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三好生(捉蟲)

就像江海潮感覺城市是個光怪陸離跟她沒關系的地方一樣,對實驗小學的學生來說,農村也是個陌生到好像不屬于地球的世界。他們全憑着一腔熱血,立刻簇擁着江海潮去找他們的班主任也就是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聽自己學生七嘴八舌說了事情始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講什麽好,農村交集資款太常見了,常見到正常。即便她這個土生土長的城裏人也聽老家親戚抱怨過沒完沒了的集資款和各種攤派。

但她能說什麽呢,只能敷衍學生們:“放心,這個情況,老師一定會向領導反應的。好了,你們先回去,老師再仔細問問江海潮同學。”

江海潮有點茫然又有點惶恐,不知道該怎樣應對老師的追問。

結果老師竟然什麽都沒說,等學生們離開,她關上辦公室的門,笑眯眯地拿出一個大口袋,裏面裝了粉藍色的滑雪衫和一條毛絨褲。

“你別介意,這是我女兒的衣服。她上初中了,衣服小,穿不上。這衣服是她表姐穿了三個月給她的,她同樣只穿了三個月。老師覺得衣服只要幹淨整潔,是不是舊衣服不重要,所以我女兒經常穿姐姐的舊衣服。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拿回去穿吧。還有這本書——”

她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本《山羊不吃天堂草》,笑道,“雖然有寫的不合理的地方,但還是一本好書。送給你。江海潮同學,舊書和舊衣服一樣,都是載體。書承載的是知識,衣服承載的是溫暖。”

江海潮的臉“嗖”的漲紅了,支吾了半天才冒出句:“我其他衣服不這樣的。”

老師笑着點頭:“看得出來,衣服上的補丁很潦草,針腳不細密。”

江海潮的臉漲得更紅了,羞愧難當:“我媽出去闖生活了,我婆奶奶最讨厭捉針,我自己補的。我媽補出來才不是這樣。”

她焦急地想要證明,抓起桌上的紙筆就畫出她最滿意的一件衣服:“我媽在這裏補了一只小鹿,這裏繡了梅花,這裏是雪花,踏雪尋梅。”

老師露出了驚異的神色,誇獎她道:“你的手真巧。”

簡單幾筆勾勒出圖案竟然栩栩如生,好像學了很長時間的畫一樣。

江海潮卻懊惱:“我的手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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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有媽媽一半的靈巧,也不會今天當了半天的猴。

老師哭笑不得,只能摸摸她的腦袋:“行了,把衣服換上吧。今天降溫了,我感覺中午比早上冷,說不定下午會更冷,你別凍感冒了。”

江海潮吓得趕緊換衣服,她好不容易才重新當人,可不想再變成只病猴子。

下午果然降溫了,還下起了雪。原本預定的體育課也取消了,最後兩堂課他們被老師帶去了學校禮堂觀看了部反應鄉村教師的電影《鳳凰琴》。

江海潮已經看過了,但這一次她照樣看得津津有味。她甚至還吃了實驗小學的學生分給她的爆米花,香香的甜甜的,有點兒像麥乳精的味道。

真奇怪啊,村裏也有爆米花的。每次有人過來爆米花時,媽媽都會給他們爆一袋子回家吃。但是村裏的爆米花跟城裏完全不是一個味道哩。

分她爆米花的同學背着老師偷偷笑:“這是玉米做的爆米花,跟大米不一樣。我奶奶住在村裏,我吃過村裏的爆米花,也很好吃。”

江海潮笑了。

坐在回鎮的車上,她臉上還挂着笑。轉車等車時,她開始看《山羊不吃天堂草》。

校領導抽完煙過來跟她說話:“怎麽樣?今天感覺?”

江海潮點頭,認真道:“很好。”

校領導笑了:“好好學習,将來考到城裏,你也能跟他們一樣上學。”

江海潮沒吭聲,她覺得最好的地方是她又看了遍《鳳凰琴》,發現主人公最後解決村小學難題的辦法是給報社寫信。

她手裏還拿着市裏的日報哩,實驗小學的老師從櫥窗裏拿出來給她帶回家做紀念的。

現在,她要再給報社寫一封信,舉報信。

她都從猴子重新變成人了,她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這一回,江海潮更加謹慎了。她沒再左手書,而是從龍龍媽媽那裏拿了舊報紙,一個字一個字的剪下來貼在信紙上,拼成了她的舉報信。市裏的日報要是不管的話,她就給省裏寫,省裏也不管的話,她寫給《人民日報》和《新華日報》。

如果他們都不管的話,那好吧,她就死心了。她會考到縣裏去上初中,讓海音也考。修遠大媽說了,城裏的老師不敢這麽欺負學生。

把舉報信丢進郵筒後,江海潮深吸一口氣,翻過了這一頁。

馬上快期末考試了,她可得盯緊了盧豔豔和虞凱,期末考試他們必須得進步。

然而不等考試來臨,家裏的問題先來了,烘山芋不能賣了。

這回不是工商所不做人學校趕人,而是家裏沒山芋了,或者準确點講沒有可以烘的山芋了。

江海潮難以置信:“不能去西山再換山芋嗎?”

婆奶奶嘆氣:“這都什麽季節了?臘月了,山芋早就曬成幹了。”

別看山芋産量高,大家都不愛拿它當主食哩。除了因為吃多了山芋會窪酸以外,更重要的是山芋水分大,不好貯存。山裏人家收了山芋後,必須得趁着少雨風大的時節趕緊把山芋削皮曬幹了才能存下來慢慢吃。

山芋幹煮飯磨成粉攤餅或者煮粥都沒問題,但是沒辦法烘着吃啊。

江海潮急得團團轉,看還在竈臺前忙碌的婆奶奶:“那怎麽辦?烘山芋不賣了嗎?不賣山芋怎麽掙錢啊?”

婆奶奶盛了一碗臘八粥塞給她,典型的皇帝不急:“沒山芋還怎麽賣?馬上都要過年了,要忙的事情多了。趕緊吃飯,吃過飯趕緊上學去。嘗嘗看,我可換了不少豆子,粥裏有十樣呢。”

楊桃嘟囔着:“臘八粥不是應該八樣嗎?”

婆奶奶瞪她:“那你別吃。”

楊桃縮脖子了,不敢再吭聲。嗯,吃飯要憑良心,臘八粥裏的花生還有各種豆子都煮得肥肥胖胖,抿進嘴裏就化了。還有蜜棗,真的煮化了,粥裏不放糖都特別甜。

臘八粥的确好吃。

可惜江海潮卻吃得心不在焉,一心犯愁賣不了烘山芋他們要靠什麽掙錢。

爸爸媽媽舅舅舅母在城裏闖生活掙錢?哈,才不敢指望呢。他們湖港鎮有人出去兩三年別說寄錢回家了,連個音訊都沒有的也不稀罕。夏天他們就沒帶錢回家。

再說了,《山羊不吃天堂草》上可寫了,城裏人特別會欺負鄉下人。沒有任何理由,就是看你是鄉下人好欺負就欺負你。生活已經給他們規定好角色了,他們只能是被動的。

江海潮又追着盧豔豔讓她幫忙想招兒:“你想想看,除了烘山芋,我們家還能賣什麽?”

這回她可沒好吃的賄賂自己的同桌了,但是盧豔豔依然很講義氣地實話實說:“我不知道。哎呀,都要過年了,你就歇歇吧。”

江海潮瞪眼睛:“怎麽歇得住啊。”

她的同桌又沒有變成猴子過,上哪兒理解她的焦灼呢?

院子門響了,修遠大媽在門口喊:“海潮,在嗎?過來過來,都到大媽家來,今兒我家裏磨豆腐。”

豆腐可是湖港鎮年節尤其是過年時的重要存在。磨出來的豆腐會被再度加工下油鍋變成油豆幹和油炸豆腐丸子,等上了年夜飯桌,它們也是重要的角色呢。

修遠大媽是喊這群孩子過去吃新磨出來的豆腐的。啊,真好吃,剛出鍋的豆腐嫩生生的,一口下去香噴噴。它的味道既不像豆腐腦也不像老豆腐,只有吃過的人才知道剛出鍋的豆腐是獨一份的享受。

江海潮一邊吃一邊琢磨:“賣豆腐怎麽樣?就賣這種熱豆腐。我記得蕭紅寫過,挑擔子賣熱豆腐很受歡迎呢。”

修遠大大是磨豆腐的主力軍,他會做豆腐,但奇怪的是他除了過年時給左鄰右舍做豆腐外,平常從不靠這個做營生。

聽了小妹頭的話,他快笑死了:“哪個給你磨豆腐啊?你還挑擔子哩,風一吹都能跑,怎麽挑擔子賣啊?”

江海潮悻悻道:“我可以騎車嘛。”

修遠大大卻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好好吃你的豆腐吧,你個妹頭,一天到晚想七想八的。我可不給你磨豆腐賣。”

江海潮只好憋氣,鼓着腮幫子吃熱豆腐。

哎,剛出鍋的豆腐真的很好吃啊。還有修遠大媽特地給他們留的豆漿,煮開了,加了白糖,又香又甜,也很好喝。

江海潮真覺得賣豆漿也是門不錯的生意。報紙上都寫了豆漿蘸油條吃,是城裏人最常見的早飯。

可惜修遠大大不配合啦。所有的大人都一樣,他們都覺得小孩想掙錢的事是不務正業。

盧豔豔安慰她:“別想了,等咱們放寒假,你想怎麽做生意就怎麽做生意。對了,你彙款單上的錢取了沒有?”

江海潮這才想起來,她還有張彙款單哩,稿費的彙款單,是在市日報上發表文章的稿費。因為得帶上戶口本才能去郵局取錢,所以她都要忘了這事了。

修遠大媽催促她:“快去快去,別到時候過了時間麻煩死了。”

五個小孩狼吞虎咽地幹掉了手上的熱豆腐,趕緊往外面跑。

招娣嬸嬸家今天也磨豆腐,見狀笑得不行:“這幾個小孩,真是的,一天到晚風風火火的,一點兒都不曉得累。”

小偉哥哥跟着樂呵:“小孩子不都這樣嘛,精力旺盛。”

結果竈房裏其他人都笑了:“還講人家小孩哩,你呢,到今天媳婦也不講,不還是小孩嘛。”

可憐小偉哥哥鬧了個大紅臉,羞得拔腿就跑。

江海潮他們剛好推出自行車,跟他撞了個對臉,招娣嬸嬸還在後面捉弄他:“趕緊啊,小偉,争取明年就讓你媽抱上胖孫子。”

哈,五個小孩立刻激動了。小偉哥哥找對象啦?哪個啊?

虞凱特別認真地看小偉哥哥家的瓦房,鄭重其事地強調:“那春英嬢嬢最遲開過年來肯定得找瓦匠蓋樓房了。”

也是,現在都快21世紀了,在湖港鎮,誰家讨媳婦不得蓋個樓房?

海音嘆氣,替春英嬢嬢擔心:“那可得花不少錢哩。”

他們家的樓房就是勉強封了頂,然後沒錢再粉刷了。小偉哥哥是娶新娘,肯定不能這樣,否則會叫人看笑話的。

盧豔豔坐的是虞凱的自行車,相當篤定:“你們別替春英嬢嬢愁,我奶奶說了,這幾個月她掙了不少錢呢。再攢攢,說不定明年就能蓋起樓房。”

哇!賣攤餅真的好賺錢啊,不到兩年都能起樓房。

江海潮愈發認定了:“所以要做生意嘛。等我兌了稿費,我們就有本錢了。”

小學生的稿費肯定不能跟大作家比,江海潮手上的彙款單上寫的是十五塊錢。但平心而論,對小學生而言,這已經是筆巨款。

連郵局的人看了都驚嘆:“你個妹頭好神氣,人家上學掏錢,你是上學掙錢啊。”

江海潮可不喜歡郵局的人,她清楚地記得上次就是郵局的人出賣了她,導致仇老師跟條瘋狗一樣纏上了她,給她找了好大的麻煩。

所以她只扯扯嘴角:“能兌嗎?”

“能能能。”郵局的人笑道,“當然能。”

說着,他數了十五塊錢遞給江海潮,還推銷生意,“我看你這錢也別亂花了,幹脆在我們郵局訂報紙吧,以後好在報紙上發表更多的文章。”

江海潮心道,你當我傻啊,我要看報紙不會去龍龍家找舊報紙嗎?還想我掏錢訂報紙?做夢吧,想都不要想。

“不要。”她毫不猶豫地拒絕,“我要把錢留下來買信封郵票。”

郵局的人哈哈哈,才不在乎少了一筆生意,還沖進門的人喊:“哎喲,你們學校的妹頭真是厲害,才女,都在報紙上發表文章了。仇老師啊,啧啧。”

江海潮渾身一個激靈,立刻扭過頭沖仇老師搖晃手上還沒被收走的彙款單:“你看清楚了,我是給報紙投稿,別再往我頭上扣帽子。”

仇老師陰沉着一張臉,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眼幾個小學生:“最好別是。”

盧豔豔滿臉懵:“是什麽呀?”

江海潮張張嘴巴,結果仇老師立刻喊出聲:“行了,天天晃來晃去幹什麽?還不趕緊回家去。”

虞凱十分不快,想反駁他今天放假,他們想去哪就去哪兒。但他眼睛瞥到海音,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啊,這學期快結束了,再忍一個學期,等海音升到四年級就好了。

五個小孩出了郵局大門,江海潮一顆心跳得快竄出嗓子眼了。

可是盧豔豔再追問她:“你跟仇老師說什麽啊?”時,她還是輕描淡寫:“沒什麽,走走走,你們想想看,我現在手上總共有20塊,用它當本錢,我們能賣什麽。”

盧豔豔卻緊張:“仇老師不會再使絆子吧。江海潮,你忍忍吧,海音還在他班上上學呢。”

江海潮咬牙切齒:“要不是顧忌這個,我早套他麻袋了。”

盧豔豔放聲大笑:“那你可套不了,你都沒他高。”

江海潮冷哼:“把他打趴下看到底誰高。”

她也心裏打鼓哩,她怎麽可能不害怕寫給報社的舉報信最後也落到仇老師手裏?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寫都寫了,還能咋地。大不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

江海潮一路等到期末考試,也沒見仇老師除了見到她總會陰陽怪氣一番之外還有什麽大招,終于漸漸放下心來。

誰知道等期末考試結束,大家都等着拿成績報告單回家放寒假時,幺蛾子出來了。

仇老師以學校曾經明确聲明家裏沒交愛國糧沒拿到愛國糧獎狀的學生期末不許拿三好生為由,在校務會上強烈要求撤掉江海潮、楊桃和江海音三位學生的三好生資格。

他的理由很充分:“學校對學生一定要言而有信。說了不做,等明年我們還怎麽督促學生交愛國糧啊?”

陶老師氣得夠嗆,拍案而起:“請問仇老師,三好生是哪三好?請問這三位學生德智體美勞到底哪裏有問題,配不上三好生的稱號?”

“她們不交愛國糧,不關心國家發展,不愛惜集體榮譽,就是最大的問題。這樣的學生,怎麽配得上三好生的稱號?”

陶老師幾乎氣了個倒仰。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這是學校,三好生是學生的榮譽稱號。照這麽下去,是不是應該按照家庭出身直接分配三好生名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學校當初拿這件事做由頭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現在今年的農業稅和各項攤派都收完了,還抓着這種根本提不上嘴的規定說事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嚒。

但仇老師一口咬定,堅決不肯松口,死活不同意學校放棄當初的規定。

等到校務會結束,陶老師簡直氣到要爆炸。狗日的,手伸的真長,一個三年級的老師還管起四年級和五年級的三好生評選了。

多少年了,他們都約定俗成三好生名額由各個班的班主任決定。而且大家都非常默契,直接選期末考試前幾名的學生了事。碰上成績排名一樣的,再結合期中考試分數就完了。

今天倒是上綱上線了,還弄出這種幺蛾子。

好幾個老師都過來勸慰陶老師:“行了行了,為這種事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他們也覺得扯啊,可到底是同事,人家又咬定了規定不松口,總不好真跟他翻臉。

陶老師氣得臉色發白,她從來沒感覺這麽窩囊。最重要的是,她要怎麽跟江海潮開這個口,說因為她家沒交愛國糧,所以她到手的三好生也飛了?

她真沒臉張嘴。

然而校務會上吵得那麽兇,他們一個中心小學又能有多少秘密呢。等到期末成績單發到每位學生手上時,幾乎全校學生都知道這件事了。

有人茫然,反正交不交愛國糧他們都當不上三好生。

有人幸災樂禍,哈,看吧,這回你當不成三好生了吧。

但更多的學生是替倒黴中招的同學打抱不平。別看湖港鎮中心小學不是什麽名校,他們湖港鎮的學風可好哩。在學校裏,最受歡迎最被同學認可的從來都不是幹部或者有錢人家的小孩,而是成績好的學生。

三好生,在大家眼裏其餘的都是虛的,成績好才是關鍵!

江海潮期末考試全是優秀,實際上語文數學都是滿分,五年級唯一的雙百,她憑什麽拿不到三好生獎狀?

盧豔豔直接站起身:“不行,我去跟老師說,這是你的三好生。”

這次期末考試她進步了,全班第六名,但不幸的是跟另一位同學并列第六。而更不幸的是,她期中考試沒人家考的好。所以,正常情況下,她要與這學期的三好生獎狀失之交臂了。

但她寧願掙不到她爸獎勵的那五塊錢,也不能偷江海潮的獎狀啊。那也太卑鄙了。

江海潮一把拉住她,嘆了口氣:“行了行了,別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三好生獎狀很稀奇嗎?一般般啦。她每學期都拿。再說他們學校三好生也沒什麽獎勵,就是一張獎狀而已。想開點,真不算什麽。

最多,沒面子而已。

盧豔豔卻氣得眼睛通紅:“這怎麽能行呢?這是三好生。不行,必須得說清楚。”

連一向暗暗跟江海潮別勁的馮雪這回也站在江海潮這邊:“仇老師就是存心找茬,這人真夠不要臉的。”

只要一想到這家夥找小姐的事,她們都忍不住惡心哩。這樣的臭蟲,不縮着脖子躲起來,竟然還這麽嚣張。

大家正義憤填膺時,陶老師進教室了。

所有人趕緊跑回自己的座位,眼睛盯着班主任。按照慣例,這個時候,班主任該宣布三好生名單,把獎狀發給他們了。

但是這回,陶老師什麽都沒說,只招呼馮雪:“把這個發下去。”,然後不等同學們反應,她又伸手招呼江海潮,“你跟老師過來一下。”

盧豔豔下意識地想跟着站起來,結果對上陶老師的眼睛,到底沒敢狗膽包天,只能像只鹌鹑一樣縮在位置上,等陶老師帶着江海潮走了,才敢拼命伸長脖子往外面張望:“陶老師要幹什麽?”

馮雪已經分發了所有三好生獎狀,将最後一張拍在盧豔豔的桌面上,繃着臉道:“還能幹什麽。”

什麽都幹不了啦!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六個三好生的名額全定下來,獎狀都發了,還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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