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先不說外面能不能找到街機,就是程逸現在燒還沒退他也只能回家老實躺着,哪也去不了。

虞見深回去上班前先把程逸和阿姨送回家,然後再回公司。

程逸現在生病,虞見深不在阿姨就得加班,給程逸煮粥,換額頭降溫用的毛巾,忙進忙出。

等天黑虞見深下班回來,程逸體溫已經差不多降至低燒,比白天那會兒好多了,腦門上貼着成人用的退熱貼,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茶幾擺着一碗喝到一半的粥,還有一盤看上去只吃了一口的果盤。

一看虞見深回來了,程逸一下從沙發彈起來,“你什麽時候再跟我打一把拳皇?”

虞見深失笑,“我不是已經輸給你了?”

“你是輸給我了,但是你不服,你還說是你讓我我才贏。”

這可是奇恥大辱!

虞見深笑了笑,“等你好些了再玩。”

家裏沒有體溫計,他特意買了一個耳溫槍回來,消了一下毒走過去給程逸測量體溫。

“還有點低燒,吃藥了嗎?”

“吃了。”

程逸沒有不依不撓,虞見深答應再跟他玩他就老實坐回去,說:“我爸爸明天要來。”

“我知道,你在家等,我去機場接他。”

程逸點頭,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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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就感覺到自己生病虞見深挺緊張,否則他也不會那麽快趕回來就為了帶自己去醫院。

這其實算是情有可原,畢竟他是幫他父母照顧他的,萬一病出個好歹來他不好交代。

但程逸沒想到的是自己都去過醫院了,也打過針,燒也退些,虞見深還不見放松。

半夜他在房間睡覺,睡得迷迷糊糊聽見有人進來,他困得睜不開眼,但是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貼進自己的耳朵,等睡醒了他才反應過來那是虞見深在給他量體溫。

都幾點了,他不用睡覺嗎?

程逸沒有太在意,過了一夜他的燒已經徹底退了,也不頭疼,就是鼻子和嗓子還難受得緊,醫院開的藥他還得接着吃。

程博文航班是下午到江州。

程逸生病在家就沒去機場接人,是虞見深去的。

程博文和虞見深的父親算是老相識,也認識挺多年,程博文年輕時去過慶州,在虞家大院見過還是小孩子的虞見深,那時程逸才兩歲。

轉眼多年,他的孩子長大成人,別人家的孩子也長成了成熟穩重的大人。

程博文提着行李走出來,遠遠就看見了人群中最顯眼,最讓人無法忽視的男人。

虞見深一身黑色商務西裝,臉上有笑,大步流星走來,稱呼程博文為程叔,接過他手裏最大的一個行李箱。

程博文上次見他已是許多年前的事,此時看見他英俊沉穩的面孔,竟一下想起了他十歲時芝蘭玉樹,與其他兄弟姐妹站在一塊的模樣。

虞家門風教導極嚴,講究的就是齊齊整整,有規有矩,上梁要正,下梁不能歪。虞家老爺子就算去世多年,他留下的家法至今也仍在約束每一個虞家人。

仔細說來,虞見深跟他父親虞震廷大概是他們家族裏混得最差的兩個人了,父子倆一個寫書一個經商,和身在中樞高位的其他虞家人相比屬實是算不上什麽。

但這對父子倆又确實是虞家人裏活得最自由的兩個人,自由得都有點不像是虞家的人。

“好久不見了見深,你父親身體還好嗎?”

程博文五官深刻立體,是沒有一點緩沖,一絲柔和線條的英俊,嘴唇很薄,常抿成一條直線,看不出喜怒,是小孩子最害怕的那種大人模樣。

他跟柯彤要孩子算是比較晚了,27歲才有的程逸,如今年近50,時間在他身上還是留下了清晰刻痕,并不是老态,更像一種過盡千帆。

“他很好,在歐洲采風快一年了,還不舍得回來。”

程博文與虞震廷并不經常聯系,連微信都沒有,逢年過節互相發個電子郵箱便是問候老友了。

虞震廷長年待在國外,偶爾回來也是沒幾天就走,虞見深作為他親兒子想跟他見一面都難,更不用說其他人。

坐上虞見深的車,程博文還是沒忍住問起了程逸,“咘咘退燒了嗎?”

“退了,去過醫院好多了。”

程博文沉默點頭,不再說話。

車子停在院門外,程博文只拿下一個行李箱。

兩人走進玄關就看見客廳的沙發後探出一個藍灰色的腦袋,因為感冒鼻音未消,揮手打招呼,“嗨。”

虞見深發現程博文那張石頭一樣的臉幾乎是在看見程逸的瞬間便柔和下來,明明還是沒有表情,但就是能讓人感覺到不一樣。

“嗨。”

程博文學兒子打招呼,換了室內鞋走向沙發,寬厚手掌先揉了揉程逸藍灰色的頭發,再去摸他的額頭和臉頰,确認體溫。

這舉動很平常,但後邊的虞見深連着看了好幾眼,視線回回精準落在程博文碰程逸的手上。

程逸沒有察覺,嘴裏叭叭地跟他好久不見的親爹說話。

和大多數東亞孩子不同,程逸從小就習慣跟父母有身體接觸,他在柯彤身邊一天要被抓着親好幾次,程博文雖然不會像柯彤那樣親他,但也少不了摟抱。

程逸到現在還有一股褪不去的孩子氣跟這對永遠拿他當寶寶的夫妻脫不了幹系,畢竟很少有人家的孩子20歲了還會被父母抱在懷裏。

程博文仿佛一點也不覺得程逸很大只,手臂伸過程逸的臂彎,把叭叭說個不停的青年摟起來,嘆着氣說:“你這破鑼嗓子聽得我頭疼,少說點話吧兒子。”

虞見深笑而不語地走近這對感情好得不尋常的父子,控制視線不要落向程博文的手臂,溫聲問:“程叔今晚留下嗎?有很多房間。”

程博文搖頭,“不了,我住酒店,行程緊張,我等下就得走。”

他只有今天有時間能過來,給兒子送禮物,見面時間很短,他一會兒就得走了。

程逸從知道他是來出差就有只見一面的心理準備,并不意外,只問:“陪不陪我吃飯?”

“下次吧。”

程博文用力抱了抱程逸,松開他去拉帶來的行李箱,他這次來江州只帶了兩個,這個是最大的,裝的全是給程逸買的禮物。

他讓程逸自己看,然後對虞見深說:“走吧見深,麻煩你再送我一趟。”

虞見深有些意外他這麽急,“程叔不跟咘咘多聊一會兒?”

“不用了,我就是過來看他好點沒有。”

程博文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咘咘,少說點話多喝點水,爸爸愛你。”

程逸的話已經叭叭完了,老爸走了他甚至沒有起來送一送,只是在沙發上探出腦袋揮手,“路上小心,別偷偷抽煙。”

程博文罕見地笑了笑,沒說什麽往外走。

程博文這趟來江州是出差來的,有工作,見兒子是順便,忙完就離開,想是來不及再跟程逸見一面。

他自己也覺得遺憾,去酒店的路上話比從機場出來還要少,和剛才在程逸面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虞見深雖然沒怎麽接觸過他和柯彤,但已經能隐約感覺出這對準備離婚的夫妻是同一種人。

這點從他們過分溺愛程逸就能看出來了,那些關懷備至的愛護和言語關心,其實已經有些不合适的肢體接觸,都能表明兒子是他們全部的情感寄托,所以他們才能養出一個程逸來。

虞見深把程博文送到酒店,回公司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地想此時可能在家裏拆禮物的程逸。

他只養了程逸半個多月,怎麽都比不過程逸的親生父母。程博文是程逸的父親,他撫摸程逸,擁抱都是合理的,那是他的孩子,他不應該在意。

可理是如此,他卻希望程博文最好少碰一點。

虞見深知道有這種想法的自己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他只是幫這對夫妻暫時照顧他們的孩子,不是程逸送給他了。

他付出時間和心力照顧程逸,但事實上他對程逸來說就是個外人,叫聲哥但其實什麽也不是。

比如他就不能像程博文那樣,理所當然地摸程逸的臉和額頭。

明明他也很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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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半個月就想跟人家父母争了(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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