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城
入城
月天清心中大罵,臉上不動聲色,道:“沒想到你家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但我對月家的了解也只有耳聞,不能幫上你的忙。”
“沒事沒事,我慢慢去找他們就好了。”
月天清心道:【這人嘴上借口找得真好,要不是我知道月家沒有旁系,還得被他糊弄了去。我得快些和他分開回家,告訴爹娘這個消息。他遲早會找人問清月家在哪裏的。】
風随肆腹語:【這人到底想做什麽?一個多月過去了,四方天應該早就把風家忘了,他為什麽對我起了疑心?因為我是亂喪岡裏跑出的活人?】
兩個半大的少年一前一後坐在牛背上,心裏各自打着算盤。
他們皆覺得對方不懷好意,但都因為某些原因并未動手。場面一時陷入詭異的平靜。
但是老牛慢悠悠地向前走,他們距離零州城門越來越近了。
風随肆覺得不能就這樣進城門,說不定這人就是四方天設的陷阱,現在四方天的其他人已經埋伏在城裏,就等自己進去了!
他一狠心,提起握住許久的盤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架上了月天清的脖頸。他附在月天清耳邊,低聲問,“你是誰派來的,到底想做什麽?”
月天清下意識就要反手把匕首刺入他的身體,卻被風随肆牢牢制住右手。
老牛停下蹄子,不安地在原地踱步。
寬闊的大路一時安靜極了。兩人皆聽見自己的心跳。
“嗯?”風随肆尾音上揚。
還“嗯”?!明明是你想對月家出手,現在卻問我想對你做什麽?!!
月天清動彈不得,也不想假惺惺地客氣了,直接道:“我根本不認識你,什麽誰派來的?!”
Advertisement
“那我一說要去月家,你就拿出匕首想對我出手?”
難道他誤會此人了?月天清挑眉看向風随肆。
也是,和自己差不多大,他能對月府做什麽?如果他背後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借自己對月府出手,直接綁了自己就是,還磨磨唧唧做什麽?
想清楚後,月天清坦誠開口,“我是月家次子月天清。月家正是多事之時,不知道你有什麽事要找我們?”
風随肆聽見月天清的身份,眼睛瞬間亮了,“你當真是月家人?!我爹娘叫我投奔月家。”
“月家沒有旁系,你到底是哪裏來的?!”
“我是……”警惕心突然冒出,拉住了風随肆的舌頭,他話音一轉,“我如何相信你是月家次子?”
“我如何相信你是來投奔月家的?”
兩人又陷入僵持。
良久,風随肆緩緩收回盤桓。
月天清掙脫風随肆的鉗制,跳下牛背。
月天清感覺今天自己真是倒黴透了。他不想再理會幫助過自己的霜風,自己一人向城門走去。
風随肆坐在牛背上,看着那個小小少年在風雪中越走越遠。
過了一會兒,月天清感覺自己身後多了一道腳步。那腳步毫無羞恥之心,大咧咧跟着自己。月天清忍了一會兒,覺得不能忍,準備轉身叫霜風滾開。
霜風看見他氣鼓鼓地轉身,連忙湊過去笑着道:“你好,我叫風随肆。”
自己不至于那麽運氣背,才從深山老林出來就遇到四方天的人吧?
眼前這個小少年看起來也就比自己小一點點,剛才生氣也不像演的。
……現在都還在笑,這人真是好不要臉。
月天清哼了一聲,不準備理會風随肆,但他突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看向風随肆,“風?哪個風?!你不會是……”
風随肆捏緊衣角,對月天清露出一個有一點勉強的微笑。
月天清噤聲。
須臾之後,月天清看向他處,輕輕道:“跟我來吧。”
風随肆見月天清相信了自己,松了一口氣。他笑着問月天清,“你今年有十歲了嗎?”
這原本是個很友好的話題,但月天清聞之大怒,“我今年十一了!過了年底,明年元宵我就十二歲整了!”
要不是在外流落整天擔驚受怕,營養也沒跟上,他怎麽會只有現在這麽高?!還被當成十歲不到的小孩!
“啊,”風随肆輕嘆,“可是我已經十二了哦。”
月天清看着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頭的風随肆,太陽穴爆出青筋。
這人太可惡了!
月天清最後氣得跑了。風随肆看着這個小家夥跑得棉衣都一晃一晃的,笑了,“別急呀,哥哥會禦劍,哥哥載着你飛回家。”
月天清揮舞拳頭,“我哥哥只有月空落,誰要叫你哥哥!”
一會兒後。
兩人站在盤桓上,風随肆在前,月天清在後。
月天清熟悉零州,為風随肆指明了正确的方向,風随肆只需要禦劍。
風随肆感覺月天清站在自己身後拉住自己腰間的衣服,心中突然忐忑起來。
他會禦劍不假,但是他當初沒有把禦劍學完,家裏就出事了。
他原本的禦劍技術就馬馬虎虎。現在很久沒禦劍不說,還加了一個人,高空的風雪還又強又冷,吹得他找不到北。盤桓在空中晃來晃去,一會兒陡然俯沖,一會兒原地螺旋上升。
——這下盤桓真的劍如其名了。
月天清從他背後緊緊抱住他,吼聲悶在衣服裏:“你到底會不會禦劍?!”
還不如他來呢!這是什麽水平?虧得他那麽相信他!
“風太大了!”
話音剛落,盤桓帶着兩人又是一個俯沖。
月天清看清下面是什麽心都涼了。
——是西郊的樹林。和他指的路可謂南轅北轍。
但是事實證明:沒有最絕望,只有更絕望,風随肆居然沒有停下,反而帶着他沖進了樹林。
“啊啊啊啊——”
不止只是月天清,連風随肆本人都發出慘叫,害怕樹枝把自己捅個對穿。
幸運的是,他們沒有紮進樹冠,而是沖進兩棵樹的間隙,撞到了第三棵樹的樹幹。
這一撞,撞得一劍兩人飛向三個方向。
月天清躺在雪上喘氣,頭暈心悸緩了好一會兒,才弱弱道:“我以後再也不上你的劍了……”
風随肆也喘粗氣,“我……我禦劍沒學完才這樣……我學完了你再來看……”
“你還有什麽沒學……?”
“怎麽下劍沒學,我以前是自己先跳下來,再讓劍停下來。”
“呵呵,那你之前跳劍的技術還真不錯。”
風随肆臉皮厚,就當月天清是真心誇獎他,笑道:“哈哈哈,多謝誇獎啦。”
月天清從一旁抓起雪,捏成團砸向他,“你還好意思笑。”
雪團碎在風随肆的衣服上,仍然阻止不了風随肆的笑聲。月天清瞪他瞪不下去了,也笑出聲。
兩人在樹林裏笑得像傻子。重生的喜悅比這場大雪還要大,蓋過整個天空。
笑完,月天清看向風随肆道:“其實你還不賴。”
“你也不錯。”
雪天裏,天色本就昏暗,兩人又身處樹枝樹葉掩映的樹林,光線便更加暗淡。但少年的眼睛卻仍然明亮。
月天清感覺體內的熱氣在流失,起身對風随肆道:“走吧,看來我們只能走回去了。”
風随肆想起剛才那兩個想要殺掉月天清的壞人,知道他也遇到了麻煩,有所顧忌,點頭:“嗯,我會保護你。”
“你不暴露身份就夠安全了。”月天清話有所指。
“嗯?哈哈哈,好罷。”
月天清運轉火靈力驅寒,拉住風随肆冷透的手。
風随肆把月天清的手握緊了。
兩個小少年一起走進零州主城。
……
月府門外空無一人,連守門的仆人也沒有。
原本是有的,畢竟再落魄,也得撐場面。但當拜訪人都來意不善,所有人只想看他們笑話時,大門一直關着也好。
蘋安原本就是守門仆人之一,不守門後他便負責掃地。
他一邊賣力掃雪,一邊想今年的雪為什麽這麽大。往年都沒有這麽大過,難道是有了什麽冤情,六月不能下就攢臘月下了?
“咚咚。”
他沒有留意敲門聲,還在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裏,好久後才意識到有人在敲門。
蘋安放下掃帚慌慌忙忙往門口跑去。
“咚咚咚!”
“哎!來了來了!”
到底是誰現在還來拜訪月家?不會是四方天那群陰魂不散的家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