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敢

你敢

來到書房門外,他敲了幾聲門後,“進來。”屋內傳來低沉如老鐘的聲音。

“父親,明日啓程我來和您說一聲。”他對着坐在書桌前手中正握着筆的人說道。

顏太傅手中筆落,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才擡頭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這樣的場景,顏飏并不陌生,以往他和顏原每次離開時,都會重演一遍。

“無事,那孩兒就先離開,父親早些休息。”

轉身離開,手剛放在書房門上時,被屋內人開口聲打住,“這次離開不同以往,飏兒你要護好原兒。”

顏飏回過頭,“孩兒知道。”他說:“父親為何不問阿原?”

顏太傅站起身後,準過身背對着他,看着牆面上的畫,“問與不問,她都不會原諒我的。”

“父親內心真的這樣想?”

“自從你們母親去世,我以養病為由把你們送離越中城,就已猜到她會恨我。”

顏飏握緊拳頭,問:“我們只是想留在城中守在您身邊,而不是像如今這樣,您想要做的事,我們完全不知,而我們心中所想您也從不在意。”

“飏兒,人只有活着才有資格談論這些。”說着他向身後人拜拜手,“回去吧,以後你們會明白的。”

離開書房,顏飏站在院中,想着剛才聽到的話,原先心中的猜想在這一刻更加的确定了。

*

翌日,越中城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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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輛馬車被坐在馬身上的人圍在中間。

“太子殿下到。”随着一聲高呼,宗政晔的馬車在衆人面前停下。

随車侍衛上前跪趴在地面上,馬車中的人起身踩着他的後背,走了下來。

茉王府馬車中很快有人走了下來,小跑着來到宗政晔面前,“太子表哥,你是來給我們送行的嗎?”

“當然,父皇龍體欠安,本宮自是要帶他來送諸位。”

“來人!”說着他對身後人吩咐,“把本宮準備的酒遞上來。”

跟在他馬車後的侍衛,有序地走上前,雙手捧着斟滿酒的杯盞。

宗政晔睨了一眼溫府馬車,“錦兒妹妹不賞臉?”

一聲錦兒妹妹差點讓坐在馬車中的溫南錦吐了出來。

“小姐,這麽辦?”随她一起坐在馬車中的沉韻一臉擔憂。

“無事。”說着她彎身走下馬車,除她外的衆人都早已下馬,站在一旁。

“太子殿下的送行酒,南錦自是要喝的。”她冷笑一聲走上前去。

路過褚牧身旁時,手被他握住,“放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不會把我怎樣。”

大家站着的距離不遠,都看到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顏原下意識望了一眼顏飏,在看到他默默別過臉去後,心中替他難過。

宗政晔看到後,眯了一下眼眸,閃過一抹殺意。

茉王府的兄妹倆,一人滿眼都是宗政晔根本顧不上其他,宗政翼倒是一臉的玩味,這一點和鐘予承臉上神情一樣。

溫南錦松開他的手,上前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多謝太子殿下的好酒。”

空杯被她放回侍衛手中,“錦兒妹妹留步,本宮有話同你說。”宗政晔喊停轉身走向馬車的她。

周圍太多雙眼睛看着他們,溫南錦只好停下,站在原處背對着他,問:“太子殿下想要說什麽?”

見她并未回頭,宗政晔也不生氣,嘴角挂着笑,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垂着眼眸和她對視着,用只有他們兩人能夠聽到聲音說:“本宮有很多想要和錦兒妹妹說的,容本宮想想先說什麽好呢?溫南周的死或者顏飏為何會出現在本宮新府邸後院中,要不就從剛死不久的齊晁開始吧,你說呢錦兒妹妹?”

“你!”溫南錦真的被他給惡心到,聽着那一聲聲錦兒妹妹,真想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宗政晔看着她被氣到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玩味也更重。

“是不是全部都說到錦兒妹妹的心中了,你說等你離開後,我先從哪裏着手查比較好,是溫相冷眼看親生兒子死的不明不白,卻無任何作為,還是将那些從戀香樓逃跑的人全都抓回來慢慢審問呢?”

溫南錦臉色變了又變,冷眼看着他眼眸中的戲弄。

轉念一想,笑出了聲,“南錦聽不懂太子殿下說的這些,如果無其他事,南錦告辭。”

“錦兒妹妹還真是越來越讓人覺得有趣,如果這些人和事對你來說都不重要的話,那褚牧呢?你覺得他們褚家還能留多久?”

聽到從他口中說出褚牧的名字,溫南錦厲眼看着他,“你想要做什麽?”

一句話勾起她在夢境中看到的那一切,刀劍血影,還有獨自被困在宮殿間的褚牧。

宗政晔趁着她失神瞬間,側頭貼在她的耳邊,說出口的話像是一條吐着蛇信的蛇,“溫南錦,本宮要你知道你越關心他,他就死的更快!”

“你敢!”溫南錦別開臉去,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敢于不敢,我們盡可一試,到那時你不要跪着我求我放過他。”

說這句話時,宗政晔看着向他們這邊走來的褚牧,臉上那令人生厭的笑容不變。

褚牧只看了他一眼,對于他眼中那濃濃的挑釁之意,沒再多看一眼。

來到溫南錦身前,看着她毫無血色的臉,眼中空洞一片,看到他後,“褚牧。”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口中不斷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褚牧輕聲回着她,拉下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中。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和手上感受到的溫度,讓她慢慢回過神來。

看清站在自己身邊的是褚牧後,眼中滿是眷戀與不舍。

這時的褚牧已經顧不得周圍人的目光,單手攬過她後頸,讓她埋在自己胸口上,“沒事了,我在……”

溫南錦原先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在他的安慰聲中慢慢平靜下來。

聞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氣息,一聲一聲強有力的心跳聲,把她再次拉回現實中。

“你們還真是不顧世人眼光,空有一口婚約的兩人就這樣在大庭廣衆下做出這樣的事來,不知道我們相爺還有褚将軍見到會如何?”

褚牧接話,“我和她的婚事,說到底都是聖上親口說出的,怎麽到了太子殿下口中就不作數了,還是說我們的太子殿下已經完全可以替代聖上了?”

“褚牧你大膽!”宗政晔大聲呵斥。

“究竟是褚牧大膽,還是太子殿下膽大,後面自會見分曉,我們之間的事情,以後還請太子殿下莫要為難她,想要知道什麽或做什麽都盡管沖着我來。”

宗政晔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話,連笑了好幾聲才停下,臉上的神情變化可以說是十分精彩,“好,你這句話本宮記下了。”

褚牧沒再和他過多糾纏,彎腰把懷中人抱起走向馬車。

圍觀看到這樣一幕,有人驚呼,有人嘆息。

在他把自己抱起來的時候,溫南錦雙手立馬還住他的脖子,頭也是緊緊埋進他的側頸處。

她的呼吸很輕,一下一下掃在褚牧心間,手中力道又緊了幾分。

“本宮就送你們到這裏,願諸位一路順風,早日回城。”在他們喝完那盞酒後,宗政晔換上另外一副模樣,對他們說道。

回應他的只有茉王府兄妹二人,其他幾人都只顧及表面禮數一分不到,很快上馬向着城的另外一邊離開。

在無人注意到的城牆上一角,鬥篷遮面的安皇後盯着那輛馬車看了很久很久。

代亦離開,她身後換成新的暗衛,站在不遠處守護着她的安危。

馬車在視線中化成一個黑點,很快消失不見,她也沒有離開,站在那裏看着城中來往百姓,聽着他們的交談聲。

太久沒有出宮,安皇後只覺得這些都格外的陌生。

城牆上風大,吹的鬥篷飄動,連帶着她的身體都在抖動着,在這無人注意到的角落中,淚水早已流了滿面。

一行人趕了一天的路,在天黑前落腳一座小鎮的客棧中。

店中小二看着他們這一行人,無論是穿着還是舉止都不似一般人家。

立馬上前招待着,“各位客官需要點什麽?”,說着取下肩上的布條擦了擦就近的桌面。

顏飏對他說:“住店,多準備幾間上方,飯菜等下直接送到房中。”

店小二看着他放在自己手中的錢袋,掂了掂,嘴巴笑的合不攏,“是,小的這就去準備,各位客官樓上請。”說着帶頭向樓上走去。

房間安排好後,褚牧把已經睡下的溫南錦抱下馬車,避免被驿站中的其他人看到她的容貌,“沉韻,拿披風來。”

沉韻點頭,很快從馬車中拿出一件披風蓋在他懷中人身上。

“遮住臉。”褚牧再說。

沉韻愣了一下後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輕扯着披風蓋過溫南錦的頭。

就這樣褚牧抱着她走進驿站,沉韻跟在後面,感受到那些坐在店中人的視線,“不要看他們,跟上。”在褚牧提醒聲中,低頭加快腳步跟上。

等他們走上樓後,那些坐在下面的人,相視看了一眼,對彼此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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