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放映廳和等候廳有一條長長的走廊，這處的走廊沒有人經過。
周之晏停下腳步，走廊很暗，他的眼睛也很暗，沉默地看着夏清和。
夏清和有些無措，眼睛一下又一下地眨着。
周之晏心軟得沒邊，無聲嘆了口氣，為自己剛才的行為解釋：“對不起，我害怕。”
夏清和抿了下唇，胡亂應了下。
沉默幾秒後，她開口說：“我們回去吧，這裏太不安全了。”
周之晏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說：“好。”
周之晏伸手去牽她的手，夏清和腦子很亂很亂，下意識退了下。周之晏一愣，夏清和也一愣，身側的手動了動，她張張口，不知道說什麽。
周之晏沒再去牽她，只是說：“走吧。”
回去路上，一路沉默。
周之晏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了張完整的臉，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看着前方。夏清和側頭看了他好幾眼，還盯着他看了好幾秒，那麽明顯，他不可能感覺不到，就像在故意忽略一樣。
夏清和難過地移開視線。
她想，今天的約會是搞砸了嗎。
電影沒有看完，訂好的餐廳泡了湯。
到達小區，把車停在地下車庫，周之晏重新戴上口罩和帽子，還往下壓了壓帽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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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電梯，兩人之間隔了點距離，還能站下一個人。
夏清和擡頭看了眼電梯裏的監控，小幅度地往周之晏那邊，一步一步地靠。
周之晏餘光看見了她的動作，她擡頭，他也跟着她擡頭，一看見監控他的心突然涼了一下，下一秒，又因為她緩慢靠近的動作變得溫暖起來。
夏清和啊，你真是。
事關我的喜怒哀樂了啊。
喜歡一個人，要感受歡喜，更要感受悲哀。
距離在不斷縮小，夏清和伸手去勾周之晏身側的手指，先勾了一個小拇指，周之晏沒有掙脫的動作，似乎是默許了她的觸碰。
夏清和再接再厲，食指、中指，接着是整只手。
再度十指相扣，周之晏在心裏暗爽，臉上的所有表情被口罩遮住。夏清和努力地想去探究他的表情，無果。
電梯顯示樓層到達二十樓。
夏清和看了眼電梯裏的樓層顯示，二十樓的标志亮着紅，二十一樓依舊暗着。
她在心裏松了口氣。
電梯門開。
周之晏跟被釘在原地一樣，一雙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夏清和抿了下唇，手上用了點力，周之晏趕緊順着她的臺階下來，順了她的力，跟着她出了電梯，進了2002。
八十多平米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夏清和蹩腳地挑了個話題：“你餓不餓？”
周之晏微愣，明明從電影院出來時才四點多，夏清和問得實在有些認真且真誠，他擡頭看了眼鐘表的時間。
四點半多，還不到五點。
“……現在還早。”
夏清和抿了下唇，尴尬地哦了聲。
沉默再次蔓延。
夏清和在沉默中漸漸失去勇氣，相牽的手慢慢滑落。
夏清和擡頭看了他一眼，周之晏摘下了口罩，帽檐下的眼睛平淡無波，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她難堪地低了低頭，眼睛有些發熱。
“對不起……”
夏清和嗫嚅道。
她好像沒有辦法成為一個合格的、優秀的女朋友。
她難過地想。
從她的上方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下一秒，她落入一個有溫度的懷抱。
夏清和靠在周之晏的胸口，聽見他穩健的心跳。
“夏清和，我該拿你怎麽辦？”他低聲說，飽含着無奈。
明明想懲罰她一番。
但一看到她難過的表情，又心軟。
周之晏下巴輕輕抵在她頭上，說：“說什麽對不起啊。我不害怕被拍，更不害怕傳緋聞，從出道到現在近八年的時間，我沒有立過單身人設，談戀愛結婚是很正常的，我不想因為我是公衆人物，讓你失去談戀愛的美好。”
他繼續說：“如果你不想暴露在公衆之中，我也有辦法。”
是了，出道到現在。
每次采訪遇到情感問題，周之晏都會回答，并沒有回避，更沒有說一個很官方的答案。
夏清和擡頭去看他，他眉眼低着，也在看他，眼裏是一貫的，看向她時的柔和。
兩人對視，周之晏低聲說：“明白嗎？寶寶。”
說話時，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胸腔有很小很小的振動聲。
夏清和一愣，下一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臉上的紅攀升，蔓延到耳廓。
她悶聲點頭，結結巴巴地說：“…知道了。”
周之晏抵着她的額頭，低笑，問：“喜歡我這麽叫你嗎？”
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寶寶。”
”…都可以。”
猶豫一瞬後，夏清和小聲說：“你可以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喊。”
“嗯，”周之晏繼續問，“那平常的時候呢？”
耳朵很燙。
心跳很快。
“……虞虞。”
“嗯？”
“爸爸媽媽這樣喊我的，”她認真地說，“你也可以。”
周之晏想起那次她說媽媽去世了，而她又是烈士子女，心驀地一酸，把人往懷裏按了下。
夏清和似乎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臉靠在他的胸口處，眨了下眼，小聲說：“我已經接受了，你也別難過。”
周之晏應了聲。
他沒有難過。
他只是心疼。
那麽好的女孩子，很早就失去的雙親，孤苦一人，在這蒼涼世上生存。
還可以長成這麽優秀的樣子。
真的是。
讓他忍不住慶幸。
他們是高中同學，他們于經年重遇，他們在貼心相愛。
假期和工作日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速度，三天假期流水過隙，而工作日則度日如年。
夏清和再次投入忙碌的工作中，閑下來，就去找周之晏談談情說說愛。
經過上次的一番話後，夏清和輕松了很多，确實少了很多顧忌。
具體表現在人多的地方也可以牽手；值完班的第二天早上，周之晏來接她，然後他低頭親親她的額頭，回家一起吃早飯。
周之晏很高興能看到她的變化，和女朋友一起享受戀愛的美好。
與放松并行的還有放肆。
具體表現在某一次親吻過後，夏清和靠在沙發上喘氣。周之晏手裏拿着遙控器，在調電視，臉不紅氣不喘的。
夏清和勝負欲上來了，主意打到了周之晏喉結旁的小痣上。
周之晏找了個紀錄片，旁白聲音溫柔，一幀一幀畫面閃過。
“周之晏。”
他聽見她的聲音，毫不猶豫地轉了頭。
毫無防備。
夏清和快速湊過來，瞄準目标，低頭，準确無誤地親在了那顆黑色小痣上。
周之晏人都僵了，呆愣地感受着她溫熱的唇。
一秒。
兩秒。
三秒。
很多秒……
夏清和移開，心虛地視線亂瞟。
她爬起身子，想跑。
一有動作，周之晏咻得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一笑，說：“膽子大了。”
夏清和想搖頭，還沒有動作，又被他紅透了的耳尖吸引了視線。
她新奇地诶了聲。
在她張嘴要說話時，周之晏準确預判，低頭，堵住了她要說的話。
周之晏手落在她脖子上，不給她一絲逃避的機會，讓她全部承受。
周之晏親得很猛，很快，夏清和就有些受不了，手軟乎乎地推了下，沒什麽力道。
周之晏的吻變了個風格，溫柔了很多。
一下又一下地啄吻在她的唇上。
像雨後春筍，一個接着一個。
夏清和暈暈乎乎地想。
和周之晏談戀愛，真的很舒服。
一月十號，是周之晏的生日。
很幸運，這天夏清和不用值班，下午六點準時下班。
中午，周之晏回了趟景嘉花園，和父母還有寧寧在一起吃飯。
飯後，周之晏陪着寧寧在看電視。
晏傾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後神色匆匆地說：“你三大姑沒了，我和你爸得回去一趟，寧寧先交給你了。”
“……那親戚都多遠了。”
“多遠也是個親戚啊，”晏傾說，“兩天就回來了。”
臨走前，晏傾還伸手抱了下周之晏：“生日快樂啊。”
門關上。
大眼瞪小眼。
寧寧歪了歪頭，眉頭一皺，像個小大人一樣看穿了周之晏，問：“哥哥，你是不想帶寧寧嗎？”
“……不是。”
如果不是今天，周之晏很樂意帶寧寧，帶多少天都沒問題。
可偏偏是今天。
周之晏和夏清和很多天沒有一起出去吃過飯了。她最近工作忙，忙到飛起，可能是因為放了寒假，青少年病人一窩蜂地全湧了過來。好不容易，今天有個時間，還要帶上個鬧騰鬼。
五點半。
周之晏開車往市醫院走，副駕駛上剛被周之晏放了個安全座椅，寧寧在裏面坐着，眨着大眼睛問：“哥哥，我們去哪兒啊？”
“去接哥哥的女朋友。”
在醫院側門口等了會兒，夏清和就出來了。
周之晏一眼就看見了她，按了下車喇叭。
夏清和走過來，順手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和寧寧迷瞪的眼睛來了個對視。
安全座椅被放平了，寧寧一坐車就困，人又小，從車窗外面根本看不見副駕駛有人。
寧寧眨了下眼睛，認清人，驚呼：“英雄姐姐！”
夏清和被小團子的熱情沖擊得微愣，下意識看了眼駕駛座上無奈扶額的周之晏。
又看了眼小團子大大的笑臉，也笑着應了聲。
有了夏清和，寧寧非要跟着夏清和去後座。
寧寧睡了會兒，精神頭很足，一路上全在和夏清和說話，說到激動處，還會口齒不清。
夏清和很有耐心地聽着她說，積極給予回應。
周之晏時不時地透過後視鏡看一眼，聽着大小女孩兒的笑聲。
他的心裏突然詭異又超前地産生了個念頭。
如果，以後他和虞虞也能有個小女孩該有多好，最好像她一點，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