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誤闖
第4章 誤闖
凜初一走,祝驕頓時覺得常瓊紮眼了起來。
偏那常瓊不知是不是因為鄰桌空了,竟轉頭與她搭起了話。
“仙子從兩界山而來,天界的酒食可還合你的口味?”
祝驕在她的注視下,緩緩搖了搖頭,道:“遠不如兩界山。”
“……”常瓊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她會如此說,一時有些接不住話。
按照常理,抛出這樣的話是斷然不會有什麽岔子的,對方怎麽也該客套幾句。
倒是另一側的皓微輕笑了聲:“不知山中有何珍馐,能得仙子這番贊譽,若有機會,本君也去嘗嘗?”
祝驕連忙求助:【兩界山有什麽好吃的?】
時午:【不知道。】
【……那虛因平時都吃什麽?】
【原著沒說。】
祝驕扶額。
敖厭意味深長地道:“巧了,本君有幸嘗過兩界山的魚。”
祝驕擡頭,內心虔誠地祈禱着。
然而——
“又酸又腥,又苦又澀。”敖厭毫不留情地抨擊道。
祝驕捏拳。
呸,死拆臺的,就知道他會實話實說。
時午更是傷口上撒鹽:【你說你讓他給你烤魚幹嘛?】
這話提醒祝驕了。
祝驕道:“我那一簍魚兒可都是你烤的,吃飽喝足又嫌棄上了?”
這口巨鍋扣下來,讓敖厭氣惱異常。
那麽難吃的魚,這小仙簡直在侮辱他的品味!
常瓊有些意外地道:“敖厭神君……烤魚?”
“還不是你哭着求着,本君一時心軟才答應幫你。”敖厭咬牙切齒,這女仙是覺得沒人看到就可以任意編排?
好,那就編。
祝驕嘆息道:“誰讓你非要吃生的,長痛不短痛,我是見不得那些魚兒受苦,才勸你給它們個痛快。”
來啊,繼續。
“哇,仙子好生慈悲,”敖厭被她胡謅的話氣笑了,撫掌贊嘆道,“那你為何還要将它們釣上來?”
這實在是冤枉祝驕了,那堆魚只有最後一條能勉強算到她頭上。
于是也有了遷怒的對象:【那麽難吃的魚,你釣它幹嘛?】
躺槍的時午:【?】
祝驕對着敖厭卻是打定了主意嘴硬到底:“山中日月長,總要做些事消磨時間,我釣上來再放生了不行嗎?”
“那你為何勸本君給它們個‘痛快’,不勸本君放了它們呢?”敖厭發出了靈魂拷問。
祝驕語塞。
餘光瞟到桌上的鲛绡帕兒,當即靈光一閃,将其拎起,矯揉造作地揪成一團,掩面自怨自艾道:“怪我,只是個法力低微的小仙,如何打得過一介神君?單是提了改吃熟食,神君就已動怒,遑論說放生……”
敖厭震驚。
“敖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皓微皺眉,對他的做法表示不認同。
常瓊也道:“本君知曉敖厭神君的性子時有沖動,但恃強淩弱實屬不該。”
“本君何曾……”
“罷了,”祝驕打斷他的解釋,尤為大度地道,“他也只是用赤焰燭龍吓唬我幾句,不曾真的動武。”
語氣卻像極了強行開脫,再加上裝模作樣按揉肩膀的動作,頗有幾分越描越黑的意味。
敖厭有理說不清,憤而起身。
“敖厭神君!”這是詫異的常瓊。
“敖厭。”這是擡手攔住他的皓微。
敖厭扯了扯嘴角,看看左右兩個同僚。
他們真覺得他會動手不成?
又看向祝驕,正瞧見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繼而揚起一個嚣張的笑。
好啊,他這是接回了一個祖宗!
想來如果他哪天身隕魂散,一成是戰死,一成是應劫而死,另外八成準是被她氣死的!
敖厭越發心堵,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臨走前看了祝驕一眼,甩袖離去。
祝驕心中哼着愉悅的小曲兒,呼喚時午:【怎麽樣,回到-30了嗎?】
【方才确實把加的好感都減回去了,卡在了-30,】時午看着升升降降變個不停的好感度,道,【現在有些不穩。】
若不是場合不對,祝驕都想叉腰而立,仰天大笑了:【定然是要突破瓶頸了!】
呵,這種程度就受不了了,和她在劇情裏的經歷相比,完全是不痛不癢的小打小鬧。
區區戰神,不過如此。
常瓊正要說什麽,忽有仙娥上前,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宮中有事,本君先行一步。”
祝驕随口道:【常瓊的好感是多少?】
【30。】
【啊?】
時午猜到她在想什麽,強調道:【正的。】
祝驕風中淩亂了。
時午道:【她對敖厭的好感度是10,對皓微稍高,但也不超過20,最高的就是你和帝瑤,都是30。】
【原來是因為帝瑤,吓死我了,】祝驕确信,【肯定是愛屋及烏。】
【……】聞言,時午把要說的另外半句話憋回去了,怕真的吓到她——
常瓊最開始的好感是0。
“逗弄敖厭可還有趣?”
“自然。”祝驕一時嘴快,把真話講出來了。
反應過來,警惕地看向話音來源。
【他對我的好感度還是-1嗎?對敖厭呢?】
【是,對敖厭也不曾變過。】
【那他太壞了,都看穿了還和好感度低的一起戲耍好感度高的?】祝驕不理解地道,【如果有人像欺負敖厭那樣欺負你,我肯定不會像他一樣。】
時午有點感動。
【也就是袖手旁觀罷了。】祝驕又道。
時午:【……】
感動早了。
皓微眸中是溫和的笑意,道:“你好像對本君很是戒備?”
好感為負還能言笑晏晏,即便祝驕早已知曉對方是什麽性子,還是有些毛骨悚然。
“你同敖厭雖看似不和,但遠沒有對本君這般拘謹,”皓微似有些苦惱,“本君比戰神還可怕嗎?”
【他哪只眼睛‘看似’?分明就是不和。】
時午道:【其實他這話說的不錯,你與敖厭鬥嘴時很少設防,但你對皓微的敵意太明顯了。】
祝驕忍不住嘀咕。
一柄利劍和一條滿肚子彎彎繞繞的毒蛇能一樣嘛。
祝驕敷衍地道:“神君多慮了。”
【好感-1】
祝驕不想和他多費口舌,也未施虛禮,在他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瑤池宴。
【好感-1】
祝驕呼吸着新鮮空氣,道:【悶死我了。】
時午道:【我以為你會在皓微那裏多刷些仇恨值,他現在是好感下降最穩定的目标角色。】
祝驕伸了個懶腰:【刷仇恨是容易,但在被他仇恨的情況下還安穩活着可不容易。】
【看不出來,你偶爾還是很聰明的。】
祝驕不樂意了:【什麽叫‘看不出來’,還‘偶爾’?】
見她炸毛,時午轉移話題道:【這些神君魔尊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在被哪個仇恨的情況下活着都不容易,不能因為皓微比他們危險,你就太看輕其餘角色了。】
【知道了。】祝驕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時午對她的心大表示無奈:【祝驕,你要知道,你選的這條路并不好走。他們是這個世界的戰力巅峰,你的本體實力再強,但将他們通通得罪,是何等的境況?】
也虧她有膽量。
【哪裏就全部得罪了,天界沒有幾個好東西,不妨礙魔界三個魔尊只出了一個混蛋,】祝驕回憶道,【鸾飛雲是我的至交好友,只要她不喜歡上男主,一切好說。】
時午的關注點卻在別處:【只出了一個?】
【就是少羿,算算時間,他才剛平定完領地內的叛亂,比起這些神君實在不成氣候,若非你說要留他們到劇情開啓,我第一個手刃的就是他。】
至于更不成氣候的男主和女主,如今尚未出生。
時午語氣古怪:【所以你覺得祁鈞是好的?】
祝驕有些出神。
祁鈞是原著中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
數千年前叛下天界,早在一切因果之初已由神君堕為了魔尊。
她能有神魔互換的念頭,也是潛意識裏想到了他。
因為顧念天界舊情,他是唯一沒有參與神魔大戰的重要角色。
也是除了她的靈寵外,唯一不曾害過她分毫的人物。
要知道,鸾飛雲被情愛沖昏了頭腦時,還與她生出了龃龉。
【他助我良多,我能拿到往生石也是得益于他。】
雖說是假的。
時午道:【那你覺得他為什麽堕魔?】
【與這些神仙不合啊,】祝驕不假思索地道,【他也是個不喜拘束的性子,自然見不得天界這群連喜惡都一再克制的神仙。】
時午:【……】
行吧。
祝驕以往也來過天界,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順,而今帝瑤顯然是給各處值守的天兵神将交代過了,祝驕所到之處盡皆放行。
于是祝驕如進了自家後花園一般,很是恣意地逛了許久,不知不覺月上中天。
祝驕站在仙廊上,有些茫然地道:【時午,你還記不記得帝瑤臨走前說,給我安排的住處在哪來着?】
天宮的東邊?還是南邊?
【往北。】
祝驕正欲擡步,就見一道火紅的流光穿過仙廊,向着遠處飛去。
經過祝驕身側之際,裹挾的銳氣劃破了她的衣袖。
祝驕吃痛地捂住滲血的小臂,也不管什麽東西南北,徑直追了上去。
一路飛過無數宮殿樓閣,紅光隐入一道宮牆,消失了蹤跡。
祝驕緊随其後,跟着躍入其中。
宮燈未點,一片黑暗。
因受軀殼所限,祝驕夜視能力不佳,只得一邊适應着,往前走了兩步——
一道冰冷的劍意抵住了她的後頸。
“出去,離開本君的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