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和好
和好
月空落站起身,高興地叫他,“天清!”
月天清臉上卻不見半點喜悅,只淡淡問道:“哥哥這麽早來找我,所為何事?”
經過月空落一陣結結巴巴,月天清聽懂了:月空落想找他道歉,但是昨天太忙了沒時間,晚上想起來覺得焦慮睡不着,故而卯時一到,便蹲在他門外。
“這樣說,哥哥豈不是一夜沒睡?”
“沒事的,前幾天忙的時候,我好幾晚都只睡一個時辰,白天補一個時辰。”
“哥哥要好好休息啊,雖然現在已經不長身體了,但是對身體不好。”
“嗯嗯。”月空落一邊随便附和,一邊期待地看着月天清。
風随肆趴在屏風後,等月天清的答案。
一個月前他和月空落說話時,覺得月天清不會生月空落的氣,但現在月天清沉默這麽久,他感覺自己之前猜錯了。
月天清脾氣是很好,好得容易被欺負。但是不管是誰,真的被傷了心,都不會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看着月空落期待的眼神,月天清沉默許久,最終他淡淡道:“你和我出去打一次。”
風随肆:?
月空落:?
月空落以為是月天清要打他出氣,但是月天清要他盡全力。
風随肆穿好衣服,跑到院中看兩兄弟的切磋。
月空落開始沒當真,等到他的劍第一次被月天清挑落,看見月天清靜靜看着他,他才被激起勝負欲。
風随肆旁觀兩人切磋,越看越覺得心驚。
說是在金杏門訓練,改修煉的路子,但月天清不光調用靈力的路子改了,劍法也有了巨大的提升。
另外一邊,月天清第二次挑落了月空落手中的劍。月空落沒有再彎腰撿起佩劍,而是看着月天清。
月天清也認真地看着他,“哥哥,你現在要承認,我現在不差,季司也不差。他當我的師父很好,很有資格。”
“是。”
“至于四方天的事情,你該和我商量,而不是一個人扛着然後埋怨我沒有幫你。”
月空落走過去抱他一下,拍拍他的後背,“……好。”
風随肆也高呼:“好!”
月空落放開月天清,扭頭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你怎麽在這裏?”
風随肆撓撓頭,“我一直都在呀。”
“哼。”
風随肆和月天清對視一眼,傳音:【他被你打敗沒面子,要在我身上找回來。】
月天清:“呃……”
月空落:“麻煩你離開,我要和我弟弟說話。”
風随肆也就直接回屋了。呵呵,月空落還有臉皮薄的時候,有本事當初就別和天清吵啊。
他也不知道兩兄弟聊了什麽,反正月天清回來的時候笑得挺開心。
“天清今天的做法,真是令我刮目相待。”
“嗯?其實我一開始還很忐忑,不确定能不能展示出我現在的實力,也不确定哥哥被我打敗之後,會有什麽想法。”
“但是你做得真的很好,既出了氣,又很有氣度!我來做都不會有你做得好。”
月天清笑得很開心,“嗯!”
“對了,你靈根的問題是怎麽解決的?”
月天清嘆口氣,“其實我靈根沒有問題。”
“那為什麽……?”
“徐司和燃司說我是水火共生靈根,水火相生。因為目前八十一州常見的修煉功法不适合這種靈根,所以才會出問題。他們幫我找了前人的修煉方法,但是沒有找到靈技。靈技恐怕要我自己去摸索創造。”
“所以說,天清其實是一個天才,只是按照一般人的修煉方法,顯得不如常人?”
月天清清咳兩聲,轉過頭去,“大、大概吧。”
徐卉流和燃柏确實說他天賦很好,要他努力修煉,找到自己的路子。還好這麽多年他都未曾放棄。
風随肆追過去,看着月天清的臉龐,“哈哈哈,我終于看到你臉紅了。我還以為你不會臉紅呢。”
“正常人都會臉紅的。只是小肆臉紅得格外多。”
兩人就又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地說笑起來。
十月了,許多植物開始結果。即便是地勢極高的仙池峰,也能偶然嗅到一縷清新的果香。看見月天清的笑靥,風随肆心中也安穩了。他覺得自己也得了一顆珍果,且那珍果觸手可及,輕嗅幽香。
看見月空落月天清兩兄弟比完劍和好,紀聊群摸摸下巴,“性情甚佳。”
他說得是月天清。
季數蘭冷哼一聲。
紀聊群沒聽懂他為什麽冷哼,笑着問:“你怎麽看起來不開心?”
“沒什麽不開心,只是有人開始嫌棄人家,現在是不是覺得打臉了?”
“要是這種事情多來些,我不介意被每一個崇德門弟子打臉。”
但不是每一個崇德門弟子都是月天清,願意十年如一日地堅守自己向往的方向。
……
在月天清完成封閉訓練後,他上午接受季數蘭的教導,練習劍法,修煉;下午去樞機地臨時辦事處做事。其他時間幾乎都和風随肆膩在一起,好不快活。
在季數蘭的教導下,月天清抛棄膽怯與優柔,心性愈堅,練劍心境與往日大不相同,原本月天清出劍總是縮手縮腳,現在卻坦蕩大氣,收放有度,劍意随心。
風随肆再與他比劍,居然也稍遜一籌。
風随肆一日日在竹林後偷看季數蘭教導月天清,有時也甚為無聊。于是他拿出風家秘法鑽研起來。某日他無意間再次拿起風封的小傳,一頁頁翻去,心頭百感。
天下修士皆是凡人,誰能真的做到斷情絕愛呢?就是成魔後的風封,也對人間有留念。
聽聞一千多年前修仙界流傳過一陣無情道,所修者斷情絕愛,尤得天道眷顧。
真是活受罪。修那沒用又無情的道,不如和親友多待一會兒呢。
轟隆!
一道驚雷響起。
雷聲引走了風随肆的思緒。
要下雨了,季數蘭還要教天清劍法麽?
雨輕輕地下,原本就安靜的竹林這下更顯寧靜。竹林間,一道白影一道棕影相互糾纏,而後分離,而後再次糾纏分離。霧蒙蒙的竹林裏,他們像在起舞。
風随肆曉得兩人怕是又打得癡了。這一打又不知道多久才停。但他只是換了個幹燥些的地方繼續等。
劍修當如此,雨中比劍也是快活。
他也拿出所醉,默默舞起來。
往日綿魅都沒把他教懂的地方,今天在雨中居然都一一明了。
又練了一會兒,雨小了許多。
風随肆突然想起他在等天清,一扭頭,遠處月天清和季數蘭已不見人影,身側卻傳來人聲:“後生可畏啊。你叫什麽名字呢?”
風随肆也不知季數蘭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在偷看的,好一陣尴尬,而後抱拳行禮,移開視線:“在下随肆。”
“沒什麽,偷學也沒事。不過要小心一些。沒有人引導,靈脈容易受損。讓我看看你吧?”
風随肆嗯嗯啊啊搪塞幾句,推掉季數蘭的好意,跑了。
不一會月天清也追來。“我師父沒生氣呢。”
風随肆還感覺臉上火辣辣,道:“他多久發現我的?”
月天清笑起來,“三天前就發現了,還問我是否察覺到那裏有人。我說是我朋友。師父今天說,不止是朋友吧。我也沒法否認,他也就猜到了我們的關系。”
“他說你了嗎?”
“沒有,師父不在意這些。”
季數蘭原話是:“那小子鬼鬼祟祟,怕是不值得深交。你過過興致就不要再與他來往了。”
月天清則回道:“我認識他也有八九年了,我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
季數蘭也笑,“好吧,你們這些後輩的想法我不懂。只是斷袖之事較男女之事困難,你得想清楚。你家裏知道麽?”
見月天清不語,季數蘭便道:“我不會有任何的幹涉。只是你的所有決定,都要考慮清楚。”
“我很清楚。”
“那麽就是猜到結果可能很糟糕但是仍然要去做嗎,果然是你的性子。好好和你的心上人過吧,我只願你不要把自己折斷。”
“……多謝師父。”
月天清并不願意考慮得那麽長遠。畢竟考慮到底的話,幾乎所有人的終點都是死亡。他如何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如何做出對以後來說最好的選擇?
所以他覺得,當下他最想做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