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是還是不是
是還是不是
白不留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客廳裏的那個背對着他們身影，恍若隔世。他的內心深處控制不住地嘶叫起來:轉過來，轉過來！
那人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微側過頭後緩慢地轉過身，用淡漠的眼神看着他們，而白不留在看到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後，懸着的心終于落下，又在下一刻高高提起——那本該漆黑如夜空的深邃眼睛變成了幽暗詭谲的深綠色，不帶一絲人味。
這是謝京墨，還是……別的什麽？
白不留愣神之間，莫千卻猛地從他身邊閃過，朝謝京墨攻去！
淩厲的重拳裹挾着勁風狠狠地砸向謝京墨的臉龐，卻被靈敏地躲過，莫千立刻矮身接上一個橫掃企圖擊倒人，謝京墨卻一個單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騰空翻身閃到身後，手臂像毒蛇一樣纏上莫千的脖頸就要發力擰斷！
莫千反應極快，長腿一蹬牆面，借力帶着謝京墨狠狠地砸在地上，同時曲起手肘就猛擊他的頭部，趁着他扭頭閃避、手臂微松的瞬間，莫千滾到一側，抄起一旁沉重的實木桌子就朝謝京墨掄去！
“嘭啪！”謝京墨單手橫在身前，那桌子砸到他身上卻沒造成任何傷害，反而像薯片做的那般脆弱，從中間破裂開來。
而這一擊徹底也激怒了謝京墨，殺氣瞬間在他身上驟顯。
白不留震驚地看着這場短短幾秒內發生的戰鬥，下意識地靠近戰場就要阻止：“等等，別打！”
而打紅了眼的兩人豈能聽得進去，反而更兇狠地纏鬥在一起，驚得白不留後退幾步躲到角落，沒了幹擾的兩人打得是天昏地暗，空氣中都帶上了血味，一時之間各個物品被打爛的噼裏啪啦聲在客廳內此起彼伏，直到幾十秒後，莫千被狠狠地壓制在了地上，謝京墨眼神冰冷殘忍，高高地揚起了右手，那只手在眨眼間幻化成一把綠色的尖刃，就要朝莫千的大腦刺去。
白不留手腳瞬間冰涼，失聲大吼：“老謝！”
尖刃在距離莫千眼球上幾毫米的位置驟然停下，“謝京墨”擡頭看向卧室的位置，眼神微動——祂的小人類被吵醒了。
許之一光着腳從卧室裏跑出來，看到的就是眼前這淩亂的一幕，磕磕巴巴地開口：“怎、怎麽回事？”
被吵醒的林小夭林叔也跑了出來，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被龍卷風襲擊過的客廳，待看清地上那兩人之後，更是宛若雷擊。
“謝京墨”的注意力全都被許之一光着的腳吸引，正欲起身，被壓制住的莫千立時揮開那把尖刃，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祂的左眼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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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映照進屋內，一張四個腿都沒了的桌子上，正咕嘟嘟地煮着一鍋熱湯，霧氣袅袅升起，朦胧了視線。
盡管如此，衆人還是沒有辦法忽視臭着一張臉的謝京墨。
他們尴尬又沉默地圍坐在桌前，幾乎要被謝京墨身上快凝成實體的滔天怒氣給掀翻，卻又都忍不住魂飛天外，心不在焉地在心裏暗暗吐槽——怎麽複活後性格突然大變了呢。
許之一乖巧地靠坐在謝京墨的身邊，時不時偷瞅幾眼黑着臉的男人，嗫嚅了幾下還是開了口：“你的後腦勺……”還疼不。莫千那一拳兇得很，直接幹得謝京墨後腦重重砸在了桌角邊，發出了“哐當”的一聲巨響，那瞬間房間內都陷入了死寂。
一個狠戾的眼神立刻掃了過來。
許之一立馬委委屈屈地低下頭不說話了。
短暫的沉默後，身旁的人收起了身上的戾氣，軟下口氣說：“……不疼。”
好哄許之一又開心了起來，偷偷摸摸地竊笑了一會後，試探地問大家：“開飯？”
“哦哦哦好。”衆人應聲拿起了筷子，對着那鍋熱湯又陷入了沉默。
林小夭幹巴巴地開口：“爸，一大早就吃呃……火鍋了嗎？”還沒有料只有水。
“啊？哦！不辣不辣！”林叔神都走到了天的那邊遠，被點到名就一陣瞎答。
衆人：“……”
林叔這才反應過來，嘿嘿一笑：“我拿錯了，這是中午要吃的，咱們吃包子哈！”他起身去端包子。
沒了桌上熱鍋的遮擋，“謝京墨”和莫千的眼神又對上了，幾乎要擦出實體的火花，衆人的雙手立刻都死死地抓住這還勉強能放下東西的最後一張桌面，生怕這倆人又毀天滅地地打起來，直到包子端上來才松了口氣。
許之一擦了擦虛汗，伸手抓了個包子匆忙塞進嘴裏，想要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結果卻咬到了自己最讨厭的白糖包，他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了一下謝京墨，見他正一邊和莫千視線互毆，一邊嫌棄地推開一直往他身上蹭的菜寶，無暇顧及自己，便偷偷摸摸地把那啃了一口的包子遞到他嘴邊。
忙碌不已的“謝京墨”下意識張嘴咬了一口才發現不對勁，祂猛地扭頭，卻看到許之一怯生生地眨巴着那雙大眼睛望着自己，軟軟地說：“不能浪費糧食。”
“謝京墨”一怒之下。
吃光了包子。
“我說。”一直摩挲着嘴角淤青的莫千終于憋不住開了口。
“不！你別說！”白不留警覺，就要伸手過去捂他的嘴巴。
莫千一個側身，失了準頭的白不留“哎喲”一聲摔進了他懷裏，被緊緊按住。
沒了人阻攔的莫千火藥味十足地開口：“這家夥就不是人類吧？”
“你們真打算把他當做是謝京墨？”軀幹會變成其他的東西就不說了，那雙綠得跟野獸一樣的雙眼也不說了，就說吃了他那足以重傷一頭猛獸的一拳，居然還能像沒事人一樣吃吃喝喝，而且身上的淤青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這根本就不是人類，鬼知道是什麽東西頂着謝京墨的皮回來了！
“謝京墨”冷哼一聲，正欲反擊，結果卻因為嘴裏塞滿了挑食小人類吃剩下的東西而噎了一下。
“謝京墨”：“……”祂一定要好好收拾他！禁止挑食！
一連拿到三個白糖包的許之一無辜地東張西望：“？”
本桌唯一的長輩林叔出來打圓場：“哎呀，包子冷了，有什麽後說後說哈。”
趴在莫千大腿上的白不留給林叔比了個大拇指表示贊同，并偷偷地扯了扯莫千的衣角，示意他稍後開會。
莫千眯眼磨了磨犬齒，不爽地一筷子叉走了許之一特地留到最後準備細細品嘗的蟹黃包子，塞進嘴裏就挑釁地看着謝京墨大嚼特嚼。
白不留：？哥你能消停點嗎哥？
許之一第一反應就是回頭抱住準備爆炸的“謝京墨”大喊：“我飽了！我飽了！”
“謝京墨”冷哼一聲，打橫抱起許之一就走回了卧室，不讓祂找別人算賬是吧，那就要承受祂的怒火！
許之一挂在人身上，趁機扭頭對着衆人比了“OK”的手勢。
……
等到他們關上卧室門以後，衆人立刻湊在一起緊急開會。
“嘶，你說他不是謝哥吧，他對豆豆又很包容。”林小夭一手撐在臉側仔細分析。剛在飯桌上他們可都是看見了，這個“謝京墨”是剝完雞蛋又熱牛奶，就差上手喂了，還掃蕩了豆豆吃剩的一切東西，這和以前是一模一樣的。
“你說是老謝吧，這性格和氣質又差太遠了吧。”白不留抱着腦袋苦惱不已。
“要我說，就不用想這麽多，你們看他至少現在對我們沒有殺意，這就夠了，要是有什麽我們再采取行動也不遲。”林叔嘬了口熱茶砸吧嘴說道。
莫千：“哦，沒有殺意。”
白不留給了他一拐子：“禁止陰陽怪氣！還不是你先攻擊的他，不然都沒這回事！”
莫千：“……”
發現莫千不開心地垂下了腦袋，白不留立刻又谄媚地湊了過去，摸着人的大胸肌夾着嗓子說：“親愛的～知道你是為了保護大家，辛苦了啦～但是下次動手前先和人家商量一下嘛～”莫千莫名很吃他這一套，眼神立刻就不對了。
“啧！注意影響！要摸回房裏摸！”林小夭嫌棄地看着白不留他們，光天化日之下就動手動腳！
白不留這才正經回來，脫力地趴在桌面上，幽幽地嘆了口氣：“……我真希望他就是老謝。”天知道他有多想老謝活過來。
“至少現在豆豆不排斥他。”林小夭的視線落到搖着尾巴望着卧室的菜寶：“菜寶也是。說不定他就是謝哥！只不過經歷過一次死亡後性格大變了而已。”
“那要怎麽解釋他身上的變化。”莫千說道。
白不留一拍桌子說道：“你還記得李天琪之前說的嗎？他說在一定條件下人是可以控制住綠砂的感染的，會不會老謝也是這個情況？所以我們才會在碰到他的血之後沒有出任何事情？”老謝或許是無意間滿足了所有的條件，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有可能，他還有說什麽嗎？”林小夭問道。
白不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之前一說要老謝的……那個！我就炸了，也沒仔細去了解過那些研究。”
“他昨晚又叫你們談這個事了吧？”
“是啊……等等！老謝現在複活了，我們要怎麽解釋啊？”白不留驚覺這個問題。
“最好先別告訴任何人，也別讓他出門，等我們調查清楚再說。”莫千又恢複了他往日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小謝現在那樣子不好控制吧。”林叔擔憂地說。
林小夭打了個響指一指卧室：“诶～我們是不行，不過，有個人可以。”
衆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露出了個暧昧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