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宋子堯幾乎要說不出話“這……這封信你們是從哪裏找到的?”
孟寒松“那個筆記本的厚度不對,我們把殼子拆下來發現裏面夾着一張紙。”
趙笠陽鼓掌“好厲害啊,竟然還能想到把外殼拆下來的事,我都沒有發現本子的厚度問題。”
申穆捂臉。
紀淵嗤笑“我們也沒發現,純粹申穆手欠拆家,扣着扣着把殼子扣下來了,半天按不上去,仔細一看才發現裏面夾了張紙。”
申穆望着天花板“汪汪隊立大功。”
宋子堯眼神已經渙散了“是我殺的人,我以為……我以為嫣然是恨他們的,至少,至少會對讓她去辦公室的李辰有怨恨之心吧,可是沒有,為什麽沒有呢?”
宋鶴有些憐憫的看着他“因為最後的最後,韓嫣然已經認識到這不是她的錯,不是穿什麽衣服的問題,不是去不去辦公室的問題,這件事最應該付出代價的,有且只有一個。”
“葛倉。”宋子堯呢喃“我對那麽多無辜之人出手,最後卻任由兇手逍遙法外,我在幹嘛呢?”
孟寒松“這也不能說是你的錯,至少現在,你還能告訴我們你是怎麽動手的,讓真相大白。”
宋子堯低着頭“我其實想過不對文珂動手的,我是在新江區碰見的她,當時我拿着剛剛配置好的迷藥,轉頭就看見了她。”
文珂個子不算高,但是瘦,再加上一直坐在教室工廠養出來的白皙皮膚,讓她穿着工裝也能一眼認出。
宋子堯偷偷跟在她的後面糾結,他住在這邊當然知道從這裏走的人都是從哪裏來。
看着這位常年在學校紅榜出現的學霸現在只能在工廠打工,宋子堯很難說沒有什麽異樣的心情。
文珂手裏是從工廠打包的飯菜,用透明的玻璃盒裝着,一眼就能瞧見裏面只有些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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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堯看着手裏的麻醉,抿唇準備轉身離開。
“那個……是宋子堯嗎?”文珂有些疑惑地開口。
宋子堯一擡頭,發現前面的施工地段擺着一個轉彎鏡,文珂從鏡中看向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宋子堯握緊手中的藥,眼裏沒有一絲笑意“好久不見,你還能認出我啊。”
文珂點頭,等着宋子堯上前和她并肩“嫣然經常和我們提到你,之前我說要幫嫣然補課,她還要我也幫你呢,不過……算了,你現在怎麽樣了?”
宋子堯早就被心中的怒火逼到變态,文珂絕口不提韓嫣然的死亡本意是不想他難受,但宋子堯卻想着,你為什麽不提,嫣然是因為你的一句話才回去和葛倉對峙,你憑什麽像你與此事無關一樣高高在上。
嘴裏卻還再打着太極“也就那樣,不好不壞,你最近怎麽樣?”
“在攢錢了。”文珂毫不避諱的舉起手中的盒飯“學校那邊同意保留我兩年的學籍,只要我能存夠錢我就能繼續回去上學,我都想好了,兩年時間總能存夠學費和生活費的。”
宋子堯“七中的學費也沒有那麽貴吧,需要兩年去攢嗎?”
文珂笑起來“還有大學呢,人總不能不去上大學,我要考慮很多的。”
宋子堯點點頭,看着前面馬上要走上主幹道的路,忽然開口“我來這邊原本是想來釣魚的,你現在住在這邊,有知道什麽釣魚的好地方嗎?”
文珂沉吟片刻,改換步伐“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沒什麽人去,我和清姿有煩心事的時候就會買一瓶啤酒,坐在那裏看月亮。”
“你和顧清姿現在還在聯系?”宋子堯輕笑“我聽說她父母死後之後她就被親戚趕出來了,現在和你住在一起啊?”
文珂點頭“是啊,清姿從小沒做過什麽家務事,也不知道怎麽賺錢,她自己一個人活不了多久,總算我現在也是自己一個人在外住,就養着她也花不了多少錢,再說了,我看不得她一個人在外面孤苦伶仃的,總讓我想到我自己。”
宋子堯倒也是知道文珂家中重男輕女的情況,但作為被偏袒的對象,宋子堯對文珂産生不了一點同情心,只覺得是她自己活該。
文珂撥開樹枝走到河邊“這邊也有些魚的,平時沒什麽人來,你要是想安安靜靜釣魚這邊是最好的。”
宋子堯走到她旁邊,輕聲“可是我不想釣魚了。”
“以後還有機會嘛,你今天也沒有魚竿,怎麽釣魚?”文珂感受到宋子堯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語調都變了“你要幹嘛?”
宋子堯壓低身體,在文珂耳邊輕聲說“我要你們,給嫣然陪葬!”
“什麽?你…唔,唔。”
文珂逐漸失去力氣,她被宋子堯以背後擁着的姿勢牢牢鎖住,連掙紮都沒有力氣。
宋子堯看着文珂暈在自己的懷裏,手不停的顫抖,将人拖到青石板路上,扔到河裏。
宋子堯看着水面的波紋,跪在石板路上雙手合十“替嫣然陪葬是你的福份,就安心去吧。”
孟寒松敲敲桌子“然後呢?我不想知道你的心裏有什麽想法,也不想聽到你洗腦我們你的行為是怎樣的正确,我想知道你是從哪裏知道顧清姿的信息,以及為什麽現場會出現蒼耳。”
宋子堯“顧清姿的信息是我從文珂的手機裏看到的,我準備把她扔下去的時候發現有信息進來,文珂是指紋手機,打開還蠻方便的,信息是顧清姿發的問她晚上什麽時候回去,我就說我要回家幾天。”
“顧清姿沒有懷疑嗎?”宋鶴問。
“可能吧,我怎麽知道?”宋子堯挑起嘴角“總之,顧清姿回的消息是讓文珂和家裏人關系處好一點,早點回去上學,不要想着給她賺學費,她自己還有些包,買掉也能賺不少錢。”
“于是我就去看了文珂手機裏的二手轉賣軟件,裏面有顧清姿的信息。”宋子堯猛的向前一探“文珂為了顧清姿過的好點竟然偷偷花自己的工資去買她顧大小姐的包!感謝她們之間的友誼,讓我那麽方便的就能找到顧清姿的賬號,于是我記下來了,又在社交平臺上和她聊天,說我要買包。”
宋鶴“顧清姿同意交易,你又順勢提出直接面交,去她家拿。”
孟寒松接話“顧清姿一開始有疑惑,是你以家中有孩子,不方便外人進來的理由,構建出一個孩子的母親形象,讓顧清姿對你放松警惕。”
宋子堯點頭“你看,你們都知道了,還問我幹嗎?”
顧清姿從貓眼看出來的時候還有些警惕“怎麽是男的,和我聊天的不是女的嗎!”
宋子堯放出自己在網上找人錄得音,聽起來有些疲憊的中年婦女說“姿姿啊,這是我外甥,我小孩忽然發燒了,現在我還在醫院陪着孩子,只能讓我外甥去,抱歉了啊。”
顧清姿還是有些糾結“那……那你讓她在軟件上也給我發個消息。”
宋子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在家就設置好了定時發送,在手機上裝模作樣的敲了下鍵盤,放下手機,過了四五分鐘,房內才傳出消息提示。
看着手機裏不光有解釋,還附帶上了病歷的照片,顧清姿這才開門,把包遞了出去。
宋子堯卻沒接包,徑直拉開房門,右手堵上顧清姿的嘴,将她的驚呼扼殺在嘴裏。
顧清姿從口袋掏出一把彈簧小刀,絲毫不猶豫的就往宋子堯手上刺去,宋子堯就像是沒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流血,握着刀尖就把刀搶了過來,在掙紮中劃破顧清姿的手,血遠遠的濺到了門坎處。
顧清姿也被浸滿了迷藥的毛巾堵住口鼻,即使有意義的屏住呼吸,顧清姿也還是熬不過比她高出一截的宋子堯,慢慢暈了過去。
宋子堯面無表情的用包帶勒住顧清姿的脖子,手穩極了,等到确定顧清姿死亡才慢慢站起來,不緊不慢的在家中逛着。
兩個女孩子對未來還有着憧憬,書桌上是申大的照片,零零散散的小東西堆着,營造出家的氛圍感,餐廳的暖光燈開着,廚房的櫃門大敞,地下還躺着一個小梯子,配合上客廳忽明忽暗的燈光,不難猜出顧清姿是準備換燈泡的。
梯子旁是一捆尼龍繩,新江區有時會在小區裏牽起這種繩子用來曬被子,物業也不怎麽管。
宋子堯面無表情的拿起尼龍繩,看向躺在門口的顧清姿。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蒼耳代表着什麽嗎?”孟寒松開口。
宋鶴“在前兩個死者的死亡現場都出現了蒼耳,而在裝運李辰的箱子底部也鋪上了蒼耳,我很難不懷疑這是一個你的圖騰。”
宋子堯笑“不是我的,是嫣然的,你們可能沒有查到,韓嫣然之前不叫這個名字,她和她媽媽姓,姓曹,名冉,她媽媽不再回來之後,她就改名随了她奶奶的姓,曹冉用我們那邊的方言讀快了很像蒼耳,所以從小到大她的外號都是蒼耳,我當時沒有想留下任何東西,只是不巧,在我殺了文珂的那一天,我買的蒼耳就在我的口袋裏。”
“你為什麽要買蒼耳?”宋鶴不用他回答“因為你以此作為情感寄托點,在你心中蒼耳和韓嫣然在某種程度上指向的是同一個事物。”
宋子堯點頭“蒼耳是韓嫣然,嫣然就是蒼耳。我帶着蒼耳一起殺了人,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麽想的嗎?警察同志,你知道嗎?”
宋鶴有些厭惡的躲遠了點“在你心中你動手是為了韓嫣然,那麽在這種心态下,你又是帶着和韓嫣然具有同種指向的蒼耳一起動手,在你看來就是韓嫣然與你一起動手,一起實施你所謂的刑罰,你更興奮了。”
宋子堯傻笑“是啊,是嫣然的指引,她也想要我殺了她們的,所以我留下蒼耳,想讓嫣然看到我為她做了什麽,想讓她看到我幫她複仇。”
“但她不需要這些。”孟寒松打斷宋子堯“這只是你以為她所需要的。”
宋子堯一愣,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是啊,她為什麽不需要呢?為什麽要我去過我自己的人生呢?我沒有辦到,她會不會恨我?”
“她永遠不會恨你,她只會怪自己為什麽沒有直接把那封遺書給你吧。”宋鶴沒有再看他,拿起筆記轉身出門,将一室哭鬧鎖在門內。
申穆迎上去,接過宋鶴手裏的文件夾“現在要怎麽樣?”
“把人送到看守所去。”孟寒松關了手機“他們人一會就來,怎麽判就不是我們的事了,現在各位!”
申穆把手高高舉起,聲音拉長“此案——”
剩下幾人異口同聲“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