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跑
第14章 跑
程落身子都沒轉, 光聽聲音就知道是他回來了。
在靜靜等待的這兩分鐘,她大腦中閃過好幾個假設,其中當然也有他在騙她。她就在想, 他要是騙她, 那他們就絕交。
這點兒心理活動幸虧陳望洲不知道, 知道後又得調侃她,變着法子往自己臉上抹光,他得說還是我們落兒心疼我,氣成這樣了, 還只能從口中說出“絕交”一個詞。
沒辦法, 他人在她面前真是蠻賤骨頭的。
陳望洲把風衣脫掉, 笑着說:“落兒回來了。”
程落偏過頭,二話不說就站起來要去掀他的衣服。
“這是做什麽?饞我的身子?”他挑挑眉,開玩笑說。
程落的指尖從他的衣服上滑落, 轉身把醫藥箱打開,“我看看摔成什麽樣了?”
陳望洲又沒摔,随口扯了個謊, 因為他知道她吃軟不吃硬,要是剛剛繼續僵持下去,她叛逆心起來, 人得躲他躲得遠遠的,甚至還可能跟張景澤膩在一起看着他抓狂。
所以他用了苦肉計,說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說自己一個人都沒辦法上藥。果不其然,她立刻就心軟了, 還不用他接,主動送上門來。
陳望洲隔着衣服輕摸了下沒有任何淤青的後腰處, 擡了擡右手,“早晨還沒來得及吃飯吧,我剛剛出去給你買最愛吃的麻醬燒餅了。”
他這話倒也不算是假話,從醫院回來的途中順手給她買了早點。要不是為了這份早點,倒也不至于比她到的還晚。
燒餅算是北城地道的早點小吃,來北城旅游的人一般都會打卡這種早餐店。
現在燒餅的樣式也多了起來,各種各樣餡的都有。程落口挑,只喜歡吃麻醬的。
程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僅僅這兩句話的周旋,她就聽出了破綻,知道他在故意轉移話題。
那麽他在電話裏的賣慘,不用看也知道是假的了。
程落又折返到沙發上,懷裏抱着路西法貓咪的公仔。
她坐在沙發上,公仔幾乎和她一樣高。這個公仔是兩年前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是在哪找出來的,還清理得很幹淨,夾雜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陳望洲見她不搭理自己了,湊了過去,玩笑着說:“落兒,你倆表情一模一樣。”
他指的是眼神。
程落看了眼路西法貓咪,雙眼向左上方挑着,一副生氣的不好惹的樣子。
她輕哼一聲,轉身去拎包,“你要沒事我就走了。”
陳望洲攔住她的路,好不容易把人騙到這兒,怎麽可能輕易放走?
“先吃飯吧,一會兒燒餅涼了不好吃了。”
程落瞪了他一眼,“三哥,我吃過早飯了。”
“吃的什麽?和誰一起吃的?”
她笑了下,眉眼間全然是挑釁,她說:“小籠包,和我男朋友。”
陳望洲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些什麽,她就是圖個口頭之快。
可心中的團團怒火還是不知不覺地燒了起來,他把早點放在茶幾上,開始挑撥離間。
“你可能覺得我是在故意說他不好,可我又不能看着你上當受騙。你就說,早晨吃小籠包,多油膩,他肯定不知道你胃口挑,在家的時候早晨很少吃這麽大油的東西。他口頭上說着喜歡你,可他真的了解你嗎?就拿最基本的生活習慣來說,稍微用點兒心思就能掌握的東西,也沒見他下什麽功夫。”
“落兒,找男朋友,得看他對你的上心程度。如果他在戀愛期間都不願意花時間花心思寵着你慣着你,那你指望他以後能對你好嗎?”
程落眉頭蹙了蹙,她剛剛在酒店吃小籠包的時候也沒什麽感覺,對于張景澤能起早給她帶個早餐的行為,她甚至還心存感激,畢竟人家又不欠她的。
可聽陳望洲這麽一掰扯,再加上心理暗示,她真覺得小籠包的油有些大,還有點兒反胃。
“那你怎麽知道我們吃的是肉包子,不是素包子?”她問
他笑了聲,這丫頭已經急到沒有常識了。他說:“那你說人家為什麽叫小籠包,而不是素包子?”
程落擺擺手,把思緒扯回來,剛剛一不注意就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可以,你剛剛的觀點我認同,可是我覺得談戀愛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她站起身來,把公仔放在沙發上,“那就是誠信。談戀愛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騙人的行為。”
陳望洲頂頂後槽牙,她這是在含沙射影地諷刺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笑盈盈地說:“三哥,我來幫你上藥吧。”
程落擡眸,挑釁地看着他,臉上寫着:“我知道你在騙我”。
陳望洲握住她的手腕,帶着她圈住自己的腰,溫熱的手探進衣擺,覆蓋在他的皮膚上。
這麽個姿勢,像極了她在抱着他。
程落光憑手摸什麽也摸不出來,偏着頭要去看,被他緊緊抱住。他就着這個姿勢把她擁在懷裏,低頭紮在她的肩窩,滾燙的呼吸劃過她的耳畔。
“落兒,我真摔得挺慘的。兩年前,一個跟頭就栽了進去,再也出不來了。”
程落心跟着一顫,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可摔得慘的又不只有他一個人,她又能好到哪去?
這兩年,其實她挺瘋的,尤其是手裏有個酒吧。她就像是在那安家一樣,沒什麽事的時候,她總喜歡過去轉一轉,喝兩杯小酒,有時候還跟着趙霁月攢局鬧一鬧。
去她酒吧蹭吃蹭喝的狐朋狗友也不少,有的她甚至都叫不上名字,可還是願意款待人家。
她就是故意作,肆無忌憚地作。
她覺得這是一種釋放自我的報複性行為,可完全忽略了一個點。也許,她覺得自己作的聲勢大一些,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很多次她都在想,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那個分手後借酒消愁的男人讓她過來接,她還會不會過來?她還會不會主動吻上去?
她和陳望洲當年走到那個份上,她才是罪魁禍首,一切都是她主動的。
主動的代價就是摔得挺慘的。
陳望洲攥住她的手,探到自己的胸口左下方,“怎麽辦?落兒,我這裏已經裝不下別人了。”
隔着薄薄的一層布料,程落能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落兒,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他見她沒反抗,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托着她的下巴,讓她不能逃避,緊緊地看着自己。
她鋒利的眼神中還倒映着他的身影。
“可你那裏也裝過別人,或者說,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和她說過同樣的話。”
程落眼神黯淡下來,她也不知道怎麽就情不自禁地把話題扯到了孫媛身上。
陳望洲怔了挺久的,一開始他都沒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
什麽別人?自始至終,他心裏就裝了她一個人,這麽多年,他的心被她塞得滿滿當當,怎麽還裝得下旁人。
“你在說孫媛?”他問。
程落聽到這個名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她很不舒服。她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占有欲,連他說一下這個名字她都會難過。
也許說提到了心口這道刺,她整個人都抗拒了起來。
程落推開他,“她怎麽樣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認識她,也沒和她見過兩面。”
陳望洲微蹙了下眉,震驚于她态度的變化,“落兒。”
程落眼波流轉,她不想顯得自己太小肚雞腸,在這争風吃醋,便不動聲色又将話題轉移了。
她說:“別人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本身就是錯的,你也很清楚不是嗎?你知道我在意什麽,你剛剛吓唬我的時候,你也拿這層關系威脅我了。”
“你也知道,當年陳叔是真打算拿我當女兒疼的,甚至都做好了把我挪到你家戶口本上的準備。所以,我們不要再做錯事了。”
“昨天我捉弄你,我跟你道歉,我不該咬你。我保證以後不再做了,也請你守好分寸,不要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了。”
她輕輕推開他,叫了聲“三哥”,然後拎着包打算推門離開。
她走到玄關處,陳望洲叫住她:“這就是你的真心想法?”
“哪有什麽真的假的,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你也知道了,不是嗎?”
“我說過好幾次了,我就想談一場健康的戀愛。”
說完,她推門離開。
陳望洲有些煩躁,摸出一支煙,沒抽,反複在指腹碾壓。
他甚至在這個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她真正的心結所在。
-
整整兩個星期,陳望洲再也沒見過程落的人影。
她也許是覺得那天話說得太難聽了,怕他找茬兒,于是就一直躲着他。
她的防備心起來了,他坑蒙拐騙的那一套也就沒啥用了。
不管他說什麽,找誰來說,她就一個理由,學業忙暫時走不開。
陳望洲也嘗試着來學校堵她,可她就跟在他身上裝了攝像頭一般,他一來,她就跑了。
他也去她家找過她一次,結果她人再也沒回來住過。她爸給她留了不少房産,他不知道她躲到了哪個住處。
陳望洲雖然沒見到她人,可關于她的情況卻是了如指掌,尤其是感情狀況。
譬如她哪天陪着張景澤一起去醫院拆線了,哪天和張景澤一起在迷津酒吧聊天,甚至哪天她和張景澤一起去看了電影,看的哪場,他都心知肚明。
段磊那個大嘴巴,正磕程落和張景澤這對小情侶上頭呢。
姐弟戀,小奶狗征服了一個臭脾氣的姑娘,這放到飯圈都很炸裂,也讓段磊磕cp磕的上頭。
于是段磊就邊磕cp邊把兩人的近況和陳望洲彙報,他覺得三哥做的挺對了,怕落落上當吃虧。
孰不知,陳望洲是抱着私心。
且這個私心說出來能把他吓得夠嗆。
陳望洲自以為他脾氣不是很好,這麽多年就沒吃過什麽虧。他這人确實不是什麽良善,吃了虧也會想盡辦法讨回來。
可這短短半個月,她在外面做的一切,他都忍了下來,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甚至有時候,他都推翻自己之前深以為然的猜想,真覺得她在和張景澤認真地談戀愛。
不過,就算談戀愛了又能怎麽樣?
陳望洲不道德地想,那就拆散了。
強取豪奪也好,挑撥離間也罷,反正他有的是手段。
不過前提是,不能傷害他的落兒。
晚上,陳望洲坐在三十三層的陽臺,看着樓下的車水馬龍,又給程落打了個電話。
不出意外,果然沒接。
他喝了一杯酒,覺得他是忍不了了,他再不不出手,程落和張景澤就算沒有感情也該培養出感情了。
不過既然程落不願意見她,那他就只好找一個光明正大的方法來見她了。
陳望洲把主意落到了迷津酒吧上。
程落這兩天正心煩呢,段磊總是說有人天天晚上過來,說他的老板有意向買下迷津酒吧。
程落甚至都沒猶豫,直接兩個字回絕——不賣。
一來她不缺錢,二來她對迷津酒吧有感情,當年和陳望洲分開的時候,她提了三個條件,其一就是要迷津酒吧。
程落也不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怎麽還是像狗皮膏藥一樣,天天過來商量,說錢不是問題。
直到第四天,程落不耐煩了,問那個代理,“你們老板是誰啊?可以約出來聊一下嗎?”
她覺得跟人說清楚了讓對方死心,也能免去不少麻煩。
對方思考了幾秒,說跟他的老板商量一下。
對方大概是同意了,程落收到了一張名片,上面寫着姓“李”,并約在了周末見一面。
不過程落并沒有打算給對方面子,管他姓李還是姓張,這兩天糾纏得她夠煩的,所以她也決定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周末上午,約了十點的見面,程落硬是十點鐘還沒出發,她把段磊支了過去,讓他先陪着人聊。
她自己則是慢悠悠地下床,洗漱,化妝。
段磊突然接到這個不友好的任務,光速去了咖啡館。
他轉了一圈,李姓老板沒見到,卻看見了陳望洲。
“三哥,你怎麽也在這?”
陳望洲讓他坐下,差服務員給他上了杯咖啡,“我在這兒很意外嗎?”
“你要買迷津?”
陳望洲笑了笑,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讓他管好自己的嘴巴,別和程落瞎說。
段磊眉頭蹙在一起,他也不知道這兄妹兩人在搞什麽鬼,思來想去,最近陳望洲都沒怎麽來迷津酒吧,覺得應該是兩人鬧矛盾了。
他不太理解,這對兄妹都成年了,還這麽幼稚幹嘛?
可聯系前一陣子的事情細想想,段磊隐約也猜到和張景澤有關,大概是陳望洲看不上張景澤這個人,而程落又執意和張景澤談戀愛。
“三哥,我覺得落落最近挺開心的。”
段磊的人生準則就是“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緣”,所以幫程落說了兩句好話。
“挺開心的?”陳望洲問。
“對啊,小姑娘也沒談過戀愛。談戀愛後成天笑盈盈的,臉上都冒着粉紅泡泡。”
陳望洲微眯着眼,還粉紅泡泡,他對段磊說:“你眼神不好使的話就去配一副眼鏡。”
段磊立刻閉嘴,免得自己被牽連。
不過,他更篤定這對兄妹吵架的原因了,就是因為程落談戀愛。
過了會兒,陳望洲又說:“問問落兒到哪了?”
他叮囑說:“別說我在。”
段磊看着微信上程落回複的消息,擠出一個笑,只好賠着笑臉,看着對面的男人,“三哥,你再等下,落兒說已經在路上了,快了。”
“在路上了?”陳望洲輕笑一聲,眼下一片清明,“分明是還沒出發吧。”
段磊腹诽:你知道還讓我問。
陳望洲說的一點兒沒錯,程落确實還沒出發,并且壓根就沒打算提速度。
她悠哉游哉地選了半天衣服,又對着鏡子打扮好自己才開車去約定的咖啡館。
她剛剛就給段磊回複了句:【還沒走呢,讓他等着,着什麽急?等不急那就正好,反正我也沒打算賣。】
段磊擡眸,對面的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寵着程落。他不愠不氣,只是靜靜偏頭看看窗外,偶爾抿一口咖啡。
十一點半,程落終于推開了咖啡館的大門。
本來意氣風發的人看到對面的男人明顯怔了一下,就連勾着車鑰匙的手都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怪不得一直這麽難纏,原來是他。
她怎麽就沒猜到?
“落兒,過來坐。”
陳望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程落的心髒漏跳了一拍,回過神來拔腿要跑。
“落兒,你再跑。我奈何不了你,你當我還奈何不了你那個小男朋友?”
程落頓住腳步,咬咬牙,氣哄哄地坐到他對面。
陳望洲沒多言,像極了真是要來買她的酒吧,他把拟好的合同推到她面前,“你看看。”
程落耷拉着眼皮掃了一眼,指尖碰到合同邊緣撚了起來,她假模假樣地翻弄兩下,視線落在那巨大的金額上。
段磊順勢瞟到了這個最新合同上的數字,眼神都亮了起來,恨不得替程落做決定立刻簽字,反正都是自己家人,不要白不要嘛。
可程落似乎沒這個意思,支着下巴說:“三哥好大的手筆。”
“這是誠意。”
他本來打算拿酒吧這事逼着她出來見一面,可昨晚他臨時改變主意了。他覺得把酒吧買回來更合理,到時候把張景澤一開除,看他們怎麽在晚上工作的時候談戀愛培養感情。
哪料他的思緒還沒回來,下一秒,就聽到紙張撕裂的聲音。
程落極其斯文地把合同撕成兩半,然後折疊在一起繼續撕,直到完好的合同變成了小塊的紙屑,她揮手一推,零落的小紙塊立刻散亂地落在了陳望洲的那一半桌子上。
還有兩片進了他的咖啡杯裏,很快被潤濕。
程落翹起二郎腿,懶散地靠在沙發背上,“三哥,我說過了,我不賣,你開再高的價兒我也不賣。”
陳望洲臉色沒什麽變化,溫順的小貓對他揮起爪子撓他也好過不搭理他。
“那你來開條件。”陳望洲後退一步,無聊地晃了兩下咖啡杯,将視線落在她的左耳上。
今天她化妝的時間比較充分,所以把左耳的七個耳洞都挂上了耳飾,別具一格,掩飾了她的溫柔。
程落指尖點點桌子,露出張景澤前兩天陪她新做的美甲,故意諷刺他:“李老板,李總。”
“我說了不賣,玉皇大帝來了我也不賣,可以了嗎?”
段磊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他怎麽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火藥味。
他清清嗓子,決定遠離戰場,“那落落,三哥,你們聊,我就先走了。”
說完,段磊就走了。
少了個電燈泡,陳望洲更肆無忌憚一些,問她:“昨天的意大利菜好吃嗎?”
程落擰眉,“你監視我?”
陳望洲懶散地坐在那兒,“說那麽難聽幹什麽?我可沒這個癖好。”
他笑了聲,“你請你那個小男友去吃飯刷三哥的卡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
程落這才想起來,她這些年一直都刷的他的卡。當年是他親自把自己的副卡給了她,她用習慣了,甚至當初分手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還給他。
“刷了就刷了呗,我又不會和你計較。”陳望洲雲淡風輕地說,“我賺錢不就是為了給你花,總好過出去吃吃喝喝敗了強。”
程落抿了口咖啡,剛剛的神氣也消失殆盡。
本來勝券在握的一場談判,她硬生生因為錢這個東西占據了下風。她想她就是沒把卡帶在身上,否則肯定會立刻馬上還給他,告訴他兩清了。
程落輕咳了下,決定立刻跑,她拎着包起身,“三哥,我要先去趟衛生間。”
“我怎麽知道你是真要去衛生間,還是要溜之大吉?”
被說中了心事,程落怔了一下,摸了摸耳垂,“我真要去衛生間,我生理期,這事兒又不能憋着。”
陳望洲算了下日期,覺得她沒有騙人。
這間咖啡廳兩層設計,洗手間在二樓。
程落踏上樓梯,找服務員問了洗手間的位置。洗手間外有一條幾米長的長廊,越過這道長廊,才分為男洗手間和女洗手間。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家咖啡館可以坐直梯下一樓,直接到門口。
程落瞥了眼女洗手間的标識,還沒等反應過來,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
她幾乎條件反射地回眸,陳望洲正在低頭整理袖扣。
“你去吧,我等着你。”
“你變态吧。”程落氣得要跺腳,壓低聲音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怎麽覺得半個月沒見,陳望洲厚臉皮的本領又增強了。
陳望洲往前踏了兩步,僅僅兩步,可卻把兩人的距離拉得很近很近。
程落條件反射地往後撤了一步,卻不小心撞到剛剛從女洗手間出來的人,還順勢踩了人家鞋一下。
對方突然被撞了一下,很不滿意,哀怨地嘀咕她是不是沒長眼睛。
程落嘴邊剛挂了一個“我”字,就被陳望洲搶先解釋了,“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對方也就是發了個牢騷,聽了陳望洲的道歉,視線在兩人間逡巡了幾秒,擺了擺手,離開了那片長廊。
周遭的空氣又寂靜下來,隐約聽到咖啡廳裏的說話聲。
“什麽女朋友,你好好說話。”程落被氣壞了。
“好了好了,我錯了,下不為例可以了嗎?”
陳望洲說着順勢又往前湊了一步,把她逼在角落。
程落的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剛剛撞到人一事提醒了她,這裏是公共場合。
陳望洲一臉散漫的樣子,開始和她算賬,“落兒,我太了解你。”他輕哂一聲,“你一說要去衛生間,我就知道你想溜。”
程落視線往下移,他的襯衫少扣了兩個紐扣,此刻,性感的鎖骨隐約可見。
“你了解不了解我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是真的想上衛生間。”她看了眼他,眨眨眼,開始賣慘。
陳望洲往旁邊躲了一下,和她保持安全距離,“去吧。”
程落被迫着進了衛生間,其實她也沒算撒謊,她真的到了生理期,早上起來的時候小肚子還有些脹。
程落抓了兩下頭發,打開包翻了半天才發現,包裏沒有衛生巾。
她真想罵人。
其實她常用的那些包裏都備着這東西,可她早上故意在家磨蹭,為了搭配這身小香風的衣服,特意挑了個愛馬仕的鉑金鑽石包。
一個中看不中用的包。
好在,這家咖啡館比較高級,廁所隔間的門上有一個“緊急幫助”的按鈕。
她按下了按鈕。
不出一會兒,在外面的陳望洲就看到服務員拿着衛生巾過來了。
“你好,我問一下,裏面的人怎麽了?”
服務員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他解釋:“我是他男朋友,她今天生理期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服務員解釋:“裏面的小姐應該是沒帶衛生巾。”
陳望洲點點頭,“冒昧問一下,您這的衛生巾是什麽牌子的。”
陳望洲光看包裝就知道不是程落常用的牌子,在服務員這确定了之後,他說了聲謝謝。
然後給程落發了條微信:【在咖啡館老老實實等着我,去給你買衛生用品。】
程落這人嬌氣,被他慣的,什麽東西都得用好的。
就拿衛生巾來說,他知道她習慣性用液體衛生巾,還得是那個特定的牌子的,還必須得用340mm的,因為她說自己沒有安全感。
其實她沒注意到,早在兩人在一起之前,他對她的了解和關心程度就已經勝過了一個哥哥該做的。
陳望洲匆匆下樓,還給不聽話的小姑娘發微信補充了兩句,帶着危脅的語氣。
【你要是偷偷跑,明天我就把你綁到民政局領證。】
【有膽量你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