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當晚,越悠的朋友圈被刷屏了。
事情的起因有工作人員發了陸銜星領獎的照片,并配文:
【百年一見的強,千年一遇的臉,合起來就是萬年只一見的女娲精心之作。】
這張照片被迅速轉到了以前北體大的女生群裏。
大家紛紛盜圖,感嘆不愧是鎮校之草,什麽時候都拿得出手。
北體大的女生又轉發到遍布在各個大學的閨蜜群裏,一石激起千層浪。
讓事情愈演愈烈的是,有人直接把圖片微信私聊發給越悠了。
蔔蔔:【你看到覃琴發圈了嗎】
悠悠子:【沒有啊,她應該是屏蔽我了。】
蔔蔔:【你…唉我覺得你還是要知道】
蔔蔔:[圖片]
圖片加載完畢,是蔔蔔一秒前新鮮截的圖。
覃琴也發朋友圈了,并且她發的照片與衆不同。
配圖是一張手機截屏,截的是手機相冊裏面live圖的其中一幀。
覃琴身穿紅色紗裙,肩上虛搭着一件北體大的校服,歪着腦袋舉着工作證在場館裏面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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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自己的臉只占了照片的二分之一,剩餘的二分之一是稍遠處一個男人的側影,看得出來下一秒他就會轉過身來看着攝像頭。
那人也同樣身穿體育大學的校服,看起來如同兩人穿着情侶裝一樣。
下面評論都在問:
瓜瓜:【我靠,官宣了?】
菜菜:【誰呀誰呀?】
蘿蘿:【媽呀,這身型,這風姿,我想都不敢想】
蔔蔔:【真的假的】
琴意回複瓜瓜:【不要亂說哦[羞澀]】
琴意回複菜菜:【噓——這是秘密】
琴意回複蘿蘿:【其實我也不敢想】
琴意回複蔔蔔:【你說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說假的那就是假的咯】
越悠看一眼就了然了。
以覃琴三分都要說成七分的個性,這樣的暧昧回答,通篇透露着臆想。
還特地挑了兩人的共同好友回複,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
蔔蔔:【悠悠,你也別太傷心了。】
悠悠子:【我不傷心。】
蔔蔔:【唉,那也別太故作堅強了】
悠悠子:【我不堅強】
蔔蔔:【不過鎮校之草到底在想什麽啊,覃琴除了長得還行,到底哪裏好了】
蔔蔔:【你要是能學會像覃琴那樣做作就好了】
蔔蔔:【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猶豫着要不要回蔔蔔【陸銜星又不是奶牛】,菜菜也發來信息了。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截圖。
菜菜:【覃琴發了這個,估計屏蔽你了,你看一下,做個心理準備吧[擁抱][擁抱]】
越悠随手回了個擁抱表情。
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先上三炷香就開始哭。
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大家知道,她一點也不傷心呢?
她也壓根兒不在意覃琴。
她更在意的是,陸銜星的傷。
今天被陸銜星冷漠無情地拒之門外,又被覃琴莫名其妙地嘲一頓,她原本都打算走了。
結果走到一半,聽見了休息室裏傳來幾個人大聲說話的聲音。
講的還都是英語。
當時陸銜星去領獎了,她當機立斷把連帽衛衣的帽子拉起來,戴着口罩假裝工作人員進去找東西。
陸銜星的團隊在裏面,幾個跟她打過招呼的醫生,在圍繞陸銜星的傷情進行辯論。
不敢逗留太久,她聽了幾句就退出了。
他好像傷了很久了。
越悠翻來覆去地想了一夜,第二天拖着半死不活的軀殼去了訓練基地。
一堆人圍着鄭擎,鄭擎在正中間手舞足蹈,表演得栩栩如生。
見越悠來了,趕緊吆喝大家讓了個VIP位置出來。
“小姐姐!我跟你說,昨天隊長真的好絕情!”
越悠:?
難道連鄭擎都知道了陸銜星對她橫眉冷對嗎
“隊長領了獎之後,那個美女解說喊了他一聲,想采訪他。”
越悠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然後隊長拒絕了。”
就這
陸銜星雖然長得高調,但是為人還是很低調的,拒絕采訪這種事情很符合他的個性。
但是被鄭擎用歐式大外雙期待地看着,越悠順從地追問。
“然後呢?”
“然後,人家脖子上都挂着工作人員的證件了,還有穿了一件你們學校的校服,”鄭擎在胸前比劃出一個工作證,“然後隊長說……”
“說什麽?”
“隊長說,你是誰,為什麽穿着北體大的校服。”
鄭擎學着陸銜星那張千年不變的冰山臉,讓大家身臨其境。
越悠:……
她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機,找到昨晚蔔蔔發出來的截圖。
陸銜星和覃琴,真的在同一個時空同一個次元嗎?
北體大羅生門啊。
籃球隊隊長張亦航也感嘆道:“其實我昨晚也有在朋友圈刷到陸隊。”
乒隊的平頭小帥哥也開口了。
“我的女神也發了朋友圈。”
“陸隊粉絲太多了,男的女的都有。”
鄭擎冒着星星眼,問越悠:“小姐姐,隊長在學校的時候是怎麽樣的,是不是每次出門都千呼萬喚?”
越悠回想了一下當時陸銜星在校時的盛況。
“他的課程表會被貼在我們學校論壇裏面,然後大家就踩着時間去蹭課。你知道體校男女比例9:1,所以女生是比較少見的。”
“他出門的地方,就是女生濃度最高的地方,女生濃度一高——”
張亦航接了後半句:“男生濃度就更高。”
越悠舉起大拇指點贊張隊:“就是這個道理。但是吧,陸銜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捕捉他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還有嗎,還有嗎?”鄭擎俨然一副小迷弟的樣子,越聽越上瘾。
越悠又想到了一個:“還有就是,當時他還有個後援團,後援團有應援口號和動作。”
圍觀群衆十分亢奮:“是啥,讓我們也學一下。”
“對對,下次陸隊贏了,我們喊這個口號,一句話讓陸隊年輕三歲。”
越悠:“……太羞恥了我說不出來。”
鄭擎催她。
“快點嘛小姐姐,你就說一遍,我們都記得住。”
越悠不情不願:“那我就說一遍啊,看好了。”
于是,陸銜星走進門的時候,越悠正在振臂高呼。
聲音裏是滿滿的愛慕與熱烈。
“鎮校之草不死,爾等終究是妾!”
衆人隊列整齊,跟着高舉雙手,齊聲複誦。
“鎮校之草不死,爾等終究是妾!”
這邪惡組織一樣的畫面把鎮校之草鎮在了原地。
陸銜星直接停下了腳步,像看智障一樣看着他們。
然後面無表情地扔下一句“我有事先去診療室”,就毫不留情地走了。
連早餐都沒吃。
越悠揣着兩個饅頭,打發了衆人,也跟着去了診療室。
一推開窗戶,就是一股栀子花的味道。
張師兄還沒來,陸銜星也不在。
她撥弄着插在玻璃筆筒裏面的幹花,一不小心手裏的一個饅頭掉在桌上。
伸手去夠這個饅頭吧,另一個就裹着塑料袋子滾到鐵架床底下去了。
越悠彎腰去撿,圓乎乎的饅頭不聽話,往角落裏滾。
她思索了片刻,像個猴子一樣貓進床底下。
還沒等她爬出來,陸銜星進了門,張師兄緊跟其後。
門輕輕地被關上了。
“銜星,現在怎麽樣了?”張師兄确認了一下門外沒有人才開口。
“休息了一晚上好多了。”陸銜星回答。
張師兄帶上了醫用手套:“你的事情我已經跟老師說了,他說下周就回來看看。”
“需要準備什麽東西嗎?”
“你之前在美國的那些檢查記錄,要全部拿過來,”張師兄把衣袖挽高,“現在先讓我看看你的腳。”
陸銜星應了聲“好”,便坐在了床邊。
他把左腳的鞋襪褪去,張師兄拖了一張椅子坐在他面前。
“這裏疼嗎?”他按了按腳踝內側。
“有點。”
張師兄點點頭,再沿着骨頭按了一周。
“這裏呢?”
“都有點。”
陸銜星語氣平平:“這幾天休賽期,我會去做個X光。”
“好,到時候把片子一并拿來。”
許久沒有人說話,張師兄像是想到了什麽,喃喃道:
“難道這就是運動員的宿命嗎,唐隊也是這麽退役的。”
唐隊,是中國男羽前前任的隊長,因當時錯誤部署,臨危受命,被迫帶傷堅持到底。最後雖然如願取得團體賽冠軍,他本人卻因無法逆轉的傷病而退役。
越悠躲在床底下,聽得她不自覺地掐着指甲,連饅頭都遭了殃。
要老師出馬,那就真的很嚴重了。
她觀察着陸銜星的腳踝,乍一看不嚴重,只有微微的腫大。
仔細一看,皮下腫脹異常,不像是正常的軟組織挫傷。
越悠想得出了神,直接伸手去握住陸銜星的腳踝。
見一只蒼白的手從床底伸出來,張師兄直接吓得退到三米開外。
手指還在骨頭處摩挲,在小腿肌肉上下按捏地找穴位。
陸銜星的肌肉不自覺地繃緊,半晌才嘆了一口氣。
“出來吧。”
越悠乖乖地收手,抓住他遞過來的手臂借力站起來。
跟坐在床邊的男人幾乎平視。
她好像都沒有這麽近距離地、安靜地看過他。
看他微皺的眉,看他高挺的鼻梁,看他流暢的下颌線。
看他看自己時專注的眼神。
後援團說得沒錯。
鎮校之草名不虛傳。
兩個人若無旁人地對視,張師兄不解地研究着越悠手裏的饅頭。
他遲疑地開口:
“人家是守株待兔,你是……守床待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