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燎原

燎原

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或是隐忍蟄伏，或是不堪重負，是這樣的，那樣的人都站在了一起，一齊向這個統治他們的龐大帝國亮劍。

就像秦國曾興兵征伐四方，它因兵戈而起，也最終要倒在兵戈之下，這是屬于它的始終。

這個國度以驚人的速度崛起又用極其短暫的時間走向了末路，楚人占領了它的首都後，用殺戮和大火毀掉了一些它光榮歲月的見證，還自傲地想從前再強大又如何，現在還不是全都灰飛煙滅了。

可是一陣微風吹過尚能帶起塵埃，一個王朝的印記又怎麽完完全全消散。就像是已經毀滅且從沒複辟的楚國也留下了光輝燦爛的文化，而它的老仇人留下的也許是一個有深遠影響的思想。

帝國覆滅後，戰争依然沒有停息，曾經的盟友開始劃分勝利的果實，勝出的并非那個六國遺落的貴族，而是一個小小的泗水亭長。

“難道漢軍已經占領了此地嗎，為何四面全是楚歌的聲音？”一個女子走進軍帳問面前的男人，她生的是美麗非凡，只是神情沉靜地過分，眉宇間也萦繞着解不開的愁緒。

那男人就是項王，女子就理所應當地應該是虞姬了。

項王并沒有回答虞姬的問題，而是問:“你怎麽來了。”說話時，手上還擦拭着寶劍。

虞姬看着他手中的劍，那把劍跟随着項羽南征北戰，不知沾染上多少人的鮮血，只是看着就感覺殺氣騰騰，寒光四射。

可是虞姬卻不害怕，還徑直走向前，從項羽手上拿走了劍。

項羽蹙眉，“你幹什麽？”

“我不如這把劍好看嗎，為什麽我來了大王只看劍不看我呢。”

“無理取鬧，快快離開這裏吧。”項羽不耐，要讓虞姬離開，可虞姬卻置若罔聞，“走，走去哪呢，這四面不都是漢兵嗎，我是想着，做不了什麽，陪你說說話也是好的。”

虞姬的話讓項羽無言以對，是啊，她能去哪呢，自己又該去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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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悲從中來，詠嘆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說完，他的頭也懊惱的垂喪了下去。

以往這樣的時刻，虞姬都會用雙手捧起他的臉，說些寬慰的話，可今日她只是撫摸着手中項羽的佩劍，譏諷他:“從前是大王說喜歡妾，要一直帶着妾永不分離，而現在大王是怨妾成為你的累贅了。”

“怎麽能這樣說。”項羽閉眼不再看他。

虞姬就一個人自說自話，“古時，有個叫尾生的癡情男子，為了信守對心上人的承諾寧願溺亡于水中，如今，這世上就要多一個癡情的女子，要為大王您的意氣犧牲了。”

說着，虞姬就把手中的寶劍橫在頸上，高聲吟唱，“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在之後，暗沉的血色就噴湧而出，虞姬的身體也不受控的向後倒下，不過卻不是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項羽只是靜靜地看着懷中的虞姬，什麽都沒說，反而是虞姬在徹底閉上眼睛前，費力地碰了碰他的臉，氣若游絲道:“我心裏，你算不上什麽英雄。”一代佳人就此玉殒香消。

虞姬的歌引來了很多軍士，他們察覺到了驚變，但卻不敢進去，只是小心的守在外面，而帳內的項羽抱着虞姬逐漸冰冷的身體，突然握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我找不到你的去處，但也絕不允許你有被別人奪走的可能。”

“不過我也快去陪你了，雖然你我也并非夫妻，但千秋萬代怕是都要做一對情癡。”

接下來的故事，不必多贅敘，左不過霸王命短，沛公稱皇。

舊日的帝國被一個新的帝國所取代，不同的是，這個新王朝的統治，是一段漫長而悠久的時光，他為這片土地永遠地留下了一個堅貞的民族。

而此刻，楚漢的戰鬥終止了，這片土地上的戰争卻從未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