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壽
大壽
風家被滅後,以四方天為首的各方勢力不再打壓月家。月家漸漸恢複以往的生活,只是終究被搶了許多店鋪,連管轄的地界也縮到零州城內,和其他小家族小門派擠在一處。
月城萋希望自己的大壽是一次讓月家重新亮相的機會。又因為是兩百歲大壽,故而此次壽宴辦得極為盛大。
暮春時節,零州城中開滿花。月家平日在零州降妖除魔與人為善,不少零州百姓也來祝賀月城萋大壽。人們來來往往,這條寂靜的青石巷也鮮活了起來。
前來赴宴的賓客人手一份壽禮,月詠和月空落在府門接待來賓,月天清在一旁帶着仆人收記禮物,班雅和風随肆在府內準備宴席,月城萋作為壽星,待在大廳和賓客交流。
“好久沒見了啊,贊志,”春秋家主笑着拍拍月詠的肩。他背後的春秋連夜探出頭,看向月空落,腼腆地笑一笑,眨一眨眼。月空落心領,也對他眨一下眼。
春秋家主注意到月空落,驚嘆道:“好久沒見,空落都消融期了啊。”
八十一州修煉等級分為:聞道,開光,消融,神動,元嬰,出竅,玄靈七個等級,每個等級又有初入與圓滿之說。突破玄靈期則渡劫成仙。
今日月空落專門展示實力,沒有佩戴隐藏實力的法器。
月詠驕傲地露出微笑,假裝謙虛地誇春秋連夜、踩月空落,“阿空沒有連夜乖巧,整天和我拌嘴,吵起來不認人,還整天在外晃,不知外面有什麽好玩的。”
“哈哈哈,孩子都這樣,連夜看着乖,還是天天想出去,關不住。”春秋家主說罷又看向自己的兒子,“多修煉,和空落學着點。人家都神動了。”
春秋連夜瞥見月空落眼中的笑意,當即惱了,狠狠瞪回去。
月空落忍笑忍得辛苦,被他這一瞪差點破功。
兩位家主又寒暄幾句才收住話頭。
“贊志,我就先進去了,你慢慢來啊。”
“成,快進去,一會兒我就來陪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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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客套不知道又過了多少輪,府門前終于安靜了。
月空落笑得臉僵,但月天清問他累不累時,他又不好意思說“你來替我一會兒”。畢竟月天清一不能打,二則性格軟,容易被欺負。他可是哥哥呢。
月詠掏出時辰匣子一看:午時一刻,馬上就要開宴了。于是他連忙拉着月空落進府,進行下一環節。月空落唉聲嘆氣地跟他進去。月天清那邊禮物還沒登記好,便說自己等會再進去。
當然,月天清也有意偷偷休息一下。
但天不遂人意,他看見街道盡頭來了兩個人,直直往月府走來。
月天清壓下倦意,換上溫和的笑容,起身上前幾步迎接。
那兩人近了。月天清看清了他們。
其中一人身着寶藍色大衫,身形高挑,神情高傲。他旁邊的人一身白衣,披散着長發,面容被稍微遮掩,但還是看得出神情溫柔。且白衣人抱着一個禮盒。
月天清看清了兩人,兩人也看清了眼前将要及冠的少年:
少年的氣質就像雨後的修竹,清新挺拔,溫潤謙和。他的白色中衣外罩一件墨綠色的外衣,外衣底繡着反光的暗紋,袖口領口則繡着金紋。衣着華貴而氣質溫和,實乃貴門子弟。
月天清覺得白衣人有點熟悉,但不知道為何會覺得對方熟悉。
白衣人将禮盒遞給月天清,道:“這是我們送給月家主的壽禮,祝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家庭和睦,家族繁盛。”
對方将月城萋稱為家主,月天清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先前來的賓客半數都不知月詠已經成為家主,而月城萋已經退位。
“好,謝謝您的祝福。”
而後他将禮物遞給一旁的仆人。登記禮物寫冊子的枇杷疑惑地看向月天清:這人是?
月天清也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是誰。
白衣人看見他和枇杷的眼語,笑了。
“請問你(您)是?”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對方的名字。
月天清率先道:“在下乃月家次子月天清,家父是月家現任家主,今日壽星正是在下的祖父。”他也就順勢将家主之位更替一并講了。
白衣人驚訝,“他不是家主了?”
“如果您說的‘他’是指在下的祖父的話,那麽是的。”
“……都有兒子了……”白衣人喃喃。因為他的聲音很輕,月天清沒有聽清前半截。
白衣人仔細地端詳月天清,月天清心中疑惑愈盛,還有點發毛,但他還是維持了善意的微笑。白衣人還想繼續看,一旁的藍衣人不滿地碰碰他的手肘。白衣人猛然回神。
“小友好,叫我夜賦吧。”
“好的,夜公子,請您随我一起入府罷。”
藍衣人道:“叫什麽夜公子,他比你高一輩呢!”
月天清不知他為何突然發難,但還是好聲好氣道:“是在下擅提輩分了,還望夜前輩見諒。”而後他看向藍衣人,行禮莞爾道:“敢問這位前輩名號?”
“少文绉绉的!”藍衣男子一哼,“我姓白。”
“好的,白前輩,夜前輩,”月天清笑着做出邀請的動作,“請随我入府參加午宴吧,今日敝府的飯菜還算豐盛,希望您能來嘗嘗。”
白沐深扯扯夜賦的袖子,嘀咕:“說好就送禮的。我們去吃西街的叫花雞,別進去看那老頭。”
夜賦輕輕搖搖頭,“不好。人家請了兩次了,不要擺這麽大的架子。”而後夜賦向月天清致以微笑,“我們自己入府就可以了,不用浪費你的時間。”
兩人又再客套幾句,夜賦堅持自己入府,月天清也松了一口氣。他不親自去,但仍派了個仆人引路。月天清本人則溜回自己的小院休息。
其實他也不是很想和這兩位有更多的接觸。夜前輩看得他心裏毛毛的,白前輩似乎在針對他。
檢查禮冊的桑椹老仆看着“夜賦”兩字,莫名覺得熟悉,敲了自己發光的腦袋三下,才記起來這是誰。
桑椹急急踹了甩酸手的枇杷一腳,“快去找老家主,二少爺回來了!”
“二少爺?二少爺不是八年前就回來了嗎?您老糊塗了?”
“那是小少爺!”桑椹和他掰扯一句,突然,他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急急道,“不,快去找家主!說夜賦來了,別讓老家主知道!”
枇杷見桑椹真的急了,也顧不得手酸,連忙提腳飛進府裏。
月府大廚房。
完成最後一道菜後,仆人都去上菜或伺候客人,班雅也早早去大廳和月詠招待客人。大廚房裏安安靜靜,只有一點餘火在竈膛咳嗆。
風随肆把圍裙一扯,扔在柏枝堆上,大咧咧把自己甩上去,享受天窗照下的明亮日光。區區一個一人長半人高的靠牆柏枝堆兒,硬是讓他躺出了二十米大樹的氣勢。
将要及冠的少年,雖然臉上還有些稚氣,但眉目間的英氣已初現鋒芒。就算穿着普通制式的衣服,他身上的蓬勃朝氣依舊使他耀眼。
他正悠閑地閉目養神,突然聽見了一些人聲。
仆人不是都上菜去了麽?難道是有客人誤入了廚房嗎?
這麽懶懶想着,他也沒有睜開眼。
人聲漸漸變得清晰。
“鬧什麽鬧!你跟我回來就是來鬧我的?”
“嘻嘻,當然了,在自己府上接吻的感覺怎麽樣呀,像不像偷情?你臉都紅了,哈哈哈。”
偷情?自己府上?
他怎麽聽不出來這兩人是誰?驀然,他意識到了什麽,猛地睜開眼:這是兩個男人的聲音!
是客人還是仆人,這樣大膽?!
風随肆從樹枝堆上坐起來,剛準備做點什麽,他就透過半開的門看見了說話的兩人。
陽光強烈,從天穹落下的光照亮了院子中央的空地。一個穿着寶藍色衣服的高大男子把一個白衣男子按在明暗交界處的柱子上熱吻。
或許是強光晃了眼,或許是那個男人寶藍色的衣服太張揚,也或許是風随肆頭一次看見兩個男子親熱,他坐在樹枝堆上看愣了,準備好的話都忘了個幹淨。
一時只有他的心怦怦跳。
等他回過神,兩個男人都不見了,風随肆還在喘粗氣。陽光令人目眩,就像剛才的一切是他的幻想。
他發現,他好像突然起來了……
怎麽會?!
風随肆目之所不及的廚房瓦上。
夜賦瞪了白沐深一眼,接着推了他一把。白沐深被推得一晃。他晃了一圈又晃到夜賦身上,裝作柔弱地叫了一聲:“哎喲~”
夜賦壓低嗓子對他吼道:“你不要臉我還要!”
白沐深無所謂地一笑,“不就一個小孩兒麽?”
“誤了人家怎麽辦?”
“他看我們兩個看得那麽出神,沒準也是斷袖呢。”
“月家不能再出斷袖了。”夜賦似乎心有餘悸。
“斷袖算什麽。二十歲左右的消融期呢,月家一出出三個,人才濟濟得很呢。”
……
風随肆稍微冷靜後,彎着腰鬼鬼祟祟跑回月天清的小院休息。
月府在風随肆十四歲生辰時為他準備了小院。
但因月天清和風随肆一直親近要好,風随肆還是住在月天清的院中。不過兩人長大的過程中,鬧出一些尴尬事。漸漸地,他們便沒睡在一起了。
如今的風随肆睡在月天清房間對面的那間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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