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後一項倒是好應付,深情寡夫人設可破。

只要說自己憂思過度,短時間不願再娶便能拖延拖延。實在不行,就言唐半荷天天入夢,說不定諸位催婚的大人也能見着,直接吓退百分之九十九對手。

甚至因為他的人設立的太成功,唐柔柔和陸耀焱顧念到他的情緒,愧疚的将兩人的婚期延後了半年,使段枕歌陰差陽錯完成了【拖延男女主婚期】的任務,白賺200積分。

他們人還怪好的嘞。

但前一項,顯然就是又有刁民想害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太子之位可是燙手山芋。

近幾年來,大皇子段望月、二皇子段君溪和一群比段枕歌年齡小的皇子都跟被打的地鼠似的一個個沒了。現在還光輝留存的只有十二個皇子。

這玩意就跟養蠱似的,留到後面的只會更強。現在仍頑強存活的十二個皇子,算上段枕歌,都是老狐貍一般的存在,輕易不敢動彈,生怕被圍攻,又怎可能上趕着求位份?

然而終究有坐不住的——畢竟就算不動手,段枕歌也會笑到最後。畢竟後宮後位空懸,他始終是嫡子。但凡要立太子,都必然會牽扯到他頭上。

故随着年歲增長,他身邊的危險也就越來越多。各種刺殺、投毒、陷害跟碼頭的海鷗似的瞄準了他紮。

段枕歌有時候覺得反派手段狠毒,也有被大環境影響的原因。畢竟誰攤上這些無妄之災不糟心?

加上不久就要進行又一輪的禦影大比,敵人的戰力又得猛增一大截。反觀己方,只有一個快要過勞的影三十二,以及一位被劍仙蓋章資質平平的林向遠,實在是不夠別人打的。要不是段枕歌有系統加持,能在歹人接近時就看到對方的忠誠度,恐怕化身九條命的貓都不夠死。

“早知道就不把冷清風送走了。他失去的只是自由,我失去的可是性命啊!”段枕歌第八百次對6442念叨。

6442:【宿主果然不是不無情,只是未到絕命處。】

“別人穿書要情,我穿書要命,當然不一樣。”段枕歌沉痛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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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玩笑歸玩笑,他并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甚至沒去過一封書信詢問冷清風的情況。只有冷雨偶爾逢年過節了同懷昌王出去喝酒偷閑,談起日常,懷昌王便向段枕歌轉達一下兩人近況。除此之外,再無交集。

段枕歌有時候聽一聽,有時候直言自己還忙,不太關心這些,婉拒懷昌王的轉述。

一開始,懷昌王還只是欲言又止的看他。終有一日,懷昌王不明白了,抓住他刨根問底:“你若當真不滿意他,倒是給我個理由。禦影宮千挑萬選、千錘百煉出來的禦影,你說不要便不要了?”

段枕歌已長大了,有些話懷昌王說得直接,質問的也直接。

明明兩個人都對彼此滿意,為何不能和平共處?就算只能當上下屬,也好過這般天各一方吧?

還是說自己侄子這懷疑人的習慣都擴展到禦影身上了?可誰會懷疑擢彤一,他曾願意舍了一身武功都要追随認定的主人,這般忠心,懷疑誰都不可能懷疑他吧。

段枕歌轉頭看見他醉酒後有些迷離的雙眸,有些無奈,只得解釋道:“我沒說不要,皇叔誤會了。”

“那你為何不把他帶在身邊?什麽學劍,全是借口!他就算不學劍,憑禦影宮的功法,照樣能做天下第一。你真讓他學,琴棋書畫都行,哪一項不是最好?偏偏讓他去十萬八千裏的地方學劍法,你可知他過的有多苦……”

段枕歌汗顏,總覺得懷昌王這話跟嫁女兒似的。女兒受委屈了,老爹找上門。而自己就是那個負心漢倒黴女婿。

“皇叔言過其實了。”段枕歌搖頭,“我并非對擢彤一有何不滿,還請皇叔莫要再問了。”

他不屬于這個世界,又怎能過多糾纏。

懷昌王看見他一片冰涼的藍眸,像是疑問,又像感嘆:“你當真一點不念舊情……”

明明初次見面便向着擢彤一的,怎麽現在長大了,反而顧慮變多了,不敢直面自己情感了?

段枕歌不等他說完,直言:“皇叔醉了,早些休息去吧。”

說完,他掙開懷昌王的手,獨自離開,臨走前還吩咐碧雲“好生照看王爺”。

他知道懷昌王定然是醉酒了開始誇大其詞。畢竟雖然這些年他沒了解過冷清風的動向,銀子可是從來沒短過的。他給的銀子多到能把冷雨養成澤州第四富,冷清風的生活怎麽可能苦?是那種只能用銀票擦眼淚的苦嗎?

反正自從他及冠後,懷昌王便暴露了不靠譜的本性,段枕歌早已學會過濾他說的話。

再說了,有些事情,不聽也罷。

反正都回不去了。

——————

永和二年,驚蟄。

孤河道,深夜。

有一道黑影飄過樹叢,眨眼掠過,若寒鴉驚飛。他身法卓絕,只搖落樹梢幾片葉。

如今氣候尚好,孤河道沒什麽災民,一日夜便只聽得見樹叢中怪蟲嗡鳴。

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反倒有利于他所行之事。

待他輕功運轉至極致,三息之內,便掠過大片森林。很快,他終于見到了森林深處的一點火光,心下明白自己搜對地方了。

那便是他追了一路的目标。

于是他立刻停步,旋身落至篝火周圍的大樹枝杈之上,将身影藏在樹葉後邊陰影處,凝神細聽。

下方,篝火旁或坐或站了五人,皆黑衣蒙面,渾身殺氣。

冷清風略微觀察片刻,便在心中劃分出他們的地位,簡單給了些代號。

被他命名為領頭殺手的人繼續着剛才的話語:“……這二十金的人頭,非我們莫屬!”

殺手二號附和:“正是!殺一個不會武功的皇子,還不是簡簡單單!”

殺手三號悠閑開口:“二弟啊,那可是嫡皇子,将來要坐龍位的。”

“老子管他嫡不嫡,老子只知道他那腦袋可是鑲金的,不剁下來我手癢癢!”

殺手四號附和:“就是就是,上次老大砍那陸家的小侯爺,人家可是十階的高手啊!被老大直接拿下!這個皇子又算什麽東西,難道比那陸小侯爺金貴?”

殺手三號吐掉口中的草梗,回答:“我的意思是,二十金太少了,怎麽的也得翻一番,跟殺陸小侯爺一個數才夠吧。”

領頭人呵呵一笑,“那三皇子身邊沒什麽高手,甚好得手,所以才只有二十金。”

已經得到想要的信息,确定這夥人的身份後,在樹上靜聽的黑影一撐樹枝,翻身若黑鴉般輕巧落地。

落地時,隐隐有劍光浮動。

他沒有刻意遮掩聲音,于是如大型獵食者突然落入草叢的動靜一至,篝火周圍的五個殺手皆大驚,扭頭向他看去。

只見他黑衣如墨,在森林深處站着,周身黑霧缭繞,若索命閻羅。

殺手四號是五人之中最為驚訝的——森*晚*整*理因為他早已在周圍布下許多陷阱,只要有人踏入,必然死無全屍,再不濟也會發出聲響。

像這樣悄無聲息近他們身的,全江湖恐怕不超二手之數。

氣氛有一瞬的僵硬。

領頭人見識過大風大浪,在一瞬的驚訝後,拿起手邊的鐵索尖刀站起來,爽朗一笑:“兄弟可是道上的人,要來一起坐坐?”

那黑影握着腰上系的長劍,沉默着邁開步子向他們走來。

随着他靠近光源,黑暗退去,一張冷冽英俊、棱角分明的臉龐在篝火的光照中慢慢顯露出來。

火光與暗影精雕細琢出他精致的五官,在這般映襯下,他面容平靜,但一雙金眸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輝,竟顯露出幾分耀眼卻不違和的深情。

長大後的冷清風,比三年前少了鋒芒,卻多了一絲惹人注目的冷酷。然因為那多情雙眸的襯托,讓人無端覺得這世上或許有一人,能化這百煉鋼為繞指柔。

他如今身量已長,寬肩窄腰,黑發如瀑,雖然身上看起來并沒佩戴什麽值錢的玉器金飾,但旁人看一眼便知他絕對是大家出身,起碼地位不差。

領頭人本以為他恐怕武功了得,所以語氣帶了些許恭敬。可見他不僅真的乖乖露面,且是這樣一個拎着劍的小白臉,領頭人又心想恐怕是什麽大家族的少爺出來歷練的。能破開殺手四號的陷阱,恐怕是因為學過類似的招數,而不是武功已臻化境,故略微松了口氣。

“兄弟看着面生,應當不是——”

冷清風開口,面無表情打斷他們:“刺殺三殿下的,只有你們五人?”

領頭人面色一僵,與周圍兄弟交換了幾個眼神。殺手二號收到示意,率先蹦出來指着他怒氣沖沖問:“你又是什麽人?我們憑什麽告訴你?”

冷清風挺直脊背答:“三殿下禦影衛,擢彤一,特來拜會。”

幾個殺手愣住了,紛紛起身,疑惑的互相交換眼神,都不知道他說的“禦影衛”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們只是普通江湖殺手,不了解太多皇家之事,自然不知道這稱號下代表的是怎樣盛大且不可撼動的皇室尊嚴。

冷清風照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面容,仿佛只是出于禮貌回答了一下他們的問題,并沒有指望他們理解這句話的內容。

他金眸掃過在場衆人,“還請諸位明示。若我漏殺了人,在主人面前不便交代。”

殺手二號跳腳:“你竟敢在我們大哥面前大放厥詞?你算什麽東西,還想殺我們——”

他們誰都沒把擁有俊秀容貌的冷清風放在心裏。畢竟行走江湖,誰不挨點刀子不染點風霜?冷清風看起來便不是風裏來雨裏去的俠客,更不像擅長近身刺殺的殺手,定然是沒什麽本事的。

不等殺手二號說完,冷清風握住了腰間劍柄,劍芒出鞘半寸。

他拔劍時,衆人才發現,他雙手纏滿了白色布條,好似受了重傷,又好似是為了遮掩手上痕跡。

但下一刻,衆人已沒空細看他雙手了。

自那拔劍處,突有一道寒芒如練,若天邊弦月摘下,化月華劍氣,眨眼間以流星之勢沖來。

殺手二號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白光,下一瞬,脖頸一涼。

冷清風的手竟還放在劍上一動未動,恍若什麽都沒發生般,又看着衆人問:“刺殺三殿下的,只有你們五人?可還有他人?”

待他問完,二號殺手的頭顱才從脖子上緩緩滑下,身軀也随之倒地。

另外四人,霎時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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