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章
新的一天，又很忙碌。
夏清和拿着兩個包子，邊吃邊往城口走。
好幾個醫療隊都到了，包括安城醫療隊，夏清和主動請纓去城口接他們。
車沒法開進來，而醫療隊員又不認識路，只能讓人去接他們。
來回不算近，加起來也有十公裏。
回來之後，只來得及喝口水，又穿上白大褂，進入了醫療救援區。
早上一起來，寧寧就說要去找醫生姐姐去說謝謝。
周之晏一只手蓋在臉上，有點想逃避。
昨晚寧寧一直不睡，鬧着要周之晏給她講故事。
周之晏是個心軟的主兒，一被磨耳朵就禁不住，不知道講了多少個故事，寧寧才睡着。
鬧騰鬼睡着之後，周之晏可睡不着了。
腦細胞從原來的困倦狀态成了亢奮狀态，再熬個三天三夜都沒問題。
周之晏心想，這狀态還不如拍戲呢。
翻來覆去了很久，像烙大餅一樣。
不知道幾點，周之晏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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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沒一會兒，又被寧寧鬧起來了。
周之晏沒法再睡，打着精神起來，先給自己洗漱完之後，又給寧寧擦臉。
寧寧還壞壞地把牙膏沫往周之晏臉上抹，周之晏無奈到了極致，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最後只化為一句：“你呀。”
寧寧笑嘻嘻的，露出一排小乳牙。
營帳外人影匆匆，每個人都在為了救治生命付出努力。
寧寧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窩在周之晏懷裏，小聲問：“哥哥，他們要去幹什麽呀？”
周之晏也小聲說：“他們在救人，是英雄。”
寧寧還小，對英雄的理解還不深，她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那…醫生姐姐也是英雄嗎？”
目光所及是斷壁殘垣，一片白色。
周之晏說：“是。”
平凡之中見偉大，每一位醫護工作者都是英雄。
之前的日子，周之晏受萬人追捧，走到哪兒都有歡呼與掌聲。如今，空氣裏都彌漫着凝重與莊嚴，沒人再去關注一個光鮮亮麗的明星。
褪去明星光環之後，他也不過是芸芸衆生普通的一員。
周之晏抱着寧寧去主營帳，前臺沒人在問。
兩個護士一人抱着一個文件夾，翻着病人資料，一個個核對。
周之晏把寧寧放下來，牽着寧寧，問護士：“你好，夏清和夏醫生在嗎？”
護士手頭裏的病人資料看了一半，沒辦法分心，頭也沒擡，“稍等。”
過了幾秒，護士邊擡頭邊說：“夏醫生啊……她…”
她話一頓，倒吸了口涼氣，熬了兩個夜、漫着紅血絲的眼睛在這一刻亮了起來。
她環顧周圍，沒人注意到，壓着聲音嘴皮子有點不利落：“周…周之晏！”
周之晏笑着點了點頭，在嘴邊豎着手指，讓她別聲張。
護士快哭出來了，猛猛點頭。
他又問了一遍：“夏清和夏醫生在嗎？”
“她不在，去重災區救援了。”
周之晏蹲下身子，問寧寧：“聽見了嗎？醫生姐姐沒在，她去做英雄了。”
寧寧悶悶地點了點頭。
護士踮着腳，看見了個小孩子。
昨天幾個護士談八卦的時候，她也在，最後她還是壓不住八卦之心。
“周周，這是你……”
護士話一頓，周之晏也知道她想說什麽。對待粉絲，他一向寬容。
“這是我妹妹。”
周之晏把寧寧抱起來，寧寧因為沒有見到夏清和有些蔫頭蔫腦的，被周之晏抱起來之後，似乎也明白他想讓她幹什麽。
粉絲們也都沒聽說過周之晏有個妹妹，但護士見小朋友和周之晏有幾分神似，也就信了。
寧寧彎彎唇，頭上的兩個揪揪一晃一晃的，乖巧又可愛。
“姐姐好哦！”
護士一顆姨母心都要化了，捂着胸口說不出來話。
“……你好啊！我是你哥哥的粉絲！”
周之晏問了句：“要簽名嗎？”
護士點頭如搗蒜：“要的要的！”
下一秒，她失落地說：“我沒有照片，照片都在家。”
“沒關系，白紙就行，只是你別嫌棄。”
護士嘴角都快上天了，找了張白紙還有一支筆，放在前臺。
護士趁着他簽字，囑咐他說：“周周，你要保護好自己和妹妹啊。這裏還有點危險。”
周之晏應了聲。
三十秒後，周之晏放下筆，“謝謝你的喜歡。”
頓了頓，他猶豫着說，“我妹妹還小，……”
護士做發誓狀，“周周你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不會在網上瞎說！”
周之晏笑，“謝謝你了。”
周之晏牽着寧寧離開，一大一小，畫面和諧又美好。
護士揉了揉泛酸的眼睛。
真好啊。
在這兒還能遇見想見很久的人，太幸福了吧。
護士垂眸，眼眶又紅了兩分。
紙上的字跡遒勁有力，仿佛要穿透紙張。
他簽了名，又寫道――
辛苦了，向你們致敬！
又是一天淩晨，夏清和拖着疲軟的身子回了營地。
剛走到前臺，護士喊住了她。
“怎麽了？”
護士說：“今天周之晏來找你了，還帶着一個小孩兒。”
夏清和有些驚訝，“周之晏？”
“嗯，”護士說，“就是那個你我都知道的周之晏。”
夏清和失笑，又問：“有說什麽事兒嗎？”
“沒有，就問你在沒在。”
夏清和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剛想走，又聽護士問：“你和周之晏認識啊？”
夏清和仿佛能看到護士眼裏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她笑了下，忍着心酸說，“不熟。”
臨睡前，夏清和想着要去周之晏營帳裏問一問，沒想到第二天、乃至第三天，她都忙得腳不沾地，一回來也是淩晨，倒頭就睡，根本沒時間。
救援第五天，結束救援工作時間還早一點。
夜裏九點。
夏清和站在第三營帳外猶豫了會兒，帳內燈光透了出來。
夏清和知道他們還沒睡。
只是這麽幾天過去了，如果有事的話，周之晏不可能就去找她一次。
自己還樂颠颠地主動跑過來。
她忍不住唾棄自己，剛想轉身走。
周之晏掀開營帳走了出來，看見她還愣了一瞬，手裏的手機鈴聲呼嘯。
周之晏跟夏清和說了句稍等，按下接聽鍵。
夏清和抿了抿唇，低頭，腳尖百無聊賴地碾石子玩。
“媽。……明天晚上能到家。我知道……嗯，挂了。”周之晏笑了聲，“明天見。”
電話挂斷。
周之晏把手機揣到兜裏，擡眸看向夏清和，他沒問她怎麽來了，第一句問的是冷不冷。
南城溫差很大，一早一晚很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被周之晏這麽一問，夏清和才感覺出來涼意。
為了方便救援，白大褂也是七分袖，露在外面的胳膊起了薄薄一層雞皮疙瘩。
夏清和下意識搓了搓胳膊，周之晏笑了下，說，“進來說。”
夏清和有些猶豫，“小朋友睡了嗎？”
周之晏說沒有，還說，她很想見你。
小朋友确實還沒睡，只是這兩天寧寧無聊，就鬧着要找媽媽，周之晏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寧寧安撫好。剛才媽媽晏傾打電話來，周之晏怕寧寧聽到又開始鬧，就出來接了電話。
夏清和跟着周之晏進了營帳。
寧寧正在床上坐着安靜地拼圖，聽見動靜，表情幽怨地擡頭，小嘴撅得都能挂壺了，看見夏清和當場給兩人表演了個變臉。
“英雄姐姐！”
寧寧高興地喊，自己撐着從床上爬起來，又下來，鞋也沒穿，歪歪扭扭地跑過來。
夏清和有些意外，垂眸看着抱着她腿的小孩兒，漂亮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可愛極了。
夏清和心都快化了，別的什麽都顧不上，蹲下身子和寧寧平視，笑着問她，“你是在叫我嗎？”
“對呀對呀。”寧寧想了想，為了增強說服力還把自己哥哥搬了出來，“哥哥說不能喊阿姨，還說你是英雄......”
夏清和一愣，下意識看了眼周之晏。
周之晏倒也沒想到自家妹妹能把自己出賣得一幹二淨，直白的誇獎暴露在夏清和面前，他也有點不好意思，但他沒否認。
他只是笑着點了點頭說，“你們很厲害。”
夏清和彎唇，說，“謝謝。”
寧寧一蹦一跳地，周之晏說：“她想讓你抱她。”
還沒等夏清和有所動作，周之晏又說，“寧寧，不可以。英雄姐姐救援很累的。”
寧寧撅了撅嘴，夏清和笑了下說：“沒事，小孩子也輕。”
她俯身把寧寧抱在懷裏。
寧寧對周之晏做了個鬼臉，“哥哥壞！”
夏清和這才意識到，小朋友喊的是哥哥。
她看向周之晏，遲疑不決。周之晏注意到了，低了低眉眼，問：“怎麽了。”
“這是你妹妹？”
“對呀對呀！”沒等周之晏說話，寧寧先說了，小朋友很樂意給夏清和解釋，“我叫寧寧！是妹妹！”
夏清和看了眼寧寧，與周之晏對比起來，确實相像。
尤其是下半部分。
鼻子和嘴巴都很像，反而眉眼不太相像。
寧寧眼睛又圓有大，周之晏卻是桃花眼。
夏清和眉頭輕擰，總覺得寧寧很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高中那會兒她還沒出生，所以你們都不知道，我上大學那會兒她出生的。小名兒叫寧寧，大名叫晏之洲。”
周之晏說。
夏清和把思緒斂回，嗯了聲。
她說，“和你的名字是反過來的。”
周之晏笑着應了，“那會兒起名有點匆忙了。”
夏清和陪着寧寧玩了會兒，寧寧就困了，哈欠連天。
夏清和就想走，寧寧捏着夏清和衣角不撒手。
周之晏皺了皺眉，嚴肅道：“寧寧。”
寧寧不情不願地松了手。
夏清和笑了下說：“我陪她睡下吧。”
寧寧睡下後，周之晏送夏清和出去。
夏清和剛走開兩步，被周之晏喊住。
他說：“老同學遇見，不加個微信說不過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