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溫朝聞在原地怔着沒說話。

他壓根兒說不出話來。

鹿鳴問他, 他是不是後悔了?

是,他的确是後悔了。

尤其是這段時間,後悔地不得了, 只恨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賣。

可是當着鹿鳴的面, 要他怎麽承認呢?

尤其是鹿鳴方才說這句話時的語氣,神态……溫朝聞驀地心涼了下來,像是被人從頭頂澆了盆冷水。

他不想承認,可是他必須承認。

來找鹿鳴道歉, 其實,他是抱有着千萬分之一的希望的。

哪怕那希望其實非常渺茫。

可是他想, 他們有七年的感情。

還是有希望的, 不是嗎?

鹿鳴的态度卻碾碎了最後一絲希望,也仿佛碾碎了溫朝聞那脆弱的自尊一般。他的态度仿佛就像是寫着——

你是在開玩笑吧?

溫朝聞甚至可以接受被不那麽委婉的拒絕。

也可以接受鹿鳴的生氣。

卻唯獨無法接受鹿鳴這樣的嘲諷。

這會讓溫朝聞覺得在這件事上他變成了一個幼稚的小學生。

甚至就連鹿鳴, 都可以淩駕于他之上來諷刺他。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先讓自己冷靜下來,随後用生硬的語氣否定了鹿鳴:

“沒有,你在想什麽呢?當然沒有。”

“哦,這樣就好。”

鹿鳴松了口氣,但表現地也相當平靜沒有什麽情緒波動,輕聲說:“那是我誤會了, 對不起。不過我還是覺得,我們既然已經離婚了,就各走各的路就好。”

鹿鳴的話說的已經相當委婉。

可溫朝聞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話外之音——

什麽叫各走各的路。

不就是我的事你別管嗎?

于是本來被強行壓抑下去的火氣一下子又蹭地冒了出來。他最近睡眠不好, 吃的也不好, 情緒本就起伏不定。

來見鹿鳴以前。

他原本是打算的好好的, 想要心平氣和和鹿鳴聊一聊。

可這才聊了多久, 他發現自己根本心平氣和不下來。

“我們只是離婚了但不是絕交了。”

他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強調:“難道我連想對你好都有錯嗎?”

鹿鳴卻一臉莫名其妙看着他:“聞哥,你到底是怎麽了?我們的确不是絕交了,可是走到今天這步,你覺得和絕交有區別嗎?”

“怎麽就沒有區別了?”

溫朝聞認真地問。

“……”鹿鳴看着溫朝聞一臉的理直氣壯,喉嚨哽了哽。

他想。

溫朝聞似乎還是沒變。

他本以為事業上受了這麽大的打擊,又和白樹分手,也許溫朝聞會稍微的那麽反省一下自己,不那麽自以為是高高在上了。

但他錯了。

溫朝聞就是溫朝聞,永遠都是溫朝聞。

也許他這輩子都不會改變了,這倒也沒什麽問題,畢竟是他的人生,他對自己負責就好。

但如今的鹿鳴,卻已經再沒有了遷就他的必要。

既然如此。

又何必不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呢?

反正鹿鳴也不想再和他有接下來的交集了。

就幹脆讓今天的對話成為最後一次好了。

想到這裏,鹿鳴狠下心來,說:“聞哥,你非要我把話說得這麽直白是嗎?好,那我就說清楚。”

“……”

溫朝聞聽到自己心髒咯噔響了聲。

他意識到,他終于可以聽到鹿鳴的心裏話了。

但不知為何,他竟然有些害怕了。

面對這樣終于認真起來的鹿鳴,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來,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暗要将他包圍。

有那麽一瞬間溫朝聞甚至想開口打斷鹿鳴。

要他別說了。

但陽光耀眼明媚的午後,鹿鳴坐在咖啡店對面的座椅上,坐姿端正,漂亮且不加任何掩飾的嘴唇輕輕扇動:

“婚內出軌的是你,堅持要離婚的是你,和白樹在外約會被偷拍的還是你。作為你的前夫,我會讨厭你,不想見到你,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

長久的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

空氣安靜的可怕。

然而鹿鳴卻并沒有打算停止,與之相反的是,他打算一口氣将自己心裏想說的話通通都說完:

“所以,別來找我了,也不要聯系我,說一些要對我好的話。”

“我現在的生活非常好。你可能也知道了,我有了新的婚姻,新的丈夫,新的生活方式,我甚至還養了一只小貓。這些生活通通都和你沒有關系,所以我也不想要你的房子了,那跟我沒什麽關系,你要賣也好不賣也罷都你自己決定。”

“……”

溫朝聞仍然是沉默。

鹿鳴卻已經管不了那麽多。

無論溫朝聞情緒如何,他把該說的都說完,便打算離開:“該說的我都說了,都是我的真心話。所以要是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罷他起身。

但這時溫朝聞卻像是如夢初醒一樣忽然又問了鹿鳴一個問題:

“阿鳴,難道你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

鹿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他的目的是為了讓溫朝聞徹底死心,或者報複。

那他此時此刻完全可以撒謊,告訴溫朝聞,是,我就是喜歡季明森,季明森也很喜歡我。

因為溫朝聞說這話的目的也非常顯然。

他就是覺得鹿鳴是移情別戀了,所以才會對他如此狠心。

但這是謊言。

鹿鳴心知肚明。

尤其是在今天這種情況下,鹿鳴其實不想撒謊,也沒必要撒謊。撒謊就是因為還在意,本身就不在意了,有什麽撒謊的必要呢?

最終他選擇一言不發離開了咖啡店。

而溫朝聞也并沒有跟上來。

但回去的路上,溫朝聞最後的問題卻始終萦繞在他的耳畔。

“難道你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這話若是放在一個星期前。

恐怕鹿鳴壓根兒就不會往心裏去,只會覺得好笑。

怎麽可能?

那可是小森,他的弟弟唉。

對他那麽好又那麽善良的弟弟。

可如今經歷了這兩天的各種事,又經歷了文文和溫朝聞的連番質疑,有時候就連鹿鳴自己仿佛也開始不确定答案了起來?

他真的喜歡上小森了嗎?

他問自己。

但這個問題很複雜,因為人的感情本就很複雜,喜歡與喜歡的界限很模糊。

他肯定是非常喜歡小森的。

可這份喜歡,是屬于情侶、戀人的那種喜歡嗎?

鹿鳴一時半會兒想不出答案來,決定将問題交給時間。

……

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周左右。

這一周過得風平浪靜。

鹿鳴每天還是按照自己安排的計劃表專注地看書學習,季明森也因為公司業務,去國外出差了三天。

雖然離開鹿鳴,季明森表示非常不樂意。

先是說自己已經習慣了和鹿鳴一起的生活,要讓鹿鳴也辦簽證,和他一起飛出去,兩人正好在國外旅行。

但鹿鳴一想到季明森是去忙正事兒的。

說什麽都不願意跟着去打擾。

而且家裏還有團團,雖說金助理會安排人定時來家裏給團團添水添糧鏟屎,可團團正是黏人的時候,平時出去上一天課團團回來以後都會粘着他寸步不離許久,鹿鳴哪裏舍得離開一個星期。

便拒絕了季明森。

季明森卻還是不情不願。

甚至提出了用私人飛機帶着團團一起出國的主意。

鹿鳴都給逗笑了:“小森,你都25歲了,又不是5歲,出去出差還必須人陪嗎?”

季明森卻理直氣壯說:“25歲怎麽了?25歲就不能脆弱敏感,分離焦慮症發作嗎?”

鹿鳴看着他高大的身材,和與身材極不相符的脾氣無奈極了:“可以,當然可以。所以這不是金助理還有闵助理都陪着你嗎?我聽說你們這次還有很多個高級經理會一起跟着過去,這麽多人,你要他們24小時陪着你都行。”

“這麽多人但一個都不是你。”

季明森說。

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而且他撒嬌慣了,就像一只品種名貴且漂亮黏人的貓咪。若是放在平時,說不準鹿鳴一個心軟,還真跟着去了。

可是一來季明森要去的時間實在是不湊巧。

正巧趕上了鹿鳴的進修班時間。

二來,前段時間鹿鳴察覺出自己的心意發生了微妙變化後,便一直很想和他保持距離。

兩人黏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

所以做什麽事情都仿佛理所應當一樣。

鹿鳴便想,像這樣稍微分開幾天,說不定可以更好幫助他想清楚這段關系。

于是他又認真拒絕了季明森一次:

“小森,對不起,這次真的不能陪你了。我在這邊也有工作要忙脫不開身,而且我完全相信你有自己一個人處理工作的能力。好好在那邊把事情忙完,回來哥哥請你吃飯好嗎?”

“……好吧。”

季明森顯然對所謂的請客并不感興趣。

但他素來不會讓鹿鳴為難。

鹿鳴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他不可能不點頭同意。

不過臨走前,季明森卻還是要鹿鳴答應了他:

“每天晚上要視頻。”

鹿鳴自然是答應了。

但鹿鳴卻沒想到的是,這個視頻并非指的是視頻十五分鐘聊聊天的意思。一旦打開視頻通話,兩人視頻的時間就會長達六七個小時,乃至于更多。

因為季明森要鹿鳴把手機就放在桌上。

這樣他可以随時看到鹿鳴。

不需要說話也可以,只要可以随時随地都看到他。

鹿鳴一開始覺得這個方式蠻奇怪的。

不說話,為什麽要視頻呢?

但被季明森纏了一會兒,竟然也心軟同意了。

而時間一長後他也就習慣了。

因為這種視頻方式其實對他來說并不會造成什麽麻煩和困擾,就是把攝像頭開着幹自己的工作罷了。

而且他還發現,這樣視頻居然還有監督他不去玩手機摸魚的效果。

“難怪我在網上看到了許多學習博主直播學習,原來這樣真的有監督效果。我都在想之後要不要也去當個學習博主了呢。”

臨睡前,鹿鳴開玩笑這麽說。

然而一貫喜歡鼓勵鹿鳴想做什麽就去做的季明森卻發來了反對意見:

“絕對不行。”

“啊?為什麽啊?”

鹿鳴不理解。

對話框上方的ID跳動了一番,不一會兒,許多張照片出現在對話框裏。仔細一看,竟然全是鹿鳴的視頻截圖。

有他低頭寫字的,也有他仰頭喝水的。

還有團團湊上來搗亂他一邊看書一邊撸團團的。

總而言之,五花八門,什麽樣的姿勢都有。

鹿鳴驚呆了幾分:“小森,你截這麽多圖做什麽?”

季明森回複說:“好看啊。哥哥不覺得好看嗎?”

“……這。”

說實話,鹿鳴沒那麽自戀。

他一直覺得自己長得就是個普通人,頂多算清秀吧,怎麽也說不上好看。

但小森似乎是真的覺得他好看。

說他好看不是一回兩回了。

他覺得小森也許是對他有濾鏡吧,可再好看,也不至于截圖這麽多張吧?

“很好看啊,所以這麽好看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萬一老婆被搶走了怎麽辦?”

季明森如是說。

鹿鳴卻看着他發來的消息久久回不過神來。

當然,小森是在開玩笑。

這兩人都非常清楚。

可是這樣的玩笑開多了,也不知道鹿鳴是不是自己心裏有鬼的原因,竟然會覺得小森是在故意“調戲”他?

不會吧?

小森怎麽可能是這種惡劣的性格。

鹿鳴搖了搖頭沒敢多想,随便找了個話題把這事兒糊弄了過去,便和季明森說晚安準備睡覺。

這一覺睡得倒是安穩。

就是有些過于安穩了,鬧鈴也沒叫醒他。

鹿鳴這才意識到其實每天早晨叫他起床的不是鬧鈴,而是季明森。季明森每天六點鐘就起床了,雖說他幾乎不會發出任何動靜,可是鹿鳴知道他是這個點兒會醒,心裏就裝了事兒,隐隐約約會有這個意識。

而且除了這一點。

季明森起床對鹿鳴來說更多是一個榜樣的督促作用。

像季明森這樣的人都早起工作了,他為什麽還不起?一般這樣想着,鹿鳴就會很快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但現在季明森不在家了。

鹿鳴自然就放松了下來,一直睡到從前的生物鐘八點半才醒。

而這一醒來可不得了,甚至還沒有懊悔的時間。

他拿出手機一看。

一直躺在聯系人列表裏,除了去交作業根本沒說過話的游魚竟然主動跟他發了消息見面。

“今天中午有空見個面。”

鹿鳴一看到這條消息,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從床上彈跳了起來。

“好的游魚老師,我今天一整天都有時間,你看是具體幾點在什麽地方,我去找您吧。”

游魚那邊卻很晚才回過來消息。

鹿鳴這才發現,原來消息是昨天晚上半夜發過來的。

編劇這行日夜颠倒倒也常見,只是鹿鳴看到這個時間有點兒怔楞,大半夜的,游魚能有什麽事找自己呢?

鹿鳴猜測也許是跟自己上周交上去的作業有關系。

但他也不敢過于期待。

就這樣,他懷着忐忑的心情一直等待。

期間還以最快速度洗漱好,吃了早餐,這才在已經快下午兩點鐘左右的時候收到了游魚的回複。

游魚的回複非常簡潔。

就是一個定位。

鹿鳴點開一看,是位于市中心的寫字樓,好巧不巧,正好就是之前施柏宗律所所在的寫字樓。

對那裏鹿鳴也算熟悉了。

于是戒備心就更放下不少,當即給游魚發去了一個“OK”手勢,便拿起手機出了門。

……

“呦呦是吧?我記得你的筆名是這個。”

不算寬敞的辦公室裏,游魚叼着一根兒香煙,吞雲吐霧道。

“是我,老師。”

環視了一番周圍的環境,鹿鳴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體。

游魚笑了笑:“坐吧,緊張什麽,這裏這麽多人,還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鹿鳴方才四周看了眼,确實房間裏很多人,除了游魚以外還有三四個吧。

似乎都是游魚的助手。

大編劇需要這麽多助手嗎?鹿鳴不解,但也沒有質疑。

他循規蹈矩地在沙發上找了個位置坐下,保持了和所有人的安全距離後,随後開口:“老師,您今天找我來主要是為了什麽事兒呢?”

游魚卻沒有直接說話。

而是給了一個助手眼神,讓助手發言。

其中一個助手道:“是這樣的,這位同學,我看了你的劇本以後覺得設定還蠻有意思的,想問你有沒有一起合作的想法。”

鹿鳴聽完這話當即眼前一亮:“可以啊,能夠和游魚老師合作是我的榮幸。”

那助手笑了笑,其他助手包括游魚在內也笑了笑。

可能是覺得鹿鳴答應的太快了吧。

但鹿鳴沒想太多,他單純就是覺得作為一個新人能夠和游魚合作是他的榮幸。無論出于什麽目的,他都不應當拒絕。

而且游魚這麽大一個編劇,他一個新人。

他能受什麽委屈?

然而事實證明。

鹿鳴想的還是過于簡單了。

在他與幾個助手輪番交流以後,他忽然意識到,事情并非自己所認為的那樣。

他所以為的合作,是購買版權,正式的改編,應有的署名權。

哪怕這個版權費非常低甚至沒有鹿鳴都無所謂。

他是新人,求得是平臺,是機會。

只要給他機會,稿費并不是重點。

但他們口中的合作卻是,由鹿鳴出劇本,幾個助手負責改編,而第一作者的署名權确是屬于游魚的。

當然,也會給鹿鳴署名。

但可能署名的位置就會放在很後面了,甚至要排在房間裏所有其他助手的後面。

那助理說的非常隐晦,用了很多行業術語。

但鹿鳴也不笨,他聽得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也聽得懂這些人話裏行間的意思。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合作方式,這難道不是槍手嗎?”

鹿鳴覺得非常離譜。

槍手也就罷了,他們甚至不願意給槍手稿費。

難道他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東西。

到頭來就只值一個名字?

還是一個五六番開外的名字。

而且這番對話結束後,他對游魚的印象也改觀了不少。

之前進修班的時候,他覺得游魚上課認真,旁征博引,是一位非常令人敬重的前輩。

所以後來文文話裏說游魚脾氣怪的時候,他甚至還在為游魚解釋。

但如今一看。

文文果然不愧是從業者,在行業裏深耕多年。

這已經不能說是脾氣古怪了,完全就是行業蛀蟲。

如此一來他甚至會懷疑,從前那些游魚的代表作品,又有多少是真的出自他手。

鹿鳴的心沉了下去。

“同學,你這個想法就不對了,這怎麽能叫槍手呢?槍手是不會出現在臺前的,而且槍手的水平太次,我們工作室也不可能會用一個槍手的本子。”

這時,最開始說話的助手說道。

鹿鳴緊皺起了眉心:“總之我不同意。”

“所以說你是新手,不太懂行業的規矩。難不成你還真想一開始就挑大梁不成?想太多了吧,就算你的本子有這個實力,你覺得那些導演會敢用,投資商會敢買嗎?”

又一個助手開口勸告鹿鳴,但他語氣不怎麽好:“年輕人,一步一步來,不要妄想一口吃成個大胖子。而且,你以為你不跟我們合作,就能跟其他人合作了嗎?”

這話簡直是在威脅了。

鹿鳴倒吸了一口涼氣,實在覺得這個地方不能久留。

“就當我是不識擡舉吧。游魚老師,各位同行,抱歉我下午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說罷,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身來。

此刻他還保持着應有的禮貌,并沒有直接和游魚翻臉。

“慢着。”

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的游魚卻忽然開了口。

鹿鳴停下了他的腳步,不卑不亢看着游魚。

“呵呵,年輕人,做事別那麽着急。”

經歷了方才那番和助手的不愉快交流,游魚卻仍然能笑得出來,仿佛方才那些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問鹿鳴:

“那你說,要什麽條件我們才能合作?你想和我共同署名嗎?”

鹿鳴沒什麽情緒變化,語氣平緩地說:“如果是游魚老師改編了我的劇本,那共同署名當然沒問題。但如果游魚老師不想付出任何勞動就想享受我的成功,那抱歉,不行。”

而且說實話。

經歷了這麽一遭,鹿鳴其實已經完全不想和游魚合作了。

也許這個模式的确是業內最習慣的模式了。

可習慣并不意味着好。

更不意味着适合鹿鳴。

鹿鳴想,也許他就是個笨蛋。

可是當一個笨蛋又有什麽不好呢?至少他問心無愧。

“當然會改編,你的本子我看了,點子還可以,劇本節奏也湊合。只是行文對話上太嫩,太新手,許多地方都需要改。”

游魚說道。

這話說完,房間裏其他助手紛紛面露訝異的神色。

有些甚至還多看了鹿鳴一眼。

看得出來游魚的這番誇贊應該很是不同尋常。

但若是放在之前鹿鳴聽了這番話可能會高興。

因為他竟然得到了游魚的指點意見,也得到了他的認可。

他也許還會非常緊張地上前提問,問問游魚自己具體的問題在哪裏,行文對話稚嫩,比如呢?

可現在鹿鳴已經完全沒什麽心情了。

他仍然是搖了搖頭,說:“不好意思,我的确是個新人。但新人也總會有成長成老人的一天,希望那一天時,我們再來談一場‘正式’的合作吧。”

鹿鳴重讀了正式。

這其中的意味其實已經非常明顯。

就是說他們欺負他這個新人。

事實上也的确是。

仔細一想,今天下午的種種對話,難道不是對鹿鳴這個行業新人的霸淩嗎?

連威脅都用上了。

鹿鳴實在是無法忍受這樣所謂的行業規則。

他不玩了。

可房間裏,竟有一個助手比他還要更不想玩了。他沖着打算離開的鹿鳴嚷嚷道:“你到底在傲什麽啊?你自己不也是個走關系的嗎?”

“什麽?”

鹿鳴愣了下,沒怎麽聽明白他的意思。

那助手冷笑一聲,将話說得更明白:“如果不是華譽,你覺得我們老師會去給你那個破進修班講課,批改你的作業?做人可不要太雙标了,如今我們不過是資源共享罷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6-10 19:43:40~2023-06-11 20:29: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風拂心塵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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