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亂葬崗
亂葬崗
陳子還想說什麽,阿快扯扯陳子的衣角。陳子嘆了口氣。
被堵住嘴的月天清:“……”
為什麽不能直接把他放了,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看見這些人販子的長相,此事必定不能善了。只能等會兒再找機會脫身。
陳子被月天清咬了一口不說,還得在這大冷天把這小兔崽子弄去亂葬崗。
他心情糟糕透了,一路擡就一路抖月天清的胳膊。月天清被晃得難受,要不是肚子裏沒有什麽東西,他早就吐了。
阿快也不大高興,“你幹嘛呢,抖不是費的力氣更多嗎。”
陳子不說話,一路哼哼唧唧。
月天清被兩個人販子套了麻袋帶出城。阿快和陳子将月天清放在牛車裏,駕車帶月天清去亂葬崗。月天清靠在車邊,偷偷拿自己的火靈力燒捆住自己雙手的繩子。
過了一會兒。
阿快:“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月天清心中一緊。
陳子坐在上風口,他四處聞了聞,什麽都沒聞到:“估計是風吹來的吧?”
月天清正要松一口氣時,他頭上的麻袋倏然被人打開了!
阿快湊近聞了聞,看向月天清眼睛,“果然就是你在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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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拉過月天清,把他看了一圈,發現這小子居然在偷偷燒自己的繩子。兩人在月天清身上收了一番。
幸運的是,月天清身上恰好有一支火折子,這才沒暴露他的火靈力。
阿快拿走那只火折子,“小子,別想着逃了,看你過得這麽可憐,長痛不如短痛,死了還舒坦些呢。哈哈哈……”
月天清握緊拳頭,冷冷地看向他。
駛出零州主城後,兩人也就不蒙着月天清的頭了。
畢竟這寒冬臘月,荒山雪嶺,有誰還會在這鬼天氣瞎晃悠?
因為繩子被換了一條,月天清先前做的努力全付之東流。眼見道路兩旁越來越荒涼,他心中也就越來越着急。
抓他的兩個人販子看起來是普通人,但都身強力壯。月天清此前并未學過攻擊類的法術靈技且人小力少,此時處于劣勢。
明明馬上就可以到家了,偏偏又遇到了人販子……
難道他真的回不去了?
不!他一定要回去!
冷靜,再想想辦法……月天清,冷靜下來……
月天清深呼吸片刻,觀察周圍的壞境。
道路兩旁皆是深色的樹木,覆蓋着厚厚的白雪。雪太厚,他就是耗盡全部靈力,也點不起火。
那他坐着的這輛牛車呢?
也不行。道路越來越狹窄崎岖,不出片刻這兩人就會帶着自己下車,燒車不能打亂兩人的計劃,反而會暴露他有火靈力。
又行了半盞茶的時間,駕車的陳子轉身向阿快道:“得下車了,牛走不動了。”
阿快便扯着月天清下車。
陳子牽着牛往路邊的樹林走去,他一時沒踩穩,腳下一滑打了趔趄。
“媽的,這地還有青苔。大冬天還活着幹嗎,專門摔你大爺我嗎!”
月天清聞言看向陳子腳下。眼中閃過一線寒光。
阿快冷得直搓手跺腳,聞言不耐煩道:“自己小心點。快點把這小子弄去,我要冷死了。”
“好好。”
陳子和阿快押着月天清往亂葬崗走。為了快點回去,他們選了一條更短但更陡峭的路。
風雪清冽,送來屍體腐敗的味道。
月天清聞得皺鼻子。
這條更短的路崎岖陡峭,陳子和阿快皆走得小心,月天清一時找不到機會絆倒兩人,心中焦急。陳子感覺月天清走得太慢了,推了他一把,“走快點,早死晚死都得死。”
月天清計上心頭,順勢摔倒,順着山路向下滾了兩圈。
小路布滿尖銳的石頭,月天清的臉被劃破了,傷口處冒出一絲鮮血。
月天清以頭向下腳朝上的姿勢躺在小路上,無法自己起身,他只能懇求地看向陳子和阿快。
陳子“啧”了一聲,下意識就要下去把這麻煩的小崽子拉起來。
阿快卻心中一動,拉住陳子,道:“行了,反正他快死了,還拉什麽。”
“那也不能讓他死在路中間啊,這多擋路。”
阿快輕輕一笑,道:“等會兒踢到路邊不就行了。”
“你要做什麽?”陳子感覺阿快話中有話。
阿快彎腰撿起一塊石頭,笑着在手中抛了抛,接着又準又狠地砸向月天清的頭!
月天清看着砸向自己的石頭,下意識閉眼向一旁偏頭躲避。“嗯——!”
他的運氣不錯,石頭蹭着他的頭砸在旁邊,最後順着陡峭的山路滾下去。
“哈哈,好玩!我也來!”陳子也撿起一塊石頭。
月天清試着發力起身,但這個姿勢真的太難起來了!月天清在心中懊惱:他剛才應該注意自己摔下來的姿勢!
陳子看着月天清徒勞掙紮,哈哈大笑,擡手将石頭砸向他。
月天清咬牙,向着路旁一滾,直到被一堆雜草攔住。
他這一躲,陳子的石頭也砸空了。陳子不悅地“啧”一聲,再次撿起一塊石頭。
月天清卻沒給他第三次機會。
就在陳子試圖發力砸下石頭的瞬間,他腳下突然出現一攤水。天寒地凍,水在瞬息間化作滑溜溜的冰。他腳下一滑,整個人順着陡峭的山路滾下去!
在滾下去的過程中,他下意識向月天清抓去,想要靠他停下來。
月天清微微後仰,而後直接用火靈力燒了他的手。
陳子被火舌咬了手,痛叫着滾下去。
月天清撐起身,将綁住自己雙手的繩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狠狠一劃。繩子和他手背脆弱的皮膚一起被劃開了。
阿快見勢不妙,想要故技重施撿起石頭砸向月天清。但他背後突然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子,他踉跄了一下,想要站穩。
但在他背後下黑手的那人直接狠狠一腳踹向他的膝彎,把他踹跪了。
地上全是尖銳的石頭,阿快發出痛叫,求饒,“饒了我吧!大爺!”
他背後的小少年見識過他如何對待月天清,哪裏會信他的鬼話,直接又給了他的頸後一棍子,把人打暈了。
陳子在滾下去的過程中,被石頭撞了腦袋,也頭一歪昏過去了。
幫月天清打倒阿快的小少年跑向月天清,看着月天清臉上手上的傷口,伸出一只手,關切地問:“你怎麽樣?站得起來嗎?”
月天清坐在地上,擡頭看他。
眼前的小少年看着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大,穿着又髒又舊而極其不合身的大衣,渾身沾滿草葉和灰塵,比自己還像乞丐。他雖然渾身髒兮兮的,但是眼睛亮得好像寒冷冬夜的星星,笑容好似春日的風。
月天清的戒備漸漸消散了,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手中,借力站起來,對他笑了笑,“我沒事,謝謝你。”
“不客氣。”
風随肆也在打量月天清。
這個才從絕境中活下來的小孩,似乎才七八歲。盡管年紀很小,但遇事不慌亂,反應極快。
風随肆看向月天清的手背。為了脫困,對自己也能下狠手,是個不好招惹的性格。但是卸下戒備後,他的眼睛在雪光的斜射下清澈透亮,看起來還是個好相處的……
剛剛借力站起來的小少年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突然擡頭看向他。
兩人四目相對,皆是措手不及。
“你……”月天清不解,為什麽要這樣看着他?
“啊,抱歉,冒犯了。我想問一下,這裏是零州嗎?”
怎麽會有人身在零州,卻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難道他和之前的自己一樣,被人販子套麻袋綁了賣了?
月天清心中疑惑頗多,嘴上卻只道:“是的,這裏是零州。”
“啊,好的。”風随肆松了一口氣,看來他找對地方了,“這兩個人怎麽處理?”
月天清看着陳子和阿快,想了想,道:“綁到旁邊吧。”
“嗯。不過不怕他們逃走找你的麻煩嗎?”
“有膽子盡管來。”
待他回了月家,他爹娘非活剮了這些人販子不可。自己送上門那是更好。
兩人将昏迷的陳子和阿快分別綁在路旁的樹上。因為兩人手上沒有足夠長的繩子,陳子和阿快的衣服被撕成布條擰作繩子。
月天清拿剩下的碎布将兩個人販子的嘴堵住。
希望這兩個人販子別直接凍死了,要醒過來眼睜睜看着自己身處荒山野嶺,卻求救無門,只能活活凍死才好。
風随肆看懂月天清堵住兩人嘴巴的用心,覺得背後有點冷,但也沒說什麽,而是跑到其他地方,假裝看風景去了。
但是入目皆是死屍,哪裏有風景可看?
月天清知道他以為自己還要下狠手報複,不忍心看,會心一笑,叫他:“走了。”
“哎?好!”
這麽快?不會直接拿雪把人捂死了吧?
風随肆看向陳子和阿快。兩個人販子還昏迷着,對自己即将面對的一切毫不知情。
兩人走下山,找到陳子和阿快安置好的牛車,卸下車,一起坐在牛背上,往零州主城而去。
月天清想起不久前和自己一起坐在牛背上的另外一個少年,握緊了牛繩。
“……我叫雙風,你叫什麽呢?嗯?”風随肆見月天清不理會他,有點緊張地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月天清從回憶中回過神,歉意一笑,道:“抱歉。霜風是嗎?叫我天、天清就好。”
風随肆還不知自己的假名被聽錯了,斟酌後開口,“你是零州的人嗎?請問你知道月家嗎?”
通過偷聽茶樓的消息,月天清知道此時的月家處境很糟糕。
誰會在這種時候打探月家?
他眼神一冷,輕輕摸出剛才在阿快身上搜出的匕首,道:“我是零州的人。月家……好像聽過吧,怎麽了?”
坐在月天清身後的風随肆感覺眼睛被閃了一下,眯着眼看見月天清沒抓住繩子的那只手下露出一個雪白的小尖。
——是武器,看大小長度,是匕首一類的。
天清怎麽突然起了殺心?
難道他知道自己就是生死殿殿主的兒子?!但是爹娘不是找了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乞丐屍體僞裝了嗎?!
風随肆心中警鈴大作,也把自己的本命劍從劍印中召喚出來,提在手中。
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開口,“沒怎麽,我是月家的遠方親戚,家中衰落,特來投奔月家。”
月天清聽了卻發出冷笑。
胡說!
月家人丁衰落,好幾輩之前就只剩下零州的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