再說。”
二舅舅今天要去給江口的飯店送王八和王蛇,不過客人是晚上訂的宴席,所以遲點也沒關系。
三姐妹嚴重懷疑老天爺是聽到了舅舅說晚點沒關系,所以雨一直下到中午吃過飯才停。
于是麻煩來了,現在她們再去江口,肯定來不及傍晚趕去鎮上賣鹵蝦。
江海潮當機立斷:“楊桃,你帶海音去鎮上賣。我從江口回來就過去找你們。”
弟弟妹妹們還想跟着她呢,可又舍不得今天的生意,只好點頭答應。
到了江口,江海潮才明白為什麽這裏能三天兩頭有場,因為街上都是人啊。路兩邊的鋪子一個接一個,賣衣服的,賣布的,大中午的也不缺生意。
二舅舅帶她進飯店送貨,哇,店裏桌子居然坐了一大半。都這個點兒了,還有這麽多人吃飯。
湖港鎮可沒這麽熱鬧。她記得清清楚楚,上次他們跟着李廠長上飯店的時候,正是吃飯的時候呢,店裏都沒幾個人。
江海潮好奇地東張西望,看到人家飯桌上擺着的餐盤,小聲問二舅舅:“這是什麽呀?”
為什麽飯和菜都裝一個碗裏,直接端上來,難道是飯店的人想少洗一個碗嗎?
二舅舅笑了:“蓋澆飯,這個蠻實在的,最便宜的一盤像這個洋山芋才一塊錢。”
江海潮瞬間就信心十足了。
馄饨攤的面條,一碗5毛錢,加上一笊籬的鹵蝦,總共才一塊錢。
比起一點葷腥都不沾的洋山芋,肯定是濃油赤醬的蝦尾巴肉更好吃啊。
二舅舅跟飯店結完賬,帶着她去馄饨攤跟老板打招呼。
他們不是空手登門,江海潮特地帶了酸豇豆。上回她看老板給客人在面條裏加的小菜就有酸豆角。
老板娘剛好忙罷,看到江海潮,還朝她身後張望了下,笑着問:“呀!今天就你呀,你兩個妹妹呢?來來來,在我這邊坐着,沒事的。”
二舅舅趕緊送上酸豇豆:“自家種的,妹頭她婆奶奶泡的,你炒了就知道了,好吃呢,特別下飯。”
老板娘哎喲起來:“你客氣什麽呀?這三個小妹頭,我喜歡的很。”
二舅舅搓着手笑:“是這樣的,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
說着,他就提起想在馄饨鋪裏寄賣鹵蝦的事。
老板娘臉色有些犯難,手搓着身上的圍裙,有點不好意思地看江海潮:“妹頭啊,是這樣的,阿姨不是不想幫你,是這個吃面條的呀,用鹵蝦配還真不太合适。你看,吃蝦兒要吐殼,面條容易坨,上次他們吃的時候,就感覺顧不上面了。”
看江海潮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老板娘更加犯難,遲疑道,“要不?擺在這裏試試?賣不出去我就沒辦法了。”
江海潮哪好意思讓人為難。龍龍媽媽說了,做生意是花花轎子人擡人,叫別人吃虧,生意肯定做不下去的。
“沒事的,阿姨,我們就是偷懶。”她努力地笑,“我們還是在外面擺攤賣吧。”
現在他們已經有5個人了,其實真的可以分成兩隊賣鹵蝦。
看看江口的熱鬧勁,即便平常比不上趕場的時候,生意也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
老板娘立刻主動邀請:“你們做到我這邊來弄,煤爐放我鋪子裏沒事的。還有啊,下回不要帶東西過來了,哪有這麽客氣的呀。”
沒辦法寄賣,江海潮只好一邊自我安慰,一邊跟着二舅舅往外面走。
馄饨攤的老板剛好回來,他給人送外賣去了。還沒進門,他就沖老婆喊:“還有面嗎?給我盛一碗。”
“還有早上剩的韭菜炒螺蛳,你要不?要的話我給你拌在面裏。”
老板接過湯面條,把半盤子韭菜炒螺蛳全都蓋在了面條上,然後拿筷子攪了攪,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江海潮靈機一動:“蓋澆面。”
菜蓋在飯上叫蓋澆飯,蓋在面上肯定就叫蓋澆面了。
老板娘噗嗤笑出聲:“這叫澆頭,我們家面簡單,沒那麽多花樣。要是專門的面館啊,光是澆頭就有十幾二十種呢。”
江海潮的眼睛已經亮成燈泡了,她激動地指着面碗:“不拿炖螺蛳當澆頭是因為螺蛳有殼,吃起來太麻煩。但把螺蛳肉挑出來炒,就能做澆頭了。同樣的,我們可以把蝦殼剝掉,直接用蝦尾肉當澆頭啊。我拌飯吃過,很好吃的,就是有點鹹。”
但只要換成面就肯定沒問題,因為面有湯啊。
大人們都愣住了,就聽她叽叽喳喳,簡直要上蹦下跳:“肯定很好吃的,絕對特別好吃。阿姨,你讓我試試吧。”
現在算徹底過了飯點,馄饨鋪也沒客人了。老板娘大方地借出家夥什,還特地下了面條,好讓她做蓋澆面。
她看江海潮先燒開水焯過蝦兒尾巴,然後再剝殼,忍不住好奇:“妹頭,你這是做啥?”
江海潮滿臉認真:“這樣能留住蝦兒的鮮味?挑出來的螺蛳肉炒了吃就沒炖螺蛳嘬着吃鮮。”
老板點頭:“啧,還真是的。”
老板娘笑道:“那我看你也別急着把蝦線抽了,焯過剝殼時再抽,不然肉會散。”
她沒怎麽燒過海蝦,但她做過河蝦啊。海蝦肉明顯比不上河蝦緊實鮮嫩彈牙,那就更加得燒的精心才能叫人喜歡。
江海潮也覺得有道理,再試第二份的時候,就按老板娘說的做了。
果然比第一份更好吃。
最後大家品嘗完畢,一致認為蝦肉做的澆頭不适合湯面條,而是煮好面幹撈起來,然後倒上蝦肉拌一拌,味道最好。
“可以嗎?叔叔阿姨。”江海潮滿懷期待地看着老板和老板娘,“我保證把蝦殼剝得幹幹淨淨。”
老板娘看了眼老板,終于點頭應下:“行吧,你拿過來試試看。”
江海潮長長地松了口氣,露出笑容:“肯定能賣好的。”
她鄭重其事,還特地跑去找來菜頭,請他幫忙當中人,定下寄賣的事情。
菜頭跟看什麽稀罕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回江海潮,然後嘴巴咧得老大:“你個妹頭,很能搞嘛。行,這個中人我當了,想好了,馄饨鋪抽一成的利,行吧?”
老板娘有點不好意思:“哎喲,真是的,這也太客氣了。”
菜頭一錘定音:“應該的,在商言商,講清楚了反而好辦事。行了啊,祝你們都生意興隆!”
看他要走了,江海潮趕緊喊住人:“爺爺,還有,我們要借店裏的鍋用,應該付租金的。”
說實在的,由于不好意思老是占人便宜,她跟兩個妹妹甚至考慮過給馄饨攤子送燒鍋用的稻草和麥稭稈。
之所以第一時間放棄送菜是因為她們已經把自留地上的菜交給龍龍家處理了,做人要言而有信。
但後來她們還是放棄了送稻草的計劃,畢竟運稻草太麻煩了,自行車能馱多少?就那麽一點點。她們又不能拖板車走上二十裏地。
于是,三姐妹商量好一致決定還是給錢吧,沒白用人東西的道理。
老板娘愈發不好意思起來:“不要不要,鍋就擺在這裏,用一下又不會用壞了。”
幾個小妹頭,放暑假想掙點零花錢,一看就是懂事的娃娃。再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何必算那麽清楚呢。
這回又是菜頭勸老板和老板娘:“應該的,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們也不是獅子大開口的人,多多少少要收點。別的不講,要是碰上不要臉的,說你家竈火能給妹頭燒蝦兒就不能給他煮茶葉蛋?你們到時候要怎麽說?”
老板娘啞火了,确實這個道理,愛占小便宜的人多了,偏偏這種人占便宜也不念一聲好,反而嫌棄你便宜給他占的不夠多。
菜頭替他們張羅:“十五塊,一個月你們收妹頭十五塊的柴火費。妹頭,以後你過來記得喊姨媽姨爹,就當是親戚,表讓人講嘴。過來勤快點,曉得不?”
江海潮趕緊答應,張羅着要幫老板娘擦桌子抹板凳。
老板娘一把摁住她,笑罵菜頭:“行了啊你,捉弄人家小妹頭,她又不是小工。都喊姨媽了,那就當走親戚,哪有讓親戚在家做事的道理。”
可饒是她如此表态,第二天早上江海潮到了馄饨鋪還是立刻撸起袖子幹活。等把整個店堂打掃得幹幹淨淨,地面亮得能反光,桌子皮都快被她擦掉一層後,她才坐下來休息。
當然,她的休息不是聽老板娘的去房裏喝綠豆湯看電視,而是坐在店裏認認真真地預習從龍龍媽媽那裏淘來的五年級的課本。
老板娘簡直要捂胸口了,對過來串門的娘家侄女兒感嘆:“看看人家妹頭,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娃娃。”
她家小孩要是有妹頭一半懂事,也不會上完初中就得出去跟人學本事,肯定能考學進城,當不了幹部也能進個好廠。
侄女兒不相信,故意在江海潮旁邊走來走去,還不時招呼她嗑瓜子,結果江海潮只是客氣地謝絕,然後繼續埋頭學習,自己做課後習題。
侄女兒伸頭看一眼,她好歹也是上過初中的人,一眼便看出來,這小妹頭寫的是對的!
嘿喲,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小孩都是讨債鬼,竟然還有這種生下來就是報恩的。
江海潮自學了兩個多小時,收起書本,又幫老板娘準備中午的生意。待到下午睡完午覺,她沒繼續看書做題,而是早早忙起晚上的生意。
剝了殼的蝦尾巴放在鋪子裏當澆頭賣,連殼的鹵蝦得拿出去擺攤賣。畢竟沒場的日子,江口的傍晚也很熱鬧哩,好多人在外面買現成的回家吃。
江海潮一口氣賣掉大半臉盆的鹵蝦,掰着手指頭算,明天有場,她起碼還能賣出多一倍的量。嘿,照這樣下去,她們還真能解決自己的學費呢。
她一擡頭,瞧見丹萍媽媽,趕緊收起家夥什:“嬸嬸,對不起,我耽誤時間了。”
她要每天都來江口賣鹵蝦,家裏大人肯定不能放她一個人過來,家公爺和二舅舅也不可能天天送她。大人們把村上人家數了個遍,最後婆奶奶帶着雞蛋上人家門請人幫忙。于是,在江口食品廠上班的丹萍媽媽上下班時,就帶着江海潮一起走。
菜頭一直在街上轉來轉去當無冕之王呢,看到丹萍媽媽過來接江海潮,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們家這個妹頭是真好,秀才種子,将來肯定能當狀元。閑下來一分鐘都不瞎玩,就知道捧着書看,學習認真的很。”
丹萍媽媽笑了:“妹頭随她媽,她媽小時候成績就好,一直是紅-小兵(注:特殊時期沒少先隊,當時由紅-小兵代替,與衛兵是兩個概念)的隊長。”
她摸了摸江海潮的腦袋,幫她把家夥什拎到馄饨鋪。
老板娘正在忙,只跟她們打聲招呼就讓她們先喝碗面湯墊墊肚子再騎車回家。
“不了不了。”丹萍媽媽替她們謝絕,“麻煩你了,大姐,我們先走了。”
等兩人騎車上路走出好一段,都出了江口鎮,丹萍媽媽才突然間冒出句:“海潮,你要好好學習,将來一定要考到城裏去,這樣才有好日子過。表像我跟你媽一樣,困在農村,一輩子徹底完了。”
江海潮趕緊諾諾應下,卻在心裏偷偷想:你跟我媽才不一樣呢。家公爺爺說了,你是下放知青,雖然落實回城政策時你爸媽把工作讓你哥哥們頂了,你沒能回成城。但這邊政府可是第一時間就把你安排進人人羨慕的江口食品廠上班,不僅一個月能拿百把塊錢的工資,還動不動就能從廠裏近乎于白拿各種吃的喝的。要是我媽能有這樣的工作,她肯定不會放下我們跑出去讨生活。
哎,真像書上說的一樣,一山望着一山高。丹萍媽媽都覺得委屈不甘,那像媽媽像舅母一樣的人要怎麽辦呢。
看來城裏的生活就跟電視上放的《成長的煩惱》裏面一樣,特別舒服,特別好。所以丹萍媽媽離開20年了還念念不忘。
開學才升五年級的小學生的感慨只能維持一路,等回到家她忙着收拾海蝦,便早把那點疑惑抛到九霄雲外了。
關于知青,當初有政策規定,未回城的統一由地方政府優先安排工作,下放到地方上的大部分都進了社辦廠。當然,随着九十年代中後期的社辦廠倒閉和國企下崗潮,回城的和留守的,各有各的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