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鼠山鼠海
鼠山鼠海
來人是林叔,他一臉驚恐地敲響了門。
白不留确認來人後,打開了院門:“林叔?你怎麽又回來了。”
林叔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吓,整個人都站不穩了,白不留見狀把人扶進了家裏,過了好一會林叔才緩過來,斷斷續續地說了他剛剛的遭遇。
在白不留這裏得知了可能會末日的消息後,他擔心家人的情況,一邊開車一邊撥打電話,電話卻一直打不通,他走神之際,路邊突然竄出來一個黑影,狠狠地撞上他的車。林叔吓得不輕,以為撞到了人,便下車查看,結果車下卻什麽東西都沒有。
正疑惑之間,他擡頭看到路邊的草叢裏亮起了一雙綠幽幽的眼睛,緊接着,是第二雙、第三雙……無數雙眼睛在草叢裏死死地盯着他。
林叔瞬間頭皮發麻,呼吸都要停了,他不敢猶豫,立刻轉身跑上了車。在他動起來的那一刻,他聽到了身後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緊緊地跟着他,甚至能感覺數不清的不明物在鈎他的腳後跟!顧不上多想,他連滾帶爬地撲進車裏關上門,在關門的一瞬間無數個黑影猛地撞在了車門和玻璃上,整個車子被撞得咚咚響。
他吓呆了,直到車前圍傳來一聲巨響,他才回過神,擡頭看去,半個車窗都被一個黑影給遮住,這一次,借着燈光他看清了那個東西——一只碩大無比的野老鼠。
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稱那個東西為老鼠,它眼睛詭異地凸出眼眶,又尖又長的牙齒龅在唇外,它的身形也離奇地碩大,皮下似乎長滿了瘤子,鼓鼓囊囊的,還有不少粘液從它身上滴下,隔着車窗都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腥味。
此刻那怪異的巨鼠醜陋惡心的臉正緊緊地貼在窗前,凸出眼眶的眼睛機械地轉動着,透着一股邪性,似乎在觀察車裏的林叔。
林叔大氣都不敢喘,門外的咚咚聲還在持續,他必須趕緊離開這裏。他盯着那巨鼠,悄悄地擡手握住手剎——他發誓,那一刻他絕對看到了那只巨鼠在笑!
與此同時,巨鼠動了起來,它猛烈地撞擊着車前窗,不過幾下,就撞出了蜘網裂紋,車身也搖晃了起來,似乎有無數只老鼠在下面頂着車。
林叔不敢猶豫,一腳油門就竄了出去。被車子加速的沖力帶得前撲的巨鼠惱羞成怒,嘶吼着抓着雨刮器不放手,在高速行駛的車上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撞擊着車窗,直到車子一個右拐漂移才将它甩下去。
然後他在後視鏡裏看到了令他驚懼不已的場景:層層疊疊的老鼠在後面翻湧着追逐他的車輛。
他慌不擇路,只知道一個勁加速逃亡,也許過了幾分鐘,也許過了幾個小時,當他看到遠處燈光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又開回了白不留家所在的別墅區,而車後的那些老鼠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腿腳虛軟,顧不得多想,他下意識地開到了白不留家,前來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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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講述完後,屋子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白不留頭疼地抓着自己的頭發,喪屍就已經夠難處理的了,怎麽連老鼠也來湊熱鬧?聽林叔的描述,這老鼠還變異得能一拳打三個他。
他擡頭看向坐在一旁的不吭聲的謝京墨問道:“老謝,你怎麽看?”
謝京墨正低着頭一下一下地撫摸着許之一,他的小倉鼠在人進門後似乎就恢複了正常,支着一雙小耳朵,靠在他身上安靜地聽林叔講變異巨鼠的事情,現在則一副被吓到的樣子,耳朵都不見了,緊緊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怯生生地看着他。
許之一是真的不舒服,也是真的被吓到了。晚上搬運貨物的時候,它就隐隐約約的覺得自己不太對勁,可它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當時覺得卸貨比較重要,它就沒再多想。
結果等到一切處理完以後,它就不行了,它感覺自己臉很漲,牙齒也不舒服,似乎還能聽到自己牙崩的聲音,趁謝京墨他們在忙,它自己偷偷跑到鏡子前,扒開嘴巴看牙齒,一切都好好的,它又去空間查看,也沒問題。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它有些心慌,又跑去找謝京墨貼貼,聞着他身上的味道,心安了不少,整只鼠也開始迷糊了起來。
好暈啊,好脹啊,它感覺自己像被保鮮膜裹住一樣,悶悶的,和外界隔絕。它想跟謝京墨說自己不舒服,張嘴的一瞬間又忘了要說啥,只能傻乎乎地瞅着謝京墨,身體不受控制地一抖一抖。
直到林叔進門聲音響起,它才一激靈,如夢初醒。
剛開始說的時候它還好奇地去聽,不久就後悔了,林叔描述那只巨鼠的時候太過詳細,畫面感太強了,本來許之一就對大老鼠有陰影,它剛重生的時候就差點被叼走吃掉,這回一聽還有更大更強更惡心的變異老鼠出現,它就一陣陣的惡心反胃,酸水湧上喉頭。
更難受的是,它在末世的時候從未見過這樣的變異老鼠,眼下,它十分擔心是自己遺漏了什麽重要信息,害怕自己的疏忽害了大家。它瞥了眼精神受挫的林叔,見他沒注意這邊,便偷偷地用氣聲和謝京墨解釋道:“可、可能是我遺漏了什麽,我再……”仔細想想。
謝京墨擡手點了點它的小鼻子打斷了它的話,示意它別怕。
“林叔說的那些老鼠,我們要小心一些。”謝京墨一臉凝重,按照林叔的描述,那些老鼠不會那麽輕易地就放過他,突然消失只可能是打算獵捕更大的獵物:“我懷疑它們跟到了附近,白不留,你和我去檢查一下門窗。”
癱軟的林叔聞言坐了起來,愧疚不已:“是不是,是不是我把它們帶過來了!”
“我現在就走!”
“林叔。”謝京墨淡然道:“外面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你現在連站起來都困難,出去可能只是送死。”
他把許之一遞給林叔:“麻煩您幫我照顧好它,我和白不留去檢查屋子。”
林叔頹然,他知道謝京墨說的沒錯,伸手接過了那只黃皮耗子。
許之一擔憂地看着謝京墨和白不留離去的背影,又擡頭看着惶然不安、東張西望的林叔,欲言又止。
林叔攥得它好緊啊!它的四只爪子都被死死地按住,動彈不得,還越來越緊。本來就難受的許之一直接被捏得幹嘔了幾下,淚花都出來了,它不得不開口道:“林叔,你攥疼我了!”
突然聽到手裏傳來說話聲,林叔吓得差點把許之一丢出去:“你你你你……”
許之一用力吸了吸鼻子:“對,我會說話,我還會吃人。”
林叔:“……”
被這麽一吓,林叔反倒冷靜了下來。他在女兒的店裏也見過這模樣的小耗子,小小的,一個個都像玩偶一樣,很可愛。
但是會說話的還沒見過,他松開手,奇異地看着趴在自己手心裏幹嘔的黃皮耗子,張了張嘴。
許之一邊嘔邊搶先開口:“我知道你要,嘔!說什麽,你連會笑的耗子嘔都見過了,會說話的又有什麽奇怪!”
林叔:“……”有道理。
許之一嘔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它仰躺在林叔的手上喘氣。
林叔小心翼翼地開了口:“那個,耗子先生?”
“我叫豆豆。”
“哦哦哦豆豆!你們家有沒有電話?我想給我女兒打個電話。”他一直沒聯系上人,很擔心。
許之一帶林叔去拿之前謝京墨給它用來看視頻的備用機。摁開手機,才發現不知何時沒了信號。
林叔憂心忡忡:“唉!也不知城裏怎麽樣了!”
許之一安慰地拍了拍他:“別擔心,說不定城裏的情況比我們這還好。”
……
另一邊的謝京墨和白不留正在分頭檢查門窗情況。
十分鐘後白不留從三樓走下來。
“有什麽發現嗎?”謝京墨問道。
“沒有,你呢?”
謝京墨正靠在窗邊的牆壁上,掀開一角窗簾,死死地盯着外面,表情古怪:“你們別墅區最近有新安裝什麽景觀嗎?”
“沒有,怎麽了?”白不留湊過去也看着外面。
“那外面的那個黑影是什麽?”謝京墨指着遠處草坪上一個又粗又壯的兩人高黑影問道
漆黑的別墅區裏,只有幾盞昏暗的路燈,草坪上突兀地立着一個高大的黑影,在慘白的燈光裏若隐若現——白天的時候,那裏還空無一物。
白不留瞬間炸起了一身寒毛,壓低了聲音:“老鼠?”
“嗯,有可能。去把武器拿上。”
……
謝京墨拎着武器回來的時候,看到許之一正在和林叔叽裏咕嚕,一直緊繃着的心悄悄地軟了一塊。
見他回來,林叔焦急地問道:“怎麽樣?我能回城嗎。”
“外面似乎有些不對勁,林叔,現在出去太危險了,有什麽事情等天亮了再說。”又遞給了林叔一個裝滿物資的登山包和堅硬的網球拍:“我想你的家人也不希望你出事。”
林叔諾諾地接下。
……
一個小時後,無事發生,全副武裝的幾人聚在了客廳裏。
林叔有些坐立不安:“是不是沒事了?”他已經休息好了,既然沒事的話,也許可以趁現在回個城。
靠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白不留安撫道:“林叔,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
謝京墨沒吭聲,他在盯着窗外,一個小時了,那個黑影還在原處一動不動。
它們在等什麽?謝京墨握緊了手中的工兵鏟,他們在末世裏面對的第一個敵人,似乎有着不低的智商。他心底隐隐約約地有個不好的預感,他們辛苦建立起來的安全點似乎不安全了。
就在這時,突然啪的一聲響起,別墅裏瞬間陷入黑暗,停電了。謝京墨在燈黑的一瞬間,看到外面的黑影猛地塌陷四散開來,下一秒,遠處的別墅裏傳來凄厲的尖叫。
他瞳孔緊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