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這般，整個一地獄開局。

但李輕月卻覺着，比起本就風調雨順的魚米之鄉，若能讓常年幹旱缺水，荒漠之地的當地百姓安居樂業，無疑後者的這份功績更惹眼，更能被世人所銘記。

李輕月不禁對那位提出此提議的老臣子，多了幾分好奇。甚至在想，若有機會，能讓她爹李仁跟那老臣子好生把酒言歡一二，一準相見恨晚。

李輕月見慕恒情緒依舊不高，便寬慰道：“殿下，雖說想讓咱荒城的百姓吃飽穿暖，安居樂業，的确不比大皇子那魚米之鄉，難度着實不小。可仔細琢磨着，大皇子若想讓當地百姓那日子過得更好，只怕也沒那麽容易不是。再者說，現在不是已經基本解決了百姓吃飽問題嘛，接下來便是安居樂業了。”

聽琴知雅意，且不說慕恒本就才華橫溢，又有心借此機會試探李輕月及李家人，此刻又豈會聽不明白。于是慕恒十分順滑地借坡下驢，配合着詢問道：“李姑娘，你莫不是還有旁的好法子？！”

“此前若非殿下庇護，我們一家只怕在這荒城也沒那麽自在，輕月及家人自當盡力輔佐殿下。”李輕月不卑不亢地屈身，沖着慕恒行了一禮，繼續道，“殿下，接下來我們或許可以這樣……”

此前，李輕月在家時，便跟李父李母以及自家大哥，不止一次開小會，商議着該如何幫着荒城的百姓，脫貧致富。

當然，最終的目的還是讓他們一家四口，能在荒城生活得更好些。

無疑，很難。

荒城這邊是真要什麽沒什麽，連最基本的生存都困難。好在此前幾個月努力下來，也并非全白費功夫，至少人憎狗厭的口碑，有了明顯好轉。

既然第一步，已經解決了飲水以及基本溫飽問題，接下來無疑便是創收，賺小錢錢。手裏有了銀子，才能買更多的物資，養活更多的壯丁。

所以，就在慕恒親自帶領百姓挖引水渠時，李父李仁跟大哥李叢峰也沒閑着。大哥忙着選種育苗，培植更耐旱且高産的作物。除了大豆外，還真讓李仁層層篩選出了一種類似毛芋艿與番薯雜交的塊莖作物，取名薯芋。

薯芋畝産量還行，口感其實不是很好，除了有點卡嗓子外，吃多了還容易積食排廢氣，但勝在澱粉含量不低。既然澱粉含量不低，李輕月一家便直接想到了在現代那紅薯，能加工成澱粉，以及粉條。

粉條無疑是個好東西，容易儲存方便運輸，最主要的一點，食用後不傷腸胃。

只不過想加工成澱粉，有點費勞動力。好在荒城這邊，真不缺勞動力。

于是，經過李母淩妙音那高超的廚藝，花費了幾天多次嘗試，繼豆腐之後，又一種美食原料粉絲順利加工了出來。

荒城百姓的餐桌上，又添了好幾道以粉絲為主料的美食。

因為這事，原本對李家人一直态度平平的城主趙平，沒少讓自家兒子趙修，悄悄地過來詢問李輕月，明裏暗裏地示意，可還有旁的新奇美食。

李輕月之所以這般費心思弄出粉絲，自然是為了賺小錢錢，賺更多的小錢錢。考慮到荒城這邊的天氣，動不動就漫天黃沙，晝夜溫差還大。若種植瓜果，比如哈密瓜葡萄什麽的，解決了灌溉問題，無疑更有優勢。

怎奈，這交通着實不方便吧。哪怕有修士，能禦劍飛行，日行萬裏，成本着實也不低。

以至于只能将葡萄等瓜果加工成幹果，現在又添了一個旁的地方暫且沒有的粉絲，也算額外多了一筆收益吧。

“只是這樣？！”顯然，對此慕恒并不滿意。

“自然不止。”李輕月原本明亮清澈的星眸亮閃閃的，嘴角微翹，帶着明顯的一絲得意。瞧着李輕月那一臉趕緊誇獎的可愛摸樣，看得慕恒癢癢的。

偏偏慕恒隐忍了下來，不得已，李輕月只好清了清嗓門，故作正經地壓低嗓音繼續道：“殿下，您應該還記得，之前我大哥讓當地百姓帶他去周圍沒少轉悠吧。”

“嗯。說起來那産量不低，味道着實有些難下咽的薯芋，便是李兄發現的。怎的，又發現耐旱高産的作物了？”

李輕月搖了搖頭。

“能吃的作物暫且沒發現，不過發現了一處礦産，瞧着像是鐵礦石。”

“鐵礦石？！”原本還慵懶地斜靠在床上軟枕上的慕恒當即直起了身體，甚至情緒一激動，一把抓住了李輕月的手，不确定地再次詢問道，“你當真能确定是那鐵礦石？！”

鐵礦石，那是能提煉鐵礦的重要戰略物資。

不僅僅是能鍛造成武器的鐵礦，包括銅礦，金礦甚至鹽那都是國家頂頂重要的戰略物資。歷朝歷代，都只允許官府經營。民間尋常百姓，壓根沒資格私自運輸買賣經營，輕則打板子，重者抄家掉腦袋。

此前，李父李仁提議，将那海水過濾成可以引用的淡水，順道提煉出海鹽。李輕月并沒意識到這是私制私鹽，是要砍頭的重罪。幸虧最終有慕恒兜底，這提煉海鹽的法子也讓官府那邊接手了。

沒辦法，誰讓鹽自古都是非常重要的戰略物資咧。

事後，李輕月也是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嗯，大哥說是鐵礦石，不過儲量怕是不多。主要還是石英礦。”

“石英礦？！”比起能鍛造成武器的鐵礦，石英礦什麽的，慕恒就沒那麽清楚用途了。

“石英礦可以加工成玻璃。那也就是……”李輕月想了想，找到了最接近的一個物品，“琉璃。一種産量低，透明……”

慕恒擺了擺手，要說不失望那是騙人的。畢竟慕恒在京城皇宮是見過所謂的琉璃的，比起玉石翡翠這些，琉璃産量的确很少。只是因為光澤度不如旁的玉石，若不是産量很少，只怕沒多少權貴将琉璃當珍品。

“那玩意兒，據說十分難得，只有在火山噴發後，足夠幸運才能發現。”慕恒隐隐想到了什麽，半眯着眼，看向李輕月，“怎的，你知道如何提煉那琉璃？！用那石英……礦？”

“差不多吧。”李輕月暗道了一句，只要學過初中知識，那不就是基本常識嘛。

之後的大半個月裏，慕恒主要還是躺在床上好生的養病，畢竟想要将身體殘存的毒徹底排幹淨，還得持續喝上好幾個療程的苦藥。更何況，慕恒壓根不樂意吃藥，只能讓李母淩妙音換着法子做成各種藥膳。

而藥膳的效果，自然沒法跟苦藥相比。

沒辦法，就是這麽任性，李輕月還能怎麽辦？！

至于李輕月，則又忙碌了起來。好在荒城雖荒涼了一點，打鐵鋪子還是有的，煉礦的作坊在官家的統籌安排下，也很快搭建了起來。

當第一桶燒得紅通通的玻璃液體從火爐中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澆入事先壓制好的模子中，再經過定型淬液冷卻等一系列操作，一個造型樸實半透明的玻璃瓶最終成型。

哪怕造型普通了一些，哪怕因為第一次沒多少經驗，混入了好些雜質，以至于整個玻璃瓶看起來渾濁，不夠通透，甚至同時制作出來的另外幾個還有裂紋，最終成品率有點低，架不住也成功了不是。

真的挺好的。

慕恒得知燒制成功時，已經能起身，甚至在人攙扶下，能在院中走上幾步了。

“當真？！”

“當真！”趙修撓了撓頭，語氣中帶着幾分遺憾，但更多的還是驕傲，“就是燒制那大瓶子成品率太低了，十個裏最多也就出一兩個而已。”

“其實也并非一定要燒制大物件的。”李輕月之所以這般說，自然是想起了上輩子，那非遺技藝裏，不就有用玻璃制成的花花果果，以假亂真嘛。

便簡單得提了那麽一句。

事實證明，真的不能小觑任何人，而高手果然隐藏在這市井之中。

這不，慕恒聽了李輕月的建議，當日建造玻璃作坊時便在整個荒城招募，尤其本身從事燒窯的工匠。雖說一開始燒制瓦罐陶瓷的匠人從未接觸過玻璃，架不住有些技藝還真是想通的。何況從來不缺才思敏捷的天賦選手。

于是，沒幾天功夫，尤其得了李輕月點撥後，一朵朵以假亂真的玻璃花便燒制了出來。甚至因為工藝的關系，在第一步石英礦提純加工成玻璃原液過程中，其中的雜質沒法徹底清除幹淨，如此一來，每一爐玻璃原液冷卻後，都存在個體差異。

這般直接表現在成品顏色的明顯差別。

以至于，每一朵玻璃花，每一個玻璃瓶子，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獨一份，李輕月便知道，那全是小錢錢啊。若全須全尾地運到京都，再稍稍整點噱頭，絕對可以賣出高價！

至于路上路途遙遠，玻璃制品不易保存，極其容易損毀這些缺陷，有了儲物袋，那還是問題？！

也就是此刻荒城已是深秋時節，隆冬将至。屆時，動不動北風凜冽暴雪來襲，路上不太好走倒是真的。

而現在，也是時候往京都那邊送年禮了。

“殿下，您看這些年禮是否……單薄了些？”這一天慕恒底下的親信，送來了禮單。禮單上，所備下的年禮，都是荒城這邊的土特産，比如葡萄幹等果脯。

最多加了新吃食豆幹跟薯芋粉，原本粉絲都被摳下了，不過最後到底還是裝上了。

至于那些玻璃制品……顯然沒在禮單上。甚至儲備量并不多，但肯定能裝備上萬軍士的鐵礦，以及海鹽，都沒在禮單上。

李輕月隐隐也意識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