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雙子星廁所小混混
雙子星廁所小混混
張景明摘下沒有度數眼鏡,塞進口袋,解開西服的口子,長腿掀起厲風,一道飒爽的英姿奔向了A館。
第一節比賽已經結束,宋逐原卻沒有看到蘇銘回來。
宋逐原他們大比分領先,霧城大學的神秘選手沒有上場,這樣的開局順利地有些詭異。
“蘇銘還沒回來嗎?”
“沒,估計忙去了。”吳迪灌着水,“按這個勢頭下去,兩節我們就能把勝負鎖死。”
宋逐原望着出入口方向,始終沒有看到蘇銘。
咻咻,集合的哨聲響起。
宋逐原看着計分表上的數字:31:9
就算他不參加下一節的比賽,應該也不會影響比分。
于是他走向隊員席:“我休息一小節,換葉秦頂一下。”
衆人:“這個節骨眼換人?”
葉秦則忍不住握拳起身,欣喜寫在臉上:“宋隊你放心,有我在!”
他終于有再次出場的機會了。
宋逐原點點頭:“做個熱身,準備上場吧。”
“我早就做好熱身了。”葉秦笑得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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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逐原愣了愣…“嗯”了一聲,視線追着葉秦自信的背影去了場上。
這一刻宋逐原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蘇銘還沒回來,眼看第二節比賽就要開始,他心一橫往門外走去,快點找到蘇銘,然後回來打比賽!
這個決定很貿然,他知道,有些冒險。
哨聲起,宋逐原跑出了內場,一路狂奔到了取件室,看到了和蘇銘一樣的告示牌,等他在跑向倉庫的時候,只看到蘇銘留下的簽名,詢問了保安之後,得到了确定取件的事實,并被告知蘇銘早就離開了。
那就奇怪了,人呢!
宋逐原愈發不安起來,把沿途所有的門都推開查看,依舊一無所獲。
這麽大一個人還能消失不成?
“蘇銘!你在哪!蘇銘!”宋逐原開始在附近呼喚,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
此時此刻,被拽進男洗手間的蘇銘靠在水池邊沉默。
馬俊濤不耐煩地看着弟弟:“所以你把他抓進來幹嘛?”
馬俊秀躊躇道:“不是姓葉的說的,遇到的話就把他困起來先嗎?”
“誰能想到真會遇上…倒是你,怎麽這麽沖動。”馬俊濤明顯有在責備弟弟。
馬俊秀無辜道:“上次被這臭小子擺了一道,我見到他就來氣!”
蘇銘抱着快遞盒,一臉好整以暇:“不打我也不罵我,你們這不是白抓了麽。”
“閉嘴!”兄弟倆轉頭,異口同聲道。
蘇銘只能繼續低頭研究着快遞,根據兄弟倆的對話大致猜出來一些。
他們出現在附近并不是意外,那麽這個快遞的存在,就很明顯只是個誘餌了。
“有鑰匙嗎?”蘇銘很淡定,伸出掌心問兩人要工具。
“你要鑰匙做什麽?”馬俊秀問。
“用鑰匙的快口,拆、快、遞。”
馬俊濤将蘇銘手中的快遞拿起,咵嚓一聲,紙盒被他徒手撕開了,然後再遞還給蘇銘:“給你。”
蘇銘:……
這種情況,他不清楚是否有說謝謝的必要。
不過裏頭的東西正如蘇銘猜想的一樣,一團破布,什麽意義都沒有,只是随便寄了個快遞把自己引出來。
事實上,他本來就不想來取的,只是好奇心趨勢。
——好一個好奇心害死貓。
“所以你們和寄件人是一夥的?”蘇銘将快遞往邊上一擱,雙手環臂架在胸前,“是不是幼稚了一點。”
兩個高度突破一米九的大高個,被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人形容幼稚……
“我看你是皮癢。”馬俊秀怒目相斥。
蘇銘擡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你又不給我撓,我癢有什麽用。”
“你他媽——”
“行了。”馬俊濤摁住了弟弟暴怒的手,“我們帶他進來的時候被走廊攝像頭拍到了,萬一真受傷了,這事不好處理。”
“诶~還是哥哥講道理。”蘇銘壞笑着鼓掌,挑釁到了極致。
馬俊秀恨慘了蘇銘這副面孔,被潑水的丢人場景還擱在心裏,他甩開了馬俊濤的手,一把提住蘇銘的衣領,把他襯衫處的紐扣都扯壞了:“我警告你別惹我,否則——”
“否則怎麽樣?現在的大學生還玩古惑仔這一套嗎?”
“你他媽又是誰?”馬俊秀對突然出現在衛生間門口的張景明表示疑惑,但手卻很适時地松開了對蘇銘的鉗制。
張景明皺着眉:“你禮貌嗎?”
蘇銘越過兩人,目光落在張景明身上,對方的精英打扮足夠惹眼,對比雙胞胎身上的粗野痞氣,實在有降維打擊的嫌疑。
“雖然不知道你們有什麽過節,但這位同學我認識,我現在要把他帶走,如果你們有意阻攔,我不介意報警。”
張景明的聲音比他的長相更斯文,但斯文歸斯文,言語的沉厲與壓迫還是讓雙胞胎詫然,更關鍵的是,他的手機屏幕已經按下了110展示給兄弟兩人看。
“走了。”見蘇銘杵在一旁看戲,張景明低語。
蘇銘想笑,卻覺得這兩兄弟挺尴尬的,最後還是默不作聲跟着張景明出了男廁。
至少一時半會,這兄弟會因為尴尬而不願出來。
“謝謝你,張先生。”
張景明眯着眼:“你認識我?”
“上次萬斌的事就該謝你的。”蘇銘沒有正面回答,“那麽我先走了。”
張景明其實可以不用出手的,他分明瞧見蘇銘對峙二人時滿臉寫着無所畏懼,那兩個人也充其量就是言語威脅,絕對不會真的動拳腳,不過,很少有人可以在弱勢群裏面前不激起保護欲。
上一次是這樣,這一次還是這樣。
張景明就是想幫蘇銘,恻隐之心。
“慢着。”
見人要走,張景明喚住了蘇銘。
“張先生還有事?”蘇銘回身,與張景明的視線糾纏在一起。
張景明的眼睛是典型的丹鳳眼,飄揚的尾線和內雙的隐約,都為他的眼睛增分不少,看上去內斂又不失風度。
不過,蘇銘還是更喜歡宋逐原的眼睛。
“你的領子…”張景明優雅擡手,示意蘇銘的衣領有破損。
蘇銘捂着自己的脖子,因為剛才馬俊秀的粗暴對待,脖子上還有些紅色痕跡:“這個啊,沒關——”
嘭!
生猛的拳風沒有預兆地降臨。
蘇銘只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現,而拳頭卻是砸在了張景明的臉上。
“你他媽對蘇銘做了什麽?”
宋逐原的聲音,近乎嘶吼。
“宋逐原!你做什麽!”
蘇銘的臉上罕見地蒙上焦急的神色,飛身抱住了宋逐原想要再次揮拳的手臂。
“他是不是欺負你了?你說!”宋逐原緊盯着蘇銘看似被蹂躏過的頸部,眼神像是着了火。
“沒有!你把人放開!”蘇銘嗓音提了一分,“他幫了我!你快放開!”
莫名挨了一拳的張景明眼中帶怒,但理智壓過一切,他反手扣住宋逐原提着自己西裝衣領的手:“放開。”
宋逐原恨恨地将對方往前一按,表情依舊可怖。
張景明摸着自己滲血的嘴角:“年輕人能不能不要這麽沖動。何況你是宋家的人。”
聽到這話,宋逐原才認清了眼前的人,竟然是張景明。
蘇銘勾住宋逐原的胳膊,把人轉了過來:“你不是在比賽麽!跑出來做什麽!”
“你走半天了,我擔心快遞有問題,就找你來了!”宋逐原擔心地解釋,“所以你沒事吧?脖子怎麽搞成這樣?”
“我沒事!”蘇銘眼中凝霜,拍開了宋逐原想要替自己收拾衣領的手,“不顧大局擅自跑出來,合适嗎?”
“我是擔心你。”
“這裏是體育館!能出什麽事!”蘇銘很少在宋逐原面前露出輕笑的眼神,“抛下你的隊員跑出來找我?你到底怎麽想的宋逐原?比賽對你而言這麽不值一提嗎?”
“我們已經領先了,所以我才——”
“勝負結果沒定之前,什麽都是未知數。”蘇銘冷冷地回答,“你現在給我回去比賽!回去!”
“……”宋逐原張着嘴,什麽辯解都被蘇銘堵了回去。
他知道,蘇銘說的沒錯,放下比賽擅自跑出來,這不是一個隊長該做的事。
“回去!”蘇銘推了宋逐原一把。
張景明察覺到氛圍的微妙,縱然自己被打了一拳也沒有貿然插嘴,直到宋逐原落寞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
“他是擔心你才來找你的,你話會不會說得太重了?”張景明舌尖舔着內壁,淡淡血腥在口腔中蕩開。
“你被打了不生氣嗎?”蘇銘收回眺望的視線,看着張景明将口袋中的眼鏡拿出來,往臉上一戴。
“情有可原。”張景明不敢用力扯動臉部的肌肉,硬吃下這一拳還是挺傷的。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宋逐原欠了以自己一個人情。
這才是商人和善面容下的精打細算,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蘇銘嘴上這麽說,臉上的表情卻是另外個意思。“需要帶你去醫院嗎?張先生。”
“我倒覺得你并不想帶我去醫院。”張景明饒有興致地看着蘇銘,蘇銘眼睛向下垂着,睫毛擋住了張景明的視線。
“張先生要是對我感興趣,不妨下次直接去學校找我。”蘇銘情緒正在爆發中,并不給張景明留面子。
張景明怔了怔,随後勾起唇角,鏡面反光,言語清雅:“你向來這麽自信嗎。”
蘇銘擡眼,冷漠的眼神砸了過去:“感興趣可以,不要逾矩,我并不希望得到你的關注。”
張景明呵了一聲,雙指比劃着:“下次再見。”
二十八年來,蘇銘是唯一一個一眼看破自己性取向的人,張景明真心覺得有趣,他雖對蘇銘抱有興趣,但還不至于好感,更談不上觊觎。
蘇銘冷着臉朝內場方向走去,随着加油吶喊聲不斷清晰,敞亮的場館燈光再次澆在了蘇銘的身上。
宋逐原已經回到了場上,而比分……
42:49.
怎麽可能?落後了?!
比賽已經接近第三節尾聲…
就算宋逐原擅自離場的行為很荒唐,但蘇銘并不相信宋逐原會拿比賽冒險,換句話來說,目前的比分,是宋逐原也沒料想到的。
蘇銘脫掉外套走回了場邊:“什麽情況了?”
“對方的神秘選手登場了,宋逐原不在的第二節比分直接被逼平,而現在就算他上場了,可明顯狀态不對。”
狀态不對?
蘇銘定睛望去——的确狀态不對。
宋逐原在回避,他的動作在回避!
為什麽?是因為他剛才對宋逐原的态度?
不可能,宋逐原才不是這種玻璃心,那是為什麽?
蘇銘聚起視線,發現場上多了一張生面孔——霧城大學的神秘人!
“杜克勇?他怎麽會在霧城……”蘇銘不敢相信地望着場上靈活跑動的高大身影。
杜克勇,去年CBA全國最佳新人,今年因傷退役。
蘇銘理順了,退役後加入了霧城大學。
冬季杯和全國賽,本就是為CBA的舞臺而建,甄選最優秀的大學生,其中也不乏從國家隊省隊非正選退下來的選手,只是像杜克勇這樣的角色,是歷年比賽從未出現過的,CBA國家隊正選中鋒,參加過多次國際大賽。
光從經驗來說就超了宋逐原,而實力…目前來看,宋逐原似乎并沒有抗衡的能力。
哔——
第三節結束的哨聲響起,比分定格在44:55
宋逐原一聲不吭地回到了座位上,所有人欲言又止,蘇銘知道其中有宋逐原擅自離場的責任,可眼下他在場上的表現和只剩最後一節的關鍵時刻,他不想影響宋逐原的心态,只能拍拍宋逐原的背:
“打起精神來,別因為是前CBA主力就畏手畏腳。”
宋逐原心知,自己畏手畏腳并非對方曾效力于CBA,而是因為……
他沉默着回應蘇銘,一改往日激昂。
這樣的态度,也激怒了蘇銘。
“你是不是認識杜克勇。”蘇銘揭開宋逐原遮住頭的毛巾,“為什麽打得這麽難看?該起跳的時候不跳,該截斷的時候不攔,你在場上表現多差你知道嗎?”
“蘇銘!”吳迪拽住蘇銘,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我沒說錯,他這樣的表現,第四節都不需要上,給人送分還差不多!”蘇銘将毛巾丢在一旁。
宋逐原已經無心消化之前在走廊的一幕,腦中只剩杜克勇。
“你說的沒錯,我認識杜克勇。”宋逐原的聲音冷靜地不像話,“不是我不想打,而是我的籃球就是他教的,我的每一個動作他都能看破。”
“卧槽!”
“嘶……”
“這他媽…”
精神領袖被單方面支配了?
大家震驚于這個事實,若說狀态不好大家似乎還有搏一搏的餘地,可宋逐原的這兩句坦白,擊碎了隊友們的信心。
中大場邊空前地壓抑,和觀衆席高昂的鼓勵聲不同,宋逐原他們的表情是僵硬的。
一個人若是心理上已經認輸,那再天賦的選手也不可能爆發出奇跡,蘇銘看着宋逐原黯淡的雙眼,汗水從他的臉上溜過。
蘇銘沉眸,嘆氣:“你要是輸了,我就去場上跳脫衣舞。”
不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