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遭遇殺手時
遭遇殺手時
謝千言仰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一直在等我?吃晚飯了嗎。”
慕言笑道:“還沒有吃,但我買好了食材,準備等你回來再做……免得待會兒菜涼了。啊,徐先生、巫先生,晚飯跟我們一起吃吧?”
他的每一句話聽起來都是那麽自然,謝千言不準備去分辨他是不是在演戲,但該有的防備心卻不能丢掉——
前兩天巫爾涯在飯桌上給他和徐袤下藥的事可還歷歷在目。
謝千言沖他露出微笑:“今天我來做飯吧,突然有做飯的興致了。”
慕言睜大了眼睛,身體探出欄杆驚喜道:“真的啊?可你下午出門奔波了那麽久,需要我幫忙打下手嗎?”
謝千言低下頭朝民宿裏走去,“不用,我動作很快。”
徐袤此時也仰頭對慕言笑了下,道:“我和爾涯晚上自己吃,明天見吧!”
慕言趴在欄杆上點了點頭,待三人的身影從眼皮子底下消失後,他臉上的笑容中透出了一抹歉意。
晚飯時慕言依然表現得很捧場,将謝千言做的飯菜吃的一幹二淨。他們也算同居了好幾天了,晚上各自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斷斷續續交談了幾句後,便早早地熄燈睡覺了。
窗外的風越刮越大,積累了一天的陰雲終于化作雨點砸了下來,初時便來得急促而激烈,幾分鐘的功夫過後,便已下成了瓢潑大雨。
謝千言背對着慕言的床位睜開了眼睛,潮濕的風吹進了房間,只見兩米開外的陽臺上,雨水在欄杆上不斷擊打、下淌,而欄杆外,茫茫雨幕籠罩住了黑暗中的一切。
危險的預感來得突兀卻又強烈,刺眼的白光伴随着“轟隆!——”的巨大雷聲倏然響起,謝千言一把抓起枕頭擋住頭臉,翻身滾到床下。
“嘩啦啦!”窗戶碎裂的刺耳聲音驟然響起,伴随着飛濺的玻璃渣子,謝千言蹲在床邊一邊看向闖入者,一邊飛快地從腰後抽出了傍晚做飯時藏起的水果刀。
身後的慕言似乎也猛然驚醒了過來,連忙喝道:“誰!想幹什麽!?”
漆黑的房間中,高大的闖入者渾身黑衣打扮,連額頭與口鼻都用黑布仔細蒙着,顯然是有備而來。
謝千言飛快地在心中揣測着來人的身份與動機——謝鸩派來的?想幹什麽?是想提前劫走自己帶回去、還是幹脆來殺人滅口避免自己返回身體後找他報複?還有、身後的慕言,又将扮演怎樣的角色?
心念電轉間,闖入者也沒有什麽廢話,手裏的鐵棍毫不含糊地朝謝千言招呼了過來。
謝千言倒退着往後躲避,他以前是習過武的,陣法之外與人打鬥多是用劍,此刻雖是凡人,手裏的武器也不太夠用,但只是肉搏的話他應該是能逃出這個密閉空間的。
床上的慕言沒被當成目标,卻赤着腳跳下床迎了上來,他一把拽起臺燈便狠狠朝闖入者揮去,吼道:“住手!我報警了已經——”
謝千言被慕言擋在了身後,但沒安全幾秒,莽撞的大男孩便被一腳踹中了肚子,□□着彎下了腰去。
冰冷的鐵棍再次帶着破風聲砸向了自己,謝千言且躲且退,當後背馬上就要靠上門板時,卻聽闖入者終于冷哼了一聲,語氣中滿含戲耍般的嘲弄笑意,左手突地伸向了衣兜。
謝千言只覺得頭皮一麻,黑洞洞的槍口下,理智卻來得比慌亂更快,他反手握緊手中的水果刀,身體驟然發力主動撞進了闖入者的懷裏。
“砰!”闖入者為了躲避謝千言的刀子,下意識就一躲——子彈打偏,射穿了門板,發出刺耳的炸響。
子彈聲響起的一瞬間,謝千言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這位闖入者是真的沖着他的性命來的。剛才如果他沒有及時選擇撞上去,子彈絕對會落在他的身上!
這人到底是誰派來的?!難道……真是謝鸩?!所以他剛才在那別墅中是自作多情了?謝鸩那玩意兒,真他媽是恨死了自己?!
短短二十來天裏連續兩次面對生死瞬間,還很可能都是同一個人幹的好事,謝千言再冷靜,也控制不了胸口的憤怒了。
趁着兩人間的距離還沒有重新拉開,謝千言抓住闖入者準備轉身回手再次射擊的短短間隙,狠命将手裏的水果刀朝着對方的眼睛刺去。
“噗呲!——”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球破裂聲倏然響起,綁匪慘叫一聲,渾身顫抖着伸出手想要握住謝千言拿刀的手腕。
謝千言扯了扯唇角,左手握着水果刀柄在闖入者的眼眶中一點點碾磨旋轉,同時眼疾腿快地踢向了闖入者手裏的槍。
黑色的手槍重重落地,謝千言猛地将水果刀再往裏送了送,鮮血噴濺時,他利落地蹲身撿起了槍。
慕言先前本來是痛苦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謝千言再次看向他時,發現他正半跪在地上,似乎是起身剛起了一半。
謝千言收回目光,冷淡地道:“如果你還是小孩子的話,現在把眼睛閉上。”
話音未落,謝千言穩穩地扣下了扳機。
“砰!——”闖入者的額頭炸開了血花,随即重重倒在了血泊中。
慕言似乎整個人都傻住了,渾身僵硬地跪在原地,眼神直愣愣地盯着謝千言。
謝千言放下手,平靜地走到床邊拿起了慕言的手機:“要報警嗎?報了也沒關系。對方主動攜帶的槍支,顯然是蓄意殺人,我這算正當防衛……或者防衛過當?”
當手機遞到眼前時,慕言的眼神終于緩緩聚焦了。只是眼睛對準的并不是手機,而是謝千言。
謝千言低頭看着他,黑暗中,窗戶碎裂的陽臺外再次閃過了白色的閃電,一地的碎玻璃與斑駁的血跡中,少年臉色蒼白的仰頭盯着自己,嘴唇抖動着開開合合了好幾遍,才發出聲音:“……你、你沒事吧?你還活着吧?!”
謝千言皺着眉,仔細地分析着慕言的每一個細微的肌肉表情。震驚、恐懼、憤怒、慶幸……幾乎沒有破綻,只除了,他似乎後怕過頭了。
才認識多少天,再喜歡自己,會怕成這樣嗎?或者,人類的情“愛”就是這麽不合理的存在?
謝千言挑了挑眉,沖他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我沒事,目前至關重要的是怎麽處理屍體——那我先聯系徐袤他們吧。”
慕言怔怔地點了下頭,就那麽跪在地上,眼睛緊跟着謝千言的身體,看着他繞到床邊拿起了他自己的手機,撥通了電話。
淅淅瀝瀝的雨滴聲中,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徐袤,我們剛剛遭到了襲擊——”
……
“嗯,對,我已經把他殺了,目前的問題就是,屍體要怎麽處——”
謝千言的聲音戛然而止,謝鸩眼看着謝千言往床邊晃了晃身體,緊跟着便無力地倒在了雪白的床鋪上。
“千言?千言——你怎麽了?”電話那頭,傳來徐袤焦急的詢問聲。
謝鸩猛然喘了一大口氣,用力撐了撐地面卻發現自己身體癱軟得連站都站不起來,極度的恐懼中,他不顧地上的碎玻璃,一步步爬到了謝千言的身邊。
“砰!是誰?!——嘟——”電話中傳出了質問與打鬥的聲音,緊接着又變成了挂斷的盲音。
“師、師父……”謝鸩喃喃着,伸出被玻璃渣子紮得血肉模糊的手放在謝千言的鼻子下面,盡管感受到了均勻的呼吸聲,他卻還是逐一将手指按在了謝千言的頸動脈與心口處。
還活着……還活着,師父沒有死。謝鸩稍微恢複了一絲理智,可恐懼的潮水尚未落下便又再次湧上心頭——那師父現在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失去意識?師父的靈魂還在這個身體裏嗎?
謝鸩無措地捏緊了手指,不斷地摸索着手腕內側的清平珠。不要慌、不要發瘋、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他現在的身體是真的沒有任何靈力,完全就是個凡人,師父畢竟神識還在,不做到這種地步他不敢貿然出現在師父身邊,所以他這些天都是靠自己培養的暗衛來保證兩人的安全——
但眼下他的暗衛中顯然出現了叛徒。
床上的人卻沒讓謝鸩思索多久,那人手指一動,眼睛一睜,便清醒地坐了起來,在黑暗中張望道:“咦——?這裏是?哇啊啊啊啊!那那那那是什麽!”
謝鸩愣住了,跪坐在床邊的地板上,仰頭看着他:“你……?”
眼前血腥的場景迅速将謝秋吓成了一只鹌鹑,抖抖索索地扭過頭來看着謝鸩道:“呃!你、你不是慕言嗎?呃、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