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見到靖君站在不遠處抱臂,用死亡視線盯着她,越悠趕緊加快步伐,從陸銜星的手中把自己的行李箱奪了過來。
她一路飛奔到靖君旁邊,離陸銜星遠遠的。
“靖君!好久不見啦!”
她裝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問候:
“吃飯了嗎?”
靖君:“沒,接你們去吃飯。”
害,她忘了這還有個陸銜星的死忠粉。
他應該沒誤會吧,自己的演技還是不錯。
越悠:“那走吧!”
靖君神情嚴肅,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那你們剛剛在幹嘛?”
他好像察覺了些什麽。
越悠咬咬牙,編了一個借口。
“沒有啊,我頭發上有東西他幫我弄一下。”她故作輕松地說道。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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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君半信半疑,被越悠拖走了。
“不要想多啦,走啦。”
陸銜星在後面慢悠悠地跟上。
車子過了橋,一路開到一個山溝溝裏頭,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屬拱門框,挂着“荔枝山莊”四個大字。
下車就踩到了滿地的落葉和泥土,空氣中是柴火味夾雜着草腥味。
一起吃飯的除了他們團隊的,還有好幾個伯伯嬸嬸叔叔阿姨。
再加上他們三個,包廂裏開了兩桌才坐得下。
“星仔的寶貝來了?”
一位伯伯用慈祥的眼神看着越悠,一臉笑眯眯的。
旁邊一位打扮得像豪門貴婦一樣的嬸嬸跟他聊起來了。
“好似個公仔那樣,是要看緊一點的。”
伯伯:“哈哈哈好寶貝的,特地飛返內地接的。”
越悠露出禮貌的尬笑,一句沒聽懂。
她的粵語詞彙只有“雷猴”和“拜拜”。
陸銜星在一旁倒是接得很順暢,他說幾句話後,大家就一同站起來幹杯。
“你會粵語嗎?”越悠小聲地問道。
他遞上熱毛巾:“會一點,有親戚在這邊生活。”
農莊上菜速度一般般,估計是因為都是現點現做,大家都在各聊各的,喝了兩輪後,一位坐在主位的伯伯就站起來了。
“那這個慈善活動啊,就這麽定下來了。”
那位伯伯操着一口不甚标準的普通話講述着。
他們馬上就要辦一個慈善直播,由某實業集團牽頭,邀請各領域的傑出青年共同出鏡,介紹一些行業裏的故事,讓大家能夠多點了解。
而直播獲得的所有收入都會捐贈給愛心基金。
是一個非常帶有本地特色的活動。
在這邊,無論是企業還是名人,都很熱衷于維持自己的愛心形象,會參加很多的慈善活動、慈善拍賣、慈善募捐等等。
三哥和陸銜星在旁應着,越悠聽得一知半解,等他們聊得正歡,悄摸着去洗手間。
然而那麽大的農莊,包廂裏居然不配衛生間。
這也太追求生态循環了吧!
她走到外頭詢問服務員。
五十來歲的本地阿姨,非常熱心地給她指路。
但是阿姨說的普通話,越悠一個詞都沒理解。
誰能告訴她“接裏過虛,海拉裏卷彎”是什麽意思?
她琢磨着阿姨的手勢,裝作聽懂點點頭。
左邊右邊右邊再左邊……?
然後呢?
不太記得,于是她見到路就拐彎,拐到最後衛生間是找到了,但是已經喪失了原路折返的記憶。
路上連人都沒有,只有挂在樹上快要滅掉的白熾燈。
經年累月沒有清潔,燈壁上覆蓋了厚厚的灰塵。
加上香港潮濕的天氣,回南天時那水汽往塵上一鋪,光幾乎都透不出來。
剛剛就不應該死要面子,問問路該多好。
耳邊傳來一陣陣的鳥獸叫聲,根本聽不出來是什麽物種。
越悠有點慌神,遇到了三岔路不知道如何抉擇。
想掏出手機打電話,發現沒有信號。
不知道是因為她沒開通漫游,還是這山裏頭就真的那麽偏僻。
她擡頭看看樹梢,也分不出來東南西北。
她都打算大喊了,突然看到前方有個人快步地迎面走來。
真的看見人的時候,她又條件反射地覺得該要躲起來。
還好他先出聲了。
“越悠?”
陸銜星?
她連忙跑到他身旁,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吓到了?”他低頭看她,也稍微有點喘。
她搖搖頭,只是又往他身邊貼近些。
陸銜星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遞到她面前。
越悠:“?”
“給你牽着。”陸銜星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一把推開:“幹…幹嘛,不要。”
他淡淡地說道:
“現在害羞了,在飛機上不是玩得很起勁嗎。”
越悠深吸一口氣,把雙眼睜得碩大。
他、沒、睡!
就是說她拿他的手當夾心他知道!
在他手上彈琴他知道!
彈着彈着跑調了他也知道!
啊啊啊啊這個裝睡怪!!
她又氣憤又害羞,絞盡腦汁想了個理由。
呵,誰還不會裝啊!
“陸銜星!剛剛是有氣流!”
越悠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我怕你摔下去了不安全!這是給你點安全感好吧!”
裝了,雖然沒裝好,但是嘴硬的人先離開尴尬之地。
陸銜星“哦”地一聲,若無其事地接道:“那我也怕你被鱷魚叼走了,給你點安全感。”
她聽得渾身一抖。
這裏還有鱷魚??
“這邊的人都追求新鮮,食材都是活物,一直養着的。”
“龍虎鳳啊,佛跳牆啊,九大簋啊。”
陸銜星把手往上一指:“天上飛的,地上爬的,什麽都有。”
她連抓帶撓手,像搶劫一樣把他的手藏進自己懷裏。
“在……在哪裏?”
被搶的人很淡定,甚至帶着點笑意。
“你左手邊就有個沼澤池,養的鱷魚。”
越悠:……
從他身後繞到右邊,遠離那個破池子。
“你也過來一點。”
陸銜星:“……你那邊是養甲魚的。”
“甲魚……?”
就是鼈嗎??
陸銜星:“被啃一下會掉腳趾頭。”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涼拖,不自覺地動着腳趾頭。
幻視出大腳趾頭被啃掉了的模樣。
血淋淋的好痛!!
越悠嘴一扁,帶着哭腔:“陸銜星你能不能抱着我走?”
陸銜星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鼻子,準備彎腰。
“不對不對,抱着兩個人都跑不掉,等下有什麽動靜,你要先推我一把,你再跑。”
陸銜星:“……”
她嗚咽得更厲害了。
“我們會不會就死在這裏了。”
陸銜星笑出了聲,越悠嗚嗚地貼在他身側。
這裏好可怕!怎麽什麽飛禽走獸都有啊!
感受到他的體溫,心裏才稍稍安定下來。
如果陸銜星真的是她男朋友那該多好!
這會兒她就可以直接騎在他頭上了。
嗚嗚嗚,還是要加油努力。
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踏正步,陸銜星牽着的手又緊了緊。
拐了七道八道地,感覺比她出來的時候繞了更久。
總之她走到腿都軟了,才看見燈火通明、人丁興旺的地方。
跨過了飯店的大門,她故技重施,又一次甩開了他的手。
“你先走。”
兩個人坐回包廂裏去了。
桌上的叔叔伯伯又拿她們開玩笑。
“是不是飯吃得太久了有點悶了,出去拍拖啊?”
越悠保持着禮貌的微笑。
聽不懂的時候,笑就完事兒了。
剩下的交給陸銜星就行了。
碗裏突然長出來一小塊魚肉,她低着頭扒飯。
這裏雖然可怕,但還真的挺好吃的,這魚火候剛好,嫩而不腥,還帶有花生油和青蔥的香氣。
算是對得住她剛剛一路被吓吧。
她慢慢地嚼着,靖君湊到她耳邊。
“越悠。”
“嗯?”
“你們……”
他有些猶豫,還是咬咬牙問了出來。
“……這樣多久了?”
“啊?”
越悠忐忑地側頭。
兩個人像小倉鼠一樣把腦袋湊到一起。
“我當時還覺得奇怪,為什麽陸哥特地跑回北京接你。”
他把聲音放得更輕。
靖君:“我都看到了。”
越悠咳得臉都嗆紅了。
陸銜星在跟別人說話,聽見這邊的動靜,給她倒了一杯陳皮普洱茶。
靖君:“在機場,還有剛剛,我都看到了!”
他擡擡下巴,示意了窗戶的方向。
窗戶對着飯店的大門,可以将進進出出的人一覽無遺。
靖君也是聽不懂粵語的,無聊的時候就看着窗外,像個狗仔隊一樣,目不轉睛地研究。
誰知道真的被他抓個正着,看到他們兩個推搡着進到飯店的大門。
越悠的心砰砰地跳,強裝淡定,把茶水一口幹完。
他特地選了一壺白開水添到杯裏:“沒有鏡子,你拿水照照吧。”
靖君……是在罵人嗎??
就因為她牽了一下陸銜星,就要罵她不要臉麽。
好吧,是好幾下。
已經說不出是她這種癡漢粉可怕,還是靖君這種腦殘粉可怕。
越悠木着臉往水面一掃,倒映出她的面容。
神情惶恐,眼睛通紅,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
靖君的聲音裏帶着一點心疼:
“陸哥是不是強迫你了。”
越悠:?
“他是不是像那種控制欲很強的暴君,”靖君的眉毛都要擰到一塊兒了,“如果你不從了他,就會一直恐吓你、欺負你?”
兩個人一同偷偷地瞄向陸銜星。
他正在跟人碰杯,杯子放到唇邊,察覺到他倆的視線,一挑眉,側過身來也碰了碰他們的杯子。
越悠馬上舉起杯子,将剛剛照鏡子用的白開水全都喝掉。
靖君:“嘶…完蛋了…就像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