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跡

心跡

“成過婚,可當時的心情已經忘了。”

“你的記性真是差。”

扶蘇只說是時間太久遠了,因為他連自己所娶的妻子的面容都模糊了。

為了遵從皇帝的命令,剛成婚的扶蘇就離家赴邊,最後死在了那兒,再之後,他就不知道自己當時所娶之妻的音信。

如今已有百年了,妻子應也不在這個世上了,妻子嫁給他,他應該盡一份責任,可卻把苦果都給了人家,這太讓人慚愧了,也不知道妻子是以怎樣的心情度過這一生。

他把自己的愁緒訴說給了劉據,設想也許會得到孩子天真的回複,可劉據的言語倒是有些讓他意外

“哪能怎麽過啊,你死了就再嫁個新丈夫呗。”

這樣的事情稀松平常,劉據還小也見得多了,他還頗為大度的安慰,“你也別慚愧,你連人家長什麽樣都記不住,她指不定也把你抛到腦後了,少自作多情了。”

扶蘇啞然,只想着破小孩說話真是太不客氣了,明明他身邊的長輩都不這樣。

“肯定會再成親,然後活到很老哦。”

“謝謝。”

扶蘇笑了,看來也不是完全的看不懂得安慰別人。

劉據之後也不敢再提這件事了,準确的說是他不再打聽扶蘇的所有事了,這個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哥哥太脆弱,說多了他又要難過嘆氣。

再者就是,他其實覺得成婚和找個玩伴一樣,高興就在一起玩,不高興就分開,為什麽有那麽多責任或者是憂慮呢,這真不是一件好事。

轉眼又過了幾年,做皇子和太子是有區別的,不知是因為身份的轉變還是年齡的增長,他和自己母親姐妹還有舅姑的見面少了,和老師在一起的時候變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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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據每天都無聊,好在扶蘇一直在,他才好受點了,雖然扶蘇性格很悶。

“我們認識好幾年了,你會離開嗎,還是一直跟在我身邊。”

扶蘇據實說,“我也不知道。”

劉據撇嘴,也不想理他了,可是扶蘇倒有話對他說,“今天去看皇後,為什麽知道裏面有小皇子就走了呢?”

劉據覺得他問的很蠢,“當然是我不想看見他啊。”

“他是你弟弟。”

“他是王夫人的。”劉據說完指了指自己,“我母親姓衛,他不是我弟弟。”

扶蘇無奈笑笑,“可是你們的父親是一個,如何不是弟弟了。”

“你真啰嗦。”劉據不耐煩了,“他又小又鬧人,哭的像貓兒一樣,本來就不招人喜歡。”

“你小時候也鬧人,不過哭的像打雷。”

原本躺着的劉據一個挺身就站起來了,要不是碰不到扶蘇,他直想捶他兩下,最後他只氣急道:“我是太子,他是個普通皇子,本來就和我不一樣吧,我為什麽非要對他和顏悅色。”

“何況不都是一個娘生的孩子更親切嗎,常來常往的姑姑和父皇都是太後生的,我也愛我的母親生的親姐妹。”

“可你是你父皇的兒子。”扶蘇低首,“在他的眼裏,只要是他的孩子,是沒有親疏之分的,你對待其他兄弟姐妹也應該和顏悅色。”

“這是虛僞,我不喜歡他們,他們也不真心待我,讨好我亦或是暗地裏讨厭我,都讓人厭煩。”

“外人待你如何不影響你待人的。”他走劉據身邊,雖然碰不到但也感覺近了。

劉據轉臉不看他,他是一個很倔強的孩子,從小就如此,而且他也不耐有人總和他對着幹,是有些唯我獨尊的,就像是他不喜歡皇弟,也有其他原因并沒有說。

他時常能聽到一些別有用心的議論,例如說有了新皇子出生自己就不在特殊了,不是唯一了,他應該叫母後把這些人趕出去,但只是不了了之。

他想,一個貓兒似的柔弱的小孩兒想踩在他頭上,憑什麽。

父皇生了一個兒子是珍惜一個寶貝,有兩個兒子就變成飼養兩條狗了嗎,再叫他們每天圍在腳邊搖尾乞憐掙得他的關注,要是這樣還不如不出生,死他母後肚子裏。

這個想法要讓他身邊人知道一定會感到驚心,可是也沒多奇怪,因為這個年紀對于天家來說不小了,只是扶蘇或是他的親人才覺得他還不大,卻忽略了成長中的陽光和陰影都同存的。

他這些想法自己不說,扶蘇也不會想到,他只是循循善誘,像一個慈和的智者,“有些時候,人所做的不一定是所想的,我總認為跡比心更重要。”

“誰能真正的表裏如一呢,但是讓人覺得你是一個寬仁的好人總是沒錯的吧。”

“可父皇也不是個寬仁的人呢。”劉據小聲道,接着他就反應到,沒有人有資格評價一個皇帝是怎樣的,尤其是活着的皇帝,是不會犯錯的。

扶蘇語氣溫和,神情卻嚴肅“你不該說這樣的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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