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就這麽解決了?(捉蟲)

到了臘月二十九當天,楊桃和虞凱也沒再在派出所門口擺攤子了,而是跟着江海潮一道跑去江口沖擊最後一波。

事實證明,他們的決定即為正确,剩下的兩大袋子衣服擺出來,只花了大半天時間就賣得一幹二淨。

海軍和超超興奮地跳腳,拼命追着大姐問:“多少錢,大姐,我們掙了多少錢。”

可惜大姐警惕得很,死活不肯當衆數鈔票。好在三姐厲害,早已報出了營業額:一千九百三十塊!

哈,比兩家秋天收的稻子加在一起買的錢都多!

兩個小的高興得一蹦三尺高,圍着大姐各種纏:“買槍唻,大姐,買槍哎。”

場上好多賣玩具的攤子,好多種槍哩。

江海潮嫌貴,最便宜的一把槍也要五塊錢,都快能買一斤肉了。可看海軍也眼巴巴的,超超更是急得團團轉,她終于大手一揮:“行吧,你倆一人一把。”

至于她和兩個妹妹,當然是買發箍和頭繩還有夾子了。笑話,她們辛苦這麽長時間,憑本事掙的錢,幹嘛不花呀。

連虞凱她都沒落下,特別積極主動地問他要不要去文具店再給他買本習題冊子,好讓寒假更充實點?

吓得虞凱連聲謝絕,堅決表示他只要在場上打兩發氣球就好,只要兩塊錢!

六個人美滋滋地擡着問馄饨鋪子老板娘借的竹床回去,到店門口時還碰到了菜頭正跟人講話。他們趕緊打招呼喊爺爺。

菜頭笑着看他們,埋怨了句:“怎麽這兩天才賣?過了臘八就能賣了,保準生意比現在更好。”

江海潮笑嘻嘻地解釋:“是我爸媽跟我舅舅舅母從南邊背回來的,他們二十六才到家哩,也不是正經做這生意,順便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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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菜頭卻一本正經道:“怎麽就不能做正經生意?衣服這麽好賣,完全可以正兒八經擺攤子做起來嘛。”

現在場上也有人賣衣服,但多半都是就近在本地服裝廠拿的貨,款式明顯比不上這幾個小孩家大人從南邊進的。到底內地比不上南邊,什麽都比人家慢。

楊桃眨巴眼睛:“我們家大人是去南邊讨生活回家過年才帶的衣服啊,一年才回來一趟,哪有那麽多貨啊。”

菜頭哭笑不得:“那不能多回來幾趟,每次多進點貨不就行了?讨生活我還不曉得嘛,肯定也是打工哎。廠裏工資能開多高哩。我看你們家進衣服也有門道,衣服挑的都不錯,真做起來,肯定有賺頭。”

去南邊進貨的人當然不少,早些年,像衣服、電子表這些都是南邊過來的。但進貨考眼力,碰上假貨或者不會挑的,虧的當褲子的也有。他記得當時有人進了真絲裙,看起來好看的不得了,結果買回去的人下手一洗,壞了,竟然是紙做的衣服。

菜頭越說越興奮,江海潮越聽越激動。

對啊,可以進衣服賣。媽媽不是說了嚒,這些衣服都是他們廠裏的次品,廠裏人自己買便宜的很。如果大批地運過來賣,那能掙很多錢呢。

菜頭還要給他們規劃到時候在哪裏擺攤子賣或者幹脆盤個門面,街上突然傳來尖叫聲:“救命啊,殺人啊!”

然後六個小孩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個光腿穿羽絨服的女人披頭散發地往前跑,後面追着個手裏抓了把殺豬刀的男人。

刀光一閃,江海潮吓得“啊”的叫出聲,然後她眼前一黑,頭頂上響起媽媽的聲音:“不看不看,都把眼睛閉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媽媽來了。

等到媽媽拿開手時,那對男女已經不見了,前面路上多了一灘黏糊糊的液體,好像殺豬淌的血。柴油機突突突丢下一圈黑煙。

海音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前面,哆哆嗦嗦道:“殺……殺人了。”

媽媽又趕緊一把抱起小女兒:“沒事沒事,不怕啊,不看。”

菜頭同樣吓懵了,這會兒才回過神,結結巴巴問旁邊的人:“這……這是譚友全家的吧,怎麽……搞成這樣了。”

聽到動靜跑出來的混沌攤老板娘趕緊把幾個吓得木呆呆的小孩拉回自家鋪子,給他們每人端了一碗湯:“你們別看,小孩子不看髒眼睛的東西。”

媽媽也跟着拍他們的後背,哄他們沒事。

可她倆不讨論,架不住旁人不開口啊。

“哎喲,不就是那麽檔子事嘛。譚友全家的,他老婆跟那個開雜貨店的,小雙,一天到晚打牌,打出事情來了呗。譚友全在外頭當漆匠,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這回剛好撞上了呗。”

“真是的,看到他老婆了嗎?褲子都沒穿,下面光着。真是,過年男的都回來了,還這麽不講究。”

“小雙這上門女婿也不怕被他老丈人打死。”

“怕個屁,現在店裏全靠小雙做生意。”

大約是沒看到真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現場,光是地上那攤血還不足以讓江海潮吓傻了。她喝完一碗湯,都能認真地聽老板娘跟媽媽說話了。

老板娘嘆氣:“也是,兩口子一年到頭都碰不上面,不出事才怪。”

媽媽跟着嘆氣:“可不是嚒,太多了,廠裏就有紮姘頭的。結果家裏不曉得怎麽找過來了,打得一塌糊塗。老板一氣之下,把所有男的都辭退了,我們廠裏只剩下女的了。”

如果不是因為辭退的人太多,一下子缺人手。當時她跟荷香剛過去,人生地不熟的,連個老鄉做擔保都沒有,還真進不了服裝廠。

媽媽看他們幾個小的神色恢複正常,謝過老板娘,領着他們回家去。

海軍和超超完全不知道怕,經過那攤血的時候,還好奇地伸長脖子看,被媽媽罵了才縮回腦袋。

兩人偷偷互看,仍然忍不住探頭探腦。

江海潮突然間不耐煩,開口要罵他倆。

旁邊跑過一個比超超更小的孩子,跌跌撞撞,又哭又喊:“媽媽——爸爸——”

他身後跟着位兩鬓花白的奶奶,追着喊:“濤濤,回來——”

等到一老一小跑遠了,周圍才響起議論聲:“作孽哦,鬧成這樣,要老的小的怎麽辦?”

“啊呀呀,聽說砍到了,到底怎麽樣了?還有命在啊?”

“這哪個曉得,拖到衛生院大夫就看了一眼,根本不肯收。聽講又找車子送去縣醫院了。可人家開車的都說送錯地方了,送到火葬場更快點。”

“哦喲,明兒就大年三十了,火葬場還上班啊?”

“大年三十怎麽了,就是大年初一要死不照樣死人嚒。”

“那也肯定得在家裏放放,總不好大年初一就出殡。”

江海潮悶悶地聽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江口。

晚飯爸爸燒了跟飯店師傅學的毛血旺,她更是一筷子都沒碰。

到了上樓睡覺時,她看特地送開水上來給她和妹妹晚上喝的媽媽,突然間問了聲:“他們會欺負你們嗎?”

媽媽愣了下,擡起頭,茫然地看大女兒:“哪個啊?”

“城裏人。”

她看《山羊不吃天堂草》了,城裏人特別會欺負外地人,甚至可以沒有任何理由。那些管人的也包庇城裏人,根本不講道理。

媽媽笑了,如釋重負,伸手揉了揉大女兒的腦袋:“還好,我們住在廠區,都是出來闖生活的,誰也不比人高一等。再說你爸爸跟你舅舅都在哩,沒人敢欺負我和你舅母。”

她有心想和女兒多說說自己在城裏看到的新鮮事,告訴她他們過得很好,不用她擔心。

可是大女兒的熱情似乎只有一瞬,她很快鑽進被窩,最後只悶悶地說了句:“你們販衣服過來賣吧。菜頭爺爺講了,你們帶回來的衣服好賣,可以專門賣衣服。”

媽媽愣住了:“啊?賣衣服?”

“是啊,我們賣了快兩千塊哩,不比你們在廠裏做衣服強啊。”

媽媽還想說什麽。爸爸在樓下問媽媽老虎鉗子放哪兒了,她只好催促兩個女兒:“你倆早點睡覺吧,明兒早點起來。”

等到“咚咚咚”的腳步聲消失,海音才偷偷問姐姐:“大姐,你不生氣了?”

這幾天,大姐都沒對爸爸媽媽還有舅舅舅母笑過。

江海潮長長地吐出了口氣。她之前特別生氣的一點是爸爸媽媽同時抛下他們不管了,哪怕兩人留一個在家,他們也不用吃那麽多苦。

可是今天聽了老板娘跟媽媽的談話,看到有人被捅了,她突然間意識到,如果爸爸媽媽一直不待在一起很容易出事的。

她開過年就11歲了,比林黛玉第一次進賈府的年紀可大多了,她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懂。

她重重地又吐出口氣,翻了個身,抱住妹妹拍拍她的後背,像是告訴自己又像是安慰妹妹:“不生氣了,沒事了。”

嗯,等爸爸媽媽從南邊販衣服回來賣,就沒那麽多事了。

海音小小聲地問姐姐:“爸爸媽媽會回來賣衣服嗎?”

如果媽媽爸爸在的話,二呆子跟仇老師肯定不敢這麽欺負他們吧。爸爸可護短了,小時候她上幼兒園,有個老師包庇自家親戚還揪她的耳朵,爸爸看到她耳朵不對特地跑幼兒園去找老師了。

江海潮心裏直打鼓,卻給自家和妹妹鼓勁兒:“肯定啊,賣衣服這麽掙錢,他們幹嘛不回來賣衣服?”

畢竟,書上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掙錢才最重要。

雖然書上說正月初一才是新年,但大年三十可比正月初一更忙更熱鬧。

一大早起來,一家人就忙得不可開交。江海潮和妹妹在廚房幫媽媽打下手,海軍則負責跟爸爸一起貼春聯貼門楹。

一直忙到下午三點多鐘,敬完祖宗敬菩薩,飯菜又回鍋熱了一回,他們才坐下來吃年夜飯。

途中,爸爸挨了兩回罵,因為他到今天也搞不清楚敬祖宗時桌上到底是碗擺在前面還是酒杯擺在前面。

江海潮也搞不明白,她還跟妹妹偷偷咬耳朵,吐槽老祖宗既然能拿筷子吃飯就代表手沒斷。那哪怕是碗和酒杯的順序放反了,他們自己拿一下不就結了。

當然,三姐弟都心裏有數,媽媽不過是借題發揮。她真正氣的是過年時爸爸會去小叔家給奶奶拜年,她恨死那些人了。

好在爸爸自己盡孝道倒不勉強三個小孩。主要是前兩年他們被拎過去拜年,奶奶竟然連一分錢壓歲錢都沒給他們,擺明了徹底撕破臉。

爸爸在媽媽面前沒脾氣不代表他真沒脾氣,當然不會送小孩去坐冷板凳受人白眼。

于是江家三姐弟大年初一拜年的頭一站就是舅爺爺家。

以前因為奶奶(舅爺爺是奶奶的弟弟)的緣故,媽媽從來不去舅爺爺拜年,都是爸爸領着他們三個過去。不知道為什麽,似乎從來沒人對此表示異議。江海潮還特地觀察過哩,最終自己偷偷得出結論,媽媽無聲的反抗很可能做了無用功,因為登門拜年時男人和小孩才是重點,女人大部分時候都無關緊要。

今年媽媽卻一反常态,早早地起床煮好餃子喊他們三人吃了,等爸爸去奶奶那邊走完過場,她就跟爸爸一起拎着大包小包一道帶他們去舅爺爺家了。

海音小小聲問大姐:“爸媽是不是掙了很多錢啊?”

往前他們家拜年的禮基本都是一包糖一包蜜棗,這兩年桂圓開始加在年禮裏面,但像爸媽這麽隆重的,起碼他們家是頭一遭。

江海潮懷疑是因為這半年來舅爺爺家那邊對他們的照顧,爸媽要有所表示。他倆就不是會占人便宜還裝傻的人。

但三姐弟到了大舅爺爺家,卻忍不住懷疑今年的厚禮別有用途。大舅爺爺家實在太熱鬧了。往年大年初一上午可沒這麽多人來拜年,他們家通常都是頭一波客人。

可今年大不相同,他們一家四口到的時候,堂屋裏幾乎坐滿了人,還是大舅奶奶安排,給竹床墊了棉墊,讓姐弟三人坐着吃瓜子花生外加葡萄幹還有他們只在書上和電視上看過的松子。

大人們分成男女兩撥,女的喝糖水讨論家長裏短,男的則基本湊在大門口抽煙談論今年的收成。

江海潮好奇地點人頭,竟然看到了幾張沒什麽印象的臉。奇了怪了,每年來舅爺爺家拜年的都是那些人啊,她叫不上名字搞不清楚該喊什麽的有,不認識的還真沒有。

“來了來了。”

大舅爺爺家的二表舅滿臉紅光地走進來,大約是在外面凍的,進屋時頭發上還冒白煙哩,跟在他後面慢兩步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鏡,身上的羽絨服灰撲撲的,看起來一點都不打眼。但大舅爺爺卻立刻迎上去,笑容滿面地打招呼,“建生,你過來啦。”

被稱為“建生”的男人臉上也滿是笑:“昨兒晚上才到的,大大(大伯)你講,你是我們家最德高望重的,你說怎麽修祖墳,我肯定聽你的。”

堂屋裏的氣氛熱鬧起來,好幾個人附和:“大大,你跟建生都說好,那我肯定沒話講。”

三姐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大舅爺爺家這邊修祖墳啊,難怪這麽多人這麽早就過來了。嘿,屋裏的生面孔大概是他們的堂舅舅吧。只是建生又是誰啊?為什麽大家這樣重視他的态度?

江海潮一邊剝松子,一邊冥思苦想。松子真好吃,汁水香噴噴還帶着股甜味。不過她剝松子的水平不行,老是剝破了,比海軍差遠了。

海軍倒是對松子興趣不大,吃了一會兒改吃葡萄幹了。

男人們圍着大舅爺爺和建生坐下,一起讨論修墳的細節。後來大舅爺爺的孫子打着呵欠從裏屋出來,他們的話題又轉移到小孩身上。

有人誇大表哥聰明,叫大舅奶奶埋汰了:“還聰明呢,懶鬼,但凡有和平家的海潮他們一半勤奮,我跟他媽睡覺都要笑醒了。”

大表哥滿臉通紅,他上初三了,被逼着跟小學生比,他不要面子嗎?

三姐弟都不吭聲。人生自古兩難全,大人們誇他們,小孩們可不得恨他們了?

建生相當客氣地把眼睛挪到了三姐弟身上,笑着又看了眼爸爸:“你家的啊,那真是讀書種子,我記得你上學時成績也好。”

爸爸謙虛:“哪裏哪裏,小孩自己懂事而已,上學不要人煩心倒是真的。”

大舅奶奶過來給幾個孩子添瓜子,笑着插了句嘴:“聰明又懂事,今年又拿三好生獎狀了吧。哎喲,人家過年還要買年畫,和平你家買年畫的錢都省了,貼了一牆獎狀,什麽年畫能有這個光鮮啊。”

海音本來笑眯眯地好奇地看大人,聽到這話瞬間耷拉腦袋。

江海潮倒想含混過去這事,咧嘴笑笑就當回應了,海軍卻憋不住,氣呼呼地告狀:“沒有獎狀!仇老師說我們家沒交愛國糧,不給大姐二姐獎狀。大姐二姐都是兩個100呢!”

舅奶奶驚住了:“還有這種事啊?哪個仇老師,這人怎麽能這樣?”

“還有哪個。”既然弟弟說破了,江海潮當然不會再藏着掖着,“就是欺負海音的那個班主任,把海音趕出學校,不讓海音上課的那個。”

大舅爺爺都變了臉:“這個龜兒子也好意思?我們家好講話沒撅了他們全家,他還抖起來了?把娃娃害得那樣子,他還有臉。”

“他怎麽沒臉?他厲害得很呢。”江海潮越想越氣,“他找小姐被公安逮了,學校掏錢去贖他,他照樣當他的公辦老師。”

大舅奶奶發出驚呼:“這種人還能當先生啊?”

“當的好得很呢。”江海潮沒好氣,“我們學校的女生看到他都繞道走,也沒人管。學校不管,教育局也不管!”

大舅爺爺側過頭,不知道看着誰:“你們真不管?這種事情都不管。”

有人插話:“教育局哪曉得這許多,教育局又不開在湖港鎮上。”

“教育局曉得。”江海潮提高嗓門,“有人寫了舉報信給教育局,結果教育局竟然把信送到仇老師手上。他跟瘋狗一樣在我們學校翻天覆地地找人,還說舉報的禍害他,好意思哦,他不做髒事,誰理他了。”

她以為大人們會跟着義憤填膺,可沒想到等她話音落下,屋裏反而安靜下來。

只剩下建生表舅問了句:“真是舉報信到了他手上?”

“是啊。”江海潮十分肯定,“我在校長辦公室親眼看到了。他非得說是我寫的,跟瘋了一樣。幸虧我們班主任陶老師幫我。”

建生表舅垂了下眼睛,笑着招呼他們幾個小孩:“吃吧,多吃點零嘴。”

搞得江海潮愈發感覺怪怪的,建生表舅又不是大舅爺爺的兒子,怎麽他說話的語氣仿佛他才是這家主人一樣。

不過等在大舅爺爺家吃完中午飯,姐弟三人以為要跟往常一樣去大會堂看一下午電影時,建生表舅又過來了,這回他手上拎了個袋子,裏面裝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好些三姐弟看都沒看過。

建生表舅笑着遞給江海潮:“你們拿回去吃吧。”

爸爸過來打招呼:“哎喲,表哥,你也太客氣了。”

到底還是收了禮。

江海潮愈發感覺奇怪,往常爸爸媽媽拜年的回禮往往是給他們小孩的糕,可沒這樣花花綠綠的。

待出了大舅爺爺的家門,他們都要到街上時,她終于忍不住問:“爸爸,建生表舅是什麽人啊?”

“哦,他是你三堂舅爺爺家的老二。”

“我以前從來沒看過他哎。”

“你三堂舅爺爺和奶奶都走了多少年了,他家沒什麽人在了,你建生表舅考上大學就沒怎麽回來過了。”

“那他肯定混得很好吧。”江海潮篤定,“他又不是長輩,你們對他好客氣哦。”

媽媽笑了:“他是混得好哎,要當局長了吧,市教育局的。”

海軍立刻氣憤不已:“就是他跟仇老師一塊兒欺負我姐!”

爸爸卻否認:“他哪曉得這種小事。”

江海潮卻警惕地盯着手裏拎着的零食袋子,示意爸爸:“那這是什麽意思?安撫我們嗎?”

當初校長讓仇老師買麥乳精和罐頭送到衛生院,不就是讓他們家不再追究仇老師嚒。

“不至于。”爸爸笑了笑,“你建生表舅要上進,是個謹慎的人。”

三姐弟都有點迷糊,最後竟然是海音大着膽子問出的口:“那……仇老師?”

媽媽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沒事了,走吧,去你婆奶奶家,晚上要辦席。”

海軍頓時失望:“不看電影了嗎?”

以前過年都要看電影的。

媽媽“噗嗤”笑出聲:“有彩電還不夠你看啊,走吧,今兒不管你們看電視。”

海軍立刻激動地歡呼,他可以去凱凱哥哥家裏借錄像帶看啊。

海音忍不住提醒弟弟:“要錄像機的。”

爸爸哈哈大笑:“等明年啊,明年就搬個錄像機回家。”

江海潮一直沉默不說話,仇老師的事情就這麽解決了?就大人聚在一起抽了會兒煙,有人說了幾句話,折磨了他們整整一個學期的事情解決了?

她感覺輕飄飄的,一點點踏實的感覺都沒有。

她感覺自己就像街上小孩手裏抓着的氣球,叫針紮了一下,氣跑光了,原本撐起來的威武氣勢一下子癟掉了。

小孩哭了,她卻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帶着點荒謬意味的好笑。

江海潮深深吸了口氣,轉頭小聲跟妹妹咬耳朵:“我們明兒就上街擺攤子賣炸薯片。”

海音愣了下才興高采烈:“對,就過年的時候賣。過年工商所也放假,沒人上班!”

明天大年初二了,大家手上肯定有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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