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變成猴子了(捉蟲)

盧豔豔看她沉着臉,吓得不輕,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教導主任喊你什麽事啊?”

“沒什麽。”江海潮信口胡謅,“就是讓我去市裏小學時要注意形象,啰裏啰嗦說了一大堆。”

“哦。”盧豔豔明白了。

說實在的,換她是江海潮,她也會不得勁。怎麽說呢,她知道“手拉手”活動裏城裏的小孩是好意,但她也有自尊心啊。手心向上本來就低人一等,然後老師還讓她跟人哭窮,要她怎麽說得出口。

盧豔豔同情地看着自己同桌:“這是好學生必須得承擔的責任,你認了吧。”

江海潮呵呵:“這是窮學生必須要走的一趟,我認命。”

盧豔豔奇怪不已:“你為什麽要這樣講?”

江海潮的心裏像潛伏了一只獸,咆哮着,嘶咬着,她簡直要原地爆炸。她找不到出路,一種詭異的她從未體會過的無力感充斥着她的整顆心髒。

她迫切地需要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己是有用的。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間扭過頭看盧豔豔:“你今天放學別回家了,去我家吧。”

盧豔豔瞬間興奮:“虞凱把他家錄像機拿過來了?今天你們看什麽錄像帶?香港的還是臺灣的?哎呀呀,你婆奶奶不管啊。對哦,她要去初中賣烘山芋。”

江海潮直接一掌鎮壓了她:“看什麽錄像帶?跟我回家好好複習。你期中考試都沒進步。”

盧豔豔瞪大了眼睛:“我已經是第10名了呀。”

“你上學期期末考試也是第10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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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豔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沒退步呀,她保持住了呀,她還是班級前10名呢。

江海潮卻伸手指挂在牆壁上罩着玻璃框的名人名言: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你沒進步就是退步。咱們班三好學生的名額只有6個,你第10名,怎麽拿獎狀?”

盧豔豔很認真:“我沒想過拿三好學生啊。”

江海潮卻替她想了:“上回你爸說,你拿到三好學生就獎勵你5塊錢。”

盧豔豔的眼睛眨巴又眨巴,小心翼翼地問:“我真能拿到?”

“這有什麽難的?你都沒認真學。”

盧豔豔立刻為自己辯白:“我怎麽沒認真學?我上課現在都不敢開小差的。”

“那你也從來不預習複習。”江海潮胸有成竹,“只要帶着你預習複習,三好學生還不是唾手可得?”她還好心地給成語作解釋,“就是像伸出手,往手上吐口唾沫一樣簡單。”

盧豔豔心動了,非常講江湖道義:“到時候我爸給我5塊錢,咱們二三開,我只要兩塊,我要買白娘子的貼畫。”

江海潮想了想:“算了,還是我二你三,我又不能替你學,主要還是靠你自己。”

陶靜聽她倆嘀嘀咕咕,忍不住戳盧豔豔的背:“你倆說什麽呢?”

盧豔豔生怕陶靜會跟她競争,瞬間比賽第一友誼第二,頭搖的跟波浪鼓一樣:“沒什麽,沒什麽。”

哼!此地無銀三百兩,絕對有問題。

馮雪在講臺上忍無可忍,拼命地朝她們的方向咳嗽。

江海潮沖她笑了笑,扭頭拿出班長的威儀,鄭重其事地警告盧豔豔和陶靜:“都不許說話,好好學習。”

馮雪一直豎着耳朵聽呢,這會兒真是目瞪口呆,感覺江海潮十分之不要臉。明明最早是她和盧豔豔說話的,她說的比盧豔豔還多呢。

這盧豔豔是真沒骨氣,被倒打一耙也不生氣,晚上放學還樂颠颠地跟人走。

盧豔豔的确挺樂呵的。

跟心思不在學習上的虞凱不一樣,她最大的問題是缺乏學習主動性,必須得有人帶着她學。

比方說在課堂上,江海潮聽課十分認真,她就被帶着一起聽課。

現在,人在江家,江海潮帶着她一塊兒先複習再預習,她也沒感覺多痛苦,還覺得挺新奇。

看得虞凱都奇怪,是不是女生天生愛學習啊?

盧豔豔跟着學完了尚意猶未盡,又積極主動地要求跟着他們一塊去自留地上澆菜。

自從江海潮他們決定回江家村住,好方便上學後,他們就自覺地接過了澆菜的任務。種菜他們的确不會,但澆菜總可以吧。如果連菜都不澆,他們真沒臉一日三餐的吃菜了。

反正不管龍龍家爸媽怎麽說,他們都堅持澆菜。

江海潮也沒想到要跟同學客氣客氣,比方說怎麽好意思讓你一塊去澆菜之類的,根本不存在,有啥好不好意思的?

多了一個人擔水,他們還能澆的快點呢。

這會兒雖然已經入了冬,但菜地上依然可以誇一句萬紫千紅,美的跟花兒似的。

不是他們誇張啊,這菜地上除了各種綠色:寶石綠的大青菜,薄荷綠的茼蒿和菠菜,翡翠綠的白蘿蔔和碧蟬綠的胡蘿蔔(長在地面上的蘿蔔纓子都是綠的呀),浮萍綠的芹菜,翡翠綠的包菜,橄榄黃綠的黃芽菜,還有紅色呢。

那丁丁挂挂長着的可不是辣椒?

盧豔豔瞬間沸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現在還長胡椒啊?胡椒不是夏天才長嗎?”

別看她家住在街上,她家也有田也有地的。農村的孩子哪個不知道像茄子辣椒洋柿子都是夏天吃的東西?

江海潮與有榮焉:“沒看過吧?龍龍爸爸栽的,他說胡椒冬天能長。你看,現在長得多好。他家喜歡吃辣,所以種了。”

盧豔豔一個勁兒咋舌,惋惜得不得了:“應該全部種的,真的,你要是全都種了胡椒,你現在拿出去賣,肯定好賣!”

江海潮一怔,旋即懊悔的不得了:“對呀,我怎麽忘了這個?”

是她心氣高了嗎?賣海蝦螺蛳掙過幾百塊之後,就看不上賣菜得的三瓜兩棗了。事實上,賣菜才是細水長流的好買賣啊。

都說物以稀為貴,大家冬天不種辣椒,菜場和江口的辣椒肯定都是從外地進的,想想也知道貴。她家菜地上的辣椒拿出去賣,絕對不愁銷量。

哎呀呀,要是種了辣椒,他們現在還愁什麽找不到合适的東西賣(上次的烘栗子計劃已經夭折了,主要是栗子要烘好久才熟,他們還不曉得什麽時候算熟,太費事了),等到禮拜天放假去江口賣一回辣椒,起碼能買一斤半肉包頓餃子了。

盧豔豔激動的好像自己掉了100塊,一個勁兒跺腳,兩只手拼命地劃拉:“你們家自留地小,種不了多少的話,就去田裏種啊!”

虞凱震驚了:“田裏怎麽種?麥子都長起來了!”

盧豔豔不耐煩敷衍成績不好的男生,這小孩真的不乖,剛才在江家學習的時候,得江海潮瞪眼看他,他才吓得不敢開小差。

于是她說話毫不客氣:“田裏怎麽不能種?不都是土啊。你沒看到人家田裏種西瓜?真是的。我跟你講,我爸出差去考察,人家一個縣都看不到地裏種一棵莊稼,全部是大棚種菜。三年時間,家家戶戶全都是萬元戶。”

哇!三姐妹外加一個虞凱都震驚了。

其實虞凱家早就是萬元戶,但他沒這自覺。況且,村裏出一兩個萬元戶不稀奇,稀奇的是所有人都是萬元戶啊。

他張張嘴巴,問了個傻問題:“都不種莊稼,那他們吃什麽呀?到山上去種山芋嗎?”

楊桃一個白眼翻上天,沒好氣道:“不會買啊?”

盧豔豔點頭:“就是,我爸他們想搞這個呢。到時候我們這裏也全種大棚蔬菜,肯定有錢。”

換成往常,只有三姐妹在的時候,話說到這兒,虞凱肯定乖乖閉嘴了。

但今天怼他的人是盧豔豔,他跟盧豔豔還沒那麽熟,而且在他心目中,盧豔豔還不屬于成績很好的學生。

所以他很有狗膽反駁:“如果所有人都種大棚蔬菜發財,都不種莊稼,那到哪兒去買糧?”

這話真把4位小姐妹給噎到了。連江海潮都翻白眼,沖回頭:“那好啊,高風亮節的全去種莊稼,想掙錢的全都種大棚蔬菜吧。這樣就天下太平了。”

強烈的求生本能促使虞凱及時發現話鋒不對。他立刻閉嘴,老老實實地擔水去。

待到澆完菜,江海潮還在拉着盧豔豔一個勁兒贊嘆:“還是你腦瓜子靈光,我根本沒想到種辣椒的事兒。”

其實冬辣椒栽下去不久,她就在菜地上見到了。可她當時關注的點是:真的能在冬天結辣椒嗎?

她真是豬腦子呀,如果不是肯定,龍龍爸爸為什麽要栽呢?他又不是植物學家,要搞科學研究。

如果那會兒就跟家公爺和婆奶奶說好,他們家的地收完稻子以後不種小麥,全部,不起碼一兩畝用來種辣椒,現在婆婆奶奶他們就能天天摘辣椒去江口賣了,甚至說不定都用不着虧着賣豬。

一想到這個,她都恨不得給當時的自己一個巴掌。

腦子呢?你的腦子長哪去了?蠢成這樣,還一天到晚自鳴得意,覺得自己可聰明了。

怎麽不拿鏡子照照自己呢?

盧豔豔先是被她誇得兩個臉蛋通紅,心裏放煙花,然後又吓得抓她,連連否認:“你怎麽可能笨呢?你只是心思都在學習上,不像我,一天到晚想七想八。”

江海潮一本正經:“我現在只想掙錢。”

她的信仰已經轟然崩塌了,她就是蠢成豬,也不能再相信那些冠冕堂皇的鬼話了。

她只想掙錢。

盧豔豔撓頭,十分苦惱:“可麥子都已經種了,長出來了,現在種辣椒也來不及了吧。”

來得及也不行啦!

把綠油油的麥苗起了,然後重新種辣椒?

我的媽呀,光是想想那個場景,估計家公爺爺的皮鞭都能打斷。

江海潮打了個哆嗦,招呼夥伴們:“走走走,趕緊回家吧。”

冬天只要太陽一下山,天冷的特別快,風真像刀子一樣,割的人耳朵生疼。

回到家裏,江海潮想起了件正經事,招呼盧豔豔:“你幫我看看,我到時候穿哪件衣服好?”

“幹嘛?我們學校也要搞元旦晚會嗎?不要吧,好冷啊,讓初中自己搞好了。”

江海潮嘆氣:“不是,是我去城裏手拉手學校穿的衣服。”

“穿上回你媽給你做的那個戴帽子的,粉紅色的那個,真的,特別好看。”

江海潮嘆氣聲更大了:“不行,陶老師說了,得穿有補丁的最破的衣服才好。那衣服太新了。”

盧豔豔撅起嘴巴,感覺老師好過分。哪有人出門穿破衣服的?肯定會把家裏最新最漂亮的衣服穿出來啊。像她,過年去城裏舅爺爺家拜年,絕對一身新。

她犯難道:“那要怎麽挑啊?”

其實江海潮衣服真不多。她是大姐,能從上面弄到的舊衣服少得可憐,現在入冬了,衣服來來回回就那麽幾件。雖然幾乎沒新的,但件件都洗得幹幹淨淨,即便顏色發白,也沒窮困潦倒的感覺。

尤其是補丁,江海潮的衣服的确有補丁,可一點也看不出來。

比方說這條燈芯絨的褲子,膝蓋上已經磨出了洞,但是上面用絨布剪了個胖乎乎的小雪人,特別可愛。還有那件褂子,明明是胳膊肘那裏磨破了,但是繡了朵桃花,根本看不出來。對對對,還有這件棉猴,她以前就覺得袖口好別致,三條彩帶特別明亮。現在仔細看,分明是袖子短了,拿碎布接上去的。

哈!盧豔豔都要嫉妒了。她家就她一個,她爸媽都拿工資,她奶奶還賣麻團掙錢,她有不少漂亮衣服,可都趕不上江海潮的別致。

翻看到後來,盧豔豔已經開始運氣:“你媽對你們可真上心。”

不像她啦,她媽肯定是從垃圾堆或者河上撿到她的。

江海潮也得意起來:“我媽手藝最好了。我婆奶奶不行,她最讨厭捉針,我媽小時候家裏衣服都是我媽縫補。”

最後挑來挑去,大家統一挑中了那件棉猴。一來它符合老師的要求,是件舊衣服,穿了兩年多了,還不舊嘛。二來現在天冷,不穿棉猴實在吃不消。三來就是它舊的很好看,三條彩帶特別耀眼,跟彩虹似的。

可惜讓他們一致滿意的棉猴卻沒能入陶老師的法眼。等到禮拜一她穿去學校告訴班主任這就是她準備穿進城的衣服時,陶老師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這樣哪個相信我們學校窮哦。”

陶老師親自上陣,放學就跟江海潮回家,愣是從旮旯角落裏翻出了件衣服套在江海潮身上。

江海潮吓死了,這衣服怎麽能穿啊?灰撲撲的不說,本來就是下田穿的衣服。更要命的是衣服破的時候,媽媽已經出去闖生活了。婆奶奶針線活不行,衣服的破洞還是她自己補的呢。

補出來的成果可想而知。

陶老師卻認準了:“就這件,穿到人家學校才像樣子。”

江海潮有充分的理由懷疑班主任在騙人。事實上,等她跟在學校領導身後先坐中巴車再轉公交車,一路颠簸到市實驗小學時,她幹脆把懷疑兩個字去掉了,直接就是。

像什麽樣子啊?像只格格不入的大馬猴的樣子吧。

從她走進實驗小學的大門起,她便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她不屬于這裏。

一雙雙眼睛盯着她,沒有惡意,她知道。可是他們的眼神讓她想起了小時候上會場第一次看到馬戲團帶着亮相的猴子,戴着草帽穿着人的衣服的猴子。

那個成語叫什麽來着?沐猴而冠。

哦,不對,她是人,可她身上穿的衣服讓她變成一只猴子啦!

她站在好多人面前,手上拿着稿子照本宣科。她懷疑她說出的話只能傳進她自己的耳朵,因為她自己聽着都覺得像蚊子哼。

她不該這樣的,她不是猴子時說話聲音很大的。她從小哭聲都比別的小孩亮。

可一件衣服讓她變成了猴子,她似乎渾身都長了毛,連話都不會說了。

沒人關心她說了些什麽吧,所有人都盯着她身上的毛看哩,這件補丁紮眼的破衣服就是黏在她身上的毛。等到她不知所雲地念完稿子下臺,大家還偷笑着指着她褲子上的補丁竊竊私語。

她不生氣,真的,她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她把自己變成了猴,怎麽能怪人笑她呢。

校領導就是那訓猴的人,他拉住了江海潮,叮囑她:“上個廁所去,馬上我們一塊兒上實驗小學的課。上課不要作怪,好好聽講。”

江海潮有點生氣了。她又不是壞學生搗蛋鬼,她上課怎麽可能作怪。她氣鼓鼓地跟着負責帶她的女生去了廁所,哈,他們管廁所叫衛生間,每層樓都有衛生間,裏面還貼了瓷磚呢,外面是洗手臺,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更神奇的是每個蹲坑都配了個門,進去像是獨立的世界。

她解完手出來,跑到洗手臺前洗手。

後面有女生好像想竊竊私語卻又并不怕她聽到地發出驚呼:“她竟然知道要洗手。”

江海潮真生氣了,回過頭用力瞪她。飯前便後要洗手,幼兒園都會教的規矩,她又不是真正的猴子,她只是被逼着做出了猴子的樣子而已。

然而不等她開口駁斥那個驚訝的女生,蹲坑邊傳來了更大的驚呼聲:“誰啊,上廁所竟然不沖水!惡心死了。”

江海潮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剛才帶她來廁所的女生趕緊沖過去打圓場:“哎喲,忘掉了而已嘛,沒事沒事,我沖好了。”

于是江海潮到了嘴邊的聲音又啞掉了,她想她真的已經變成了猴子,她都不明白究竟怎麽回事的時候,她的臉已經漲得通紅。

真不怪她。

湖港鎮的村裏基本還停留在旱廁年代,他們中心小學已經走在全鎮的前沿了,他們用的水廁,但沒有獨立的沖水箱,而是統一的水箱,定期沖水的那種。她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高級的沖水馬桶呢,她哪裏會用。

帶她的女生看她茫然無措的模樣,又過來牽她的手,安慰她道:“沒事沒事,真的沒事的,下回記得就是了。走走走,我們趕緊去教室吧,上課要遲到了。”

江海潮渾渾噩噩的,像只提線木偶一樣被帶進了一間教室。她如果不是變成了猴子的話,她肯定會驚嘆教室的寬敞明亮,桌子上竟然沒坑!椅子也是新的。

但現在她顧不上了,她局促不安地坐在過道裏,跟人擠一張課桌。周圍的同學都好奇地看着她,還有人沖她笑哩。如果她沒變成猴子,她一定會回一個笑容,可惜她已經是猴子了。

上課鈴響了,不是用鐵錘敲響的鈴聲,而是電鈴,猛然響起,吓得她渾身一個激靈,然後她就被帶她的女生拽了起來,上課了,要起立跟老師問好。

江海潮呆呆的,站起來又忘記問好完該坐下來,又讓所有人都欣賞了一回她身上黏着的猴毛。

帶她的女生都忍不住和同桌交換了個眼神。天啦!到底是老師騙他們還是農村小孩的優秀标準跟城裏不一樣啊,這樣一個傻乎乎的家夥到底從哪兒能看出品學兼優呢?

這堂是數學課。作為素質教育的示範課,老師把一堂課上得精彩紛呈,常常過個幾分鐘,教室裏就響起熱烈的歡呼與讨論聲,不時還夾雜着歡快的笑聲。

有的笑話,江海潮聽懂了。有的讓她滿臉茫然,不明白到底大家為什麽笑。可是不管好笑還是不好笑,她都保持沉默,一聲不吭。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上課前,他們校領導叮囑她不要作怪,要好好聽講。

可是上着上着,教室竟然沉默了。老師在黑板上寫了一道疊紙題,班上居然沒有一個同學回答。

江海潮震驚了,公開課不排練嗎?難道他們是第一次上這堂課?

哦,也是,湖港鎮中心小學上公開課排練,是因為市教育局的領導下來檢查。

現在,實驗小學的确沒必要。

但是,就算沒排練過,班上真的沒人會寫這道題嗎?不會吧,他們那麽厲害,怎麽可能不會?

她都會哩。

江海潮憋不住,偷偷用眼睛的餘光打量周圍學生,想從他們臉上看出答案。

坐在她旁邊的女生正冥思苦想,撞上她的視線,一時失神,脫口而出:“你會?”

其實女生的聲音不大,放在平常壓根無所謂,可剛好大家都在苦苦思索答案,教室靜的落針可聞,于是這一聲引得講臺上的老師都看過來:“哪位同學知道答案,站起來說出你的答案。”

江海潮後背上瞬間沁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因為她發現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她身上了。

講臺上的老師又重複了一遍:“沒事,知道了就勇敢地說出你的答案,錯了也沒關系。做題目哪有從來不錯的呢?”

江海潮原先還渾身僵硬,甚至害怕自己會從長毛的猴變成石猴,但是老師那句“錯”卻惹毛她了,她才不會做,這道題她會做,她就不會錯。

“我沒錯,就是15平方厘米,陰影部分的面積就是15平方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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