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作為瑪麗蘇小說的男二,冷清風的顏值是頂級的,身材更是頂級的。雖然如今年齡還小,但已能看出分明的胸腹肌肉,緊密有序排列在纖細的少年軀體之上。
穿衣服時,冷清風看起來修長冷冽,帶着勁竹蒼松般的氣質。脫了衣服,那些筋骨就變成另一番景象,帶了明晃晃的引誘。
或許是因為比之前瘦了些,冷清風腰線收束出極致的曲線,順着堆疊起的衣袍延伸進視野不可見的地方,反倒令人浮想聯翩。
配上冷清風微微發紅的俊俏臉龐和他扯落衣袍的動作,很難不令人想歪。
段枕歌趕忙移開雙眼——雖然男二鐵定是直男,但他可不是,這樣看人家身材,絕對算耍流氓了。
于是,段枕歌揣手盯着炭盆裏紅豔豔的炭火,只覺得臉也因此慢慢熱起來:“你想看……啊不是,印何處?”
主人賜印,都是随便選地方的。禦影大比時,段望月和段君溪都是直接印在禦影肩胛了事。段枕歌尊重男二,讓他自己選。
冷清風馬上道:“屬下想……印在胸口。”
烙印在胸口,他便時時刻刻都能摸到主人的名字,只要低頭就能知道自己屬于主人。
段枕歌迅速瞥了眼他胸部,又馬上收回視線道:“換一個地方。”
胸口神經分布廣,多疼啊。
再說了,萬一男二将來後悔跟着自己了,胸口還得留個疤,太不美觀了。
被拒絕,冷清風有些失落,“屬下任由主上做主。”
段枕歌擡起火鉗子,随口道:“轉過去。”
後背不太疼,也不太看得着,還是選背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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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冷清風的臉配着身材,實在令人難以招架,趕緊讓他轉過去不看為好。
冷清風捏着衣袍,抿了抿唇,看着段枕歌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段枕歌只盯着炭火,表情如常冰冷,他只能吞咽一下,慢慢背對他跪好。
誰知,他不轉過去不要緊,一轉過去,段枕歌擡眼看時,腦中空白了一瞬。
冷清風背後,交錯着無數道淩亂的鞭痕,張牙舞爪,仿若地獄繪卷,昭示着主人曾經無休無止的痛苦。
段枕歌一時僵在原地,什麽風花雪月的心思都沒了,只剩下猛然收束的心髒,疼痛的緊縮着。
聽不見段枕歌動靜,冷清風脊背有些僵硬,“……主人?”
段枕歌顫抖着仍開火鉗子,急急走至他身後按住他後頸,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切,“這些……都是禦影宮時打的?”
被段枕歌指尖一觸,冷清風輕顫一下,低着頭小聲說:“是。”
他又道:“可是吓着主人了?吃了主人給的丹藥,已經比之前好多了,或許慢慢就沒了。”
作為段家人,段枕歌自然不是害怕這些痕跡。
他只是……太心疼了。
他知道禦影宮會鞭責禦影,他也親眼見過冷清風臉上挨了重重一鞭,但禦影大比時他臉上并未留下任何疤痕,段枕歌還以為這些責罰看着嚴苛,其實并不會損害身體。
可他沒想到,在看不見的地方,在那些黑衣遮掩下、在那被贊頌的不屈脊梁上,會有這麽多的懲罰。
入目所見的傷,已遠遠超出普通人的承受範圍。
這麽多鞭痕,層層疊疊的堆在一個人身上,如何讓人不動容?
甚至這已是吃了回天丹後修複過的樣子。
那沒修複過的,又該如何可怖?
段枕歌輕輕碰上那些痕跡,發現确實沒有凹凸不平的手感,僅僅是傷痕的模樣。或許以回天丹的能力,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消失。
見他不語,冷清風生怕他反悔,忙道:“主人若不喜,可以印在前面。”
沉默片刻,段枕歌垂眸,問他:“這麽多年……你可曾後悔過?”
後悔過沒有選擇冷雨,而是選擇自己?後悔過沒有成為行走天下的大俠,只能成為段家的影子,自己的下屬?
這麽多年,這麽多傷,這麽多的疼痛。
冷清風看不見段枕歌表情,只低着頭輕聲道:“想着主人,便不悔。”
“為什麽?”
冷清風沉默了。
然後他給出了一半的真話:“主人救我兩次,我定要跟從,報答主人恩情。”
另一半,他藏在心裏,發誓帶進墳墓,對誰都不說。
段枕歌看着他發紅的耳垂,沉默許久。
他知道冷清風沒有說真話。
但他卻莫名相信冷清風并不會害自己。
或許是因為這家夥太傻,謊話讓人一眼便能看穿。或許他頭上的忠誠度不會騙人,即使隐瞞也情有可原。又或許……段枕歌只是下意識想要去相信他。
這是一份偏愛,抑或是一種彌補,還不能下定論。但此刻,段枕歌突然意識到,冷清風在他這裏已經與旁人不同了。并不是作為小說男二的那種不同,而是另外一種特殊的不同。
“就印在後腰吧。”
最後,段枕歌只能說出這句話。
冷清風沒反駁,只悶聲道:“是。”
确定好後,段枕歌轉身,用火鉗子取出已被燒紅的私印,抖落炭灰後,貼上冷清風後腰。
冷清風動都沒動,好似感覺不到疼,只後背起了一層薄汗。
令人牙酸的皮肉炙烤聲響起,冷清風後腰很快留下痕跡。那傷痕刀頭燕尾,寫着“段枕歌印”四個字。
過了兩秒,段枕歌撤開火鉗,将東西都丢進一旁的水盆中。
他轉過身背對冷清風,不敢再看那痕跡:“自己上藥,上完藥後把衣服穿好。”
只聽冷清風應了聲,随後響起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很快,冷清風已穿好寝衣跪于地上,面色微紅,恭聲道:“屬下謝主人賜印。”
段枕歌回頭,眼睜睜的看着冷清風頭頂的人物面板,【忠誠度】最終從99變成了100。
至此,拼圖的最後一片碎片補齊。
段枕歌心中五味雜陳。
他不明白這100的數值對男二的未來究竟有什麽影響,但他知道,這數值本不應該出現。
冷雨說的是對的,冷清風,不該被自己所囚。
如今局面看似是冷清風所願,可他将人留在身邊,未嘗不是動了不該有的私心。
段枕歌沉默片刻,最終嘆了口氣,吩咐道:“把藥喝了就睡覺去。這幾日行船,你只管休息。待到澤州,我再讓碧雲安排你的任務。”
“是。”冷清風垂首應下。
說完,段枕歌堪稱逃也似的離開他房間。
冷清風聽見他腳步離開,才小心伸手去摸後腰的印記。觸手刺痛,他反倒露出一個滿足的小小笑容。
此後,他便是段枕歌一人的禦影,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主人的東西,完完全全為主人所用,至死不改。
這下,縱使主人不要他也不行了。
雖然段枕歌讓冷清風好好休息,但第二日一大早,段枕歌便在廂房門口見到了冷清風。
對此,冷清風表示:“屬下身體已好。”
段枕歌看着他頭上沒變化的【人物狀态:暗傷】不語。
冷清風見他不回答,便忽略他警告的眼神,默認他答應了,于是他一臉嚴肅的站到段枕歌身後。
段枕歌讓影三十二也放假去了,此刻他身邊只有林向遠看顧,冷清風自然不放心。
禦影不像必須時刻隐藏的影衛,自是能随侍左右。段枕歌見他堅持,無奈擺了擺手,讓面前的澤州州官繼續彙報。
澤州州官忙道:“森*晚*整*理陸家、王家和宋家,是這澤州的支柱。本次的梅花宴,也是三家一同承辦的。”
“陸家?可是京城陸侯分家?”
“正是,正是。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三殿下。”州官拍馬屁,“三家裏,尤其以陸家為首,其産業遍布大衍,是澤州首富。聽說您來,陸老爺一早便聯系下官,求着下官将殿下的接風宴設在陸家觀鶴樓。”
陸侯分家,其實就是男主的遠房親戚。
段枕歌和京城陸府關系好得很,加上之前澤州分家與段枕歌談過“何柔”字號的生意,知道段枕歌手中權勢,自然不敢怠慢半分,早早命人好生招待。
段枕歌點點頭,“便按陸老爺的意思辦吧。”
待州官領命離開,段枕歌看向身後,正巧與冷清風眼巴巴盯着他後腦勺的視線相交。
兩人對視片刻,段枕歌收回視線道:“回去休息。”
冷清風義正嚴辭:“屬下職責所在,不敢怠慢。”
反正只要他不想要,說來說去總是段枕歌先讓步。段枕歌也不同他辯解,指了指屋內的椅子,“坐那兒。”
冷清風搖頭,“屬下不敢。”
那兒離主人多遠呀,他才不去呢。
而且他是下屬,主人坐着他也坐着,像什麽話?
段枕歌只覺得這小子得了賜印,就越來越不聽管教了。但一想到昨日他背上交錯重疊的傷痕,段枕歌又覺得或許是他欠冷清風的。
他本就該是這副灑脫模樣,有些小脾氣,是這個年紀孩子的共性。段枕柔當年可比他叛逆多了。
于是,段枕歌又問:“喝藥了沒有?”
冷清風很誠實搖頭,“沒有。”
段枕歌便喚來碧雲,讓她中午傳膳時煎好了藥直接端過來。
至中午,段枕歌讓冷清風坐自己身邊一起吃。冷清風反倒不敢了,連連拒絕。
段枕歌直言:“我的話又不管用了?”
冷清風忙坐下了,捧着飯碗直盯着段枕歌瞅,一頓飯吃得矜持又緩慢。
段枕歌:……之前你和影三十二皮膚的我出門時可不是這樣的。
“飯菜不合胃口?”
“不、不是。”冷清風忙放下已經扒空的飯碗,低頭道:“屬下這般,不合禮數。”
“在我這兒,我便是禮數。”段枕歌撐着下巴看他,“若你不喜歡便算了。”
一旁抱臂護衛的林向遠聽了這話,心中一驚。
哥哥說三殿下禦下極嚴,動辄便殺人滅族。可面對這禦影,竟縱容到這等地步?
“不喜歡就算了”,這哪兒是對下屬說的話,分明是——
不等他細想,段枕歌的視線便悠悠望了過來。
林向遠忙低下頭,猛然發覺在場竟只有自己一個外人。
段枕歌一眼,讓他起了一身冷汗。
他明白過來,相對的,這表明段枕歌決定重用他了。
這般過了幾日,等冷清風身體徹底養好的時候,船也靠岸了。
澤州,就在眼前。
下船時,影三十二出現,跪地道:“謝殿下仁慈,屬下已大好。”
影三十二頭上還頂着【人物狀态:輕傷】的字樣,但面容顯然比剛從窮陰山回來時好上不少。段枕歌點點頭,讓他繼續暗中護衛。
岸邊,陸家、王家和宋家的當家人親自迎接。
三家齊聚,好不氣派。
段枕歌淡淡點點頭,帶着身後的冷清風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