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是受害者

誰是受害者

周末的籃球隊訓練改成了全天,相對的,他們結束的時間變早了,不用等到六七點,不過蘇銘習慣了天黑再回去,反正放下專業課之後他的事情少得可憐,宿舍又只有他一個人。

相比起來他更喜歡這個強行融入的籃球場,格格不入,卻很新鮮。

雖然館內已經打掃完畢,卻仍留着運動後固有的香氣,那是男性荷爾蒙獨特的香氣。

室內籃球館和游泳館不一樣,暖氣是不間斷的,就算是晚上也打着合适的溫度,蘇銘靠在牆邊淺淺地眯了一會。

等他再醒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他接到藥店的電話,說是貨已經送到,于是蘇銘挎上背包往校門外走準備回家。

那個沒有人居住的家,在他眼裏更像個倉庫。

蘇銘打開滴答軟件,叫了輛車,寒冷的晚風随着時間的推移愈發刺骨,元市位處沿海甚少不下雪,偶爾下一次都能讓整個城市陷入冰雪的沉寂。

蘇銘盯着手機顯示的時間,周末不太好打車,學生都出去浪了,等了許久司機終于發出一條系統動态——即将抵達,請前往預定上車地點。

再晚一分鐘,蘇銘就打算不回家了,他已經在風中等了許久,太冷了。

蘇銘哈氣捂着自己冰冷的耳朵,然而這種緩解只能持續短短幾秒鐘,好在距離系統消息沒多久,司機打着右轉燈停穩在他身前。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冷得連鼻子都快失靈,上車後好幾分鐘蘇銘才從冰冷的麻痹中複蘇,各感官才開始工作。

然而…

身體機能一旦恢複正常,蘇銘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車內的室溫調得極高,不一會蘇銘就熱得想脫外套,而更詭異的是車內的空氣,彌漫着一股腥臭味,細細比對之後,他察覺這味道更像是死了很久的精子。

蘇銘皺着眉頭看下腳下,果然有幾團使用過的衛生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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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中大的學生?”蘇銘一上車,年輕司機便注意到了他,開了一小段路才敢搭話。

蘇銘沒有回答。

這讓司機的好奇心更重了:“多大了?18?還是19?”

言語裏盡是戲谑。

蘇銘依舊沒有回答。

這回司機更大膽了,直接擡起右手調整了後視鏡的角度,好讓自己能看清後座人的面容——真的太漂亮了。

蘇銘眉頭微皺,打車遇到個什麽玩意他已經基本猜到。

“你真漂亮。”果然,見蘇銘的無聲的默認,司機開始得寸進尺,“這麽晚你怎麽一個人?”

蘇銘不耐煩地打開手機,眼中的厭惡毫無隐藏:“下個路口靠邊。”

“還沒到呢,和哥哥聊聊?”司機愈發猖狂,甚至将行程擅自取消,打了個彎往另一個方向去。

蘇銘将一切看在眼裏,一言不發地繼續盯着手機。

“你長那麽漂亮,這簡直是犯罪。”

蘇銘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犯罪?”

司機只當蘇銘在欲拒還迎,急躁的笑容都快把臉撕破了。

蘇銘低着頭,對方明目張膽的試探還在繼續:“哥哥帶你去個地方好不好?”

蘇銘瞥了眼窗外,偏離了導航路線。

但他一點都不怕,雙方都是男人他有什麽可怕的?

哪怕車子駛入了黑黑的老社區街道,哪怕司機下車的時候帶着一臉猥瑣,哪怕他對自己真的有所企圖。

蘇銘正坐在車內,等着司機下車後繞到自己這一側,然後打開車門,冷風再次鑽入。

——還是外面的空氣清新。

“你真是又漂亮又乖!”司機很意外,蘇銘竟然乖乖地配合他到這個地步,不像他以往遇到的人,稍微有點異常就吵着鬧着要報警。

司機不斷吞咽着口水,似乎饑渴了很久:“我知道你也想要對不對,咱們是一類人,對不對?”

車內濕熱的空氣使得蘇銘的臉頰泛起紅潮,這在變态司機的眼中看起來和熟透的蘋果無異。

蘇銘的聲音卻和臉頰的緋色大相徑庭,他淡淡道:“你不怕受傷嗎?”

“受傷?”司機兩眼放光,“難道你要和我玩S/M嗎?”

說罷,司機豐潤油膩的雙唇就朝着蘇銘貼過去。

砰的一聲。

下一秒,司機肥大的身軀被踹飛兩米遠。

蘇銘走出車內,對着倒地的司機冷聲道:“我說了你會受傷的。”

然後又是一拳。

-半個小時後-

因為司機的嗷叫聲,路過的熱心市民打電話給警察,蘇銘和司機便一起被帶回了警局。

司機被打得性致全無,頓時清醒,立刻化身受害者,指控蘇銘無故施暴。

蘇銘全程保持冷漠,直到又過了十五分鐘,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辦公室門口響起:“我找蘇銘!”

蘇銘背身舉起手。

宋逐原一路從家裏跑來,有些小喘,見到蘇銘擡手後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了過去:“警察先生你好,我是宋逐原,你們通知我來的。”

至于為什麽通知宋逐原,是蘇銘主動要求的。

“你就是他學校的負責人?”警員A疑惑,不是負責人嗎?怎麽看上去也是個學生?不過這個學生過于高大,要不是态度和善,還真挺唬人的。

蘇銘對于負責人的理解有自己的一套強詞奪理,既然是因為籃球隊才晚歸,出了事當然和隊長脫不了幹系。

宋逐原沒有直接回話,而是摸出了自己的學生證:“我是中大的學生,他也是。”

既然能确定蘇銘的身份,是不是真的負責人就不重要了,畢竟都是成年人不需要出動監護人。

“我們接到居民舉報,你的這位同學單方面毆打這位司機。”警員B指着二人繼續說,“根據司機的說法呢,是你的這位同學莫名其妙動手的。”

聽到這裏,蘇銘嗤了一聲,在場警員頓時感到不滿。

司機則見狀插話:“警察先生你們看,多傲慢的一個小夥子,對你們都嗤來嗤去的。”

宋逐原看着司機臉頰上的傷,是拳頭打的,軟組織挫傷,沒有傷到骨頭:“毆打不至于,最多就是肢體沖突。”

警員A :

警員B:

司機:

蘇銘,笑。

“如果需要驗傷,可以請傷情部門介入鑒定。”宋逐原拉開椅子坐下,然而身高擺在那裏,他就算坐下也高了其餘人一截,“然後再來談賠償。”

而後又看了一眼蘇銘,“當然,在蘇銘沒有承認和直接證據說明的情況下,賠償不成立。”

司機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都把我打成這樣了?還不叫證據?”

“關于直接證據這一點,報警的女士從陽臺看到的的确是你同學動的手。”警員A複述接警情況。

“請出示完整的直接證據,比如為什麽車子駛入老弄堂,沖突前發生了什麽事,更直接的就是監控。”宋逐原氣勢不減,“所以,監控呢?”

這一問,兩位警員都跟着蔫了。

這個叫宋逐原的怎麽回事,邏輯一套一套的,這麽簡單的事情怎麽被他說得如此複雜,而最關鍵的是…該區域的監控,正好有100平方米的死角。

“呃…因為社區改建的原因,當時的監控我們沒法提供。”警員B摸着鼻尖回答。

“請問是管理規定原因無法提供,還是沒有設備記錄可以提供。”宋逐原一旦陷入文字戰,就表現出一名準外交官該有的水準。

警員徹底陷入被動:“……那一片,沒有裝監控。”

“根據安全規定,監控必須按照矩陣範圍覆蓋,沒有安裝,并且無法提供記錄,這是你們的失職。”

不是毆打案件嗎???

怎麽連警察都被問責了???

What???

辦公室所有人都被這名叫宋逐原的小夥子驚呆了,而蘇銘卻對這場短暫的唇舌之戰表示賞心悅目。

“這位宋逐原同學,你是什麽專業的?”警察們開始慎重。

宋逐原微笑,同時将自己的學生證翻了個面,露出象征公平的天秤。

中大法律,聞名遐迩。

“你竟然是中大法律的…”警察A不敢再繼續往下說了。

這幾個字的重量,壓得辦公室衆人緊張萬分。

連嫌疑人司機都跟着不安起來…

真要被律師針對起來,他怕是真要進去踩縫紉機了。

始終未出聲的蘇銘看向了司機:“還不招?”

見司機還在垂死掙紮,蘇銘将手機拿出,打開文件夾,裏頭是一份錄音文件,時間正好是在車上那段記錄。

警察不明白蘇銘掏手機的意思,蘇銘便遞了上去:“還麻煩兩位警察挑個沒人的地方聽。”

公然播放自己被男人調戲的錄音,有失大雅。

數分鐘後,兩位辦事民警氣沖沖地回來了,一人一邊提起司機的胳膊:“你這個臭流氓!”

事情終于水落石出,至于監控的事,也被及時反饋上去,将在短時間內安裝完畢。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警局。

警察看着蘇銘的背影納悶道:“既然有證據,為什麽非得等到最後關頭才交出來?”

“大概是不好意思吧,換做我也不想讓個臭男人調戲。”

“你可拉倒吧,就你的長相,甭管多晚的夜路就數你最安全。”

被怼的警察隔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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