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跟我上學去
江海潮艱難地站起身,一步一挪到病床邊上。剛才大夫嫌他們礙事,把人都趕到角落裏去了。
楊桃哭得兩只眼睛都要成爛桃子了,哆哆嗦嗦地拽着她的胳膊:“大姐,海音不會聾了吧。”
她看周婷婷就是發高燒聾了的。
巨大的恐懼攫取着江海潮的心髒,她不知道啊,要是海音聾了可怎麽辦?
她爸爸還要在外面打工掙錢養活他們,她爸爸不能像周爸爸一樣不上班專門培養海音啊。
海音以後怎麽辦?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了,撞到了仇老師的頭,他正火冒三丈,至此破口大罵:“你有沒有規矩啊,推門不長眼睛啊。”
校長恨他到現在還不知所謂,開口呵斥:“仇老師,你好唻!”
楊桃哭着看跑進門的奶奶:“奶奶,海音要聾了怎麽辦?”
婆奶奶跑的包頭的方巾不知道飛哪裏去了,一只腳穿着解放鞋,另一只腳光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仇老師:“我家妹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殺了你,我再自殺,把這條命還了。”
仇老師吓得瞬間腿一軟,直直跪在了地上。
楊桃吓得渾身發抖,哭着喊奶奶。
家婆奶奶一步步挪到病床邊上,跪在床邊,抓着海音的手一聲聲喊:“來家啊,海音不怕,婆奶奶在哩,來家啊,我海音來家啊。”
這是在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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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老一輩的說法,小孩子命輕,魂容易散掉。所以生病時要叫魂,不然魂被陰差勾走了,小孩的命也沒了。而且就算僥幸活下來,丢了魂也傻了。
楊桃哭得更加厲害了,連虞凱這個自诩的男子漢都憋不住,眼睛通紅。只有江海潮還呆愣愣的,看不出一點喜怒。
還是舅奶奶意識到不對,一下下地摸着她的後背:“沒事啊,海潮,沒事了,海潮。”
大夫叫這病房的人吵得吃不消,又從隔壁辦公室跑過來呵斥:“哭什麽哭啊,周婷婷是吧,那個是打了慶大黴素,我又沒給你們家的用慶大黴素。對了,把醫藥費交了,快點交,還要用藥呢。”
校長總算找到能開口緩和的地方,立刻催促仇老師:“去,把錢交了。”看仇老師還想找話講,他瞪眼睛,“你夠了啊,你還要怎樣,生怕人家不撅了你是吧。”
仇老師嘴裏嘀嘀咕咕的。
江海潮突然間冒出一句:“醫生,我妹妹會不會燒傻了?”
就像楊家圩村上的傻子一樣,小時候燒傻了,本來據說很聰明的人連自己都照顧不了。
大夫搖頭:“這我打不了包票。”
楊桃“哇”的一下哭得更大聲了。盧豔豔和陶靜他們跑過來,聽到楊桃哭“海音傻了怎麽辦?”,跟着不知所措。
剛才,他們班同學都跑出去找海音了。
海音怎麽會傻呢,海音多聰明啊。她看着數學卷子不用算,就能立刻報出答案。
江海潮沒哭,她擡起臉,眼睛死死盯着仇老師。
剛才還叽叽歪歪不肯交錢的人立刻跑走了,嘴裏嘟囔着:“我去交費。”
舅奶奶抱住江海潮的頭,安慰她:“妹頭,沒事的,海音剛生的時候,算命的瞎子到你家讨水喝,說海音命硬的很,不會不好的。”
講妹頭命硬,用老觀念是不好的,但舅奶奶認定了妹頭就該命硬。命不硬,妹頭怎麽可能過得好。
大夫又給海音量了次體溫,可惜江海潮看不懂體溫表,不知道到底退燒沒有。她只看到大夫跑回了辦公室,然後拿了銀針出來,在海音手指頭上紮針擠出血來。
紮到第三針的時候,海音動了一下,病房裏的人都如釋重負,舅奶奶也松了口氣:“好了好了。”
仇老師剛好交完費回來,見狀強壓下去的火氣立刻冒出頭,陰陽怪氣道:“不沒事了嚒。年紀不大,脾氣不小,吓哪個噻。”
大夫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冷笑出聲:“要是我家妹頭出事了,老子第一個宰了他!”
仇老師立刻嚷嚷:“你吓唬哪個啊?”
婆奶奶給海音摁着手指頭上的棉球,聲音不高不低:“不用哪個吓唬,我來,我老奶奶來,我下苦人命賤。”
校長趕緊喊人把仇老師拖出去,上前跟婆奶奶打招呼:“大姨,你放心,該學校掏的錢肯定一分不少,我們先給妹頭看病。只有妹頭好了,才什麽都好。那個,大夫啊,用好藥,沒事,給娃娃上好藥。”
江海潮不想聽,她只想,要真那樣的話,不要婆奶奶動手,她去。婆奶奶還有楊桃、海軍跟超超要照應呢,她沒事,她去。
大不了她當少年犯!
得虧仇老師不會讀心術,否則搞不好能當場吓尿了。畢竟江海潮才10歲大,她就是真做了什麽,連少年犯都當不了,少年的标準可比10歲大。
病房裏終于安靜下來。
家婆奶奶也強打起精神感謝幫忙找海音的人,送人家出醫院。
舅奶奶起身拍拍江海潮的肩膀:“你們還沒吃飯吧,等下子啊,舅奶奶回家去弄。”
龍龍媽媽趕緊招呼:“哎喲,舅奶奶哎,你別跑來跑去了。我家近,我家去下個面條端過來吧。”
舅奶奶立刻擺手:“別麻煩了,我去,家裏飯都是現成的。”
她倆還在争呢,盧奶奶已經拎着保溫桶過來:“行了行,讓他們吃點鍋巴茶對付下子吧。現在估計都吃不下去。”
的确吃不下去,鍋巴茶是拿雞湯泡的,保溫桶蓋子一擰開,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但江海潮一點胃口都沒有。
海音還躺在床上遲遲不醒過來,巨大的恐懼攫取了江海潮的心髒。爸爸媽媽走的時候,讓她好好照應弟弟妹妹,可是海音成這樣了,她要怎麽辦?
外面響起了狗叫聲,一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牽着狗過來,朝婆奶奶打招呼:“哦,你家的妹頭啊。沒事沒事,放心,小妹頭命都硬。我就看過燒傻了的小小子,妹頭一個也沒見過。”
虞凱小小聲告訴江海潮:“大姐,就是這個警察叔叔帶狗找到的海音。”
那會兒他們急着到處跑着找海音,這位警察叔叔牽着狗在街上走來走去。他想到電視上警犬特別厲害,能找人,就大着膽子上去找警察叔叔幫忙。
其實當時他很怕的,上回大蓋帽還要沒收他們的煤爐和螺蛳,在他眼裏,鎮上的大蓋帽都是一家,甚至派出所的更黑。
可沒想到,死馬當成活馬醫竟然成功了,警察同意幫忙找人,讓狗聞了海音的書包,帶着狗在學校裏轉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昏倒在變壓器後面的海音。
警察粗門大嗓,樂呵呵的:“我們家黑背可是正兒八經的軍犬,我從部隊帶回來的。沒事了,等妹頭醒過來就好了。以後機靈點,不讓進學校,你回家或者到我們派出所來都行,哪能傻站着。小妹頭太老實也吃虧。”
婆奶奶到現在才勉強串起來事情始末,趕緊跟人道謝。
江海潮二話不說,站起身走到警察身前直直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吓得警犬弓背“嗚嗷”了一聲,被警察強行拖到後面。
“別別別。”他也尴尬,“起來起來,老奶奶,把這個妹頭扶起來。幹啥哩,下回再有這種事到派出所來,別跟沒頭蒼蠅似的到處跑。”他看到走廊上的大夫跟撈着救命稻草一樣,“醫生,你過來給這個妹頭看看,什麽時候能退燒啊?”
大夫擡手看了眼表,又給海音量了次體溫,已經從39.5℃降到38.4℃了。
“再等等,只要不再燒上去應該還好。”
江海潮卻擔憂:“醫生,那我妹妹怎麽到現在都醒不過來啊。”
“她能睡着是好事。這麽跟你講吧,妹頭,你妹妹與其說是被風吹的凍着了,不如講是吓得發燒起驚了。現在她要是還醒着,說不定會抽起來,我還得想辦法給她安神。她能睡着,就能養神,對她有好處。”
江海潮還是不放心:“那她會不會傻了啊?”
警察不樂意聽這話:“你這妹頭怎麽老想着你妹妹傻了哩?”
“可是真有人燒傻了啊。”
大夫擺擺手,示意警察先別說話,安慰江海潮道:“那是燒的時間長,燒退不下去。我都給她放血了,燒也退了,不至于傻了。”
江海潮這才如釋重負。只懸着的那根線斷了,她整個人也軟在了地上,吓得婆奶奶趕緊抱她:“我的乖乖,你別吓婆奶奶了啊。乖乖哎,你們都要好好的啊。”
說到後來,婆奶奶也忍不住哭出了聲。
舅奶奶又回了病房,手上拿了雙保暖鞋,催促婆奶奶換上:“這個天,你再凍出個好歹來,要娃娃們怎麽辦?你家興德呢?”
婆奶奶擦了把臉上的淚,随口應道:“換山芋去了,不換山芋家裏不夠吃。”
她也是心神不寧,都沒注意跟往常一樣要避着小孩。
江海潮和楊桃對看一眼,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麽家裏飯多了山芋。可是家公爺爺到現在也沒交愛國糧啊,那家裏的稻子去哪兒了?往常家裏都夠吃的,今年還少了四個大人呢。
大約是她們太沉默了,心神恍惚的家婆奶奶忘了她們的存在,輕聲跟舅奶奶訴苦:“一開口就是一個人兩百塊的集資款。地裏刨一年能掙幾個錢。交完三糧四錢,能哄飽肚皮就不錯了。他們家公爺爺馱米去城裏賣,連個饅頭都舍不得買的吃。還要逼我們,要怎麽逼啊,骨頭渣子都榨光了。”
舅奶奶伸手掏手絹給她擦眼淚:“好嘞,老姐姐哎,沒事,會好的,以後都會好的。等娃娃們長大了,就會好了。”
江海潮和楊桃沉默着縮在原地。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麽,她們隐隐約約感覺婆奶奶不會願意讓她們看到她在別人面前哭。
虞凱想要不要上去安慰姑奶奶,看她倆沒動,也跟着繼續蹲着。
到後來,說話聲似乎越來越小,然後病房裏的燈越來越昏暗,江海潮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等她再睜開眼時,竟然跟海音躺在一個被窩裏。
海音啞着嗓子喊她:“大姐。”
江海潮渾身一個激靈,脫口而出:“23×11等于多少?”
“253。”
江海潮一把抱住妹妹,死死摟在自己懷裏,又哭又笑:“你沒傻,太好了,你沒傻。”
楊桃也在床上,跟着抱她倆:“沒傻,海音還是聰明蛋。”
這是小時候她們吵架時的說法,海音被姐姐捉弄,氣狠了罵她們是笨蛋,結果大人逗她說你是什麽蛋?她就很得意地強調:我是聰明蛋。
護士剛好過來給隔壁床換水,聽了樂得很:“喲,這個妹頭可以啊,口算這麽厲害啊。那我問問你,125×12等于多少?”
海音不假思索:“1500。”
護士愣住:“等等啊,我先回去拿計算器算下。”
江海潮又驕傲起來:“不用算,是對的,125×4等于500,再乘以3肯定是1500啊。”
護士樂得很:“你這個妹頭也很厲害啊。”
“沒我家海音厲害,我得在腦袋裏列式子,海音能直接算出來。”
楊桃跟着點頭:“我妹妹是最聰明的。”
病房的門開了,虞凱打着呵欠過來問她們:“你們要不要回家去洗臉刷牙啊,今天要上學的,姑奶奶回家燒飯了。”
誰知剛才還笑呵呵的海音瞬間僵硬了,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江海潮吓壞了,她怕妹妹會起驚,慌張地喊:“醫生,我妹妹怎麽了?”
護士趕緊過來看,拍着海音的肩膀安慰:“放松放松,不怕不怕,沒事的啊。”
醫生都要下班了,也過來看了眼,語氣輕松:“沒事,你們老師不敢打你了。再來一回,他今年就白幹了。”
江海潮憂心忡忡:“我妹妹還能上學啊?”
“想去上學也行,想回家躺兩天養養也行,看你們自己。”
病房裏又來了人,這回過來的是校長和仇老師。校長拽着仇老師,仇老師手裏拎着兩個網兜,一個裝了麥乳精,另一個是黃桃罐頭。
校長笑得十分親切:“江海音啊,退燒了啊,沒事了。來來來,你們幾個還沒吃飯吧,校長請你們吃小籠包。”
醫生立刻強調:“病人不能吃啊,腸胃還要再緩緩,喝點大米粥之類的,先清淡點,暫時別吃油性大的,別吃肉。”
“吃罐頭,不管生什麽病,吃瓶黃桃罐頭就好。”校長示意仇老師放下網兜,又笑,“再沖杯麥乳精喝喝,營養的很。”
三姐妹都沒吭聲,連虞凱也沒說話。
江海潮甚至想把這兩個網兜砸在仇老師的臉上。
去你媽的蛋,差點害死了我妹妹,你還跟個沒事人一樣。怎麽會有這麽下作的人。
一想到昨晚要不是警犬找到了海音,海音再凍上一夜說不定直接沒命了,她就想打死面前這個龌龊的家夥。
她從來沒這麽恨過一個人,比恨二呆子還恨他。
校長看幾個小孩沒反應,把目光落在江海潮身上,嚴肅道:“江海潮同學,你是姐姐,要照顧好妹妹。你妹妹都生病了,不吃有營養的東西怎麽行?現在賭氣吃虧的是哪個,是你妹妹。好好吃東西,聽話啊。”
江海潮依然垂着腦袋。
最後是護士拿自己杯子沖了麥乳精端給海音喝:“你這身體要好好補補的。吃吧,好好吃。”
校長還要帶江海潮他們去吃小籠包,但是被她堅持拒絕了。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這樣犟,明明之前李濤爸爸李廠長說請他們姐弟三人去飯店吃飯,她還抱着不吃白不吃,多吃一口都是賺到的心去大快朵頤了。
可是現在,她就不想吃這頓小籠包。好像吃了之後,有什麽東西就永遠失去了。
要再過很久,她才能明白她去吃李廠長請的飯店,是因為她早就對李廠長不抱任何希望,清楚他不會再把欠爸爸的工資發給爸爸。
而此時此刻的她卻還懷揣着不切實際的希望,希望妹妹的遭遇不是一頁日歷,随着昨天過去,今天就能輕松撕掉。
護士阿姨讓海音吃罐頭,是因為她不是小孩,早已清楚地明白,學校不會對仇老師有任何處理。
這事,就這樣輕飄飄地翻篇了。
海音沒回家躺着休息,她要上學。
她是個骨頭摔斷了時還擔心會上不了學的乖學生,都退燒了,怎麽還不去學校。
但她又恐懼,走到三年級前面,都沒靠近門口就渾身直打哆嗦。
江海潮二話不說,伸手牽妹妹:“走,到我班上去。”
她剛上一年級時,爸爸出差,媽媽在廠裏加班回不來,家裏實在沒人帶海軍,她就把海軍待到班上去,讓他蹲在自己和同桌的課桌底下,給了塊鍋巴讓他磨了半天牙。結果課上到一半,他突然間叫起來,把老師吓了一跳。
後來老師就端了張板凳讓他坐在最後面,只要不跑不發出聲音就行。
盧豔豔看姐妹倆手牽手進教室,吃了一驚,江海潮面無表情:“海音跟我們一起上課。”
跟她們玩的好的女生立刻樂了,好幾個圍上來問海音:“沒事吧,還難受嗎?你姐真是的,好歹讓你在家躺兩天啊。”
海音有點怕生,說話聲音也細細的,更加像只小貓崽了:“我要上學啊,我沒事。”
學習委員馮雪完全忘了要保持住高冷範兒,嗷嗷叫着,伸手摸海音的臉:“江海潮,你妹妹好可愛啊,就跟小小兔一樣。”
“幹嘛。”江海潮嫌棄地把馮雪的手推到旁邊,“別吓我妹妹。快點回去,老師要來了。”
陶老師進了教室,看到坐在江海潮和盧豔豔中間的海音,吃了一驚:“這是?”
江海潮立刻搶話:“海音,你把《宿建德江》和《鹿柴》都背一遍。”
海音嗓子還有點啞,說話聲小小的,卻清楚地背完了兩首古詩。
江海潮盯着班主任:“陶老師,整本書,随便哪篇課文,我妹妹都能背下來。她已經學完了五年級的數學,她能在五年級上課。”
教室裏發出驚呼聲,只有盧豔豔和陶靜感覺自己是知情人,特別自豪地強調:“她還會寫奧數題呢,我們方老師說她是天才,是神童。”
陶老師瞬間頭大如鬥,太陽穴上的青筋都直跳,她不得不摁了摁太陽穴才說話:“那你現在是要怎樣?”
“我想讓海音在五年級上學,就在我們班上學。”江海潮有點急切,“讓她跳級吧,就像周婷婷那樣跳兩級。我妹妹肯定比周婷婷還聰明。”
陶老師趕緊喊停:“跳級不好,揠苗助長對小孩子的成長不是好事。小孩子還是應該有自己同齡的朋友。”
江海潮認真地強調:“可我妹妹就是我的好朋友啊。”
海音也趕緊保證:“老師,我會好好學習,我肯定不會搗亂的。”
陶老師皺了半天眉毛,最後才勉為其難地點頭:“你先待着吧,不過跳級什麽的先不講。現在原則上不留級也不跳級,九年義務教育要按部就班。”
江海潮才不管這些呢,她只知道妹妹不再回三年級就好。
五(1)班的同學也跟着高興,昨天大家可都去幫忙找了海音。大家一致認為那個仇老師太過分,罰站學生正常,但不應該這樣罰好學生。
他們班最調皮的洪鵬就義憤填膺地強調:“像我,老師把我趕出學校沒什麽大不了,正常的很。怎麽能這樣欺負海音呢,海音還這麽小呢。”
聽的江海潮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本地計劃生育政策執行的相當嚴格,即便農村戶口,也是一家一個,頭胎是女兒,同樣不允許生二胎。江家是當年江爸爸找人托了關系辦下來的二胎證才生的海音,後來海軍同樣罰款了。
這樣的嚴格政策導致他們班一半以上都是獨生子女。這幫家夥對臉蛋小小,鼻子小小,嘴巴小小,個子小小,又乖又軟的海音爆發出了蓬勃的哥哥愛和姐姐愛,一下課就圍着海音轉悠,甚至連家裏有弟弟妹妹的同學都感慨:“要是我家弟弟(妹妹)有你們家海音一半乖就好。”
江海潮的虛榮心直接爆棚,得意地強調:“那當然了,這可是我江海潮的妹妹。”
“嘻——你妹妹長得比你好看。”盧豔豔直接拆她的臺,“你妹妹好乖的,你好兇。”
這種兇體現在她的眉毛又黑又濃,鼻子又高又挺,眼睛一瞪像銅鈴上,叫人看了害怕她下一秒鐘發火會直接動手打人。
班上有好幾個男生說她像錄像帶《笑傲江湖》上的東方不敗,看着是個女的,其實是個男的,尤其眼睛特別像。
江海潮一點也不生氣,繼續驕傲:“那是,我們家海音最好了。”
盧豔豔都說不下去了。哼!有妹妹了不起啊。可惜她爸媽不能再生一個,超生會開除公職的。
有多少小夥伴堅持看到這兒了?^_^,發現沒有,這個時代的農村家長或者說事實上的底層人民家庭都存在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家人尤其是長輩和晚輩之間,幾乎沒有任何溝通。大人覺得這些事情與小孩無關,想自己解決。可他們又是事實上的弱者,在強權面前幾乎無力解決任何問題。
另外,文中提到的周婷婷,是90年代少年勵志偶像,被稱為當代張海迪。
後面應該都是存稿箱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