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靈根

靈根

待飛出去,外面空地已有不少人,六有司居然都到了。最令人感慨的是季數蘭,他今天居然沒有醉在哪個犄角旮旯裏,真是怪事。

金杏門有司燃柏問紀聊群,“可是只有他一人受傷?”

“殿中只有他一人昏迷,其他人應該都跑出來了。”

燃柏欲接過月天清,紀聊群卻不放手,而是沉身緩緩把月天清放在地上,“你抱不住。這小子死沉。”

燃柏一邊查看,一邊笑道:“怕是掌門做久了,武修的底子都快沒了。”

徐卉流也湊過來笑他,紀聊群一掌拍開徐卉流。

燃柏一探月天清的脈,便是臉色一變,接着皺着眉繼續把脈。紀聊群最看不得這群醫修露出這種臉色,道:“別是你沒見過。”

“見過倒是見過,而且見得多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燃柏摸摸下巴,“他靈力透支,像是和人打了三天三夜似的。”

幾人百思不得其解,燃柏也只有先拿靈石給月天清補充靈力。

徐存也将總體情況清了個大概:

樞機地弟子除去月天清昏迷,未有其他傷亡。此次清點出十一位弟子違規離開崇德門,二十二位弟子玩忽職守時不在位,各扣雙倍貢獻點。

樞機地弟子這些日子住在各司客房。說是房,其實是一片片的樓群,總計可以住下崇德門三分之一的弟子。只是安置樞機地弟子,綽綽有餘。

樞機地清理事務明日開始進行,預計一個月內清點完畢。這一個月內樞機地原本事務只進行必需部分。(備注:明早就聯系五行道副司,争取一個月內畫完設計圖,采辦好材料和聯系人手,清點完畢立刻重建樞機地。)

只有顫抖的“明早”“立刻”,才見得徐存對重建的期待和激動。樞機地裏的重要資料都帶有防毀符咒,他也不擔心恢複資料的問題。

天知道他等樞機地擴建等了多久了,這次的火真是天助!哈哈哈哈哈哈!徐存以花名冊掩面,無聲狂笑。旁人還以為他哭了。

周圍的人為滅火都累壞了,這會兒火還不滅,大家暫時休息。大家靜悄悄地休息,一個弟子沖過來大喊找人,顯得格外突兀。

“天清!”

紀聊群聽見了月空落的呼喚,對他一招手,“他在這兒。”

月空落匆匆跑過來,看見躺在地上、被幾個有司圍住的月天清,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他……怎麽了?”

紀聊群瞧見他居然已經落下淚,連忙道:“他沒事,只是靈力透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月空落擦掉眼淚,拉住月天清的手,面色沉重。

月天清昏昏沉沉地感到與他呼應的情緒,意識漸醒,又頭暈目眩好一會兒,才睜眼認出握住他手的人。

“哥哥。”

月空落落淚,說不出話。

燃柏插/進月家兄弟兩人間,“你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月天清正欲說頭暈,忽而感覺丹田處一股熱湧,“呃……”

燃柏将手搭在月天清丹田處,皺起眉問月空落:“你弟弟之前也有過靈力爆發?”

月空落不是很明白他的話,“您是說?”

“這樞機地的火,怕是都是你弟弟靈力爆發弄出來的。”

“這種麽?他五六歲時有過,大約是整個屋子那麽大。不過後來多年都沒再發生。”

月空落當時還和月天清睡一塊兒,半夜月天清靈力爆發,屋子起火,火勢很大。當時的月空落還在因為自己做的小玩意全部被燒而生月天清的氣。

也是自從此時開始,月天清便和他分院睡了。

“五六歲靈力爆發就有一個屋子那麽大?”燃柏驚訝道。

燃柏和徐卉流低聲交流幾句,又問:“他平時如何修煉?”

“因為他是水火雙靈根,又想修武,于是他少時壓制火靈力,專修水靈力。後來壓不住,似乎只升境界,實際我也不知道他以何種心法修煉。”

燃柏掃了紀聊群一眼,輕輕搖頭,【難怪,壓制得太多,終歸是要爆發的。】

“先帶他回金杏門吧。”

紀聊群遂對月空落道:“你與我先回除惡行吧。”月空落不舍地和紀聊群走了。月天清又昏睡過去。

知道引起樞機地大殿火勢的是火靈力,衆人拿水靈力順利滅掉了火。

徐卉流背着月天清和燃柏一道去金杏門。

燃柏一時感慨:“還有人用這種法子修煉。”

徐卉流:“月家是音修,且靈根這種東西太玄妙。整個八十一州也只有崇德門和青鋒劍山,才有頂尖的靈根研究論。”

“他還要修武?改修其他的恐怕好些。”

“改得掉何必讓我們發愁。”

“其實壓制也不是不可以,按那種壓制法,火靈力應該孱弱,哪裏燒得到那麽大?怕是他的靈根是相生的,靈力亦是。”

“水火本相克,如何相生呢?”

燃柏:“實在靈根相克的孩子,在他娘肚子裏就流了。只要生下來,活下來,再如何,靈根間都有平衡的。就是所謂的廢物體質,沒有其他幹擾也是可以安穩活到老死的。”

徐卉流:“你是說,月天清的水火靈根,本來應該是相生的、平衡的?”

“是的。怕是家裏大人發現他是水火靈根,額外壓制,才導致這些事。”燃柏不敢想象,要是月天清在夜裏火靈力爆發,會造成多少傷亡,這次真的是太幸運了。

“但要修煉,八十一州好似還未有過他這樣的例子。哪裏有功法呢?”

燃柏笑了,“這不是我一介醫修考慮的事,你們武修該加把力。”

從那天後,月天清便在金杏門調整修煉方法,季數蘭也每天去教導他。

……

幾位有司和掌門坐在金杏門一處寬敞院落的屋頂。

看着地上的月天清和“季數蘭”過招過得有來有往,借靈山有司道:“這月天清也是很聰明的孩子嘛,老季你就別不開心了。”

季數蘭不開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之前紀聊群說和他一起教導月天清,結果後面不知道紀聊群腦子裏哪根筋抽風,化成他的樣子找了其他五司來一起教導月天清,還說什麽當師父的最近懈怠了,怕耽誤了這好學的孩子。

真是不該喝那酒!

雖然六司之間關系很好,不說欠了人情還要還什麽的,那也是叫他吃了暗虧!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突然想起來另外一件事。

他都忘得一幹二淨了,紀聊群居然還一直惦記着!真他娘的活該!

他看着旁觀得一邊不住點頭,一邊一臉“孺子可教也”神情的紀聊群,陰陰地笑了。

他狀似無意地開口回答借靈山有司的話:“哪裏呢,我的任務大着呢。”

季數蘭突然勤快起來,積極教導弟子,其他五司也早就好奇了。今天聽他這麽一說,便起哄:“什麽大任務?”

“掌門交給我的大任務,說是要太清的成就不低于起淵。我們都知道的嘛,過了試煉的意思就是有資格成為崇德門掌門。”

換言之,此時通過試煉的月空落,已經是崇德門掌門繼承人了。

單融冷也驚了,“當真?太清心性好,擁有罕見的水火共生靈根不假,但……這種事情是很難的啊。即便是成為有司,也是需要一些緣分的。你該不會想直接把他提到有司的位置上吧?”

紀聊群和一臉笑嘻嘻的季數蘭對視一眼,意識到他是把自己坑了。他臉色陰沉,“你們就當我想培養他,幫我這個忙還不行?”

掌門開口,哪裏能不幫?

一時,有司都附和,“一個徒弟這麽多師父教,不可能教不出來。掌門別擔心。”“掌門之命,老夫一定傾盡全力。” “我出馬還有什麽搞不定?老紀你把心揣回肚子裏。”

但是大家都在好奇,為什麽紀聊群要對這個月天清這麽上心?

難道是得不到的越惦記?沒收到月天清當徒弟,紀聊群就要暗地裏幫他,教導他,給他資源?然後等着月天清發現,再拜他為師?

大家心裏雖好奇,但看紀聊群臉黑得滴水,都不敢去觸黴頭。

只有季數蘭,一邊喝酒,一邊嘿嘿笑。

……

為了更快地把月天清的修煉方法調整過來,“季數蘭”讓月天清在金杏門進行封閉訓練。

月天清倒是無所謂,進不了崇德門的風随肆卻很有所謂。

誰曾想崇德門各處的陣法密得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風随肆圍着崇德門轉了一整圈,還差點被巡邏弟子抓住,最後只有走正門,請守門弟子通知天清,讓他來接自己。

但是他來的時間不湊巧,碰到守門弟子換崗,先前去找月天清的弟子吃完飯把風随肆忘了,過了許久才想起他來。而更麻煩的是,樞機地弟子被安置在多處客房,樞機地衆弟子中也沒多少熟悉月天清的,更沒人知道他在哪裏,幫忙的弟子找了許久,最後懷疑崇德門樞機地沒有月天清這個人……

最終,風随肆在崇德門門口蹲了兩個時辰,終于蹲到月空落把他領進去。

風随肆看着月空落臉色不好看,還以為自己給他添了很大的麻煩,試探道:“麻煩你了。”

月空落仿佛真覺得他麻煩,冷冷問他:“你是來找天清的?”

“對啊。天清在閉關嗎?我之前報的是他的名字啊。”

月空落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只道:“天清被拉去封閉訓練了,沒一個月不會出來的。”

“啊……”

“你不是說送我們拜入崇德門就走麽,怎麽又回來了?”

風随肆感覺很奇怪,月空落平時再怎麽不喜歡他,也不會是這副表情。他略過月空落的提問,道:“你不會是和天清吵架了吧?”

月空落沒有反駁,而是問:“何以見得?”

這兩兄弟還真吵了。

“你臉色很難看,提到天清臉色更難看。”

“……”

風随肆知道這兩兄弟都很別扭,道:“發生什麽了,給我說說看?”

月空落思考再三,決定還是問問風随肆的意見。畢竟這家夥總是能把天清逗得很開心。

聽完月空落的複述,風随肆沉吟片刻,艱難道:“你這也……太過分了。”

月空落不說話。

風随肆看他臉色,道:“不過天清主動來找你,應該是想和你再談談,不過第二次吵完他可能真的火了。”

聞言,月空落的情緒更加低沉了。

“不過,過了好幾天,天清應該消氣了些,你這時候去找他道個歉就好了。”

風随肆了解月空落的想法,知道想要根本地解決問題,需要月空落做出改變,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月空落改性子,實在很難,故而他只提這個建議。

“這段時間我也不能去找他。”

“哈哈哈,”風随肆笑了笑,故意道,“那也沒事呀,再過些天,等天清出來,他一定已經不‘生氣’了。”

“……不‘生氣’就行了嗎?”

“你自己有答案的吧。”

風随肆沒再和月空落說什麽,希望他能自己想明白。

他哼着小曲往樞機地走去。

路上的弟子說笑,處處生機勃勃。崇德門真是令人安心啊,天下第一門派真是太可靠了。雖然外人進來的手續實在太繁瑣了。

拿到了四方天的把柄,天清的修煉也找到了辦法,真不錯啊。

忽而,他看見前方幾個弟子邊走邊聊天,好不熱鬧,最中間一位飒爽紅裝的女刀修的乾坤袋中飄出幾張紙來。

風随肆想要提醒她,“道友!”

但是她對旁邊的男修神氣地笑着說了什麽,沒聽見他的話。而周圍另外幾個弟子也笑起來,幾人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風随肆快步走過去撿起紙來,抖抖灰,跟上她,用紙戳了戳她的肩膀,“你的東西掉了。”

無靜有凡感覺有人在戳她,一轉身,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修正拿着自己寫的詩。

她笑容燦爛地接過紙張,道謝,“謝謝你啦。”

風随肆很少主動和陌生女子說話,一時不是很自在,移開視線,“不客氣。”

無靜有凡笑得揶揄。

原來是個傻大個。

她旁邊的多黎道:“這是什麽呀?”

無靜有凡連忙把詩收起來,“練字的紙。”

風随肆早在撿起時,便瞥見一句“明月何處,我心皎潔”,感覺不是在練字,而是在寫情詩。不過別人的事,他也管不着。

于是他便直接走了。

走在路上,他回想那句詩,覺得凄求中幾分溫柔,寫得很好。就像他之前對月天清求而不得的心情……

等等……

“明月何處,我心皎潔?!!”

這“明月”不會就是月天清吧?!!

風随肆定在原地。

不會吧,說不定是寫的月空落或者哪位名字裏也有“明月”二字的男修呢?或者再大膽點,是位名字裏帶“明月”的女修呢?

他就這樣勉強安慰自己,往月天清住處走。

但是他沒找到樞機地大殿,只看見一片廢墟,一時以為自己迷路了,遂在附近轉了很久。

忽而,一個白衣弟子喊他,“你是随肆吧?”

風随肆不知道他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仍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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