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幻境
第69章 幻境
細數起來, 分開的日子并不久,但是兩人在這中間都經歷了太多心情的起落。
謝時宴連鞋也顧不得穿,幾乎是整個人撲過來,被黎止一把接住, 抱了個滿懷。
感受到手掌下方的肩膀抖得厲害, 黎止一下下地輕撫着,溫度隔着衣料傳到兩人身上, 勾在背上的手又緊了幾分。
他們都有無數的話, 但是一時之間誰也沒開口。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謝時宴蹭在他懷裏悶聲道。
黎止:“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謝時宴聲音發苦:“可, 可我已經沒辦法回宗門了,你何必還為了我去…”
黎止稍微松開些, 将他的臉扳過來,對上一雙比兔子還紅的眼睛:“那你是準備和我解除關系嗎?”
謝時宴一愣。
黎止伸手捏住他的臉:“和我修煉門派不同,就不想要我了?”
他手上用了點力氣,謝時宴吃痛, 閉了下眼睛, 但還是道:“怎麽可能?”
“我更不會。”黎止正色道,“行不行總要先想辦法, 沒有自己放棄的道理。”
見謝時宴神色似乎還有擔憂, 黎止安慰道:“放寬心,說不定以後魔族把你嫁到出雲宗和親呢。”
這下謝時宴除了眼睛之外, 耳朵也開始紅了。
像是剛剛蒸熟,誘人品嘗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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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客也很自覺, 摩挲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幸好某人有先見之明, 在竹筐外面貼了加熱的符箓, 雞湯終于能夠見到外面的世界時還是溫熱的。
好不容易養出了一點點肉, 一離開他的視線, 謝時宴立刻瘦回骨頭硌手的狀态。
原來在昭羽峰忙起來就饑一頓飽一頓,來不唯村後吃的東西更是少得可憐。
不過今晚在黎止的注視下,他主動喝掉了兩碗雞湯後,又開始小口地啃雞腿。
雞湯用料很足,熬得鮮香濃郁,舌尖還能品出一點辛辣,是黎止慣常的做法。
謝時宴問他:“月姨管理膳食一向嚴格,你是如何說服她的。”
黎止聳聳肩:“這跟個原始村落似的,她手藝照我也差得遠着,稍微講講火候掌握和食材怎麽搭,她就迫不及待的讓出來了。”
不止這些,月姨恨不得逮着他教自己,被他看準時機溜了。
謝時宴很輕地彎了彎眼睛。
像是一直緊繃的神經突然就能放松下來。
黎止問他這邊過得如何,他就乖乖照答,不唯村的由來,村民對他的好奇與照顧,以及棉花前幾天抱過來的小狼。
“那是唐希認識的妖修嗎?”
黎止挑眉:“猜得這麽準。”
謝時宴:“一共就兩個,排除賀長風只能是他了。”
蒼雪嶺附近不遠就是妖族的領地,将他帶到後,唐希就提出想回去看看。
當然了,可能也是單純的不想留在這裏礙事。
謝時宴一改前幾日安安靜靜的模樣,什麽瑣事都想說,說到玉琅給他講過的魔族舊事與白桐川一戰時,黎止忽然笑了一聲。
謝時宴不明所以。
黎止語氣裏帶了幾分玩味道:“聖尊少年天才,力挽狂瀾,英姿無人能敵?”
謝時宴結巴了一下:“只是…只是聽說而已。且不提他閉關多年,若活到現在怎麽也有一百多歲,已經是太爺爺那輩的了。”他認真道,“不及你的。”
本以為是安慰,不成想黎止聽完之後表情反倒更複雜了些:“有那麽老嗎?”
于是謝時宴繼續加碼:“很老了,我只喜歡年輕的。”他補充:“最好是只比我大一點的。”
遖颩噤盜黎止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上了。
“你怎麽樣?”謝時宴扯着他袖子,“有沒有受到為難?”
黎止斟酌了一下:“算沒有吧。”
他都沒費什麽勁就解決了,的确不難。
說着,黎止想起什麽,他低下頭,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同心佩。
謝時宴眼眸閃了閃。
喜鵲還在昭羽峰,他在囚室裏只能反複地盯着玉佩。
只是被玉琅帶走的時候還在昏睡中,連這麽重要的東西落下了都不知道,還是到了這裏後,才發現自己什麽都沒能帶來。
黎止撩開他的衣擺,親手為他系上,就像當初他那樣。
他邊打結邊問,仿佛就是很随意的閑聊般:“有沒有人欺負你?”
謝時宴想了想:“誰都行嗎?”
黎止仔細端詳了一下成果:“對,三界之內。九天上的也可以,就是得等等,我先把名字記下來。”
謝時宴勾了勾唇角,然而卻又随着他的話,想起自己解開封印時的記憶。
“沒什麽。”他深吸一口氣,“我要親自去,我有話要問他。”
黎止擡了下眸。
罕見的,謝時宴臉上帶了點堅決的意味。
于是他不再過問,而是也坐回床榻上,兩只同心佩一左一右并排垂在一起,通透溫和的翡色倒映在眼裏。
謝時宴低落的心情随着這個細節又變得雀躍起來,他正想說些什麽,卻見黎止幾乎是瞬間臉色變了變。
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房間另一側推開了窗戶。
他們在屋裏溫存了許久,不唯村的村民基本已都歇下了。寒風從外面呼嘯着灌近來,寂靜的夜色一湧而入。
黎止沉聲道:“誰?”
四野靜悄悄的,只有風撞擊在木窗上的聲音。
黎止來之前僞裝過自己的身份,就謝時宴的話判斷,這裏還是高階魔修在的,而且他不确定村民修為如何,能否對靈力波動有所察覺。
貿然放出靈識,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謝時宴也想起身,卻見黎止已經關上窗回來了。
“怎麽了?外面有人?”
黎止搖搖頭:“難說,魔修那些花裏胡哨的技倆,恐怕是躲起來了。”
謝時宴:“有人認出你了?”
黎止斂眸,似乎是在思考什麽:“那一瞬間的氣息太過濃郁,我總覺得…興許早就在這了。”
謝時宴道:“我前幾天在養傷,對外界反應很遲鈍。連在村裏走動也是才開始的,錯過了什麽沒察覺到也說不定。”
黎止指尖敲了敲桌面,寬慰他道:“不要緊,這裏翻過去另一邊就是唯與宮,也可能只是某個魔修路過,只是我多疑罷了。”
謝時宴的新住處床褥鋪得比原來厚實了許多,新被子也松松軟軟的。
床的寬度足以容納下兩個人,黎止非常不客氣地躺在了他邊上。
以往在出雲宗時,兩人也時常有同榻抵足而眠之時。只是不料如今來到魔修的底盤,竟然也能有類似的體驗。
這些天幾乎沒有合眼的時候,饒是黎止也覺得有些疲憊。
現在道侶就在身邊,懸了多日的心放下來,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夜色已深,身邊的人呼吸逐漸均勻下來。
謝時宴卻徹底失去了睡意。
他緩慢到幾乎是有些僵硬地坐起身,又披上了外袍。
走出房間的一刻,慘白的月光映出他毫無表情的臉。
謝時宴一個人緩緩在雪地裏走着。
離開了院落,甚至離開了不唯村,走向山脈深處。
直至一棵已經枯萎的古老榕樹下,謝時宴終于站定。
他微微擡起頭,紅唇微微抿,墨色的眼眸裏像是醞釀了一場風暴。
他很輕地笑了下:“終于沉不住氣了?看來你也不是全無反應啊。”
“說吧,慕斷,找我什麽事?”
同一時間,黎止握住被子的邊緣,很輕地蹙了下眉。
耳邊像是有什麽聲音在循環播放。
一邊。
又一遍。
像是刻在記憶裏的習慣,他閉着眼睛伸出由手,擡到跟肩膀差不多的位置,就能夠到。
鬧鐘頭頂的按鍵被他按下,世界恢複安靜。
片刻後,他突然坐起身。
環顧四周,深灰色的被子和同色系窗簾、熟悉的天花板吊燈、書桌和帶按摩功能的轉椅、柔軟溫暖的地毯……
這是他在現代的,曾經的家裏。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11-13 23:39:41~2022-11-14 23:57: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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