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新學期新氣象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呢,三姐妹趕緊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飯。
她們出了堂屋門,準備進竈房,看見家婆奶奶竟然正在井邊刷海蝦。
三人都驚呆了,江海潮甚至說了句:“婆奶奶下午弄就行了,晚上賣肯定來得及。”
家婆奶奶頭都不擡:“怎麽來得及啊?洗好了要送去江口,還要再剝殼,一下子就來不及了。”
江海潮驚訝:“我跟姨媽講了,我們開學了,不送鹵蝦肉過去了。”
家婆奶奶還忙着幹活:“嗯,你們上下嘴皮子一搭,就不管人家了,人家以後不做生意了。我講好了,以後還要給人家送,送到沒有為止。”
三姐妹面面相觑,完全沒想到生意還能繼續這麽做。
還有,不對呀。家婆奶奶又不會騎自行車。她要怎麽去江口?
家婆奶奶鼻孔裏出氣:“我不會騎三輪車啊,除了自行車就沒別的車子啦?”
姐妹三人頓時豎起大拇指。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家婆奶奶吃過的鹽比她們吃過的米還多啊。
她們激動起來,開始撺掇家婆奶奶:“那我們晚上接着賣鹵蝦吧,婆奶奶,你讓家公爺爺晚上給我們送過來。”
家婆奶奶忙得很,根本沒工夫跟她們多啰嗦:“哦,還想在鎮上賣?真是的,早告秋(方言:立秋)了,過幾天就要白露,馬上一個蝦子都看不到。”
江海潮退而求其次:“那我們賣螺蛳唻,螺蛳總歸有吧。”
家婆奶奶真沒耐心了:“走走走,趕緊吃飯上學去。一天天以為我們沒事做是吧,田裏不管了,地上不管了,一個個喝西北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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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三人吓得落荒而逃,趕緊跑到廚房去吃飯。
家婆奶奶就是這樣,前一秒鐘還好好的呢,後一秒鐘就突然間發火。電視上講這叫更年期綜合征,但是從她們記事起婆奶奶就這樣,她要更年多少期啊。
江海潮小聲嘀咕:“不行我們自己賣,螺蛳又不是蝦兒,我們自己放學就能賣。”
螺蛳收拾起來簡單啊,吐過髒再斬掉螺蛳尾巴,洗完之後就能下鍋炒了。
而且按照他們一個暑假積累下來的經驗,斬螺蛳尾巴除了用刀背外,還可以用老虎鉗子直接夾,手腳麻利點也快得很。
江海潮已經想好了:“咱們中午回家把螺蛳收拾幹淨,晚上放學就拿出去賣。”
海音又擔心:“家公爺爺要是不趟螺蛳呢?”
“那就買呗。”江海潮毫不猶豫。
楊桃還想到了一個妙招:“我們買的時候就讓賣螺蛳的幫我們斬好了。”
這在菜場很常見。為了賣東西,賣魚的幫忙殺魚,賣雞的幫忙殺雞,連雞毛都褪幹淨,叫你回家就能燒。何況是斬螺蛳這種小事呢。
“行啊。”江海潮當即同意,“我們馬上過去就買螺蛳。”
為了繼續掙錢,去學校的路上,她們把車子蹬成了風火輪。虞凱急得在後面大喊:“你們慢點啊,跑這麽快幹什麽?”
楊桃毫不客氣:“像你呢,慢的跟烏龜似的。”
虞凱緊趕慢趕才追上她們,還跟他們一道買了螺蛳,然後馬不停蹄跑去江家,停好自行車,放下飯菜,再靠兩條腿走到學校上早讀。
結果到了學校門口他完蛋了,他忘了戴紅領巾。
校門口,教導主任和大隊長親自帶隊,每人胳膊上都套着紅袖章,正在認真地檢查進校學生的儀容。
虞凱吓得臉慘白。別看他平常在家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勢,其實他具有成績不好的學生的通病,對上老師就心虛。
“怎麽辦?大姐。”他簡直要哭了,“我紅領巾丢家裏了。”
楊桃跟他一個班,恨他不争氣:“才第一天呢,你就扣分害我們班拿不到流動紅旗嗎?”
海音也愛莫能助,她同樣只有一條紅領巾。
江海潮左右看看,自言自語道:“我要在校門口批發紅領巾的話,肯定能好賣。”
紅領巾不難做,她看她媽做過,只需裁一塊紅布,然後翹好邊就成了。她之前掉過紅領巾,她媽去街上老供銷商廈問,不曉得堆着吃了多長時間灰的紅領巾也要五毛錢一條,她媽覺得不劃算,給她做了,現在還系在她脖子上呢。
虞凱急死了:“大姐,我們放學再掙錢啊。現在要怎麽辦?”
江海潮頭疼,現在總不能讓虞凱再回家拿紅領巾去,時間來不及。
她咬咬牙,左右看看,叮囑虞凱:“你到那邊牆根上站着。”
虞凱滿頭霧水:“幹啥啊?”
“讓你去你就去。”江海潮才沒功夫跟他廢話,教導主任都朝他們方向看過來了,再不動當場抓個現行。
當大姐的打發走遠房表弟,若無其事地進校門。哪知她都踏進一只腳了,戴三道杠的大隊長突然間喊住她:“江海潮,你怎麽才來?趕緊的,過來值日。”
江海潮傻眼:“我值什麽日啊?”
“你是大隊委,當然得值日。每周一早上都要來校門口站崗。”大隊長不耐煩,他都上六年級了,還要浪費早讀課時間。他還想考縣中的初中呢。
江海潮頓時瞪大眼睛:“我什麽時候成大隊委了?”
為什麽她自己都不知道?
大隊長的耐心已經告罄,直接伸手下自己的紅袖章,想硬塞給江海潮:“你是五年級的班長,自然就是大隊委了。一會兒等二班的陶亮來了,讓他一塊兒值日啊。”
江海潮才不肯:“不行,我們陶老師讓我維持早自習紀律的。下回吧,下回我跟老師說了再過來站崗。”
大隊長還想硬塞,教導主任發了話:“好歹讓人家到班上把書包放下來跟他們老師打聲招呼。”
江海潮趁機溜了。
開玩笑,她要是被留在校門口了,還怎麽暗度陳倉?
她跑進校園,沒去自己班上,而是穿過操場繞到前面靠近幼兒園的小花圃旁,朝外面喊:“虞凱,在嗎?”
“在在在,大姐。”
“接着。”江海潮将自己脖子上的紅領巾解下來團成一團往牆外丢。為了防止紅領巾太輕薄,扔不出去,她還特地綁了小樹枝。
虞凱在外面驚呼:“大姐,你哪兒來的紅領巾?你有兩條啊?”
“別廢話,戴好了趕緊進來。遲到被你們老師抓了我可沒辦法。”
至于她自己,當然是坦然地背着書包直接回班上早讀啊。老師都說一日之計在于晨呢。
奈何江海潮今天運氣似乎真不咋樣,她剛穿過操場,還沒到教學樓前面呢,就又碰上了急着溜號的大隊長。
他瞅見江海潮,立刻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對旁邊的陶老師說:“陶老師,我們講好了啊,江海潮是大隊委,她今天在校門口站崗值日,檢查紅領巾跟校服。”
陶老師表情微妙,似乎并不樂意自己學生被派出去,但又清楚這的确是大隊委的工作,而且是學生幹部權力的重要體現,她只好點點頭:“是,那你回班上放下書包就過去吧。”
江海潮卻眼睛都不眨一下,沮喪得特別真誠:“老師,我不能去,我紅領巾掉了。”
大隊長急了:“你剛才不戴在脖子上的嗎?怎麽掉了?對了,你跑哪兒去了,到現在書包都沒放。”
江海潮無辜極了:“我上廁所啊,剛剛才發現紅領巾不見了。我都來回找了兩趟了,還沒找到。”
大隊長二話不說,竟然直接把自己的紅領巾解下來,往江海潮手上一塞:“戴着,趕緊去站崗。”
說着,他昂着頭揚長而去。
這下連江海潮都目瞪口呆。她以為她夠狠了,沒想到一浪更比一浪高。大隊長不愧是大隊長。
剛進校門旁觀了全程的虞凱更是眼睛快要瞪出眼眶外,嘴巴張的能塞下雞蛋。他剛才看到了什麽?他們怎麽能這樣?
楊桃拽着他往班上走:“你杵着生怕老師不盯着你看是吧?”
虞凱結結巴巴:“不……不是,大姐把她紅領巾給我了。那個,她對老師撒謊了啊。”
怎麽能這樣?大姐可是好學生,他媽說他能有大姐一半做夢都能笑醒了的好學生。
楊桃奇怪:“說的好像你沒對你爸媽撒過謊一樣。還學校的成績報告單老師忘了發了?你撒謊都不打草稿,生怕你爸媽聽不出來啊。”
虞凱還是感覺不可思議。尤其是大隊長,他把自己的紅領巾給了大姐,他該怎麽辦?他們班不扣分嗎?他們班不怕流動紅旗丢了啊?
中午吃飯時,虞凱終于沒憋住,開口問了江海潮。
其實楊桃和海音也有點疑惑。大姐把紅領巾丢給虞凱後,難道不擔心自己沒紅領巾會被批評嗎?還有那位大隊長,怎麽當着老師的面就解了紅領巾啊?
江海潮卻滿不在乎:“早上在校門口檢查完了,今天大隊部不會再組織課間檢查的。至于大隊長,嗐,他不戴紅領巾,誰扣他的分?他自己就是管這個的人。”
虞凱像是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還能這樣啊?怎麽能這樣?
江海潮看他恍恍惚惚的模樣,腦袋瓜子一轉,大概明白了他的震撼。就像香港電視劇裏講的“窮人和富人不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一樣,她也能感受到再學校裏成績好的學生和成績不好的學生看到的學校可能大相徑庭。
“所以你要好好學習啊。”她拿出大姐的款兒教育虞凱,“等你成績好了,你會感覺世界大不一樣。”
說實在的,雖然從老師到家長乃至周圍碰到的每一個人都告誡她要好好學習,将來考出去,進城過好日子,不要繼續待在農村當下苦人。但實際上,江海潮對這些沒太大的概念。
城裏好,人人都說城裏好,可那好飄在天上,她沒真切的感受過,就成了一句挂在嘴邊的口號。而且她一點都沒覺得湖港不好,即便社辦廠發不出工資了,下田要累死人,她也覺得還好啊。畢竟大家不都這樣嚒。
她好好學習的唯一原因不是她覺得學習多有趣(其實看電視跳皮筋都挺有意思的,有時候比學習還好玩),而是她學習好了爸媽高興家公爺婆奶奶高興,學校老師也高興,所有人都高興,所有人都對她好。連她犯錯時,大家都寬容她。
這麽一本萬利的事,為什麽不做呢?傻子才不做呢。
所以她才不明白像虞凱這樣的學生想什麽呢,竟然還要被人看着壓着才肯學習。
虞凱眨巴眼睛,看看左邊的楊桃又看看右邊的海音,說話跟咬了舌頭似的:“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難道好學生不是像他喜歡玩一樣喜歡學習嗎?
楊桃拼命點頭:“對啊對啊,大姐老早就教過我了,上課時認真聽講,下課就不用花那麽多時間了。所以你上課好好聽啊,你老開小差你傻不傻?一堂課40分鐘你不好好聽,下課你再花80分鐘你不嫌浪費時間啊。”
海音則十分老實:“我覺得學習很好玩。”
做出一道數學題,學會一個新成語,會背一首新詩都好玩。世界好像變大了,不僅僅只是眼前的這個世界。
楊桃直接将虞凱拽回頭:“你聽海音的沒用,她跟你長的不是一個腦袋。你聽我的,上課好好聽!”
真是的,二舅母老給她們送好吃的。他再不好好學習,她都心虛。
虞凱愁眉苦臉:“我聽不進去,我老想別的事。”
他也控制不了他自己啊。
“那是因為你沒好好預習。”江海潮認真道,“你預習了,就好比看過一回錄像帶。比方說暑假我們看《旋風小子》,你先看過一遍,你再跟我們一起看時,你曉得下面怎麽演了,我們沒注意到的細節你還能提醒我們。學習也一回事,你預習了,熟悉了學習的內容,老師再講的時候,你就好比第二次看《旋風小子》,別的同學還不知道下面怎麽回事,你心裏有數,你還會走神嗎?你會不由自主地聽老師講的課,還會注意到小細節。等你預習複習成習慣,熟的很了,再上課跟我們都是第二遍看《旋風小子》時那樣,大家一起讨論裏面的內容,還開什麽小差啊,說的多痛快。”
虞凱瞠目結舌,他實在想象不到大姐竟然能把上課和看錄像帶放到一起說。
江海潮還要忙着吃飯,咽下一口湯後匆匆結束了今天的午餐談話:“這些老師早就講過了呀,學習的事不聽老師的聽誰的?實踐證明,絕對有效。放心了,盧豔豔才做到上課不開小差就能前進二十名了,你把這兩條都做了,我保準你今年三好學生沒問題。”
楊桃和海音拼命點頭贊同,就是就是,四年級的課程又不難。
虞凱吓得趕緊悶頭扒飯,一句話都不敢說,三好學生什麽的,他可沒膽做夢。大姐還是好好賣螺蛳掙錢吧,總比老盯着他學習強。
吃完午飯,他們一分鐘不敢歇,趕緊拿刀背斬螺蛳的斬螺蛳,拿老虎鉗夾螺蛳的夾螺蛳,忙得不亦樂乎。
早上四人去菜場買螺蛳的時候,賣螺蛳的倒是願意給他們斬好,但架不住他們等不起,他們還得去學校早讀。那只好自己來了。
招娣嬸嬸剛好從院子門口過,看他們忙忙碌碌的,笑得催促:“趕緊上學去吧,想吃螺蛳晚上再弄。算了,明兒我家趟螺蛳,我多斬點給你們。”
江海潮趕緊謝絕:“不要不要,嬸嬸,我們馬上好了。”
等招娣嬸嬸過去了,楊桃趕緊合上院子門。其他人也默契地把螺蛳轉移到院子深處斬。他們也說不清楚為什麽,反正他們就是知道大人曉得他們放學賣螺蛳的話,肯定會趕他們回家好好學習。
哼!那可不成,現成的錢擺在面前,彎下腰就能掙。這錢要還是跑了,他們能虧心(方言:懊悔)死。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放學,三姐妹立刻領着虞凱再度跑回家,把掙錢的家夥什領到了鹵菜店門口,支起攤子開始準備做生意。
鹵菜店老板正坐在砧板後面看電視呢,聽到外面的動靜,好奇地伸出頭看了一眼:“呀?你們沒上學啊?”
話音落下,他的視線也跟着落到四人的書包上了,然後扯扯嘴角,“哦,放學啦?”
江海潮剛咧開嘴巴沖他笑,楊桃就伸手拽她胳膊,指着鹵菜店窗戶:“姐,你看!”
上面擺着硬紙殼,同樣是毛筆字:新品種,鹵螺蛳。
江海潮立刻轉過頭盯着鹵菜店老板,可是他已經不看他們了,只叼着香煙招呼過路的客人:“進來看看噻,我剛做的。”
客人立刻進了鹵菜店。
楊桃氣得咬牙切齒:“他怎麽不連鹵蝦也一塊賣了?”
虞凱十分認真:“蝦兒收拾起來多麻煩啊,還是螺蛳好弄呀。再說馬上也沒蝦兒了。”
海音擔憂:“姐,我們怎麽辦啊?店裏都賣螺蛳了。”
江海潮也頭疼,同樣的螺蛳,放在大街上和擺在店裏肯定不一樣,換成她,她也願意到店裏去買。
她絞盡腦汁思考了半天,終于有了主意:“我們賣便宜點,以前兩毛錢一笊籬,現在我們改成三毛錢兩笊籬。”
虞凱立刻替她跑腿去龍龍家找來筆墨,寫了最新的招牌。
別說,這碩大的毛筆字一擺出來,好幾個都已經要走進鹵菜店的客人,又折過來了,買了三毛錢兩笊籬的螺蛳。
楊桃得意死了,還指着兩邊的毛筆字拍大姐的馬屁:“姐,你寫字比他好看多了。”
還這麽大的人呢,竟然寫字這麽醜。
這一刻她忘了,她爸寫字也很醜的。她只記得姑爹寫字很好看。
趁着客人不多,江海潮翻出作業本,就蹲在攤子邊上,拿自己的腿當桌子,用書墊着,開始寫作業。
虞凱看的目瞪口呆:“大姐,你在這兒也寫作業?”
他本來以為一邊賣東西一邊背書已經夠讓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沒想到大姐連桌子都沒一張,也能寫作業。
江海潮頭也不擡,只問兩個妹妹:“你們作業寫好沒?沒寫好的話先寫作業去吧,反正賣螺蛳也用不了這麽多人。”
楊桃和海音異口同聲:“寫好了。”
大姐讓他們趁課間休息時,趕緊先把課後習題和練習冊都寫了,因為一般老師布置家庭作業都是這些。
江海潮自己也是這麽做的,可惜她運氣不好。他們老師布置的家庭作業是抄在黑板上的,偏偏負責抄的人還是她。
白耽誤她好多功夫。
要是她也坐在下面,一邊抄題目的時候早就一邊把答案填完了,哪裏還要拖到現在。
不行,下回她一定要把這事兒推了。馮雪還對她酸溜溜的,好像她在黑板上替老師抄題目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天地良心,這活誰願意誰幹,反正她一點都不想幹。
江海潮翻了一頁作業,眼睛看虞凱,招呼楊桃:“你帶他去寫作業吧,不會的教教他,寫完帶他複習預習。這邊我跟海音兩個人就夠了。”
楊桃遲疑了一下,好像确實如此。單賣一個螺蛳,真沒多少事。
兩人正準備走呢,迎面走來兩個大蓋帽。打頭的那個笑呵呵地看着他們的攤子:“妹頭,你們在賣什麽呀?”
“螺蛳。”江海潮趕緊招呼客人,“三毛錢兩笊籬,幹淨呢,好吃呢,叔叔你嘗嘗,這邊有牙簽。”
大蓋帽抓起螺蛳吃了一顆,然後笑眯眯地問:“你們賣了多長時間了?”
楊桃搶着回答:“一個夏天了,大家都說好吃。叔叔,你要買多少啊?”
大蓋帽卻突然間變了臉:“你們有執照嗎?交稅了嗎?”
四個小孩都傻眼了,什麽執照?他們要交什麽稅呀?
大蓋帽臉黑的跟墨水一樣:“你們是哪家的娃娃?怎麽一點不懂事?你們家大人呢?喊人趕緊到工商所來一趟。一個個真是不得了了,要上天了。”
說着,說着他伸手就端起了一鍋螺蛳,跟在他旁邊的大蓋帽直接拎起了煤爐。
四個小孩吓壞了,楊桃立刻往前沖:“你拿我們東西幹什麽?”
江海潮拽住妹妹,沖大蓋帽喊:“你們是誰啊?不許動我們東西。”
旁邊有人看熱鬧,怕幾個小孩吃虧,趕緊喊住她:“妹頭,不要瞎講話,這是工商所的。”
江海潮他們真傻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只眼睜睜地看着兩個大蓋帽就這麽大搖大擺地走。
臨走前,他們還撂下話:“趕緊喊你們家大人來工商所處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