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脫局
脫局
“我跟你走,既然太子殿下覺得南錦和這件事情拖不了幹系,那還請太子殿下能夠真的用心查一查這件事,好解了您心中的猜測,也洗清南錦這莫名背上的罪名。”
她從後面走了出來,說完這些話後,回頭對着顏飏道謝,“多謝顏公子今日出言相助,等南錦回府後定登門道謝。”
顏飏看着她,見她眼中神情淡然沒有給自己傳遞任何消息,想起在回城路上聽到關于她的流言,今日這樣場合,來人衆多,有些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回道:“溫小姐言重了,顏飏只是覺得這件事其中定有蹊跷,溫小姐一介女兒家怎麽能動手殺得了一位壯漢,而且還是自己的兄長,這其中定是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說着他再次對上宗政晔那雙怒視着的雙眼,絲毫不在意他的樣子,抱手彎着腰接着說道:“今日來的都是各大世家這一輩中的佼佼者,太子殿下若是這樣輕言判罪,往後恐怕再難服衆。”
宗政晔:“顏飏,你住嘴!”
顏飏站直身子,目中無懼,“太子殿下這是要當着衆人的面來堵住我的口?”
“本宮,什麽時候說要堵住你的口了?若不是看顏太傅在宮中授教多年份上,就憑你今日的所作所為,本宮定會親自定下你的罪責。”
莫須有的罪責說來就來,說定就定,還是從一國太子口中說出來,在場的人都低下頭去,裝作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顏飏再次将人護在身後,場面僵持着。
“剛聽太子殿下口中所說,今日宴會上是溫小姐先離的席,然後溫公子不放心自己妹妹也跟着離開了,臣女鬥膽敢問太子殿下,按照規矩,溫大公子的座位和殿下離得并不近,這樣的距離下,請問太子殿下怎知他真的是去尋妹妹的,或者是去尋其他的人?”
“你是何人?”宗政晔見她一身紅衣,通身簡單裝扮,和其他世家中的小姐完全不同,以為她是混進來的婢女。
她輕擡起頭,看向他時眼中挂着一絲輕冷笑意,“臣女顏原見過太子殿下。”
顏原?
溫南錦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根本顧不上現在所處的場合,快步走到她面前,拉下她的手看向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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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歡喜瞬間不見。
“不是這張臉,不是的……”
在看清這樣陌生面容後,她失神一樣後退幾步,眼中滿含失望之意,口中不停地說着什麽。
和她面最面站着的顏原,自是在場中唯一一個能夠清楚看到她所有表情變化之人。
想要走上前扶穩她的身子,在擡起手後又遲疑了。
“錦妹妹這是認識她?”宗政晔看着她們問道。
溫南錦閉上雙眼,默默提醒着自己,只是一樣的名字而已,想要證實後面可以慢慢來,當前最重要的是讓自己怎樣在今天這一局中脫身。
冷靜過後,所有思緒在腦海中攤開,這樣的布局看樣子就是沖着自己來的,為何要用溫南周的性命來設局,他人是蠢,但畢竟長在溫府,從小耳熏目染下也不會這樣輕易入了局,還丢了性命,想必這布局之人定是十分了解他的。
睜開眼,環視一圈站在周圍看戲的人,視線最後停留在宗政晔身上。
他的嫌疑最大。
溫南周最近經常出入他的新府邸,想要攀附上他這顆大樹不是一天兩天了,那麽他一定很了解溫南周。
然後可以嫁禍給自己 ,溫府死了一個庶子不是什麽大事,但若是死在溫府嫡長女手中,這樣巧妙的關系下,然後再稍加引導,一出世家中的嫡庶之争就産生了。
可真是一個好計謀。
想通後她轉過身來看着宗政晔,問道:“太子殿下怎麽不回答顏小姐剛剛的疑惑,是心虛還是怕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敗漏了?”
宗政晔最讨厭的就是她這幅樣子,明明只是一介文臣之女,受到的寵愛比自己這位太子還要多。
每次只要她一出現,就能輕易奪走自己努力很久才能得到的關懷視線。
更是奪走了自己在安皇後那裏的所有寵愛。
“自是他自己前來和本宮說的,不是所有人提前離席都像錦妹妹那樣随意,也不是誰都有這樣的特許!”
言外之意是在責怪溫南錦不知禮數。
輕笑一聲,她接着問:“南錦還有一事想要問太子殿下,您可知我在離席後去見了誰?”
“你去見了誰,現在這不是明擺着的嗎?”
這一次,她笑容完全在她臉頰上綻開,嘴角處的梨渦明顯,“太子殿下還真的是不死心,南錦真的不知道在何處得罪了殿下,讓您這樣記恨我。”
“休要在這裏狡辯,是不是等你到了刑部審問後,自會明晰。”
“若我說我離開後是去見了褚少将軍了,太子殿下該如何應對?”
宗政晔愣了一下,不相信問道:“你說你去見了褚牧?誰可以證實?”
“褚某可以替溫姑娘證實,離開宴席後她是來見我了。”他不知何時站在人群中,在溫南錦看向自己時,回她一笑。
來到溫南周屍身前,掀開看了一眼後,說:“溫大公子是中毒身亡,此毒無解,服下後一個時辰內必死。”
一個時辰,正是這場宴會的時間。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不淡定了,這樣推算今日來參加宴會中的人都有嫌疑。
“褚牧,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又不是太醫僅憑一眼怎會識得?”
褚牧:“此毒在邊外有很多,溫大公子中毒模樣和之前見到的一樣,若太子殿下不信,可請太醫來診脈。”
宗政晔雖不想相信他,但是在周圍人的注視下,只能作罷。
“你剛說,錦妹妹離開是為了見你?你們何時變得這樣相熟了?”
溫南錦笑眼滟滟走上前,對他說道:“我和褚少将軍關系如何,自是不用向太子殿下解釋,那日大殿之上,聖上可是下了口谕,我與褚少将軍的婚事雖未定下,但是也容不得其他人多言,太子殿下莫不是想要違抗聖上口谕?”
這頂“帽子”就算他是太子,也不敢接下。
就是猜準了他的反應,溫南錦才會笑得這樣開心。
向他走近,小聲說道:“太子殿下,現在還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你……”宗政晔垂眼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嘴角抽搐一下,顯然是被氣的不輕,但是一時之間又找不出其他,只能忍着這口氣。
“既然錦妹妹是去見了褚少将軍,那這件事就交給刑部來查明真相,至于其他的本宮自會和父皇說明,今日之事本宮希望不要在其他地方聽到,背地裏也不可。”
“謹遵太子殿下口谕。”
衆人很快帶着自家适從離開,生怕再發生什麽事情。
溫南周屍身和快被刑部人擡走,看着他露出在白布之下的手,青紫一片幾乎看不到原先模樣,早上出府遇到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不到一天時間就就沒了生命,說心中毫無伴波瀾定是不可能。
随着他們擡着的身影走遠,溫南錦緊繃的情緒才放松下來,腳下一軟,若不是被身側的人扶了一下,定是會癱倒在地上。
“還不來扶着你家小姐。”溫南錦順着那只手,看向他看向另一邊的側臉,冷厲的不似他,還是說這才是真正的他?
站在他們身後的沉韻,被他聲音吓着一顫,回過神來,急忙走近攙扶着,“小姐,您沒事吧?”
溫南錦對她輕輕搖頭,擡眸看向站在那邊一襲紅衣的人,似詢問,似想要說些什麽 ,又似夾雜着其他情感。
在這雙含着複雜的眼眸中,顏原回她一個輕微颔首,并未開口說任何的話。
短暫注視過後,溫南錦收回視線,想到這副身子的原主人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樣的容貌,那她有着和顏原一樣的姓名,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吧。
想到這裏,她心中泛起陣陣傷感,不知道自己離開後她一人過的還好嗎?有沒有重新認識新的朋友?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溫姑娘,褚某剛進來時溫相托我和你說一聲,他在府外等你,還說這件事他會處理,讓你不要擔憂。”
站在一旁的褚牧,目睹了她看向顏家兄妹後的情緒轉變,也感受到她傳來的傷懷情感。
說完這句話後,不由地看向那兩人。
顏飏面上還和之前無異,顏原面無表情,兄妹兩人這個時候表現出來的模樣,可和剛剛站出來擋在前面的完全不同。
雖是疑惑,但他僅是一眼,就別開視線,看向還站在原地的人。
“今日多謝褚少将軍了。”來到這裏後,她學到的第一課就是,無論面對什麽樣局面,在保全自己的同時也要顧及家世名聲,處在這樣的時代中,家世名聲榮耀往往比自己性命來的重要。
前世自己是被親人抛棄的那一個,所以打懂事起,她就告訴自己,“言寧,既然無人愛你,那你要學會更加的愛自己,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是自己的救贖。”
這是在來這裏之前她一直遵循的宗旨,也是唯一的信條。
但是在來到這裏後,她遇到了很多人,他們之中有好有壞,多數人在接觸自己時候,心中都是各懷鬼胎,但是其中也是有含着真心的。
就是因為這少數的真心,讓她快開始動搖之前一直控制內心的那個度。
在聽到他說的那句,“溫相在門外等着。”這句話後,讓她的心中更是充滿着異樣的情緒,這份情緒中滿是矛盾。
溫南周之死,她心中除了那短暫的異樣過後,就再也沒有其他,只剩下對于目前局面的考量,更多的是在乎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自己和溫府,會不會打亂自己後面的布局。
但是溫相不同 ,死在這裏是他的孩子,但是他并沒有急着去處理那件事,而是在門外等自己。
在沉韻的輕扶下她,她小步走到顏家兄妹面前,對着他們再次欠身鞠了一禮說:“改日南錦會前去府內道謝今日的相助之言。”
“溫小姐言重。”顏飏看着對自己行禮之人,壓抑着心底情愫,對着她抱拳說道。
顏原上前站在自己兄長面前,擡手将她扶起,“你真的和那些流言中一樣,這個樣子倒真的讓我好不習慣……”
“阿原不得胡言!”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顏飏出聲打斷,将她拉到自己身後,“溫小姐莫要見怪,她性格從小就這樣不拘。”
溫南錦看着他身後那位“不拘”的人,她确實和自己來到這裏後見到那些世家女子,有很大的不同,眼中透出的全是肆意的自由,和那些久居深府中的人自是不同。
這樣的她自己倒是喜歡的緊。
“顏姑娘這樣的性格,南錦覺得很是有趣,若是顏姑娘不嫌棄,可以多來溫府走動,或者南錦去顏府打擾一二。”
顏原扯開攔着自己的手,墊着腳,探頭看着她說:“我也很喜歡你,你出府繁瑣我會經常去溫府找你的。”
她們一來一回說着,很快定下了見面的日子。
“父親還在門外,南錦就先告辭!”說完後,她帶着沉韻很快離開。
剩下的幾人也都很快離開,中間無人再交談,院落很快歸于安靜。
等到他們都離開後,隐在角落中的人走了出來,看着空無一人的院落,很快持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