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一局剛結束，沈聽瀾并沒有着急開下一局。
他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擊着。
“餘瑄，剛剛那一槍......”他欲言又止，仿佛在組織語言。
“剛剛那槍帥不帥，但凡我晚了一步，你就死了，咱就輸了！”餘瑄又露出了自豪的小表情，不得不說，要是一直呆在原地等隊長命令的話，還不知道這局要輸的多慘呢。
“帥是帥，但是......”沈聽瀾不想打擊小孩的積極性，但他不得不說，“在比賽過程中，任何行動都是要聽從指揮的統籌的，你知道貿然行動會造成多大的風險嗎？亦或者說，你的一個小小的轉變會造成整個方針的轉變嗎？”
餘瑄被問愣了，“可是，可是，我要是不開槍，你就.....”
“在我沒有向你求助之前，你一定要絕對相信你的隊友。”沈聽瀾努力壓抑自己的語氣，不讓它顯得過于嚴肅，但是該說在前面的，他必須要說。
“可是，可是我們贏了呀！”餘瑄突然覺得，面前的沈聽瀾變得很陌生。
“但你能保證次次會贏嗎？”
“我不理解。”餘瑄站起身來，“也許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危急時刻，你怎麽能判斷自己一定能躲過這一刀，如果你的計算出現了偏差，沒有躲過這一刀，那我們又該怎麽辦？認輸嗎？”
沈聽瀾的聲音也帶了些微愠，“我能保證我不會死。”
“我也能保證一槍斃命。”餘瑄據理力争。
兩個人誰都不願退讓，場面一度有些僵持。
“那個，你們都先消消氣。”賀昌黎跳出來解圍，“雖然隊長說的很重要，但是小瑄說的随機應變也是我們應該具備的......”
“但，指揮，更重要。”林逸默默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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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團體戰中，指揮至關重要，因為他要統籌比賽場上的情景變化，如果出現一個額外變量，那會完全幹擾到整個戰局的變化。
“林逸你先別摻和。”賀昌黎向林逸擺了擺頭，現在就已經夠亂的了，就別在火上澆油了。
“那個，別着急啊，咱們慢慢說，慢慢說......诶，小瑄，你去哪兒？”他還想在中間調和調和，只見餘瑄已經站起身來，向訓練室外走去。
“我再想想吧。”說完，他轉身離去，沒再看其他人。
“別啊，有什麽事，咱們解釋清楚......诶，別憋在心裏啊，有什麽事當場解決！”賀昌黎攔不住他，又轉頭看向沈聽瀾，“隊長，這......這可怎麽辦啊？”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沈聽瀾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默默坐回原位，“把喬洛洛叫下來，繼續訓練。”
幾人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再說話，生怕觸怒了隊長，變成被殃及的池魚。
一整個下午的訓練都在一種低氣壓中度過，直到到了晚上的直播時間，才稍稍有了好轉。
沈聽瀾直接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
他已經好久沒有直播過了，所以晚上幾乎不在訓練室。
“呼——”賀昌黎拍了拍自己的小心髒，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洛洛，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啊，我真的他害怕兩個人掐起來了。餘瑄是真的剛啊，隊長臉色都黑成那樣，還退都不退的。真漢子，我佩服。”
“但其實，這倆人氣生的完全沒有道理啊。”喬洛洛從他這裏聽完了故事的來龍去脈，完全摸不着頭腦，“我覺得他倆說的都挺對啊，團戰的時候就是要聽指揮啊，但是指揮也不可能完全考慮到任何一個細節，有自己靈活處理的方法，這兩點，并不沖突啊。”
對于喬洛洛的話，賀昌黎舉雙手贊同，就是不知道這倆人是哪根筋搭錯了，中午還你侬我侬的，下午就劍拔弩張了。
“唉算了算了，我們直播吧，讓他們自己解決去吧。正好我還有30個小時沒播呢。”賀昌黎裝作漫不經心的攬着喬洛洛的肩膀，帶着他向機位走去。
“等等，今天幾號啊？”
“21啊，怎麽了？”
喬洛洛突然間頓住腳步，21號的話。
他看了眼身邊的賀昌黎，也就是說，還有不到半個月，就到他的生日了......
沈聽瀾在俱樂部找了一圈，完全沒有餘瑄的影子。
他掏出手機，直接撥了過去，沒人接。
「你在哪，我們聊聊。」
信息發出去了很久，依舊沒有回複。
“操。”
沈聽瀾不知道多久沒罵過人了，他想抽煙，想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揪過來好好的教訓一頓，但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微信上的小紅點讓他更加煩躁，點進朋友圈去一看，就在剛剛，餘瑄給喬洛洛今天晚上發的外賣照片點了贊。
“砰！”
只覺得來到了火山爆發的邊緣，沈聽瀾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受了。
好久沒有！
他一直都展現出理智、淡漠、冷靜的一面，很少有這樣的情緒變化。
憤怒、急切，甚至是無奈。
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甚至說事情已經漸漸開始影響他的決定。
沈聽瀾努力地想要控制，想要變回原來那個理性的他，但他做不到，但凡和餘瑄相關的事情，最終都會改變他原本的計劃。
“唉。”
沈聽瀾嘆了口氣，他最終還是妥協了。緩和了下語氣，給餘瑄發了條語音。
「你在哪，我去接你。」
餘瑄現在沒時間回複他的消息。
震耳欲聾的音樂刺激着人的聽覺，舞池裏人影攢動，肌膚貼近的觸感，激活酒吧裏每個人的感官。
裴晗找到他的時候，這家夥就已經不省人事了。
“瑄瑄，瑄瑄。醒醒，醒醒。”裴晗嘗試着晃了晃他。
餘瑄此時的意識已經有些渙散了，他勉強睜開眼睛，看了眼裴晗，開始嘿嘿的傻笑。
“晗哥......今天又差一點......你........氣不氣.......”
酒吧彌漫的煙酒味不停地碰撞他的嗅覺，裴晗揪住他的衣領，連拖帶拽的把他帶了出去，還順手摸走了他懷裏的手機。
“嘔——”餘瑄扒着酒吧外面的垃圾桶吐了起來。
裴晗就站在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着消息。
見他吐的差不多了，裴晗拿着衛生紙小心地把他從垃圾堆裏撿出來。
“餘瑄，我以前是跟你說吧。”他拍了拍餘瑄的小肉臉，“以後再去酒吧，別叫我來救你。”
“嗚嗚嗚，我被......男神......罵了嗚嗚嗚。”
又聽到餘瑄提及他的男神，裴晗只覺得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行了，起來吧。”裴晗伸腳踢了踢他，“別裝了。”
這一提還真神奇，餘瑄這個人都清明起來。他睜開眼睛，默默吸了吸鼻涕，整個人都嘤嘤的，渾身上下都是戲。
“唉，第一次覺得，千杯不醉，也是一種痛苦。”
裴晗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是是是，你厲害，你nb，行了吧。”
“不是，你說沈聽瀾是不是多少有點問題。”餘瑄氣急敗壞直跳腳，“我救了他一命，他不感謝我就算了，反而還不停的苛責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
餘瑄說的義憤填膺，轉頭看了眼裴晗的臉色，略帶些歉意的說：“抱歉啊，又提到你的傷心事了。這大概是你第......我已經記不清是多少次了，真抱歉啊。”
他的口氣可一點都聽不出抱歉。
“呵。”裴晗冷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了過去。
“忘記告訴你了，我剛剛拿錯手機了。”
餘瑄有些懵逼地接過手機，就聽他又說到：
“哦，忘了告訴你了，我剛剛好像會錯消息了，不小心回了你的消息。”
餘瑄沖他眨眨眼睛，等待着他的後話。
“回的那個人叫......好像叫......沈聽瀾......”
“我操，快把手機還我！”聽到這餘瑄可是坐不住了，他一把奪過自己的手機，看着上面明晃晃的定位，只覺得心裏一口老血要吐出來。
“裴晗，我艹......”
“你還有5分鐘的時間。”他看了眼手表，金絲眼鏡更顯得他文質彬彬，“從俱樂部到這裏的車程只需要15分鐘......”
“餘瑄！”
沈聽瀾已經站在他們的面前，一把拉過已經呆若木雞的餘瑄，語氣不善的說着：“你喝酒了？”
裴晗默默搖了搖頭，他好像不小心算錯時間了。
亦或是說，這位大哥，急切到連5分鐘都等不及了。
“我.....哪敢喝酒啊......”
剛剛還橫的不行的餘瑄現在也只能小小的縮成一團，他求救的望了眼站在一旁的裴晗，只換來了他一個無情的後腦勺。
“隊長，要不，我們回去吧......”
餘瑄慫了，是真的慫了，他只是想喝個小酒放松一下啊，沒想到裴晗直接給他請來這麽一位大神，在他的注視下，餘瑄還怎麽敢放肆啊。
“你是誰？”
或許是他求救般的眼光起了作用，亦或是裴晗的氣質過于引人注意，沈聽瀾在确定他沒有受到什麽傷害之後，轉而将目光轉向了裴晗。
“我？”裴晗收斂了與餘瑄在一起時的玩世不恭，恢複了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沈隊長您好，我是Wolf戰隊的裴晗。”
“你就是今天那個國王？”沈聽瀾對無關的人向來沒什麽印象，只是沒有被自己擊殺的獵物讓他一時間有了點印象。
裴晗嘴角含笑：“有幸和沈隊長交過手，雖敗，但不恥。”
你打了很久都沒殺死我，最後還要別人補槍，我不恥，你恥不恥就不知道了。
“我對不是自己親手終結的對手沒有印象。”沈聽瀾絲毫不讓。
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在我面前叫嚣。最後還不是被我的隊員殺了嗎，都用不着我動手。
“沈隊長記性挺好啊。”
別口是心非了，沒有印象還不是一見面就記住我是國王了。
“裴先生挺會說話啊。”
別裝模作樣了，明捧暗踩這一套玩的挺溜啊。
餘瑄站在旁邊，後悔沒從酒吧裏順幾把瓜子，看着兩位大佬針鋒相對，不配個瓜子真是可惜了。
“餘瑄，你和他很熟嗎？”沈聽瀾轉頭問他。
餘瑄下意識點了點頭，在看清他的表情後瞬間搖了搖頭。
裴晗做出一臉失落樣，“瑄瑄，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看熱鬧不嫌事大，直接站在旁邊火上澆油。
“不是，我不認識你，你愛滾哪去滾哪去！”開什麽玩笑，看看沈聽瀾的眼神，他還想活着好不好。
“行吧，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了。”裴晗向餘瑄眨了眨眼睛，在丢下最後一個炸彈之後，心安理得的離開了。
現在只留下沈聽瀾和餘瑄兩個人。
沈聽瀾沒有說話，帶頭往俱樂部走去。
昏黃的路燈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兩個影子相互交織在一起，看起來十分親密。
沈聽瀾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餘瑄。
路燈投射下來的光線将他完全包裹在沈聽瀾的陰影之下。
猶豫了很久，沈聽瀾終于開口了。
“餘瑄，我們聊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