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陸然不懂他這話什麽意思，反問一句：“不巧嗎？”

他收回視線，沉默不語，擦過她的肩膀朝門口走去，他身後跟着的秘書反倒在陸然身上停頓片刻，眼中多了一份了然。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時，陸然倏地冷笑一聲，不解地看向艾心，指着他離去的方向發問：“他什麽意思？”

艾心怯怯地搖搖頭，他們這種大人物的心情哪是她能猜中的。

“切，神經病吧。”

陸然嘟着嘴罵了一句，心情十分不爽，氣鼓鼓走到排練室。

剛走到排練室，就看到唐錦已經在拉伸，陸然走到她身旁躺下，把水遞給她，她停下來坐在一旁和陸然說話。

“你的腰怎麽樣了？”

“怎麽傳這麽快？大家不會都知道了吧。”

唐錦喝了一口水，沒忍住笑，“你還不知道咱們劇團，什麽東西傳得最快，就是這種小道消息。”

陸然無奈嘆口氣，妥協了，“行吧，腰有點疼，最近是要多注意。”

警惕地看了一眼門外，沒人經過，唐錦趴在陸然耳邊小聲說道：“《煙雨江南》交給安琦穎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我不能跳，她頂上來很正常。”

“你想得太簡單了，領導現在大力培養她，我感覺《煙雨江南》你是要不回來了，還記得你沒日沒夜地跑巡演嗎？這個舞是你跳火的，現在場場爆滿供不應求，他們開始出來摘桃子了，哪有這樣的好事？”

陸然推推她的肩膀，示意她別亂說，“我現在跳不了，巡演又不能斷，換人很正常，安琦穎實力很強，正合适。”

“真不知道說你什麽了，你這滿身的傷不就是連軸轉巡演落下的嗎？有誰心疼你了？”

唐錦是真心替陸然委屈的，她總是默默付出又不争不搶，最後屬于她的成果都被別人摘走了。

“不說這些了，你不是要考一級舞蹈證書嗎？我來幫你指導練習。”

“好。”

其實陸然是不想再聽這些話了，她不想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那樣活得太累了，腦海中突然閃現姚聿琛的身影，恐懼地搖搖頭，将腦海中的身影打破。

竟然會想到他。

真是活見鬼了。

同時覺得活見鬼的不止陸然，還有姚聿琛的秘書賀年，通過內視鏡看向靠在後座椅背翻看文件的大老板，心中疑惑卻不敢開口，在他第三次偷看之後，收到姚聿琛投來的淩厲眼神，警告的意味很濃。

賀年當下心一緊，感覺脖子周圍涼飕飕的。

“你有事？”

冰冷地詢問，不帶感情。

“沒有。”

這樣子誰敢問，他還不想丢了這份工作。

姚聿琛再次将視線投注在手中的文件上，低着頭突然說道：“以後舞劇團的事你親自盯着。”

“好的，姚總。”

禦玺集團旗下擁有多家娛樂公司，但從事的都是藝人經紀、電視電影投資項目，第一次涉足舞劇團，這個相對來說利潤薄弱的行業。

賀年不敢揣度為什麽要投資舞劇團，這不是他應該思考的事，他只是想着不要錯過什麽細節，投資為的不外乎幾樣東西，利潤和前景舞劇團都是一眼可以看到頭的，不是為了這，難道是為了人？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再次看向姚聿琛，竟然有種心虛感，是撞破老板秘密的後怕，試探着問了一句：“姚總，有需要特別關注的人嗎？”

姚聿琛翻閱文件的手一頓，擡頭看向他，腦海中閃現一個女孩的身影，随即搖搖頭，淡淡開口：“沒有。”

“好的。”

車內恢複安靜，車子迅速朝禦玺集團駛去。

*

一件事，當你以為已經遺忘了，再提起心中還是會有波瀾。

陸然看着卡中突然出現的巨款，還附帶一條陸莫辰的信息。

“這是鄒凱名下財産的70%，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哥。”

她剛把信息發送過去，鄒凱的信息就到了，只有短短的六個字。

“明天上午十點。”

陸然摁滅手機，心中一時唏噓，終究還是到了這步，明天領了離婚證，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她的第一段愛戀第一段婚姻就這樣無疾而終。

這一夜睡得極安穩，第二天早早起床，洗漱好前往民政局。

她到時剛好十點，鄒凱還沒有來，最後一天還是她等他。

等到十點半他才姍姍來遲，淡淡瞥她一眼，眸中是深深地厭惡，沒有什麽感情地招呼她一聲，“走吧。”

陸然點頭，跟着他走進民政局，把準備好的資料交上去，雙方協議離婚，沒有争端，流程走完之後，就拿到了離婚證。

他一秒都沒有多呆，拿着離婚證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然朝着與他相反的方向走去，終究還是分道揚镳，軌跡完全相反的倆個人，再強行拉扯也走不到一起。

将離婚證舉在頭頂遮擋陽光，她在下面笑了，笑得很開心，結束一段錯誤的婚姻，會是正确人生的開啓，再也沒有包袱，不用活得小心謹慎，不用每天等着一個不歸家的人，終于可以恢複她明媚的本色。

拿起手機拍下離婚證，發給左枝。

“姐妹也是有過兩個紅本本的人了，替我開心吧。”

左枝懶得發信息，直接打電話過來，陸然接通了。

“采訪一下陸小姐，現在心情怎麽樣？”

陸然擡頭望着天空發呆，久久回神，釋懷地笑笑，“輕松。”

“那就好，先回去休息休息。”

“嗯。”

回到家将離婚證随手扔到抽屜裏，把窗簾拉上，倒床就睡，睡了個昏天黑地，不知窗外是何年。

一連睡了三天，餓了就起床吃點東西，吃完還睡，左枝有點擔心，直接沖過來把她從床上拉起來。

“要睡到什麽時候？”

陸然迷迷糊糊地張開眼，坐起來看着她，意識慢慢回籠，突然在頭上抓了幾下，頭發瞬間亂糟糟的，她将頭埋在腿上，閉眼待了一會，緩緩擡頭，“我去洗漱。”

左枝看她走路都是飄的，有些擔心，要扶着她，陸然沖她擺擺手，慢慢走進浴室，靠在牆上休息一會，體力逐漸回歸，她才開始洗漱。

聽到浴室裏傳來水聲，左枝懸着的心才放下。

她能理解陸然，雖然嘴上說着釋懷了放下了，但這是她第一個愛的人，第一個與她走進婚姻殿堂的人，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了。

陸然擦着頭發走出來，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看着左枝，“我現在好了，該放心了。”

“你收拾一下，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左枝沖她神秘一笑，“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不說陸然也不好繼續追問，便換好衣服跟着她出門。

她穿了一件明豔的黃色裙子，皮膚白皙又明媚耀眼，裙子長度到膝蓋，露出她修長筆直的美腿，腳下踩了一雙坡跟高跟鞋，身材高挑，練舞讓她養成良好的形态，一切都契合到完美，明媚灑脫。

左枝圍着她不斷驚呼，“姐妹，你也太美了，這一身出去絕對亮瞎他們的雙眼，最美的風景都不及你。”

陸然笑着推搡她，“別瞎說了，趕緊走吧。”

倆人開車前往目的地，是一座寫字樓，将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乘電梯到26樓，電梯剛開，映入眼簾的全是禦玺的logo。

陸然拉着左枝的胳膊，低聲問道：“這是禦玺？你怎麽不早說？”

“對啊，就是禦玺，我費了好大勁才進來的。”左枝眼睛四處巡視，一個漂亮的小姐姐走來，急忙上前詢問：“您好，我們是來學習的珠寶設計師，請問珠寶設計師對接會怎麽走？”

小姐姐轉身指着後面的走道，“往前走，走到盡頭左轉第一個會議室。”

“好，謝謝。”

陸然心裏打了退堂鼓，但看左枝滿臉期待的樣子，她又不好開口，只能跟着她往前走。

走道的盡頭，倆個人在轉彎處與她們相撞，緊接着就聽到左枝驚呼的聲音，“啊啊啊……”

陸然擡頭，正好與姚聿琛側目的視線碰在一起，心裏感嘆這世界真是太小了，視線灼熱，急忙挪開，看向一旁開啓花癡模式的左枝，輕輕拉了她的手，提醒她別太過分。

左枝收起粉絲看偶像的癡笑，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剛才快撞進他懷裏了，他身上好香。”

陸然忽然間想起坐在他車上，聞到過他身上的香味，确實很香，臉頰突然發燙，提醒自己下次記得還他手帕。

姚聿琛不知道倆個女生在私語什麽，眼眸在陸然身上快速過了一遍，不做停留。

他輕輕咳了一聲，打斷倆個女孩的竊竊私語。

“你們是來參加設計師交流會的？”

左枝點點頭，“是的。”

姚聿琛側身看向賀年，“帶她們過去。”

“好的，姚總。”他笑着做出有請的姿勢，“倆位，跟我走。”

賀年帶着她們出現在會議室，場內瞬間安靜了，有認識賀年的，和周圍人說他是姚聿琛的心腹，心腹親自領過來的人想必也不同尋常。

其他人看向陸然和左枝的眼神都恭敬許多，甚至還有些許的讨好。

倆人找了最後排的位置坐下。

賀年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她們，恭敬有禮，“我叫賀年，是姚總的秘書，以後有什麽需要的地方可以聯系我。”

他說話時主要是對着陸然說的，他對她有印象，上次在舞劇團，今天親自安排他帶人過來，做秘書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女生很不尋常。

陸然接過名片輕聲道謝。

賀年走後，其他人紛紛圍上來打招呼寒暄，她們身邊一時圍得水洩不通。

姚聿琛看着手中的財務報表，神情嚴肅，在上面做出詳細标注，完成之後将文件交到賀年手中，裝作不經意問道：“後面還有什麽工作？”

“取消了兩個行程，後面沒有特別的安排。”

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對接大會是不是開始了？”

“是的，剛開始。”

他信步走出辦公室，賀年懵了一瞬便懂了，跟着走到會議室門口，推開門的瞬間，這裏成為全場的焦點，在看清來人時，臺上的高管十分困惑，姚總不是說不參加嗎？怎麽突然來了？

底下的人都很興奮，沒想到能在這遇到姚聿琛，有人開始歡呼，掌聲震耳，在贊美聲中，他緩緩走上臺，到高管讓開的主位落座。

平靜地掃過全場，視線落在那一抹黃色上。

說到這，陸然忿忿看向左枝，“你們設計師是不能穿其他顏色的衣服嗎？為什麽不給我說？”

全場不是白色就是黑色的衣服，只有她穿了亮麗的黃色，就連左枝都穿了白色上衣搭配黑色裙子。

她并不想要這種“特別”。

左枝笑着安慰她，“我也不知道大家今天都穿得這麽正式，但沒關系，這樣只有你是與衆不同的。”

陸然：“……”

一個白眼送給左枝，胳膊支在桌上，單手托着下巴發呆，臉上帶着淡淡的不開心。

姚聿琛收回視線，打開面前的話筒，聲調悅耳，“歡迎大家來參加禦玺的交流會，在座的都是珠寶設計行業的新生力量，你們決定了珠寶行業的未來，相信大家對禦玺也有很多的了解，在這裏我不做過多贅述，我就一句話，禦玺歡迎大家。”

這句話代表的意思太重要了，進入禦玺是每個珠寶設計師的夢想，現在這個機會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卯足了勁想在姚聿琛面前大展身手。

接下來的流程回到高管手中，會議終于恢複原有的走向，姚聿琛的突然出現屬于石破天驚，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來，按理說他是不需要參加這種級別的會議。

不過老板們随心所欲慣了，誰又能管得住。

她們一直說的都是珠寶設計相關，陸然聽不懂，眼睛定格在姚聿琛身上，他像一位天生的上位者，坐在那裏就能帶來底氣，輕而易舉贏得別人的信任。

換句話說，很會蠱惑人心。

屋內的空調像從南極運過來的一樣，肆無忌憚地噴出冷氣，陸然身上雞皮疙瘩起一身，凍得發抖，伸手在胳膊上輕輕摩挲，希望可以增加點熱量。

姚聿琛看到她的舉動，拿出手機發消息給賀年，不一會屋內溫度上升了，不冷不熱剛剛好，陸然嘴角咧笑，感嘆他們的空調還挺人性化。

會議內容分享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是自我介紹，每個人限時2分鐘，用簡短的介紹把自己推銷出去，這對現場的設計師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表現好的可能直接就被預定了。

陸然聽着他們的介紹，每個人都畢業于很優秀的學校，得了很多獎，參與很多重要設計，果然能走進禦玺沒有差的。

差的都被篩選在外了。

輪到左枝介紹，她自信沉穩，笑着看向臺上的姚聿琛和一衆高管，“我叫左枝，畢業于中央美院，目前已參與設計多款熱門珠寶。”她轉身将陸然拉起來，舉着她的右手，将她食指上的戒指展現出來，“大家剛才誇贊的這枚戒指就是我設計的。”

“卧槽……”

陸然這才明白為什麽喊她過來，還非要她戴着這枚戒指，原來是把她當模特了。

姚聿琛看着她的舉動，似笑非笑，淡淡的欣賞一閃而過。

還挺聰明。

衆人齊回頭看向左枝，今天的介紹就屬她的別開生面，期待她接下來要介紹什麽。

她接下來要介紹人。

笑意盈盈地看向衆人，“我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幫我朋友脫單。”

現場一片嘩然，這麽漂亮的女生還需要用這種方式脫單。

陸然簡直沒臉見人，又羞又急，拉着左枝的胳膊坐下，她真的很心累，這輩子都沒這麽丢人過。

現在如果有洞，她一定會毫不猶豫把左枝埋進去。

姚聿琛眸光頓頓，冷冷看向她們所在的位置，若有若無的怒氣萦繞，扯過話筒，沉聲發問：“不知道這位小姐喜歡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