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生

新生

京浩是用看病的理由來到的療養院,只能短暫停留,畢竟他的刑期還有四年。但他本人毫不在意:“能見到大哥,已經是最好的事了,不就是再呆幾年嘛,習慣了。“

賢秀現在明顯要有底氣多了,警告接骨師:“雖然宋白虎我已經解決了,你也別想在裏面當老大舒服。現在志泰哥和我都出來了,你要好好表現争取減刑,我會努力跟新監獄長打好關系的。“

獅子聞言很驚訝,賢秀這才朝他笑,露出潔白的兩排牙齒:“哥,現在讓我慢慢告訴你吧。都志泰已經在那次意外中去世了,樸鬥植被判了無期,而你現在有了全新的身份,正好,你可以跟我好好講講你想換什麽樣的方式活呢。”

獅子看着他,賢秀舉手投足間隐隐已經有了上位者的氣質,不同于□□的草莽,他身上和獅子一樣有着聰明人的儒雅,但他更年輕,更英俊,賢秀真的變得很耀眼啊,獅子突然有點自卑,現在的自己又将以什麽樣的面貌站在他身邊呢?

獅子沉吟了一下,垂下眼,看似無所謂地說:“那我要不就到鄉下去住一段時間吧,也許會找到想做的事。”賢秀的笑容凝固了,眼睛也睜大了,意外得說不出話來。

京浩則高興地說:“好啊,大哥,那你先去,等我出來了我就來找你,咱們一起開個修車鋪或者酒館什麽的,總能生活。”

獅子的眼神轉向接骨師,淡淡地說:“紋身店也可以啊,你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京浩得到贊揚,嘿嘿地笑着摸了摸發青的頭皮,十分開心。

賢秀深吸了口氣,竭力平靜下來,他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獅子,自己沉着的狀态總是被輕易打破。按說,現在他們的身份已經發生了改變啊。

“志泰哥,你手裏還有很多的資本,就這樣放棄不可惜嗎?“

獅子沖他一笑,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賢秀,你回到學校了嗎?”

賢秀愣住了,表情變陰郁了:”沒有。”不等獅子問,他自嘲地笑:“你們看我還像天真懵懂的大學生嗎?走到哪裏,第一眼都是看監控位置,認識人的第一時間考慮的都他是對自己有利還是有害,別人看我也像洪水猛獸,哪怕明明判決無罪,出去找個兼職都總是被拒絕。志泰哥,我只能跟着你的路走了。”

獅子了然地嘆息一聲,想摸煙,身上卻空空如野,他對接骨師說:“京浩,有煙嗎?”京浩從身上摸了一包出來,遞過去:“大哥,是普通的煙,沒有你,北部看守所的貨進不來。”

獅子看他:“那你……”接骨師苦笑:“你剛受傷那幾個月,我都快挂了,哪裏還能搞到貨,發作起來确實很痛苦,不過現在好多了。”他沒說的是,在他滿地打滾,口吐白沫的時候,宋白虎和小弟們都鄙夷地躲開,沖他吐唾沫:“呸,看看,跟着獅子的人,沒有好下場。”

獅子心生愧疚,在這條不歸路上走久了,被拖下水起初是迫于無奈,之後就覺得反正也不會缺貨,就享受吧,嚴格來說确實害了小弟。“對的,戒了好。”獅子又看了看賢秀,心想還好賢秀當時拒絕了,或許在看守所的豺狼虎豹中,兔子純白的靈魂是吸引獅子的最大理由吧。

對于賢秀,獅子總是格外的包容:“你應該很不容易吧,這幾個月來做的。”

賢秀他擡起下巴,忍住眼裏的酸澀:“沒什麽了不起,是申律師幫了我。無非就是用你手機裏的舊賬本和人脈,利用一些人打倒另外一些人罷了。對了,”他特意說,“那個讨厭的緝毒組長舉報監獄長升了官,不過沒關系,他現在陷得更深,随時可以把他再拉下來。”

獅子想,他的兔子真是聰明啊,比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還要厲害。賢秀的成熟,既讓他欣慰,又讓他第一次感覺得自己老了。甚至比遇襲後的虛弱,更有一種心理的滄桑。

“那你呢,大哥?還在吸嗎?”接骨師莽莽撞撞地問。

獅子也搖了搖頭:“賢秀應該花了不少錢,這裏畢竟是療養院,不可能明目張膽的有貨,他們只會在我實在受不了的時候,給我打鎮靜劑,現在我也基本戒斷了。”

賢秀經歷了洪菊花的事後,對毒品是深惡痛絕的,只是不忍心強行給獅子戒毒,希望讓他自己選擇,聽到這話後臉上也露出了喜色。

獅子欲言又止了好幾次,還是看着賢秀的眼睛,鄭重地說:“經過這次的事,我也明白了,就算成為了森林裏的獅子,永遠還有更強大的獵人。賢秀啊,如果你想要我的資源,我可以全部給你,但這圈子水太深了,再涉足會無法自拔的。”

賢秀的臉色不好看了,勉強地回答了一句:“我知道自己還不足,所以才希望大哥你留下來啊。”獅子避而不答。

聊到夜深,直到小護士來催了幾次,獅子才同意回房休息。走的時候,京浩問了好幾次:“大哥,我們真的要回鄉下去嗎?”獅子每次都肯定地回答了,接骨師呵呵笑得像個傻子,賢秀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

晚上獅子看着窗外的月色,怎麽都睡不着,輾轉反側的時候,突然聽到房門輕輕地開了。雖然知道幕後主使是賢秀,危險度大幅度降低,但獅子還是警覺地睜大了眼睛,渾身蓄力戒備。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摸了過來,站在他的床頭,似乎猶豫了一下,接着以奇怪的姿勢俯下身來,獅子剛一出手想制服對方,就被早有準備的黑影反剪雙臂,接着更是用整個身體壓了上來。

兩個男人展開了一場力量的較量,奇怪的是都不出聲叫人,也不下死手,就是單純比力氣比格鬥技巧,從并不寬敞的床上打倒床下。

尚未痊愈的獅子最終力竭敗下陣來,被死死壓在下面,不能動彈,而且對方還十分惱怒,不說話也不放開。他只能先妥協,好聲氣地說:“我輸了,可以嗎?”壓在上面的那個人,還是不罷休,咬着牙諷刺:“你怎麽會輸,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北部看守所的獅子。”

獅子幽幽一嘆:“這不脫毛的獅子不如野兔嗎?”

半夜三更摸進來的當然是賢秀,他聽了更是氣得顫抖,年輕結實的身軀冒着熱氣,手臂力氣大得都志泰都推不開,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跟着他學拳擊的菜鳥了。

獅子突然覺得好笑,然後就真的笑了:“當初真沒想到有今天啊——”話音未了獅子他脖子一痛,是賢秀恨極了咬了一口,雖然沒出血,但還是很痛。

“怎麽,你後悔了嗎?後悔救了我?那你為什麽現在又要抛下我,去什麽鄉下?”兔子咬了獅子,卻還不擡頭,把臉埋在獅子的脖頸處,痛苦地喃喃低語。

最脆弱的致命處,獅子就這樣毫無遮攔地暴露給了兔子,感受到脖子上的一陣濕熱,是賢秀流淚了。獅子的心疼了起來,嘆息一聲,側過臉在賢秀的頭頂摩挲了一下。“傻子,怎麽老哭?”

僅僅這一點溫情的動作,就化解了賢秀的敵對。他的嗚咽聲漸漸變大,雙手也不再用力挾持,而是放松下來,溫柔而依戀地抱着獅子,大膽的用手指溫柔撫摸獅子脖子上的那條長長的傷疤,心疼地問:“還疼嗎?”

獅子渾身一震,本來就沙啞的嗓音更低沉了:“這次可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再放手了。”

(此處省略一萬字,本人羞澀不便展開)

第二天一大早接骨師就來找獅子,沒想到正好撞見兔子從獅子的房間出來。他先沒在意,還打招呼:“你這麽早就來啦?要去哪兒?”

賢秀沒理他,臉上卻有掩不住的喜色,眉目含笑。

京浩發現了不對勁:“等等,你昨天就穿的這身衣服,怎麽今天還是……”

賢秀沒說話,報以神秘而得意的眼神揚長而去,只甩下一句:“志泰哥不會去鄉下了,我們打算放棄D品買賣,開一家物流公司,招一些坐過牢想改過自新的人,讓他們有重頭開始的機會。你要開紋身店還是來幫我們,随你,但紋身店的錢只能算我借給你的。”

京浩原地愣了半天,終于回過神來,追過去拉住賢秀,不可思議地問:“哇——什麽鬼?大哥一下子就改變了主意,難道真的是——不會吧?”

他轉了兩圈,又摸自己的頭,依然無法理解:“我跟大哥那麽多年,要是早知道他會喜歡男人,怎麽會輪到你?”

賢秀的眼睛瞪圓了:“什麽意思?你不是最喜歡睡女人了嗎?”

接骨師還是不停搖頭:“雖然我不喜歡男人,但如果是大哥的話,我覺得可以——我難道沒你帥?再說了,打架我可以打你十個!”

賢秀氣得不得了,并不覺得接骨師在開玩笑。是啊,在任何時候都會堅定地站在你前面,為你解決所有的問題,引導你成長,這樣像山一樣偉岸像獅子一樣強大的男人,誰不會心生仰慕呢?

遠處房門前的獅子看到這兩個幼稚的人,忍不住笑了,随手彈了彈煙灰。

聽起來這樣的新生活方式,真令人向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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