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這就是長大嗎?

姐弟六人面面相觑,誰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于是江海潮決定先幹自己的活,她指揮虞凱:“走,快點,把湯裝好拎上。”

虞凱巴不得能逃之夭夭呢,他都不敢看姑奶奶的臉。

楊桃也積極表态:“大姐,我也拎幾盒吧,說不定有人要。”

海軍沒能搶到飯,反手輸出西瓜碗:“大姐,我把西瓜也帶上吧。”

“吃飯吃飯,吃你們的晚飯。”江海潮催促三個弟弟,“吃完了準備切西瓜,晚上還要賣哩。快點,一會兒咱們搶個好位置。”

楊桃和虞凱跟着大姐後面,跟有狗攆似的快步往前跑。

牆裏的學生等的急死了,開口埋怨:“怎麽到現在才來啊?”

江海潮臉紅氣喘,卻是大熱天跑出來的,說話可半點都不心虛:“你們也沒說要吃炒飯啊,我家剛剛現炒的呢。”

但他們來晚了,拿過來的四份炒飯和六份蓋澆飯只賣掉了一半。剩下的海音表示可以給她,說不定晚上有人願意當夜宵。

江海潮趕她回教室:“上你的課去,你們下晚自習飯早冷了,怎麽吃啊,吃壞肚子才麻煩大了呢。”

虞凱拎着飯,追在大姐身後,焦急地詢問:“大姐,這要怎麽辦啊?”

不用他說,他們都心裏有數,婆奶奶看到飯菜沒賣完被拎回家,肯定會更傷心。

天氣這麽熱,擺到明兒早上燒早飯都會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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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江海潮打定主意,“我們給家公爺爺和修遠大大送飯吧,他們胃口大。”

可等他們跑到小區門口時,三人才回過神,家公爺爺和修遠大大回家了,他倆今晚要摘瓜還得帶上修遠大媽幫忙收的菜。

只要一想到菜拿過來了,叫婆奶奶看到的場景,他們仨便不由自主地頭皮發麻。

要命哦,人家房東都不讓小飯館再開下去了。

可如果他們再拎着五盒飯跑來跑去,似乎又有點傻。

江海潮咬咬牙,打定主意:“算了,我們就在這邊先吃吧。”

忙到這會兒,他們自己也沒吃晚飯呢。

姐弟三個一人捧着一塑料碗幹飯,剩下的東西沒手拿,叫他們直接挂在小區門口的樹杈上了。

江海潮大口大口吞下辣椒炒蛋蓋飯,很香嘛,其實很好吃的。只是辣椒太辣,辣的她眼睛都紅了。沒事,喝點海帶湯就好。

她大口咽湯的時候,有人經過他們身旁,好奇地張望,望的他們都臉紅,想趕緊跑走時,那人竟然主動開口問:“你們在哪邊買的盒飯?我怎麽沒看到攤子?”

江海潮張張口想解釋,話到舌頭上吐出來,卻是:“大概走了吧。你要嗎?我們買多了,還有一盒蓋澆飯和一盒炒飯。你要哪個?”

那戴着眼鏡的男人看了一眼,竟然兩份都要了。

小區傳達室的大爺伸頭看了眼,笑道:“你家的回娘家了,你又糊弄哦,等她回來有的你楦頭吃。”

“我是怕我自己燒,我跟姑娘都食物中毒!再講這麽熱的天,我往廚房裏一鑽,我不中毒我也得中暑。”

姐弟三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當大姐的發話:“走吧,他們要回來上晚自習了,我們趕緊回去賣西瓜碗。”

賣完校門口還有夜市的生意呢。

虞凱追着問:“大姐,我們今兒還交攤位費嗎?”

昨晚根本沒人上他們攤子上買西瓜,都是靠他們自己一盒盒的捧在手上推銷掉的。

江海潮想到一晚十塊錢的攤位費也肉痛,尤其是在她家小飯館開不下去的時候,十塊錢當真不是小數目了。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該花的錢必須得花。

“我們不交攤位費,說不定工商所的人會趕我們走呢。再講了,沒個攤子擺西瓜,到時候我們一趟趟從家裏拿過去,不是白耽誤功夫嚒。走走走,我們趕緊過去。”

三人咚咚咚往回跑,快到縣中門口時,楊桃“哎”了聲:“大姐,那是馮雪吧。”

江海潮也認出來人,驚訝地往前兩步:“哎,你怎麽來了?”

馮雪本來就耷拉着臉,這會兒臉更是拉得老長:“幹嘛,不歡迎我啊?”

海軍偷偷朝大姐使眼色,剛才馮雪姐姐過來就這樣,吃了兩盒西瓜都沒見她臉色好看一點。

江海潮有心想問問怎麽回事,可家住附近吃過晚飯的縣中學生已經回來準備上晚自習,她趕緊招呼馮雪:“來來來,一塊兒幫忙……吃西瓜不,兩毛錢一碗。”

瞧見傳達室大爺又伸頭看他們,她立刻保證:“爺爺,我們不丢垃圾的,一會兒我們拿掃帚過來掃地。”

傳達室大爺縮回了頭。

好不容易陸陸續續的學生進了校園,馮雪以為江海潮終于能閑下來了。哪知她又像火燒屁股似的往前跑:“快快快,把桌子搭出來,我們過去占個好位置。”

她被迫跟在後面跑回那個灰撲撲的院子。馮媽媽正在跟婆奶奶說話,瞧見她,開口問:“你現在是跟媽媽回去,還是和海潮玩啊。”

馮雪撅嘴,一肚子氣:“我不回去。”

婆奶奶下意識地想勸小妹頭別賭氣,可馮媽媽已經潇灑地點頭:“行,那我先走了。你別亂跑。”

楊桃還想好奇兩句,但大姐已經動手去搬折疊桌了,于是她咽下了到嘴邊的話,跟着忙裏忙外。

可惜這回雖然他們太陽剛下山就跑去夜市,但想象中的黃金位置依然沒能占到。不是姐弟幾人到的晚,而是這裏的攤位也早被瓜分一空,人人都有自己的地盤。最後他們那十塊錢也不過是交了個入場費而已。

真叫人喪氣啊。

馮雪一直跟着他們跑,終于憋出一句:“那也太不講理了,大家都交了一樣的錢。”

江海潮趕緊拽她走:“好了好了,我們在這邊也挺好。”

“好什麽呀?”馮雪氣得臉通紅,更讓她生氣的是,“你不生氣嗎?”

江海潮無奈:“沒空啊,我得趕緊幹活。”

太陽落山都降不下來的氣溫,逼着他們必須得盡快把今晚沒來得及賣掉的飯菜清幹淨,否則要麽他們自己撐死要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馊掉婆奶奶再臉黑死。

江海潮帶着弟弟妹妹把飯菜全裝進塑料碗裏,然後一趟趟拎到岔路口折疊桌上,再捧在手上跟人推銷:“剛燒好的飯菜,自家也吃哩,要不要啊?省得再回家燒晚飯了,好熱的天,一身汗,要中暑呢。”

鹵味攤的老板聽的直笑,肩膀一聳一聳的,因為沒有競争關系,他甚至還笑着幫忙講話:“是哎,斬半斤豬頭肉,再來三盒蛋炒飯,一頓晚飯,蠻好。”

買豬頭肉的人本來有點猶豫,但江海潮說了句:“對對對,我們蛋炒飯還有湯,不怕吃的嘴幹。”,他便心動了,要了三份蛋炒飯走人。

也有人對蛋炒飯和蓋澆飯都不感興趣,理由是自家煮了綠豆粥,只想要兩個清爽點的菜搭配吃。

江海潮二話不說:“叔叔你稍微等下,我家剛燒好的豇豆茄子和洋柿子炒蛋,馬上就給你拿過來。”

她轉過頭招呼虞凱,“快快快,都拎過來。”

虞凱也壓根不給人家反對的時間,立刻拔腿便跑,搞得那斬鴨子的客人只能徒勞地“哎哎哎……”

賣鹵菜的老板哈哈笑,又安慰了他句:“還蠻清爽的,回家加個菜,又不貴。妹頭,是一塊錢一碗吧。”

江海潮痛快答應:“對,就是一塊錢一碗。”

待到下班回家的人潮退去,暮色籠罩大地,他們的推銷目标又變成了吃燒烤的人。理由是單吃燒烤太單調了,應該配飯吃。

有客人撲哧笑出聲:“妹頭,你昨兒晚上可是說應該配西瓜的啊,怎麽今兒又成了配炒飯了?”

江海潮從善如流:“叔叔,西瓜我們也有,我們還有涼拌黃瓜呢,你們要不?”

結果圍桌吃燒烤的人笑得前仰後合,看的楊桃心驚肉跳,生怕他們直接從凳子上摔下來。

謝天謝地,得虧中午生意一般,加上現在婆奶奶燒飯還得去菜場買菜,所以晚上她準備的飯菜不算多。

不然江海潮都懷疑自己必須得像會場上玩雜耍的人拿大頂才能把它們賣掉了。

哎哎哎,趕緊賣西瓜吧。

今晚比昨晚熱多了,好像憋了一夜的熱氣現下全部忙不疊地噴出來。

這可幫了他們大忙。西瓜碗賣的相當快。甚至到了後面,婆奶奶一分不歇地埋頭切西瓜都供應不上了。

馮雪更是沒辦法置身事外,因為江海潮根本沒詢問她的意見,直接把西瓜碗塞給她,讓她跑來跑去給人送貨。

待到晚上9:30,最後一只西瓜也賣完了。江海潮這個不要臉的家夥才假惺惺地說:“哎呀,忘了留一個我們自己吃了。”

哼!她信她才是白日見鬼。

然而江海潮壓根沒給她直抒胸臆的機會。她一拍腦袋:“哎呀,我說要給海音送夜宵的。”

這個點兒,學校早下晚自習了。

今晚他們真的忙得不可開交,甚至都沒分人再去校門口賣西瓜碗。

她拔腳往回跑,趕緊往飯鍋裏加開水,好快點把燙飯燒出來,然後裝進飯盒,一路小跑給海音送過去。

虞凱跟楊桃已經早一步過去通知小妹了。這會兒正站在圍牆邊上跟她講話。

虞凱特別好奇:“競賽班都學什麽啊?是不是天天都學數學?”

“不啊,也學語文英語,不過我沒看他們上副課。”

“英語你沒學過啊,那怎麽辦?”

馮雪好想朝天空翻白眼。連江海潮都能自學英語,何況海音這只小怪物呢?

唉!如果是江海音的話,她肯定什麽都能學好的吧。老師也絕對不會說“農村的小孩,難怪”這種話了。

江海潮埋怨妹妹:“你怎麽這麽傻呢?白等半天。趕緊回去吃完就洗澡睡覺,蚊子都要把你擡走了。”

海音聲音軟軟的:“沒關系,這邊種的是薄荷,蚊子不多,風吹得很舒服。我沒浪費時間,我背書了。”

海音不敢再耽誤妹妹睡覺,叮囑了兩句便告辭。

她一路走回家,轉頭看馮雪跟着自己,不由得好奇:“你媽什麽時候過來接你呀?”

馮雪頓時變成了被踩了尾巴的貓:“幹嘛,想趕我走啊?”

“不是啊。”江海潮矢口否認,“你媽不來接你嗎?那你晚上跟我們睡?”

馮雪跟只要戰鬥的小公雞一樣,立刻擡高了下巴,色厲內荏:“怎麽了,不行嗎?”

江海潮為難,打開房間門給她看:“你沒意見我也沒意見。”

屋裏就一張床啊,蚊帳雖然挂了微風吊扇,但簡陋的簡直可以說是寒碜。跟馮雪那小公主風格的卧室,完全一個天一個地,壓根沒法放在一處比。

別的不說,馮雪家可裝了空調呢。不是那種兩三千塊錢的窗式空調,她家嫌吵;而是那種名牌分體式空調,裝的時候花了整整8000塊。

期末考試前,他們學習小組成員整個半個月都待在她家沒挪窩。吹空調實在太爽了,連本來看到她就別扭的高強都舍不得落下一天的複習課。

江海潮得說,他最後期末考試能進步到全班前20名(第18名),空調起碼能占1/3以上的功勞。

反正,睡慣了空調房的馮雪真的能在這破舊的小出租屋裏屈尊纡貴嗎?

馮雪其實心裏已經開始打鼓了,但強烈的自尊心支撐着她死活不肯認輸:“怎麽不能睡呀?你們能睡我就能睡。”

“那好,趕緊洗澡吧。我給你拿衣服,新的,我沒上過身。”

只是她比馮雪高10厘米呢,得虧是裙子,不然褲腳絕對能當掃帚用。

三個姑娘洗完澡,江海潮才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一張床再大也睡不下4個人啊。冬天還好講,最多靠的緊點。夏天不行,人一靠近,就感覺自己貼着火爐。

家婆奶奶放下了竹床:“你們早點睡吧,我今天睡竹床。”

江海潮立刻反對:“那不行,蚊子要把你擡走的。”

馮雪直到此時此刻才突然間意識到,自己似乎任性了。她搶了人家的床位。

她張張嘴,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都到這個點了,她現在說自己要回家,也不現實呀。

江海潮跑出房門,去敲房東的門:“阿姨,我能跟您商量個事兒嗎?”

三分鐘後她出來了,招呼虞凱幫忙擡竹床到三層樓的一樓堂屋裏:“我跟阿姨說好了,婆奶奶,你今晚睡堂屋。她家堂屋裝了紗門,還打了殺蟲劑。”

婆奶奶皺眉毛:“這像什麽樣子?哪好這樣跑人家門上去。”

“她沒睡覺啊,還在看電視呢,燈都亮着。”江海潮委屈,“我沒打擾人休息。”

馮雪一直沒吭聲,這會兒脫口而出:“要多少錢?我來出。”

話說出口,她又懊惱,感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好歹這麽長時間,她也跟着出去賣衣服,算是懂點人情世故了。

江海潮笑眯眯:“不用錢,我跟房東阿姨說好了,明天早上我們請她吃早飯。”

馮雪這才松了口氣,難掩複雜心情。是不是對江海潮來說,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再大的困難也不算什麽?

婆奶奶還別扭着,江海潮直接推她走:“你晚上不睡好了,明早怎麽做飯團?”

“做什麽飯團?又不讓開飯館了。”

“沒開飯館啊,我們又不在這兒賣,我們是在校門口賣。賣飯團跟賣西瓜還不是一回事啊,她家能管我們這許多?快點睡覺去,我們在湖港早講過了,做不了晚飯就做早飯,總歸得占一頭。”

馮雪難掩好奇,等大人走了以後憋不住問:“到底怎麽回事?”

江海潮雲淡風輕:“沒什麽,人家租房子是給我們住的,不是讓開飯館的,不能開了呗。”

馮雪吓了一跳:“那你不急得慌啊?”

“急也沒用啊。”江海潮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反正辦法總比困難多,這個不行,再找下一個呗,有啥好急的?”

馮雪用力瞪她,有心想問問,是不是天底下永遠沒有讓她真正不知所措的事?

可床上還躺了一個楊桃呢,當着小妹妹的面,她總要面子的。

馮雪覺得自己今晚肯定要失眠了。畢竟她是那麽的難受。

這個暑假她去培訓班學鋼琴,好準備考級。當着媽媽的面,老師明明誇獎她進步很快的。

結果她東西落了,折回去找時,才聽到她的指導老師跟另一個老師抱怨:“沒辦法,農村小孩沒受過藝術熏陶,怎麽也彈不出那個味兒。要不是他家給錢痛快,我真不想教這種學生。”

那個瞬間,她感覺都頭一桶冰水澆在她腦袋上。大夏天的,她渾身冰涼。

等她回過神時,她已經淚流滿面地沖了出去。她真沒用,她甚至不敢跑到老師面前跟老師對峙。她反而成了那個做錯事的人,只能逃之夭夭。

她好難受啊,她根本沒辦法回家,她甚至不想看到媽媽,因為她不想練鋼琴,她看到鋼琴就難受。

馮雪正默默地品嘗自己的悲傷,準備用一夜時間慢慢沉浸在其中。

可她才剛剛進入狀态呢,旁邊響起了微微的鼾聲。江海潮和楊桃睡得四仰八叉,估計現在把她倆拖出去賣了,她倆都一無所知。

馮雪想跺腳,她們怎麽能睡得這麽香?氣死她了。

可更叫她生氣的是,鼾聲似乎具有魔法。她一開始聽的時候心煩意亂,可是時間一長,不知不覺的,她也稀裏糊塗睡着了。

待到第二天早上她睜開眼,江海潮和楊桃不知道什麽時候早起來了,已經坐在飯桌旁吸溜吸溜的吃燙飯。

看到她起來,江海潮還驚訝了一聲:“呀!你上鋼琴課也要這麽早啊。”

“不,我今天不練琴!”

她以為江海潮肯定會苦口婆心地勸她,結果她完全不在意,反而輕描淡寫地一揮手:“那好,正好你來幫忙。”

幫忙幹什麽?還是幫忙當搬運工,然後賣早飯呗。

條件有限,婆奶奶再發憤圖強,現在早飯能做的也只有飯團。但縣中學生口味多變,不想吃飯團的大有人在。

所以江海潮徹底打開了思路,那就連餅也一塊兒賣吧。

虞凱跟着跑,滿頭霧水:“大姐,姑奶奶不會做餅的。”

江海潮腳步不停:“所以我們去批發呀。”

怎麽個批發法?

她趁着天剛亮,太陽還沒出來呢,跑到人家賣雞蛋餅的攤子前,要求一口氣來50張雞蛋餅。

聽得老板都目瞪口呆:“妹頭,你是不是說錯了?要這麽多!”

江海潮一本正經:“我爸他們食堂師傅生病了,我爸幫他們帶早飯呢。不過我買這麽多,你得給我打折,總不能讓我白跑腿吧。”

老板痛快的很:“好呀,那我收你45,給你留5塊錢買冰淇淋吃。”

“不行。”江海潮指着自己這邊4個人,“一人5塊錢還差不多。”

老板吓的攤雞蛋餅的手都停下來了,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那可不行,我總不能虧本。”

江海潮心想,你虧本才怪。搞得好像我家沒做過早餐生意一樣。像這種火腿腸,批發價一毛錢一根都不要。雞蛋這麽小,一張餅的成本也達不到5毛。

不過哪個做買賣不要利潤呢,她也不能趕盡殺絕。

“你給我打折,一張餅算我7毛5。”她認真地強調,“我爸他們單位食堂師傅起碼要休一個月,我天天到你這來買雞蛋餅,最少也要50張。”說着她數了37塊錢塞過去,還催促道,“你快點啊,甜醬辣醬各25張,攤一張辣醬就攤一張甜醬,分開放啊。虞凱你在這邊盯着,別讓他搞錯了。我們去那邊要菜餅了。”

所謂的菜餅是薄薄的一張餅皮,裏面裹了各種切碎炒制的蔬菜,還有一種碎碎的油碎和切的細細的榨菜丁,反正也挺好吃的,單賣同樣一塊錢一張。

江海潮拿雞蛋餅說事,一并以37塊錢要了50張餅。

看的楊桃和虞凱都心驚肉跳,蒼天保佑,得虧婆奶奶還在家忙着做飯團呢,否則看到這一幕非得氣死不可。

大姐真的好大的手筆,他們昨晚賣了那麽多西瓜碗,刨掉10塊錢的攤位費,到手還沒100塊呢。

好在大姐沒再要第三樣早點,不然昨晚掙的錢都撐不住了。

攤餅當然需要時間,哪怕神速一張餅用不到一分鐘,50張餅下來也要快一個小時呢。

江海潮可不敢這樣等,雞蛋餅攤了20張,菜餅只攤了18張時,她便直接拎起餅,招呼楊桃跟虞凱繼續守着,自己帶上馮雪跑了。

果不其然,縣中的學生上早自習可真早啊,這還6:30不到,就已經陸續有人或騎自行車或步行往學校來了。

她趕緊沖上去,主動兜售:“有菜餅和雞蛋餅,甜醬辣醬都有,剛做好的呢,一塊錢一張,要不要?”

有人掏錢買了,也有人抱怨:“今天沒飯團了嗎?昨天不是有嗎?”

海軍立刻跑出來,用力往上擡胳膊:“有有有,剛做的呢,特別好吃。”

他才剛爬起床,頭上的呆毛都翹着呢,臉也沒洗。

可他是老大啊,總不好讓兩個小弟跑出來吧。

等時鐘走向7:20,縣中的早讀課鈴聲響起時,長海潮才空着手領着弟弟妹妹跟馮雪往家走。

待進了屋,關上門,她讓大家把兜裏收的賣早飯錢全放在桌上,示意婆奶奶看:“明天應該能賣更多,今天是知道的人少。”

婆奶奶只簡單數了一下就感覺不對勁:“怎麽這麽多?”

飯團賣不了這麽多錢啊。

“我批發了餅來賣。”江海潮認真道,“就跟我們在春英嬢嬢家拿攤餅一樣的,都是一回事。”

婆奶奶“啊”了一聲,呆愣愣的,似乎回不過神。

江海潮已經擡腳:“婆奶奶,我們去找家公爺爺和修遠大大了,還要賣西瓜呢。”

弟弟妹妹們趕緊跟上,連龍龍和超超都起床了,跟着往外跑。

楊桃突然間小聲跟虞凱說:“我奶奶不曉得大姐批發餅賣的事哎。”

虞凱茫然,這有什麽好說的?大姐先斬後奏又不是頭一遭了。賣衣服的事兒,姑爺爺和姑奶奶不是等衣服到了以後才知道的嗎?

楊桃搖頭,感覺跟這人說不通。

他怎麽懂啊,去年夏天他們想幹點事兒,大姐還要絞盡腦汁去說服爺爺奶奶呢。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就幹脆跳過這個步驟,自己直接拿主意了。

哇!這就是長大嗎?大姐已經變成一個大人了呢。

90年代中期空調相對于國民收入來說真的很貴,分體空調挂機都得五千往上。當時比較常見的是兩三千塊錢的窗式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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