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主
第2章 男主
臨松閣修建在叢林掩映中,潺潺溪水上,吸收了靈氣的草木花卉郁郁芊芊,舉目皆是碧色。
意思是黎止迷路了。
他現在有點懷疑清寂仙尊大部分時候是在冬眠,不然何至于什麽也想不起來。
酷暑悶熱難耐,黎止失了耐性,重新醞釀起剩下的靈力。他直覺不夠自己回去,但少走點路也是好的,于是再度使出瞬移。
睜眼時,周圍的好辨認的林間景色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巍然入雲霄的高大樹木。
黎止在記憶裏搜尋一番,很好,又是一處清寂仙尊沒印象的地方。
不過這裏的道路不像臨松閣後山四通八達,只有一條石板鋪就的小路。
遠處似有流水聲隐隐傳來,黎止沿着小路向前,逐漸行至一片與瀑布相連的開闊深譚處。
此處遮天蔽日,暑熱早已散去。而越靠近潭水,便覺周圍空氣越涼。
黎止停下腳步,目光從潭中的倒影掠過,随後瞬間瞪大眼睛。
誰能告訴他,這個發型淩亂,面色慘白,神情陰翳的男鬼是誰?
他剛醒就出門,沒注意自己的造型,所以一路都頂着這個形象?
想他本人當年最高記錄一天上十七次表白牆,穿越之後竟然連頭發都不梳。
黎止深吸一口氣,上半身前傾,想仔細看看水潭中倒映的面容。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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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傳來的聲音把黎止吓得一激靈。
他轉過身,發現半空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只…呃……彩色的、口吐人言的麻雀。
“不可以尋死。”麻雀扇扇翅膀,撲棱着來到他面前。
黎止定睛看去,總覺得這彩麻雀有點眼,尤其那雙黑豆似的眼睛。
他忽略了麻雀的誤會,站直伸出手想抓:“你是活的?”
這不是買股文封面的小鳥嗎?還蹲在目錄裏嘲笑他來着。
麻雀靈巧的躲開,落到他手腕上。
“當然。”
那這其實不是個圖标?還是說圖标也跟着他一起穿了?
黎止難得嚴肅起來:“你是怎麽來的?到底怎麽回事?”
麻雀眨了眨眼睛,圓滾滾的身體面向他:“不知道。”
黎止剛想發作,麻雀立刻接道:“我只知道我唯一的任務就是讓你活下去。”
他微微挑起眉:“你能打過昭羽仙尊?”
麻雀搖頭:“不能。”
黎止噎了一下,問道:“那你怎麽讓我活?”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麻雀仿佛優雅地挺了挺胸膛:“我已經想好了,就按評論裏說的來。”
對上他的眼睛,黎止生出一種不太妙的預感:“不會是那個…”
“幫昭羽仙尊追到謝時宴怎麽樣?”麻雀的音色像是個少年,“網上說了,打不過就加入。”
黎止欲言又止。
“啊,另外兩個人你也可以努力試試,萬一他們誰尋到機緣呢。”麻雀補充,“總能保命的。”
黎止想起什麽,表情變得有點微妙:“然後呢?那條評論可不只是為了讓我有命活。”
麻雀在半空中繞了一圈:“你的死亡是既定事實,而且按照時間推算,很可能就是兩年後,這已經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法了。”
黎止凝視着眼前跳躍的彩色,緩緩呼出一口氣。
假如他穿不回去,避免死亡的确是第一任務。
但是……
黎止蹙眉:“追人都要別人教?你确定這有用?”
這次換成麻雀欲言又止了。
忽然,他毛茸茸的腦袋似有所感一般,翅膀拍了拍,朝某個方向望去。
黎止視線随着他落到了不遠處的瀑布上。
“你先去見見他們吧。”他道。
有了麻雀帶路,黎止前進之路順利了些。不多時便站到了靠近瀑布側面的一空地裏,此處奇石林立,相互掩映,是個絕佳的觀賞位置。
他方才只顧着和麻雀說話,現下靠近瀑布,才覺出飛流直下的壯闊來。水幕傾斜似冰山爆裂雪峰崩塌,飛濺的水花形成袅袅白煙,破空擊石聲震耳欲聾,讓人無端膽寒。
就在瀑布下方,漸漸走出一位青年。
黎止之前覺得,謝時宴無論美成什麽樣他都有心理準備,因為原文強調太多次,應該已經免疫了。
現在看來,也不盡然。
發如潑墨,眸似點漆,膚色瓷白,薄唇殷紅,舉手投足都讓人移不開眼,白底黑紋的學院服硬是被他穿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傾瀉而下的流水被護身真元沖開,即将上岸時卻無意中被幾滴水珠濺到臉上。他蹙眉拂去,下一瞬卻直接半跪在地,喘息着靠在樹上休息。
黎止看了他片刻。
謝時宴是在“錘體”。意為在高強度壓迫的情況下以真元護體不沾水痕,鍛煉體術與真元控制結合的好方法之一。
黎止大概知道這是哪裏了,距離清寂峰三十裏的一座山,再翻過去應該會有一片稀有靈草田,平日裏人跡罕至。
所以被謝時宴拿來修煉。
瀑布“錘體”這種方法見效奇佳,但卻沒多少人願意這麽練,因為過于艱苦,而且前期一個不慎就要落水撲騰半天,需要意志力極強才能堅持下來。
最近天氣炎熱,絕大多數弟子會避開這個時候,待晚間再出來修煉。
像謝時宴這麽努力的确實少見。
他大概也是累得脫力了,仰起纖細凝白的頸項閉上眼睛。
文裏描寫的所謂“可遠觀不可亵玩”,黎止在這一刻竟然真的有了一種具象化的感受。
黎止忽然開口:“你覺得我一打他們仨有勝算嗎?”
麻雀落到他頭上:“?”
黎止:“我189,有腹肌,碩士學歷,家裏三套房,存款……”
麻雀擡起一只短腿敲他頭:“清醒點,你會被昭羽仙尊殺掉。”
黎止:“…當我沒說。”
黎止還想再說什麽,旁邊的林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不多時一個年輕男子提着食盒走了出來。
這人眉目俊秀,淡青色衣擺紋竹,想來應該是三攻之一的竹馬江知意。
謝時宴睜眼見到他,似乎有些驚訝。
“我就知道你在這。”江知意溫和道。
謝時宴:“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你還要這樣練到幾時?”江知意說着,把食盒放到他面前,“你沒辟谷,餓久了傷身體。”
謝時宴接過來道了句謝。
“客氣什麽?每次還不都是我給你記着。”江知意也笑了笑,俯身坐到他旁邊。
謝時宴表情認真:“你還要修煉,別為我這些瑣事影響。”
江知意看起來不甚在意:“後堂小廚的人都已經認識我了,嚷着想見你呢。”
氣氛看起來很溫馨,黎止卻斂眸思索。
書裏此時江知意已經拜入玄映峰,是內門弟子了。玄映峰的威嚴道長人如其名,對弟子很嚴格,且對修真者耽于情愛一事極為反對,入門第一天就該有師兄師姐叮囑,江知意“每次”往外跑…他能同意?
內門不比學院弟子統一上課,他們修行課業甚至外出歷練皆由師尊做主,師尊的喜好說是準則也不為過。
明知威嚴道長反感,他還要如此大張旗鼓,讓黎止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黎止本以為他還要圍觀一會吃播,沒想到謝時宴食盒蓋子剛掀開,另一邊就傳來聲響。
“師兄!師兄!”
同樣身穿學院服的少年邊跑邊喊,看到謝時宴後興奮的幾乎是蹦了過來。
謝時宴也沖他揮手,沒注意到江知意的笑容看起來淡了些。
這應該就是席洛了,謝時宴的師弟,也是三攻之一。
看樣子席洛跟江知意應該是認識的,兩人非常敷衍的對彼此打了個招呼。
下一秒,席洛就看向謝時宴:“師兄,練完了嗎?杜兄打包了春玉樓的菜,讓我來叫上你!”
不愧是文裏呼聲很高的年下組,黎止倚在巨石上饒有興致地扯着脖子。
果然,江知意徹底笑不出來了,好在謝時宴主動道:“江兄剛為我送了吃食過來。杜蒙怎麽想起來跑那麽遠?”
席洛的視線落到一旁的食盒上,應道:“他說今日有位師兄拜入了昭羽尊門下,要傳授秘訣給他。”
謝時宴疑道:“弟子試煉不是還未開啓嗎?”
“好像是由清寂仙尊門下轉去的。”江知意說,“此事我也有所耳聞,前幾日傳時還不信,方才就聽說人已經去昭羽峰了。”
謝時宴:“還有這種事?”
席洛:“清寂仙尊嘛,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換我也想跑啊。”
黎清寂仙尊止:……聊點別的。
“拜師大會快開始了,這下更沒人願意去了。”江知意說着,看向謝時宴,“你可已經想好要拜哪位仙尊了?”
謝時宴點頭,微微一笑。
江知意道:“那就好,你的實力我不擔心。”
“一起走吧師兄!”席洛上前幾步,與謝時宴拉進距離,“那要不江兄也來?春玉樓的新招牌,每天限供呢!”
江知意卻道:“春玉樓菜品大多偏辣,你謝師兄不宜多用。”
席洛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不耐:“偶爾一次有什麽要緊?”
二人逐漸吵成一團,謝時宴本就體力不支,此刻難免顯得有些無措。他稍微側過頭,視線無意中從斜上方的岩層略過。
黎止将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
“怎麽辦?謝時宴好像尴尬得快哭了。”
麻雀:“他看起來是有點尴尬,但‘快哭了’是你自己的想象吧?”
黎止聳肩:“這樣那兩人的反應會更有意思嘛。”
麻雀氣得頭大:“想想辦法,別讓他倆這麽鬧下去。”
黎止嘆氣:“想過了,但願他能帶在身上。”
言罷,謝時宴忽然表情一變,從懷裏取出了一個小巧的,閃着光的橢圓形靈石。
是給外門弟子專用的傳喚石,用于教習先生單方面呼叫他們。當初也給九位仙尊一人一塊,但黎止估計是第一個真正用上的。
席洛驚呼:“清寂仙尊?他怎麽會突然傳你?”
閃光速度很快,代表是急訊。
謝時宴搖頭,對二人說道:“清寂峰不遠,我去一趟,你們先回。”
黎止也起身:“走吧,我用不了瞬移了,別比他晚。”
麻雀飛起來:“瞬移很消耗靈力的,他不一定會……”
話音未落,就見謝時宴原地閉眼掐訣,片刻後一陣風吹過,整個人不見蹤影。
麻雀:“……用。”
麻雀:“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