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師父，周佳筠那邊你準備怎麽處理？他經紀人剛剛還約你出去聊聊，你去嗎？”
晏陽不僅是表弟，還認了于蕭當師父，順便領一份工資當于蕭助理兼司機，向家裏美其名曰實習。
正好是下班時間，路上堵車，于蕭便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聽見這話後面不改色，眼睛都懶得睜開：“時間？”
“嗯？你還沒和嫂子簽合同嗎？”
“別瞎叫，”于蕭微微蹙眉，“什麽時候？”
“說的是盡快，如果你有空的話。”
“那就今天。”
“啊？那圓圓哥怎麽辦？他拒絕你了嗎？”晏陽一臉緊張，“哥，你不能這麽輕易放棄，人都是越挫越勇的！”
于蕭終于睜開眼，略帶嫌棄地掃了一眼晏陽，“你以為誰都像你追江存那樣？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晏陽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嘟囔幾句：“你說你的，扯我和江存幹什麽呀……那我給周佳筠的經紀人說啦，地點你來定嗎？”
“不用，直接推給我。”
晏陽一愣，看外星人一樣看向于蕭，被于蕭斜了一眼後還是忍不住啧啧稱奇：“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種事你居然自己做。”
于蕭是誰啊，社交圈極其狹窄，微信列表的人數兩個手就能數得過來。回國到現在唯二自己聯系的人，一個是方予同的經紀人，一個是因為方予同。
“不得了，”晏陽豎起一根大拇指，“愛情的力量，我悟了。”
晏陽把于蕭送回家，又回家打包家政阿姨剛做的愛心便當，騎上剛買的小電驢，樂呵呵地往萬江醫院趕。
剛把小電驢停下，遠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往醫院大門走。晏陽連忙取下頭盔，一把抓起便當，朗聲喊：“同同哥！”
方予同腳步一頓，略帶詫異地回過頭。
陽光下，晏陽笑得格外燦爛，标準八顆牙，一邊揮手一邊朝他跑，人還沒到身邊就氣喘籲籲地開口問：“你的胃怎麽樣啦？”
方予同很少碰見這麽自來熟還不惹人煩的人，不由自主地連表情都舒緩幾分，“我來抓藥。”
“噢——”晏陽響起方予同和于蕭上的那個熱搜，猶豫兩秒後問：“同哥，你簽合同了嗎？”
“怎麽了？”方予同沒正面回答。
“也沒別的事，就是競争還挺大的，好幾個經紀人聯系師父來着，他今天還約了周佳筠……”晏陽眼尖地觀察着方予同的表情，越說越小聲，“他有沒有私心我不知道，反正我有，我還是更喜歡你一點。”
方予同連晏陽到底是什麽身份都不知道，卻莫名對他很耐心，聽見這些話後有些無奈地笑笑：“這是他的節目，選誰他說的算，想見誰都無所謂。”
“他肯定選你啊！！不可能選別人的！”晏陽這才反應過來方予同誤會他的意思了，連忙又補充道：“因為師父以前都不會自己去談正事的，我感覺不太像要去簽合同，反而像……”
“嗯？”
“同哥，我們加個微信吧！”晏陽話音一轉，把二維碼湊到方予同身邊，“你放心，除了工作不聊別的，我不當私生飯！”
換做平時，或者換一個人，方予同肯定會果斷拒絕。
可是晏陽坦率又直接，那雙眼睛裏也幹淨澄澈，看不到一絲雜質。
方予同不知道晏陽是以什麽身份待在于蕭身邊，可他卻總是能從這雙眼睛中看到五年前的自己。
天真，熱忱，坦誠，又無所畏懼。
“好。”
晏陽見方予同似乎一點也不關心的樣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誇張到方予同又掃他一眼，問：“怎麽了？”
“沒事啦，我就是有點擔心。”晏陽卯足情緒，故意一臉愁雲，添油加醋：“師父今天說要去找周佳筠經紀人的時候，那表情都快黑成鍋底了，我都在想他們是不是有仇啊？哪有人談合同是這樣談的，師父不會是去找他打架的吧？”
方予同神情微變。
以于蕭的性格，他還真的能幹出來這種事。
尤其是今天早上于蕭提起這件事時的神情，那話裏話外濃重的威脅意味，是五年一點也沒有收斂的痞氣。
晏陽一看方予同微微皺眉就知道有門，偷笑了一下，繼續道：“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簽合同的。如果沒簽還有可能是去談的，要是簽了，那可真是打架了……”
周佳筠的背景很複雜，出道短短幾年金主就沒斷過。
于蕭雖然是流氓做派，但向來和資本勢不兩立，胳膊擰不過大腿，要是真把周佳筠惹毛了，方予同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你怎麽不攔着他？”
方予同的語氣急了些，和他平時的形象不太一樣，晏陽有些沒反應過來，聲音不自覺地軟下幾分：“我不敢攔他……”
方予同不知該作何反應，晏陽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加把火，身後突然傳來護士長的聲音：“咦陽陽，江醫生都下班了，你怎麽還在這呢？”
“啥！”晏陽一個激靈，“那個同同哥，我把師父談事情的地址發給你，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去看看，要不也找狗仔偷拍，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拜拜！”
說完便抱着飯盒一溜煙地跑了。
方予同拿出手機，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個地址。
-
于蕭和對方約在一家一看就非常商務的餐廳，還訂了一間巨大的包廂。
果不其然，周佳筠也來了。只不過因為這桌子很大，于蕭還特意讓服務員把那兩人的凳子擺得很遠，就算有狗仔蹲在門口拍，也不可能拍到任何東西。
周佳筠長相偏陰柔，看上去一副很禮貌的樣子，旁邊跟着的經紀人卻格外老練，上來就将一個盒子擺在轉盤上，轉到于蕭面前：“這是小周專門為于導挑的，一點小心意。”
于蕭看也不看一眼，擡手按住轉盤微微發力，又原封不動地轉了回去，力度控制得剛好，正好停在周佳筠面前。
“有事說事。”
氣氛頓時有些尴尬，周佳筠和經紀人對視一眼，又若無其事地坐下。
“是這樣的于導，我們聽說您正在物色蜂鳥第二季制作人，所以才來聯系你。”
于蕭一言不發，馬威便繼續說道：“我們公司非常看好這個節目，如果小周可以成為制作人的話，公司也會投入很大一筆錢。小周的形象也很适合這個節目的定位，并且，和某些劣跡藝人相比，他出道以來沒有任何負面新聞。”
馬威刻意強調最後一句話，于蕭原本就面無表情，聽到最後臉徹底沉下來，目光淩厲地掃回去。
“我們的确聽到了一些傳言，今天來找您也沒有任何別的原因，只是為您提供一個更好的選擇，一個對節目風評沒有任何負面影響的選擇。”
“威哥……”周佳筠小聲叫馬威，又面露歉意地對于蕭說道：“抱歉于導，他的性格急躁了一些，沒有任何其他意思的。”
于蕭嘴角勾起一個頗為不屑的弧度，抽出一根煙，另一只手已經劃開打火機，火苗倒映在他的眼裏，“介意麽？”
這架勢擺明了介意也沒用，甚至還不等兩人回答，煙頭就已經被點燃了。
兩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于蕭點燃煙，皺着眉深吸一口，煙霧從他薄唇中散開，“我選人有自己的原因，和私生活無關，人已經定下來了，沒什麽好聊的。”
“于導，可是方予同他……他最近的名聲很不好，節目選他當制作人，只會得不償失的。”
“你叫周佳筠對嗎？”于蕭突然問。
“是的。”
“啊，我記得你和陳導關系不錯，去年那部片子就是這麽來的？前段時間趙導也和我聊過你，內容挺惡心的。你還真以為自己做的事沒人知道麽？”
周佳筠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非常難看。
于蕭淡淡：“別自己髒，就以為其他人都和你一樣。”
“于導，這……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麽誤會，那兩部片子都是我們自己争取來的。”馬威着急忙慌地補充。
于蕭冷笑一聲：“把‘們’字去了吧，怎麽來的心裏沒數？非要我把照片甩你們臉上才肯認是麽，像你們找狗仔偷拍我一樣？”
“是，”周佳筠表情一變，“你以為方予同就有多幹淨？他能拿下這個資源不就是靠人情嗎？”
“既然你這麽蠢，那我說給你聽好了。”于蕭彈了彈煙灰，利落地起身，徑直走到周佳筠面前，微微倚着桌子，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姿态從容中又透着幾分慵懶。
“方予同出道以來主演的所有影片評分平均八分以上，年初的調查顯示，他的粉絲群體年齡跨度在青年男演員中最廣。就算不談影壇成績，五年前他男團出道，還當過模特出過圈得過獎。”
于蕭語氣不急不躁，但字字落地有聲，每個字都在打周佳筠的臉。
“那麽請問，”于蕭俯下身，唇間叼着的煙幾乎挨上周佳筠的臉，“我眼瞎嗎？為什麽要選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