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那可是她舅舅(捉蟲)

他們的炸薯片生意一直到爸爸媽媽坐車走都沒結束。

不是他們本末倒置,連上學都顧不上了,而是爸爸媽媽走的太早了。

大年初五一大清早,迎財神的鞭炮聲還在噼裏啪啦作響,爸爸媽媽跟舅舅舅母就坐上了往縣城去的中巴車,等到了縣城,他們再轉車去市裏,然後坐火車,颠簸去遙遠的南方城市。

因為爸爸打工的電腦城初六就開門做生意了,他還是跟同事換了班才能拖到初五才離家的。

媽媽和舅母工作的服裝廠還有舅舅待的工地倒是過了正月十五才上工,但他們也早早找到了這段時間要幹到活——去飯店打零工。

南邊城裏跟他們這裏可不一樣。人家過年吃飯不在家辦席面的,好些人上飯店吃,年夜飯也一樣!過年飯店忙,偏偏人手少,老板給的工錢是平常的兩倍多。聽說大年三十可以發五倍的工錢哩!

媽媽他們當然不能過年也不回家,但提前走掙點小錢還是可以的。

江海潮追着大人強調:“賣衣服啊,從廠裏拿衣服賣,這個最掙錢!”

媽媽笑着摸她的腦袋:“廠裏過了正月十五才開工哩。好好在家,聽家公爺爺和婆奶奶的話,有事打電話給媽媽,知道嗎?”

江海潮還想再催促他們早點帶衣服回來賣哩,車子來了,大人們匆匆上車走了。

搞得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最後只能憋出一句:“走走走,快點,我們去賣炸薯片,晚了好位置都叫人搶光了。”

賣炸薯片的确是門好生意,前後加一起不過11天,他們掙了兩百七十塊錢!嘿,加上之前去初中門口賣菜的錢,過六百塊啦!

哈!這個寒假當真好充實。他們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快掙了自己一學期的學費。

賣衣服掙的2000塊他們還沒算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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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奶奶也笑:“行唻,現在滿足了?趕緊上學去,別心都一個個玩野了。”

楊桃可不承認:“我們寒假作業可沒少寫一個字,我們連下學期的課都全部預習了。”

賣炸山芋幹是白天事,晚上他們可沒閑着。

婆奶奶瞪眼睛:“那也不能放松。”

三姐妹同樣對她有要求:“那你也要接着賣山芋幹,好掙錢的呢。”

婆奶奶無奈:“曉得了,明兒就喊你們爺爺再去西山頭換山芋幹行了吧。”

江海潮強調:“一定要換,誰曉得下回他們還帶不帶錢回來啊。”

哼!真是指望不上,還是靠自己更踏實些。

開學大事件藍波萬,仇老師真的滾蛋了,全校都在傳他被公安抓去勞改了。高強他們幾個男生說的繪聲繪色,連仇老師在勞改所挖土坯燒磚頭都描述得有模有樣,好像他們親眼看到了一樣。

陶靜不信,她認為勞改所會安排勞改犯種菜、穿珠子,但不會讓人燒磚窯,電視上就沒放過。燒磚頭跑來跑去,萬一勞改犯跑了怎麽辦?更要命的是,如果勞改犯集體造反,把管教幹部敲暈了,往磚窯裏一丢,呵,那可真是。

高強一點兒沒被當場戳穿的尴尬,反而眉飛色舞:“那就能煉出幹将莫邪了。”

過年大會堂放電影,裏面幹将莫邪就是剪了指甲頭發丢進火裏煉出了絕世好劍。

陶靜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像彩色屏幕上的猴屁股一樣,看得江海潮和盧豔豔擠眉弄眼,笑得肩膀都發抖。

誰知大家的快活是如此短暫,等到中午吃過飯回教室,盧豔豔就給同學們帶回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仇老師的确不在學校幹了,但他可沒被抓去勞改,他去鎮政府了。

哈!這可真是的,怎麽這樣啊?他當不成老師,還能去當幹部?那也太不要臉太無恥了。

天底下的惡人都升官了。

大家白高興了。

連高強他們幾個男生都說,看樣子以後老師們想當官,起碼先去找一回小姐。

還有人推高強,嬉皮笑臉:“讓你爸爸請老師找小姐噻。”

高強氣得臉通紅:“滾蛋!會得花柳病的。”

江海潮憋屈死了,她想她應該高興,起碼仇老師,不,仇偉民現在禍害不了海音了。可再想想他成了幹部,豈不是會禍害更多人?

盧豔豔拼命強調:“不是一回事,仇老師在學校是公辦老師,正式的。到鎮政府他就是臨時工,沒身份的。不然你們以為仇老師為什麽不早點去鎮政府啊。”

江海潮還是不痛快:“只要他披了官皮,哪怕是假的,照樣害死人。”

高強在旁邊嘆氣:“難怪我們湖港窮得叮當響,就是因為政府裏全是這種人。”

這下他可得罪盧豔豔了,盧豔豔她爸爸可在政府裏呢,她爸爸絕不是這種人!

江海潮長長地吐出口氣,下定決心: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要仇偉民不能再禍害他們就好。

哼!這種禍害,早晚有一天也會被人捅死。

江海潮氣鼓鼓了兩天,都要放下這事的時候,事情竟然變大了。盧豔豔拿着她爸辦公室訂的報紙跑得氣喘籲籲到教室,拼命往江海潮面前伸:“你看你看,他上報紙了。”

她手随着喘氣一晃一晃的,江海潮只勉強看清楚幾個字:政府幹部請小學老師嫖-娼,咄咄怪事!

哈,竟然是說仇偉民的事。

江海潮趕緊一目十行囫囵吞棗看完新聞。喲!報紙真的管了,新聞寫的事情比他們知道的都多。原來當初贖仇偉民的錢真的是學校出的!

光這一條,已經足夠讓全班同學沸騰了。

呵,學校還好意思說是借給他的,要從他以後的工資裏面扣。

陶靜踮着腳在後面看,氣憤地指着另一段話強調:“前後矛盾!這裏又說沒有讓他立刻走上考慮他原本授課的班級沒人帶,所以只能等學期結束再處理?都打算不讓他上班了,還準備讓他拿工資還?真是的!”

真是什麽?真是拿大家當傻子。

比起學校來,教育局可聰明多了,表示了解情況後當即便聯系學校進一步核實情況了。教育局認為仇偉民的行為觸犯國法,考慮其品行不堪為人師表,所以做出了開除的決定。

高強眉飛色舞:“還是教育局管用,一早就該去教育局告狀的。省得這家夥在我們面前晃這麽長時間,看着就怄氣。哎,班長,你說是不是啊?”

江海潮心道:是個大頭鬼!告狀有個屁用,我差點就堵槍口了。

高強還想獲得她的支持,伸手拽她衣袖,結果頭頂上響起一聲輕斥:“幹什麽啊你,課堂作業寫好沒有?下節課預習了嗎?光曉得吹牛!”

高強被突然間冒出來的班主任吓回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裏興高采烈的學生也悄悄回位坐好。

沒想到陶老師并沒訓話的意思,只開口點江海潮:“班長,跟我過來下。”

五(1)班的學生只好眼睜睜看着江海潮跟老師出去了。

陶靜伸手捅盧豔豔胳膊:“哎,陶老師不會安排下堂課考試吧?”

“這哪個曉得。”

“那你說仇老師還能在鎮政府待下去嗎?”

盧豔豔依然搖頭:“講不清楚,他又不是正式工。不過——”她嘿嘿笑,偷偷傳遞八卦,“鎮長都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記者好厲害啊。”

呵,你們鎮政府真本事,找個嫖-娼被抓被開除的人來做事,圖什麽啊?看中人家找小姐的能耐嚒。

陶靜同仇敵忾:“活該!誰讓他們白長了張人皮,都不幹人事。”

江海潮可沒辦法像教室裏的同學一樣沐浴在“惡人終有天收”的喜悅裏。她怕學校又說舉報信的事。反正她不會承認。

撒謊怎麽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鬼又聽不懂人話,聽懂了也假裝聽不到。對他們不用說人話,因為他們不配!他們自己就有罪!

所以陶老師剛張嘴,她便矢口否認:“我不知道,報紙的事情跟我沒關系,我也沒見過任何記者。我一個寒假都忙着賣東西掙錢呢。我們班好多人都看到了。”

陶老師叫她機關-槍似的突突突,都愣住了,半晌才哭笑不得道:“又沒說你寫舉報信。”

她領着人往教師辦公室走。裏面的老師也很八卦哩,說的比他們學生都熱鬧。

六年級的老師眉飛色舞:“怪哪個啊?他自己踢到鐵板了。要他抓根雞毛當令箭,非得扣着人家小孩三好生獎狀。結果呢?結果過年人家小孩的舅舅一問,外甥女兒都氣哭了,再一問怎麽回事?不就露餡了嗎?好好的把獎狀給了,哪有現在這麽多事?”

江海潮聽得目瞪口呆,她懷疑老師說的是自己。可她沒哭啊,海音那個小哭包都沒在大舅爺爺家哭,何況是她呢。

可老師們說的煞有介事,讓她都懷疑是自己記錯了。

陶老師摸了摸她的腦袋,帶着點埋怨的意思:“你家有教育局的關系,怎麽不早點講?白遭罪。”

江海潮想說她也不知道啊。直到大年初一當天,她才曉得自己有這麽一位拐七拐八的教育局領導舅舅。

一表三千裏的舅舅,爸爸都說好幾年沒見過人了,說是親戚,連跟修遠大大還有春英嬢嬢他們的關系都比不上。

可話到嘴邊,她舌頭打了個轉,又換了另一種說法:“我舅舅不喜歡這些事的,他忙得很,我們不好意思打擾他。”

事實上,他們想打擾也打擾不到吧,建生表舅平常跟他家根本沒聯系。

但直覺告訴江海潮她這麽說是對的。

因為不僅辦公室的老師們沖她笑,她回教室的時候路上碰見校長,校長也沒朝她黑着臉,只是表情一言難盡。

江海潮挺起胸膛,大步流星地回去上課。

哼!就是她做的,怎麽滴?她可驕傲了,就算這回教育局不管事,叫報紙寫出來了,看他們還能裝死不?

下了課之後,江海潮又問盧豔豔借報紙,她要再把報道仔仔細細看一遍。

結果那張報紙被幾個男生借走了,她只好翻看剩下的報紙。

盧豔豔還在給她出主意:“你接着投稿啊,能拿15塊錢呢。”

江海潮無語:“哪有那麽容易中啊?我寒假投了也沒消息啊。”

盧豔豔點頭:“這倒也是,投10篇能中一篇就不錯了。哎,你看什麽這麽出神啊?”

江海潮看的是一篇描述前蘇聯時期克-格勃烏鴉和燕子的文章。裏面寫的烏鴉和燕子,一開始也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天真的年輕人。結果在他們用身體工作的過程中,他們慢慢變得面目全非。

盧豔豔湊上來跟着一起看,拿出了基層幹部子女的覺悟:“難怪蘇聯會解體,都搞這些亂七八糟的。”

江海潮的目光卻落在一段話上,大概意思是一個烏鴉(男性特工)靠着自己特殊身份的庇護,騙財騙色大批無辜女性,一直逍遙法外。結果他騙了一個州委書記的女兒,然後完蛋了,逃跑去了美國。

她模模糊糊地想,哈,她竟然成州委書記女兒一樣重要的人,太神奇了。

盧豔豔看她發呆,又推她胳膊:“幹嘛呢?”

江海潮收回視線,随口應道:“我在想,仇偉民還能不能繼續在政府呆着?”

盧豔豔向來喜歡說大實話:“這回估計待不住了。不過也沒什麽大不了,過段時間他想進不照樣進嘛,反正他也不是正式工。”

所以多了報紙的事,他好像也沒增加一點損失。

不過,這人少在政府待一天,也能少禍害點人。

于是江海潮終于心平氣和了。晚上一放學,她立刻帶着弟弟妹妹跟陣風似的沖出學校,急急忙忙上大街,往初中跑。

本來他們想的特別好,白天讓婆婆奶奶在派出所門口賣炸薯片,晚上他們去初中門口賣晚飯。

可惜理想與現實之間的距離就像正月十五的和大年三十的月亮,後者根本看不到影子。

一過完年,開始上班的工商所就不消停了,連派出所門口的一畝三分地都管,非得讓婆婆奶奶交500塊錢,才準她繼續賣炸薯片。

如果生意還能像過年時那樣,說不定江海潮咬咬牙一跺腳,就掏錢交了。反正繳了學費之後,他們手上還剩1875塊錢。

但問題在于開學之後,街上的人流量明顯減少,炸薯片的生意也大大比不上從前。以前一天能賣二三十塊錢,現在連10塊錢都勉強。刨除掉成本之後,500塊錢的利潤不知道得賺到什麽時候呢,況且誰曉得工商所後面還會不會再找理由收錢。

更要命的是他們的薯片,沒原材料啦!

西山頭的人主食的确主要是玉米和山芋,但他們切開曬的山芋幹太厚了,放進油鍋炸之後,根本不酥脆,反而軟塌塌的,說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感覺。

反正江海潮摸着自己的良心,根本沒辦法說它很好吃。

綜合以上三點,他們只能垂頭喪氣地暫時放棄炸薯片的生意。

好在初中開學比小學更早,有初二初三學生的晚飯,好好做起來,能掙更多錢呢。

4個小學生風風火火的沖上大街,果不其然在岔路口碰上了騎三輪車過來的婆奶奶。

因為初中放學只比小學晚半小時,要做人家的晚飯生意,當然不能光指望江海潮他們,得婆奶奶下午早早做好菜,趁熱裝進鋼精鍋,送到初中門口去。

婆奶奶看他們跑得臉通紅,額頭上都沁出汗了,頓時眉毛一豎,抱怨不止:“讓你們回家寫作業去,你們還不聽。我自己賣不就行了嗎,還非得要你們來啊?”

楊桃立刻不服氣地反駁:“得了吧,奶奶,你一個人怎麽可能忙得過來?你算賬慢死了。”

婆奶奶氣得臉紅脖子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江海潮倒沒覺得婆奶奶算賬慢很丢臉,她反而覺得婆奶奶特別厲害,因為婆奶奶不識字啊,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這種情況下還會算賬,已經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她從圖書館借的《我的前半生》裏,末代皇帝溥儀可是清清楚楚地寫了熟讀四書五經的他根本不識數,連20跟40誰大都搞不清楚。

和他一比起來,一天學都沒上過的婆奶奶實在太厲害了。

4個人跟着三輪車,一路跑到初中門口。他們連氣都來不及喘勻,就趕緊把做買賣的家夥什擺放整齊,只等着開張。

對面賣炸雞柳的人伸長了脖子,朝他們的攤子看了一眼,完全沒過來打招呼的意思。

江海潮等人幹脆也當做沒看見他,反正大家各憑本事吃飯,井水不犯河水。

眼看初中放學鈴聲要響起了,校門口突然走出兩個人。江海潮認出其中一個人是教導主任,前兩天他還圍着他們的攤子看了好幾眼。

現在他過來,連婆奶奶在內,大家都緊張的要命,只求他看完了趕緊走。

誰知這回他沒有像前幾次那樣只看不吭聲,而是開口趕人了:“行了行了,趕緊走。賣了多長時間了?一個個的,一點不自覺。學校門口什麽時候能擺攤子了?這又不是菜市場,走走走,趕緊走。非得收了你們的爐子鍋,你們才高興撒?”

放在派出所門前,江海潮還能跟吳警官胡攪蠻纏。可到了初中的一畝三分地,她可是連牙齒都不敢龇一下。

更別說婆奶奶了,她立刻縮頭,推着三輪車保證:“馬上走,馬上走,對不起啊,我們不曉得。”

一個老的帶四個小的,就這麽被趕走了。他們走了二三十米遠,還聽到剛放學出來拿錢買菜的初中生不解地喊:“哎,你們怎麽走了?我還沒買菜呢。”

江海潮好想停下來,大不了離學校遠點,好歹把今天的菜賣掉啊。

然而教導主任明顯杠上他們了,愣是跟在他們後面,直把他們逼上大街為止。

都這麽遠了,怎麽可能有初中生特地跑過來買菜?

他們只好垂頭喪氣地繼續往前走。

楊桃着急:“怎麽辦?這麽多菜呢。”

今天他們拿出來賣的菜可花了不少本錢,做剁椒魚的魚是婆奶奶特地問二舅舅稱的,炒的酸辣豆芽也是自家用豆子發的,更別說炒菜的油和燒鍋的柴了,不賣掉豈不是虧死?

婆奶奶嘆氣:“算了,魚放着慢慢吃,天冷,擺不壞。”

至于炒豆芽,拖回家給左鄰右舍分分,總不能浪費掉。

她又苦口婆心地說幾個小孩:“好了好了,反正也開學了,你們好好上學才是真的。”

江海潮瞬時急眼:“婆奶奶,你不要每次都潑冷水好不好?”

回回都這樣。沒海蝦賣了,随他去。烘山芋賣不成了,也不管。張嘴閉嘴就是讓他們好好學習。好像誰逼着她掙錢了一樣。

明明家裏也沒錢!

婆奶奶被她噎得半晌說不出話,好長時間才冒出一句:“那學校不讓賣能怎麽辦?這是人家的地盤!”

江海潮氣呼呼的:“學校不讓賣,不能想辦法啊?”

婆奶奶這大半年被噎的次數早已趕上了人生前五十幾年,現在唯有瞪回頭:“那你想想辦法噻。你婆奶奶我大字不識一個,沒本事,可想不出來!”

虞凱幫着出主意:“要不去廠裏賣吧,廠裏人多。”

像他們這種大鍋菜,肯定得找人多的地方賣。

江海潮搖頭:“不行,現在就沒幾個廠開工,廠裏有自己的食堂。再說了,哪家廠晚上還加班?下班人家自己回家吃飯了。”

楊桃愁死了:“那我們學校也不上晚自習啊,沒人在學校吃晚飯。”

還能上哪兒找這麽多人呢?

虞凱吓死了:“我們才小學呢,上什麽晚自習呀?”

真是的,一天天的上學,她們就不嫌累嗎?

誰知大姐本來眼睛還發直呢,這會兒突然間雙眼冒光:“對,就在我們學校賣!”

虞凱傻眼了,可憐巴巴地強調:“大……大姐,上晚自習的話,大家怎麽回家啊?”

現在少先隊的大隊長已經完全不管事了,大姐這個大隊委就變成了事實上的大隊長。要是大姐真為了賣晚飯,建議學校上晚自習,說不定學校會真的答應的。

現在學校為了多送幾個學生進縣初中,已經很喪心病狂了。

江海潮擺手:“上什麽晚自習啊?就賣中午飯。我們小學的人加在一起一點不比初中少。”

可是海音提出了現實的問題:“學校不讓在校門口擺攤子了呀,賣炸洋蔥的攤子都被趕走了。”

那個洋蔥圈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炸出來的,反正的确挺好吃的。他們都忍不住花錢嘗了鮮哩。結果第二天學校就不讓人呆着了。

江海潮揮揮手,信心十足:“不在校門口賣,還是跟上學期一樣,喊人到我們家吃。”

虞凱吓了一跳:“那學校還不得找我們算賬啊?大姐,你還要寫檢讨啊。你可是大隊委,要當大隊長的。”

婆奶奶一直沒吭聲,聽到這兒立刻反對:“不行不行,這哪裏能瞎來。”

上學期因為這事兒,學校還把興德給喊過去了,教育了好長時間。

“怎麽不行啊?哪條法律規定不準?”江海潮伸手指着街上的飯店,“周亮亮家能開飯店賣飯菜,我們家為什麽不能?”

婆奶奶忍不住反駁她:“人家開的是飯店,專門賣飯菜的,當然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江海潮向來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也未必肯回頭,“都是做飯菜賣,我們家賣的便宜分量又多呢。誰規定飯店不能開在家裏了?”

海音立刻給姐姐背書:“就是,中國第1家個體飯店就是開在家裏的。她一天就掙了人家一個月的工資呢。”

虞凱嘿嘿笑出聲:“我們多拉幾個人回來,我們也能掙啊。”

太好了,只要不是上晚自習就行。上學期他們小打小鬧,一天的進賬也不少呢。

現在,家裏有婆奶奶燒飯,他們可以大顯身手了,肯定能掙得更多。

婆奶奶看他們一個個眉飛色舞的樣子,不由得搖頭:“你們想的美哦,到時候學校直接上門把桌子都給你們掀了!”

楊桃覺得婆婆奶奶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氣鼓鼓地怼回頭:“仇偉民都已經被開除了,他老婆食堂都承包不了,哪個管啊!”

婆奶奶想不潑冷水都難:“哦,她不承包,食堂就沒人包了?到時候人家照樣打上門來。”

江海潮卻胸有成竹:“沒事的,學校不會管的,我們的生意肯定能做起來。”

誰讓現在全校老師都以為她家跟教育局局長家關系可親密了,教育局局長可是她舅舅,她哭一哭,就為她出頭,連公辦教師都開除了的舅舅!

她可不能白擔這個名。

底層人民逆襲的第一步:正視現實,放棄幻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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