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當然,他更害怕這冷雨說來說去,段枕歌又覺得放自己自由是件好事了。
明明主人已經允許他留下了,怎能再讓人給騙得轉了心意?
段枕歌道:“別逞強,快去看給禦醫看看。”
冷清風低頭,“屬下不想去,屬下想看着主上。”
兩人距離挺近,近得段枕歌能看清他不安顫動着的睫毛和微微抿起的雙唇。
這家夥,倒慣會裝可憐的。
段枕歌抓住他手腕拽開,“我的話不管用了?”
冷清風睜大了眼睛,猶猶豫豫松開手,眼眶卻紅了。
哎喲,看把孩子委屈的,連句重話都不能說了。
雖然聽說禦影各有脾氣秉性,但段枕歌萬萬沒想到男二居然這麽粘人。
“想什麽呢,把身體調理好了,便給你賜印。”
事實證明,這句話才是最管用的。
冷清風立刻站直了,小聲道:“屬下遵命。”
雖然還是那副委屈的小媳婦表情,但起碼嘴上同意了。
段枕歌不由得懷疑男二是為了免費紋身才留在他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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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林向遠露出了比冷清風更加受傷的表情,畢竟他不僅被一位大俠直言“資質平庸”,還得帶着冷清風這位資質不平庸的去看随行禦醫。
兩人走後,段枕歌看向對面同樣生悶氣的冷雨,只覺得男二沒跟着他也挺好。
這倆人,一個比一個缺心眼。
說不定就是因為有冷雨這樣缺心眼的師傅,冷清風才那麽一根筋只喜歡女主呢。
“冷大俠,”段枕歌坐回位置上,“你也見到了他的态度。他若不願,你又何必将話說得那麽重。”
“我說錯了?”冷雨看他一眼,梗着脖子,“明明是你們段家人頗為僞裝,小恩小惠騙他忠心。他才幾歲,自然看不懂你的險惡用心,我不過說了實話。還是說,你想像在帝宮裏一樣,見誰不順眼就拖出去斬了?”
段枕歌呵呵一笑,“我确實動不得冷大俠,但罰罰其他不懂事的下人,也是綽綽有餘的。年紀小和不懂規矩是兩碼事。”
“你!”冷雨急了,顯然是明白他在用冷清風威脅自己。
但很可惜,他既有所求,便有軟肋。
“……那孩子性子外冷內熱,是練暴雨劍的好苗子。加上他根骨,不愁做不成天下第一的劍仙。”冷雨最終還是偃旗息鼓,面色有些陰沉,“你們這幫朝堂人争權奪利,對他棄如敝履,不如給我。”
“你從何處得知我對他棄如敝履?”
“我知道他被廢了武功,是神醫弟子幫他治好的經脈!正好,我看不上你們那套功法,不如讓他從頭練我的劍法。水生萬物,長久練下去,還能将他身體養回來。”
“噢?”段枕歌露出了一絲好奇的表情。雖然冷清風現在很可能不太需要養身體了,但這劍法聽起來确實不錯。
況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劍法本身就是為了男二量身定制的,學一學,其實沒啥壞處。
段枕歌想了想,計上心頭,“既然如此,讓他拜你為師,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兩個條件。”
冷雨猶豫看他,面露警惕:“我憑什麽信你?”
段枕歌搖頭,“冷大俠實在是誤會我了。他是我禦影,我又怎會害他?冷大俠不必因為傳言對我這般戒備,我的條件簡單,冷大俠答應後可以留在我身邊,屆時,冷大俠可親自看看我的為人。”
他這一番話聽起來十分正直,冷雨又是個好糊弄的直腸子,他想了想便妥協問:“你先說什麽條件?”
“第一個條件,你得把你的劍法,給方才你說的那位資質平平的人也教一遍。”
冷雨一想到林向遠的資質,頓時頭大,但這并不是什麽原則性問題,就當多收一個弟子罷了:“……行!我教,但他會不會自是他的事情。另一個條件呢?”
段枕歌一笑:“你先留下。過段時間,我再同你說。”
無法,冷雨應了下來。
讓碧雲帶他去安置後,段枕歌轉身去了冷清風艙房。
此次出門,他帶了三位年輕些的禦醫,忠誠度最低也有40,最高的王禦醫已有68的忠誠度,十分可靠。
段枕歌進門時,三人正圍在桌邊商量着藥方。冷清風一個人脊背挺直,低着頭坐在床邊不知在想些什麽。
林向遠仍如往常那般站在門口,見了段枕歌,忙正了身形見禮:“三殿下。”
段枕歌對他笑了笑,“勞煩你了,此人是我禦影,名為擢彤一。”
林向遠恍然大悟,“原來是禦影大人,怪不得這般厲害。”
“你也不差。”段枕歌解釋,“方才冷大俠同我說,他只是情急之下說了你幾句,做不得數。接下來幾日,冷大俠會留下來教你劍法,你好生學學。”
他可不是在安慰人。
對比起男主和男二,林向遠自然不夠看。但實際上據段枕歌觀察,林向遠已經是普通人當中較為有悟性的了。
他十七歲便通過武舉當了官,現年二十一歲,再多努力幾年,不愁出人頭地。
林向遠大驚,忙應下:“是!”
能得劍仙指導,是尋常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林向遠自然明白這恐怕是段枕歌特地要來的,頭上忠誠度嘩啦啦往上漲了好幾點。
讓他先行退下後,段枕歌走到冷清風身前。
自他進門起,冷清風便一直用大眼睛瞅着他。見他靠近,忙跪地道:“參見主人。”
“嗯。”
段枕歌停在他身側,王禦醫上前:“啓禀殿下,禦影大人內傷陰寒,如今天冷,更需注意。下官已開好藥方,只是有幾味藥材……林校尉說船上沒有,也尋不着替代之物……”
陰寒內傷,自然是因采集鬼幽蓮所致。
帝宮的禦醫又如何不知禦影的重要性,生怕冷清風身上留了什麽後遺症,又怕麻煩停船采買耽誤路程,所以方才三人讨論的便是尋藥物替代之事。
“停船,派人去買便是。”段枕歌拍板。
有他這句話,禦醫們明顯松了口氣,“殿下聖明。”
“還有什麽可修養傷勢的法子?”
這可是段枕歌第一次如此關心下人,王禦醫有些驚訝,忙道:“殿下可将這炭火燒旺些,服些人參、枸杞、雞湯等滋補之物。想來禦影大人武功極好,多休息幾日,便能有所好轉。”
段枕歌點頭,“多謝幾位大人。勞煩幾位大人也去看看另一位影衛。”
禦醫們紛紛道不敢不敢,依次退下了。
待房中已無他人,段枕歌走到桌邊坐下,“怎麽——”
冷清風的雙眼一直追随他的動作,見他說話,忙道:
“殿下!屬下已完成任務,殿下可以、可以賜印了。”
段枕歌歪了歪頭,發現他眼中滿是祈求和緊張。
“我已答應你的事,自然會給。你覺得我是那等背信棄義之人?”
“不,不是……”冷清風趕忙低下頭,知道自己這般打斷主人說話乃是以上犯下,故小聲道:“主人恕罪。”
他只是太害怕段枕歌反悔了。
現在冷清風明白了,肯定就是冷雨這樣的人,天天在主人面前說什麽自由啊拘束啊之類的,才讓他遲遲不被主人帶回家。
他其實一點都不厲害,他也沒有什麽很強的天資。為了成為第一,他在禦影宮受過的苦比常人多得多。
他比任何人都努力的原因,只是因為懷昌王向他保證過,如果他能得第一,就能到殿下身邊。
主人若是真的不要他,他該怎麽辦?
段枕歌見他低着頭又慢慢委屈起來,終究還是心軟了,不再施壓,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說了:“怎麽這麽着急回來,我已傳信給你們,若有傷,養好了再動身。”
冷清風仍舊嘴硬,“沒有傷,可以賜印的。”
段枕歌伸手鉗住他下颚,讓他擡頭看着自己,“再說一遍?”
冷清風金眸無辜眨了眨,立刻改了口:“只是輕傷,不妨礙賜印的。”
段枕歌都笑了。
男二,你一共才幾個心眼子,還敢跟我玩欺上瞞下那一套?
賜印賜印,整天就想着在身上紋他的名字。得虧段枕歌叫段枕歌,萬一他叫段狗蛋,男二還能這麽熱情?
他放開冷清風的臉,“起來吧。”
冷清風起身,眼巴巴的看着他。
段枕歌擡頭看他,問他對冷雨的态度:“方才真生氣了?”
冷清風猶猶豫豫片刻,才小幅度點點頭。
段枕歌好奇問:“為何?”
他當真是第一次見冷清風那般生氣。
前幾日相處,冷清風一直都是十分冷淡的,就算有人冒犯,他也不會如此憤怒。想來冷雨一定是戳到了冷清風的雷點。
冷清風跪至他腿邊,低聲道:“他想騙主人趕我走。”
沒想到他就為這點小事炸毛,段枕歌伸手揉揉他腦袋,“在我這兒,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沒人逼你,別多想。”
冷清風頂着他的手擡頭,“屬下只想留下,屬下想被主人賜印,一直留在主人身邊。”
見他如此期待,段枕歌心裏嘆了口氣。
賜印這回事,在他眼裏跟封建餘孽沒啥區別。好端端的,拿個烙鐵燙皮肉,簡直不是人幹事。
他也不知道為啥男二對這個舉動期待值這麽高,總不能是跟着禦影宮的何鹄一久了,培養出啥特殊愛好了吧?
段枕歌琢磨片刻,道:“賜印,可是很疼的。你在禦影大比那天也見到了。”
當然,對比起男二被捅的那一刀,其它有主的禦影燙一下已經算輕傷,完全不夠看的。
果不其然,冷清風根本沒把賜印那點傷放眼裏:“屬下不怕。”
他只想擁有主人的印記,完全屬于主人。
就算只是想想這個念頭,他便心髒鼓動,迫不及待了。
段枕歌垂眼看他:“你可想好了?”
冷清風忙不疊點點頭:“是。”
段枕歌嘆了口氣,起身,“我讓碧雲準備一番,今晚來找你。”
雖然其它禦影都是直接上烙鐵,但他覺得既然冷清風重視這個東西,那自然得整點儀式感,弄個沐浴焚香之類的東西。
至晚,林向遠效率極高的備好了冷清風的藥。碧雲更是搬了六個香爐,烘得艙房內暖洋洋的。
放好東西後,衆人退下,只留段枕歌。
冷清風早已沐浴過了,此刻只着寝衣,黑發披散,垂首跪在地上。
一旁桌上,已擺好了他帶回來的三皇子私印和各式藥物。
段枕歌将私印扔進炭盆裏,道:“脫了吧。”
說完這話,段枕歌微囧。
畢竟活了這麽多年,他還從沒機會對別人說過這話。沒想到穿越後不當總裁了,反倒說起總裁語錄了。
冷清風低着頭,微紅着臉脫下衣物,露出肌肉勻稱,骨骼修長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