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問來歷(1)
第五章問來歷(1)
因一夜恩寵,皇貴妃成了寵妃,又因在給皇上的賀壽宴上掉落壯陽的藥瓶,寵妃又在一夕之間成為了冷宮裏的棄妃。仿佛,一個女子所有的榮華與富貴都在趙麟這個皇帝的口中,他可以輕易地将人捧起,也可輕易地将人貶下。
又是一日豔陽,張思怡抱着裙擺蹲在冷宮的小院子裏。她一只手拿着扇子頂在額頭前遮陽,一只手拿着小鐵鍬,對着一地雜草拼命除。
“貴妃!貴妃!”寶萍提着一籃子冰塊回來,她小跑着進院子,興奮地沖着蹲在地上除草的張思怡說:“您可還記得一月前皇上壽宴上的宰相幺女嗎?”
趙麟的生辰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張思怡和寶萍在冷宮也已經住了一個月。講真,她倆都快适應了冷宮的生活。
“記得。”張思怡擡頭,沖着寶萍看去。
由于日頭太曬,陽光刺眼,她不由得眯着眼睛,且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她瞧寶萍一臉的興奮,好似是有大八卦一般,便好奇地問:“她怎麽了?是趙麟讓她做皇後了?還是她要弄死我了?”
徐宰相的這位幺女給張思怡留下的印象除了想做皇後,還有就是把她當做假想敵。她想着能讓寶萍這般大張旗鼓地跑回來說八卦,并且還是面帶笑容,估計是趙麟要立這位宰相千金為後了。
寶萍聽張思怡這樣說話,她臉上立馬挂上不服的表情。一記哼聲從她的鼻孔冒出,而後她仰着頭,嘲諷說:“她哪裏有資格和您較勁兒?皇上又為什麽要立她做皇後?她憑什麽?她配嗎!”說完,她收起嘲諷,轉換成得意的面孔,對着自家主子道:“論資排輩,皇後的位置得是皇貴妃您的。”
說都要說倦了,張思怡不想宮鬥,更別說是做皇後。她瞧着寶萍這幅小人得志的面容,她心中有些許惡寒,産生出了不少抗拒。
大概是日頭将她曬得有些昏了,她收回擡着的脖子,目光朝下,看着地上的雜草,回應道:“憑什麽?憑她是宰相的女兒,皇帝的表妹,太後的親侄女。我是誰?我是草根将軍的草根妹妹,哪能和人家權貴家族攀比?”
她繼續用小鐵鍬除草,一挖一個坑,心裏雖說是有點兒不服氣的,但實事求是她沒底氣,并且也沒有與之争搶的興趣。說白了,她有自知之明,曉得她與那宰相千金是有階級差距的。
故而,她悠哉躺平,擺爛道:“你沒瞧見人家在趙麟的賀壽宴上一臉的傲氣?那可是渾身都寫滿了她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吶。你呀,少去編排人家,也別去吃瓜,我可惹不起,也不去想後宮裏有的沒的破事兒。”
這哪裏是有的沒的破事兒,在寶萍看來就是正經事兒!
“您何必要這般瞧不起自己?您是皇貴妃,後宮之中除了太後,您是最尊貴的人。況且,将軍哪裏是什麽草根将軍,他是實打實憑本事做事的人。什麽權貴,将軍現下難道還不算是權貴嗎?”寶萍讨厭張思怡說這些喪氣話,就好像這些喪氣話裏還捎帶上了張安邦。
在她眼裏,張安邦是這個世上最英勇的男人,誰都不能說低他。
張思怡知道她是戳了寶萍的心上人,人家不舒服了。不去争辯,她順着對方的毛,調笑說:“好了,我下次就說我自己,不帶你的将軍。”只見對方又氣又羞,她立刻轉換話題,問:“快說,那宰相幺女如何了?”
話題被拉扯回來了,寶萍饒有興致地問:“您知道最近朝堂上發生了什麽大事兒嗎?”她盡量壓低嗓音,雖然她的興奮讓她根本就壓不住她的聲音。
別說是朝堂上,就是出了冷宮,外頭有什麽風吹草動張思怡她是一概都不知,且也一概都不問。她繼續除草,把除下的雜草丢到身後,搖頭說:“我咋知道朝堂上的事兒?我又不上班,這些與我何幹?”
寶萍聽張思怡口氣淡淡,好像是不感興趣。她貓着腰,特地轉到自家主子眼前,指了指手上裝着冰塊的籃子,煞有其事地說:“內務府裏的小太監和我說,宰相在前幾日被革了。”
宰相被革了?!這的确是大事兒!
張思怡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她擡眼去看寶萍,心想難怪她這般興奮,非要提那宰相幺女。
“你出去找小太監買個冰還能附送大瓜,挺有本事的。”她随口誇了一句,緊接着問:“所以,宰相千金現今如何?趙麟不打算立她做皇後了?”說着,她轉眼又覺得不對,道:“趙麟革了宰相,也就是說他把他的舅舅給辦了。太後能同意?他們可是親戚啊!”
“親戚又如何?舅舅又怎樣?皇上說了要辦,那就得辦。太後就算是想管,皇上定下的她也沒轍。”寶萍啧啧嘴,表示皇上是有權威的,誰都不能撼動。
所以,電視劇裏演的那些太後可以左右皇帝的情節其實在現實情況裏一般不大會上演,除非這個皇帝沒有用。張思怡沒想到,趙麟還挺能大義滅親的。
寶萍繼續沒說完的大瓜,她提及宰相幺女,眼中的幸災樂禍更是藏不住。“您不用怕那什麽宰相千金,如今她是庶民咯。且不提她這罪臣之女的身份,就算只是個庶民,皇後也輪不到她來做。您呀,保不準沒幾天就得出這冷宮了呢。”說的時候,她還特意瞥了一眼張思怡手裏的小鐵鍬和雜草。
不理會寶萍的‘小人得志’,張思怡注意到對方提到了一句‘罪臣之女’。她倒吸一口氣,問:“趙麟把親舅舅給下大獄了?”
寶萍點頭,篤定地說:“還抄家了呢。搞不好,要殺頭哦。”她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以示事态的嚴重等級。
趙麟還真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啊。張思怡回想初見他時,她就察覺他唇薄,不免心想自己應該沒有惹過他什麽吧。雖說她不是原版的張思怡,但除了小藥瓶,她還真就沒對他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
不管做沒做過吧,她希望他最好不要想起她,讓她在冷宮裏孤獨終老就算是她的福氣了。
寶萍沒有意識到張思怡此刻的心理活動,她自顧自地分享瓜,嘆了一口氣,說:“雖然宰相失勢了,他那嘚瑟的女兒也沒有好下場,可中書令的閨女卻被皇上叫進宮了。”
中書令的女兒?張思怡回想那日在趙麟壽宴上見到的兩個女孩,想起應該是跳霓裳舞的那位。“趙麟選她做皇後了?”她暗想,要是中書令的女兒做了皇後,想那溫柔羞澀的性子定然是不會為難她和寶萍的。
“哪能啊,是納了做妃子。”寶萍似乎也是對中書令的女兒有好印象,不似對宰相幺女那般刻薄,她稍有妒忌地講:“皇上封她做淑妃,說是賢良淑德,剛好襯她。還有,皇上讓中書令代宰相的職務。”
哪裏是說小姑娘‘賢良淑德’,張思怡聽得出,皇帝是在有意提拔中書令,且用‘淑妃’這個名號敲打他,讓其別走宰相攬權的老路。說白了,趙麟想換朝堂上的班子,用他自己想要的人。
“充盈後宮嘛,正常。”張思怡不妒忌,哪怕趙麟把後宮塞滿她都想得開。
“正常什麽呀!”寶萍心裏不舒坦,她怨怼地說:“皇上也真是的,與您才歡好幾時,這又是納妃,又是封美人的,好不無情。”
他還封美人了?張思怡是真起了八卦心思,她站起身,敲了敲酸痛的小腿,随即就問:“哪兒來的美人?”
不同于主子的興致盎然,寶萍則是一臉的不屑。“隆親王從西北回來了,帶了個西域舞姬孝敬皇上。皇上看了說喜歡,當場就給封了美人。聽說,那個西域美人的名字都是皇上親自取的,叫什麽婉婉。”
婉婉,好妖嬈動人的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個性感魅惑的女人。
張思怡擡手抹去額頭上的汗,她搖了幾下手裏的扇子,帶了幾絲涼爽,說:“西域來的舞姬,一定很美。等有機會,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瞧瞧是何等的風姿綽約。”她的話裏都是欣賞,沒有半分嫉妒。美女嘛,她也喜歡看的。
“有什麽好看的,區區一個美人您難道還要放在眼裏?”寶萍噘了噘嘴,言語裏都是看低。
她揮了揮手裏的絹帕,斜眼去看那曬人的太陽,然後收回目光對上張思怡好奇的雙眸。“您快別除草了吧,這日頭都快把您給曬黑了。快些進屋去,我這一提籃的冰再不拿進去恐怕得化成水了。”
也是,那麽曬的日頭除什麽草呀,又不是軍訓,非得在烈日下才行。張思怡趕忙跟着寶萍進屋,她一邊走,一邊嚷嚷要喝冰的。
夜深,張思怡躺在床上睡覺。
由于這天一天比一天熱,連着晚上都起了熱浪。不好開着門睡,她便将簾帳敞開,只着一件小衣,圖一絲清涼。
不知是何緣由,這一夜的清涼到了深夜突然讓她覺得有些許過了。睡意朦胧,她露出的肌膚上感覺到了一股涼風。沒有多想,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抓被褥,欲要将這涼風擋上一擋。
就在她摸索被褥之時,耳邊聽見有人與她說:“貴妃如此着裝,不知是否在等朕來。”
等朕?誰是朕?是趙麟!
如同于美夢驚醒,張思怡一個睜眼,只見趙麟正坐在她的床頭,手上拿着她方才摸索的被褥欲要給她蓋上。
“你!你!你!”她吓得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被子,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裹嚴實。依舊是縮在床角,她驚恐地看着他,恨不得破口大罵。
趙麟瞥了她一眼,他只當是沒有看到她的驚吓,淡然地站起身,并将放在她床腳邊的燈籠拿起來。
他帶着燈籠走到桌邊,将燈籠放在桌上,取下燈籠罩子。不慌不忙,他拿起桌上熄滅已久的蠟燭,燭芯對着燈籠裏頭正晃着的火苗,點燃。
點上的蠟燭被放置在桌上,漆黑的屋內起了昏黃的燭光。就着這點兒光,張思怡看到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長衫,并且還帶來了一壺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