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段枕歌沉下臉:“你的沒有!”

林向遠懵懵的:“啊?”

段枕歌磨牙:不僅沒有奶茶,軍法還要加倍!

誰給你的膽子只通知殺手來的消息不通知冷清風來的消息?男二突然回來,比這些反複出現的小魚小蝦的殺手重要多了!

段枕歌內心瘋狂吶喊,并決定以後都不給林向遠帶奶茶了。

至于林向遠第二日被軍棍打得嗚嗷喊叫,邊哭着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便是後話了。

現在,注定明天屁股開花的林統領因為沒有領到奶茶,失落的請段枕歌落座書房上首。

他自己則孤獨沏了壺茶,将碧雲帶過來的秋獵地形圖及布防圖冊放于桌面,在兩人面前展開,仔細觀察。

秋獵定于九月中旬,地點為烏歌山山腰處的獵場。

烏歌山,其名源于山中烏鴉。

數千年前,烏鴉在人們眼中還算神鳥的時候,常在此成群結隊飛舞,徹夜鳴叫,故人們名此山烏歌,寓意祥瑞。時過境遷,烏鴉報喪的說法興起後,當時的皇帝派人除了幾年的鳥,烏歌山才安靜了不少。

鳥類多,意味着這山中的資源豐富、土地肥沃,可供動植物生長繁衍的環境好。加上其坐落于流月旁邊的朔陽城,與帝宮相距甚近,一天之內可縱馬來回,久而久之就成了段家圈養禽鳥的地方。

往年秋獵,十有八九就在此山舉行,故很多會用到的器具都是現成的。他們手上的布防圖亦是如此。

“诶?”林向遠提前做足了功課,故一眼就注意到布防圖上的變化,指着其中幾處問:“殿下改了守備位置?”

“是。”段枕歌點頭,并将自己準備謀害陸耀炎的打算簡單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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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說,不管秋獵條件如何更改,他的核心訴求都是不變的:那就是借刀殺人,把陸耀炎整個半死。

林向遠:……

他實在不理解為什麽三殿下這麽多年都在锲而不舍的找陸耀焱麻煩,而且是下死手的那種麻煩。

但是陸耀炎都能讓三殿下的殺招産生與他們設想中完全相反的效果,就好像陸小侯爺有什麽特別的氣運加持,能逢兇化吉一樣。

其實仔細一想,他所擁有的大部分氣運也都是三殿下親手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陸小侯爺必死無疑的時候絕處逢生。

也不知道三殿下忙活一趟究竟圖啥。

兩人一個殺的很認真,一個被殺的很認真,知道真相的還以為他倆在相愛相殺。

林向遠現在已經習慣了,甚至知道段枕歌肯定不會成功,故認真提出疑惑,非常盡職的承擔着一個在深夜裏密謀害人的反派角色的工作:“只是……江湖上有些名號的殺手都在剛才被我們一網打盡了,剩下的只有些不入流的半吊子,我們如何确保有刺客行刺?”

段枕歌道:“終歸還有幾個月時間,若有其它皇子買通的刺客來了流月,你多加關注,最好弄清楚他們背後主子是誰。若秋獵将近還沒見到合适的殺手,我便再去聯系幾個來。”

上一次的殺手五人組是靠黎思介紹的,因為只是普通中介,故黎思只收了他些銀子做報酬,并表示歡迎下次光臨。故對尋找殺手這一塊,段枕歌并不着急。

于是,林向遠就着段枕歌改過的布防圖提出了幾條建議,盡可能讓這必殺之局看起來更缜密祥和一些。

兩人一直商量到月上中天,段枕歌覺得差不多了,便道:“今日便到此為之。正好擢彤一也回來了,明日我将這圖拿給他看看,讓他給些建議。”

林向遠也十分贊同,“擢彤一大人受過禦影宮訓練,又是其中佼佼者。若他能指點一二,陛下禦影衛或許也發現不了其中漏洞。”

段枕歌點點頭,與林向遠确定明日事宜後回了自己廂房。

如今正值盛夏,夜晚蟬鳴極響。夜空清朗,少了幾分燥熱。

折騰了一整日,段枕歌對沐浴已經迫不及待。碧雲命人擺好浴桶,替他更衣準備沐浴時,他順口問:“擢彤一在哪兒?”

“回殿下,擢彤一大人在隔壁院落歇息。”

“他用過晚膳了嗎?”

“用過了,也沐浴過了,換了殿下讓人快馬加鞭回帝宮拿的禦影的衣裳,精神了不少。”

見他在意,碧雲吩咐着小厮倒了熱水進浴桶,又指揮他們擺好屏風,問:“殿下可要沐浴後去看看擢彤一大人?”

段枕歌想了想,覺得冷清風估計已經睡下了,便道:“不必了。你退下吧。”

作為一個現代人,段枕歌是非常具有隐私需求的。他從小就不愛被人服侍着洗澡,碧雲明白,行禮後便帶着衆人退了出去。

段枕歌洗完,換好衣服,披散着銀發回了屋子。床鋪已收拾妥當,屋內點了助眠的熏香,擺好了冰盆。

段枕歌爬上床鋪,抱着錦緞薄被躺倒,看着床帳頂,緩緩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炷香時間,他睜開眼睛,長嘆一口氣。

明明周圍有絲絲涼意,他卻怎麽也睡不着。

人心中一旦有十分介意的事情,特別是人際關系方面的情緒,就非常容易糾結。且這個糾結對象就在自己隔壁,而且還是自己下屬,段枕歌就更不可能輕松放下了。

冷清風,怎麽就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出現了呢?怎麽就變得那麽冷漠了呢?

如果他真的不喜歡自己,大可以不回來。可他回來了,卻好像不在乎自己了,只是将自己當成主人。

這算什麽事兒?

如果他忠誠度變得極低,段枕歌大可直接将他逐出禦影之列,放他離開。可他忠誠度仍舊是100,這麽個武功高強還忠誠度爆表的香饽饽,他現在還真不舍得輕易放手了。

6442受不了他的糾結,吐槽道:【只當禦影,你覺得不滿意。不當禦影,你又嫌太可惜。宿主你究竟想讓男二做什麽!薛定谔的禦影嗎?】

“我就是……想變回從前那樣。”段枕歌雙手枕在腦後,懷念的說,“起碼讓我覺得,他是主動選擇了我。”

【他要是不主動選擇你,以他的武功,你也見不到他了。】6442中肯評價,【而且人家之前表現得那麽在意你,你也不見得挽留。男二變成這樣,都怪你自己。】

段枕歌靜默片刻,笑了起來:“也對。”

片刻後,他道:“或許我只是庸人自擾。他并沒有想過那麽多,只是想愛便愛,想恨便恨,有恩報恩罷了。無論變成什麽模樣,他對我都只有忠心。”

說不定男二真的只是為了當年他的那點恩情才回來的,是自己心緒不寧,想多了,總覺得冷清風的渴望裏藏着一點與常人不同的情緒。

但或許在冷清風看來,今日與三年前的那幾日,并沒有什麽區別。他們是主人與禦影,僅此而已。

是他自己耿耿于懷、念念不忘那點被冷清風親近的日子而已。

非是幡動,而是心動。

段枕歌深吸一口氣,翻了個身,閉着眼睛慢慢思索去了。

一夜安眠。

第二日清晨,段枕歌賴了一會兒床,好不容易爬起來,正垂着眼睛吃早點時,冷清風來報道了。

段枕歌發現他頭頂沒變的【人物狀态:疲憊、勞損】,甚至屁股後面還多了個【饑餓】後,和顏悅色的臉一下就垮了。

冷清風跪地道:“屬下已休整完畢,還請主人示下。”

段枕歌恨不得把手裏的小籠包砸他腦門上:“你昨晚修整了?”

冷清風面不改色道:“是。”

段枕歌再給了他一次機會:“是還是不是?”

聽出他語氣帶着薄怒,冷清風也不是傻子,沉默片刻,不太敢繼續撒謊了。

他內心有些許困惑。

雖然他昨晚确實守了夜,但他沒點蠟燭,且主人子時就睡了,如何得知他沒睡覺?哪裏暴露了?

不等他回答,段枕歌冷笑一聲:“你當自己是鐵打的?就算武功高強,總歸是要休息的!”

不知道哪裏露餡兒了的冷清風不敢反駁,道:“是,是屬下錯了,請主人息怒。”

他不敢說自己只是單純信不過皇城軍的武力,也不敢說自己應該還能撐上幾日,更不敢說自己為了能早點見到段枕歌,已不眠不休趕了三天的路。

只是他身體底子好,武功高強,才不露疲憊之色。

他怕段枕歌生氣,更怕段枕歌不生氣。生氣傷身,不生氣說明他不在乎。

十五歲的冷清風敢不計較後果的耍小伎倆獲取段枕歌的遷就,可十八歲的冷清風哪一樣都不敢嘗試。

三年了,他早就認清自己的位置了。

他比不過唐柔柔,比不過陸耀焱,甚至連影三十二都比不過。

他怎麽敢造次。

段枕歌見他及不辯解也不反駁、這般逆來順受,反倒有一種拳頭打進棉花裏的無力感。

沒想到比叛逆寶寶更令人心累的是嘴上說着“好好好”實際卻半點不聽話的寶寶。

孩子大了,更不讓人省心。

段枕歌撐着下巴發愁片刻,又問他:“吃飯了嗎?”

冷清風猶豫了半秒,老實答:“并未。”

段枕歌心情勉強好了半分,他點了點桌面,“碧雲,加雙碗筷,再加幾個生煎、玉米、水晶蝦餃和一碗稀粥。你坐過來吃。”

冷清風垂首,只猶豫了半秒便道:“屬下遵命,謝主人賞。”

随後,他目不斜視的坐到段枕歌身邊,兩手搭在膝蓋上坐好,乖巧得像個等老師發飯的小朋友。只是他表情還是同昨日那般平靜,并沒有受寵若驚或者厭惡排斥,好像只是單純在執行一條來自主人的命令。

兩人距離不遠也不近,段枕歌邊借着吃東西掩護,邊悄咪咪觀察他。

嗯,男二确實長大了,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在晨光映照下,看起來溫柔又帥氣。

察覺到他的眼神森*晚*整*理,冷清風疑惑扭頭看他,與段枕歌對上視線。

段枕歌心虛,慌亂移開雙眸。

……等等,不對啊,我是這家夥主人,難道我還看不得他了?

想通這點,段枕歌放下筷子,光明正大撐着下颚偏頭打量冷清風。

冷清風卻不再看他了,只雙手接過碧雲端來的杯盤器具,小聲道了謝,随即頂着段枕歌的目光淡定的開吃,以均勻的速度消耗桌上的所有食物。

段枕歌看他面容,發現男二不愧是男二。即使人物狀态是疲憊,他面上也沒什麽黑眼圈,該漂亮的地方依然漂亮。

換上段枕歌命人改過尺寸的禦影黑衣後,他看起來身姿更為挺拔卓絕。

段枕歌特意讓碧雲看過他原先那套黑衣,發覺那衣服雖然沒什麽花紋,但面料極為上乘,想來冷雨這些年也沒有缺他吃穿,應該不會虐待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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