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的人吼道:“弄好了沒?快點!要當露天展示臺嗎?來個人去記一下小男友的聯系方式,再把圍觀群衆轟走,我們閃人了。”
陸攸契趕緊跟着人流起身,他可不想再看到別人穿過自己身體的詭異場景,特別是當他們還擡着一具屍體的時候。那豈不是鬼撞鬼了?還是一個豎着一個橫着,需要幹瞪眼嗎?
方才那位小男友也縮着身子往回走,這麽高的一個小夥子,非要把身體佝得跟吃瓜群衆差不多高。陸攸契笑着擺擺手,心道這人真沒用,就準備回去了。
而就在這時候,陸攸契突然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頭頂上空涼嗖嗖的,似乎有什麽視線一直在注視着他。
周圍的人們三三兩兩的,自己走自己的路,沒有人分一絲關注,甚至一絲眼神給他,他在這裏的存在仿佛空氣一般。
想到這裏,陸攸契說實在忍不住吐槽一句:“就算空氣有時候臭了也會有人念叨,我就算當衆脫褲子都沒人叫色狼……”
有點悲傷了。
而就在他憂郁沉思抒發人生價值觀的時候,一個不經意地擡頭,讓他發現了背上手上這些雞皮疙瘩的來源。
他家的肥黑貓,五十,爬在陽臺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貓的瞳孔在大太陽光下是豎瞳,平時不覺得,這時候看起來格外詭異,陸攸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能看見這麽遠距離的玩意,總之他看見了,還有些後怕。
他突然,有點不敢回家了。
陸攸契的腳下立馬一個180度旋轉,也看到了五十陛下甩着大屁股走進了客廳,他出門前沒來得及把門關上,現在去關肯定來不及了,只能自己先溜。
想來很好笑,按照常理來講,一般是鬼吓人,而自從陸攸契變成這幅模樣之後,卻對身邊的人産生了恐懼,那些從前注意不到的細節,現在都被他一樣一一捕捉,眼神、言談、舉止……。
以一個生者的眼睛來看世界,和以一個死者的眼睛來看世界,很多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
于是他的第一個想到的地點,是學校。
下午兩點。
午睡剛醒,而下午的課還沒開始,有很多喜歡八卦的學生在這時候精神就特別好,聚在一起低頭玩手機,然後從各種彈出的網頁新聞上找感興趣的來吃瓜。
“卧槽!張玫死了?”一個女生喝着奶茶,被這條消息吓了一跳:“她前天還找我借了一百塊錢呢。”
另一個答道:“可不是嗎?然後小男朋友哭都沒哭一下,已經卷着鋪蓋跑路了,還據說是他殺,啧啧啧真讓人懷疑。”
“渣男。”
“變鬼來殺他呀!”
“诶诶诶,你們看,這照片上的小警察挺帥的啊,是我喜歡的那一款,你們感覺如何?”
陸攸契看着這些“熟人”對話,原本可愛玲珑的女孩子可從來沒在他們這些男生面前表現出這副模樣,跟大菜市場的摳腳大媽沒什麽區別,不由得覺得很好笑,便多停留了一會兒。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了學校的大門口,人群中爆發出驚呼聲,緊接着就被更大聲的嘶吼掩蓋,一個中年女人的哭聲遍布了整個校園。
“是誰害死了我女兒!?”張玫的母親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整個人幾乎老了十歲,手裏還提着一把刀:“你們!你們把那小子給我交出來!”
有些學生低聲道:“怎麽跑來這裏鬧事?”
“會有人把她抓起來的。”
幾個保安擋在學生們的面前,慵懶慣了的他們顯然有些手足無措,但也沒有辦法,必須“挺身而出”,吼道:“把刀放下!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張母手中的菜刀明顯只是一個裝飾品,聽到這回答後,面容枯槁的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原地,雙手抱着頭,把身體埋得很低:“我的女兒啊——!你在哪兒啊——!?”
陸攸契走過去一腳踢開了菜刀,這個小細節沒有引起人的注意,因為這個母親自身的動作就已經很大了。保安連忙暗中傳話道:“聯系警察。”
然後又上來了幾個保安把女人控制了起來,生怕她再一個暴起,做出什麽後果不可估量的事情來。
張母癱在原地哭叫道:“你們不能抓我,我還要去找我的女兒!我要抓兇手,不能抓我啊!”
她嚎啕大哭,全身無力,整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像是一團下水道的污垢。其實張玫長得很好看,氣質美女,大部分原因像他的母親,可惜現在已經看不出來了,此等場景,這與這大好的天氣的相當不符合。
陸攸契沒有看到最後,轉身跑了。
再這麽一走,他就真的不知道該去哪兒了。
陸攸契就只能在大街上瞎晃着,看着人來人往,往着心中的目的地不停的邁步,感受着這種陌生孤獨遺忘的恐懼。從白天黃晃到黃昏,看着太陽扯着天邊的雲落下,直到深夜。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自己單元房的小區裏坐下,不上樓而已。
白天的事故現場已經被清理了,只剩下地上的一些血跡還殘留着,估計是清潔工也跟着偷懶了,沒有用大刷子加上清潔劑使刷。
四周沒人,也沒幾盞燈。
四月份,晚上的風還是有些冷,陸攸契坐在公共座椅上,感嘆別人的人生和自己當下的鬼神,突然一個激靈想到:該不會……,要等到自己再“死”一次才能結束吧?搞鬼啊?
昏黃的燈光又跳動了一下——蚊蟲撲了上去。
陸攸契:那我餓了怎麽辦?冷了怎麽辦?沒人說話憋壞了怎麽辦?會變啞巴啊!
一陣白色的霧氣蔓延了過來。
陸攸契:如果我不讓自己去坐火車?那我是不是可以複活了?呃……,也不對,我看的小說電影裏面全是改變過去自己跟着消失了,不行不行不行!駁回!老老實實做鬼。
四周全部歸于寂靜。
陸攸契:诶不過,萬一我抓住了殺人犯,那豈不是大英雄?反正我也救過一個小混血了,不差這些好市民啊!說不定還會被頒發獎金啊!
等他終于發現周圍不對勁的時候,一個黑色的陰影,已經籠罩在了他的上空,那裏面說不清楚有什麽,黑壓壓的一片,十分厚重。
陸攸契吓得翻身就起來,正準備拔腿而逃,就聽見“砰!”一聲,腦袋朝前一個悶響,撞到了一個人的胸口。
陸攸契的第一個反應是好痛,第二個是他撞到了人了?
碰到了啊!!!
久違的熟悉感,差點讓陸攸契喜極而泣,但後面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還在天上飄着,陸攸契抓着他的手,準備一起先跑再說,而這一拉,盡然是沒把人拉動。
他這才緩緩擡頭,看清了來人。
黑色的風衣在他身上顯得纖長,這個男人的個子太高了,一眼看過去竟覺得比張玫那小男友還高,不過也可能是他不駝背的原因,冷冰冰的表情,冰藍色的瞳孔,中長的頭發似乎将他隐匿在黑暗之中。
這個人直勾勾的看着陸攸契,并捏了捏他的手,仿佛也在确認對方是否存在一般。陸攸契卻沒心思注意這些小細節了。
因為陸攸契看到了,這個男人的身後,有一把刀身鐵定長度超過了兩米的鐮刀,即使沒有任何光芒的反射,也散發着刺骨銀光。
像是死神的鐮刀。
而下一刻,這位死神把他的鐮刀随意地一轉,天上的那些鬼東西突然發出痛苦的尖叫,然後一分為二,消失殆盡,恢複了往常的深夜。
只不過,他的視線,還牢牢地停留在陸攸契的臉上。
陸攸契用食指撓了撓臉:“那個,我們,認識?”
死亡 第四
夜晚很安靜,月亮挂得又高又遠。
眼前是一個酒吧,但沒有開在大街繁華的商圈上,也不開在背街那些露天燒烤邊,反而是開在一個需要轉過好幾個巷子,偷雞摸狗都不用戴面罩的盡頭。
大門上挂的标識是“休息中”。
現在已經是大深夜的兩點半了,它卻還在營業,門是歐式複古的古銅色裝修,門口的燈光是昏黃的暗色,更沒有什麽多餘的招牌,完全不像是在招攬客人。
陸攸契指了指這門,問道:“是這裏面?”
身邊人點點頭。
沉重的大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還順帶有鈴铛“叮咚”的聲音響起,這裏沒有其他那些酒吧惡心煩躁的臭味,反而洋溢着一股純純的香氣。
“歡迎光臨高俱部!”
陸攸契剛一進們,就看見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店員走了出來,一身白裙子,手裏還端着一杯溫熱的釀酒,放在他桌前輕聲道:“新來的吧?叫什麽名字?”
陸攸契被問得有些恍惚:“你能看見我?”
“還可以摸到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