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會面

第29章 會面

黎止拿到喜鵲布偶, 還沒等走出攤主的視線範圍,就見錦烏幾乎橫沖直撞一般急匆匆飛過來。

“唐希的傳喚石碎了。”錦烏也顧不得周圍人的眼光,貼近了黎止道,“有魔修在。”

傳喚石是黎止在城門口留給他的, 他再三叮囑過對方, 這一趟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黎止看了眼手裏的喜鵲:“他還在等我,先給…”

話音未落, 鼻尖飄來一陣濃重的血腥氣, 裹在魔修的氣息當中, 仿佛近在咫尺。

周圍熙攘的人流與燈光下的景物的每一個動作都變成了慢鏡頭,空氣似乎都凝滞了。黎止背上的汗毛立了起來, 整個頭皮像炸開似的。

手心微汗,他緩了片刻,随後屏息靜神,放出神識去查探。

不是幻境, 更像是什麽人催動陣法後波及到了周圍。

黎止閉目, 隐去眼前景象的幹擾,靈力自指尖傾瀉而出, 緩緩在周身流動。

就在壓迫感越來越重時, 懷裏幾乎是同步的傳來一陣異動。

黎止伸手撫上胸口,是尋法器用的羅盤針。此刻靜止了幾乎兩三日的指針晃晃悠悠, 指向了城北。

黃運走前塞給他的,羅盤針被調到了最高檔, 只要一動, 就代表附近有靈級法器啓用。

這個時候出現在栖雲城, 還帶在魔修身上的, 大概率就是護元冰蓮了。

陣法的影響加重, 帶來的幻覺幹擾使得黎止已經看不見錦烏,只能通過給他的傳喚石尚在來确認安全。他深吸一口氣,将喜鵲布偶放進儲物袋裏,随後向着城外奔去。

這個時辰城門已經關上了。黎止足尖點地,輕飄飄的落到了城牆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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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城外的森林,靠近陣法後,幻境逐漸消失,周圍顯現出原本的模樣,黎止甚至感受到了一絲妖修的氣息。

并且不同于那日的狼妖,這股氣息更加強大,也更加危險。

手中寒光一凜,求心出鞘。黎止單手握劍,靈識再度鋪陳開來,他猛地閃身。

下一秒,靈力裹挾着勁風直沖而來,伴随着巨大的回音,身後整棵樹搖搖欲倒,被切割下來碎裂的枝葉漫天飛揚。

風過後,黎止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

魔修果真如王掌櫃所言,是一男一女。此刻二人身上皆負了傷,男修胸前開了個巨大的血窟窿,不知靠什麽吊着一口氣,跪坐在地已經快要失去意識,女修身上傷口無數,狼狽地喘息着,滿是恨意瞪着眼前的人。

而在距離他們不遠處倒着一個人,雖然看不清全貌,但黎止還是一眼認出了,那是唐希。

在他們對面的人長發披散,妖氣彌漫在周身。

黎止越過那道身影,看見了他七零八落倒在他身後屍體,死狀與前幾日他和唐希撞到的那具一樣,都是被剖淨了靈脈。

濃重而粘稠的血腥氣順着風鑽入他的鼻腔,胸腔裏仿佛都帶上了粘膩與腥冷感,讓黎止忍不住蹙了眉。

他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同樣也引起了衆人的注意,而那道身影看見他時明顯愣了一下,随後才慢慢擡起頭。

是席洛。

黎止挑眉:“還真是你啊。”

席洛一側垂下的手還在滴血,陰着半張臉看他,沒說話。

“前幾天城裏死的人,都是你殺的?”

“趙平航也是?”

“武試的噬虎獸是你放進去的,對吧?”

……

席洛半個字都沒有答,只是黎止每問出一句後,表情就難看上半分。

黎止觀察着他,心下已經了然,果然跟他猜的八九不離十。

“為什麽?”

聞言,席洛竟然笑了出來:“你指什麽?”他擡了擡下巴,指向身邊落下的屍體,“他們嗎?撞進我的陣裏送死,怎麽能怪我?”

即使彎着唇開口,他眼裏依舊是一陣漠然,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看得黎止不寒而栗。

“那他們呢?”黎止的視線掃過注視着他的兩個魔修,“你們妖修不是一直在向蒼雪嶺示好嗎?”

席洛嗤道:“誰要聽那些老頭子的話。”他眼神逐漸變得有些意味不明,“妖修做的事情,可比你想象中多。”

“為什麽要殺趙平航?”

席洛反問:“怎麽?你們清寂峰難道還要替他做主?”

“噬虎獸運送到宗門時,領頭的人為了參加靈級法器拍賣曾經停在栖雲靈泉,因為散修打架誤傷,趙平航接手時數量就已經少了。”黎止沒管他的冷嘲熱諷,兀自說道,“其實是你把受傷的那三只帶走了,然後用自己的血喂養了它們,再于武試當日放入結界中。”

“如此一來,想必趙平航房間裏那幾個裝着妖修內丹的瓶子也是你丢進去的。”

正是他随着席洛下山,結果反而跟丢,在山下遇到威嚴道長的那一日。

黎止:“在拍賣會中買下青霧環,也是怕萬一帶走噬虎獸被人發現,所以要給自己留個不在場證明。”

“是又如何?”席洛滿臉不在乎。

黎止上前一步,表情發狠:“武試前結界外會晝夜巡查,你怎麽把噬虎獸帶進去的?”

身份已經暴露,席洛徹底不在乎了。他周身妖氣暴漲,單手成爪,猛地襲向黎止門面。

頃刻間劍身與利爪相擊,狂暴的妖力與靈力相遇,星火四濺,黎止退了半步。

席洛手腕一翻,變探為刺,黎止的劍竟然慢了半分,脖頸下方被猛獸尖銳的甲片劃出一道血痕。

傷口的疼痛炸開似的,衣襟也被血濡濕了一片。

越是疼痛卻越能喚醒記憶,之前那些被他忽略過的細節一點點出現在眼前。

黎止單手伸進儲物袋摸回靈丹,腦中靈光一閃:“趙平航…因為武試結束時他發現你的身份了,是不是?杜蒙呢,也是為了這個?”

武試當日趙平航還活蹦亂跳,議事會罪名定下的時候就已經中了引識術,算算時間,興許就是混亂的善後期間。至于杜蒙,他連緣由都不知道,只可能是發生了他意識不到,席洛卻無比在意的事情。

席洛眼中又暗了幾分:“死人不需要知道那麽多。”

地上的陣法不知何時再次被催動,黎止身處其中,只覺得靈力仿佛海水倒,上湧後心頭悶痛,差點嘔出一口血來。

“難怪。”他喃喃道,“所以寧可把青霧環給我也不敢去微元峰,你是怕殿門口那面通緣鏡照出你的原本的妖形。”利爪再次攜風而至,黎止卻毫無懼色,繼續道,“目前為止我都沒說錯吧,席洛。”

求心擋在身前,兵刃相接,黎止只覺得手指都被震的發麻。

“給你?”席洛敏銳的捕捉到什麽。

黎止心頭一跳,他方才滿心都是這些日子一直盤桓在他腦子裏的問題,乃至于一時順嘴就說出來,忘記了自己還頂着賀長風的身份。

他迅速道:“若非如此,清寂峰為何要收你的東西?”

席洛緊緊盯着他,黎止心中擂鼓,面上卻鎮定無比。

那女魔修方才一直安靜在原地,現下似乎從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中聽出了什麽,黎止與席洛纏鬥到一起後她便跑去男魔修的身邊,正掙紮着試圖扶起他。

黎止還沒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麽的,當即就要去攔下他們。

席洛卻沒放過黎止方才臉上一閃而過的猶豫:“你真的是賀長風?”

黎止剛想開口,身後卻傳來聲音:“他當然不是。”

這聲音帶着股詭異的熟悉感,黎止難得出現了一瞬的茫然,他轉過頭,随後直接僵在了當場。

賀長風就站在不遠處,旁邊是同樣眼中帶着迷惘的謝時宴,只不過他的迷茫中還透着些複雜。

錦烏落在謝時宴肩上,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賀長風馬尾高束,衣擺飄揚,手裏握着劍,氣勢凜凜地望向他:“哪裏的賊人為何要盜用小爺的名號?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黎止心裏罵了一句,只感覺胃都開始疼。

好死不死,他的易容丹時效到了。

“師兄。”席洛在一邊喚了聲。

栖雲城散修連續身亡的傳言甚嚣塵上,謝時宴自然也有聽聞。看到滿地屍體的那一刻,他其實已經隐隐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席洛那張平日裏熟悉的臉此刻在眼前卻像是逐漸變得扭曲,令他有些不寒而栗。

“席洛,你……”

“師兄啊。”席洛像是嘆了口氣,“武試就躲過去,拜師大會竟然又躲過去。總是讓人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我只能采取點特別的手段了,這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在說什…”

“不過也真榮幸。”席洛擡起頭,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最後變得有些誇張,“竟然能勞清寂仙尊親自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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